132.山间树林 外 夜
凄风寒夜，冷月清辉；
董兴虎衣衫褴褛、头脸血迹斑斑地拿着烧鸡在树林里边走边吃，突然听见前面有动静，立即躲藏在茅草丛里。
一男人的声音说：我们逃回铜仁老家，官府派兵到处搜捕,实在不得安身就回咸丰来了，幸好在山上碰到了谈大哥。
谈茂林的声音说：小隐于野大隐于市，我们干脆去武汉看看风向吧。
姨父陈德庚的声音：对，从来凤过湖南，经赤壁过咸宁就到了武汉。
谈茂林：大哥，等着我们回来，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董兴虎听得真切，一群人从他面前走过，渐行渐远…
苍穹之上，一勾弦月隐入云层。
133.大路坝﹒清乡指挥部 外/内 日
一豪绅宅院，双石狮大门，挂“黔咸地区清乡剿匪指挥部”门牌；
钱小丁率清乡队进门，直奔正堂；
湖北清军管带王泽吾和咸丰县令徐培增在喝茶聊天；
钱小丁敲门：报告，川属酉阳州黔江县衙守备队捕头钱小丁有逆党残余匪情报告。
王泽吾：进来。
徐培增起身：王兄，你事务繁忙，小弟先行告退，
王泽吾：呃——，徐县令，这黔咸交界之地，他那边烽火硝烟，你这厢平安无事。且你的属民是他那边暴动的首领，想着这事挺玩味的，何不听听他那边报来的匪情呢？
徐培增坐下：也好，听一听多些警醒。
王泽吾冲直立在跟前的钱小丁：说说，逆党残余在哪里？
钱小丁：报告大人，在下近日带弟兄们在尖山一带清乡，获董家大屋掌门董兰廷私结温党匪首黄玉山，并在温党退守两会坝时，为逆匪运送枪支炸药等军需物质。
王泽吾：抓人了吗？
钱小丁：抓…是抓了，不过…又被板凳拳弟子给抢走了…
王泽吾：饭桶，你们黔江县衙除了广增杂税，收刮民财，惹事生非外，就不能干出一点亮眼睛的事来？
钱小丁：是是是，那帮板凳拳太厉害了…哦，对了，还有小水坪陈家木屋掌门陈德庚也涉温党暴案，他掌管着温党一个秘密军需基地…
徐培增：属实？据我所知，这陈家大屋百年传承的峨嵋板凳拳法和木工匠家业，在黔咸地区方圆百里，都有善乐好施的好名望，门下土苗侗汉武木匠弟子不少于千众。这次温党暴动也没听说他家涉案啊。
王泽吾：情报从何处探知？
钱小丁：我抓了董兰廷之子董兴虎，是他自己招供出他父亲后，昨晚又探到逆党秘密军需基地的情报。
王泽吾：也就是说这条消息不一定准确？
钱小丁：八九不离十，等我抓住了陈德庚，审审就知道了。
王泽吾：那你快去抓人啦。
钱小丁：大大大，大人，刚刚徐县令不都说了，陈家木屋门下土苗侗汉武木匠弟子不少于千众啦，我我我手下不过二三十号兄弟，哪是他们的对手啊…
王泽吾：你是想我出兵帮你到陈家木屋抓捕陈掌门？
徐培增：如果案情确凿，倒也可以出兵。若非实情，这大队人马围下陈家木屋，会激起民愤的。我咸丰虽说是贫瘠之乡，向来民风安顺，别因他这无据匪情，惹出事端，坏我乡风。
王泽吾：说的是，你黔江乱局别搅了我鄂边之安宁。有本事，你把铁证拿实了来找我。
钱小丁：也好
136. 陈家木屋后院 内日
陈德庚带徒弟将家中一些细软正往后院地下室搬，徒弟小强进来说：师傅，董家公子浑身是血找您来了。
陈德庚一愣：他从黔江大狱里出来了？
小强：他说有重大事情跟您说。
陈德庚：王炽昌都知道他董家给革命党送过枪炮炸药，在到处抓捕他爹，还能轻易放了他？不对，这里面有问题。这样，你先找身衣服给他换上，再到厨房给他弄点吃的。就说我出门了一会回来。
小强：嗯，知道了。
137. 陈家木屋前堂侧厅 内日
董兴虎在训斥小强：哎呀，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吃啥饭呀。我不饿，刚刚在路上吃了一只卤鸡…你赶紧啦，快去找我姨父回来。
小强：呦，你从黔江大狱里逃出来，还有卤鸡吃啊。
董兴虎：我…我在熟人店里赊的。姨父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
陈德庚进门：兴虎，到底是板凳拳弟子啊，王炽昌的大狱都关不住你呀。
董兴虎：姨父，他们认出我参加过岩洞坝给松山师叔报仇的行动，抓我到衙门受刑，我硬是咬牙没松口。这不，打得我死去活来，浑身是血。今日一早，那钱小丁突然叫上所有的官兵集合，到樟树坡抓谈茂林去了，衙门管得不严，我跟几个革命党就趁机溜出来了。
陈德庚：钱小丁带兵到樟树坡抓谈茂林？
董兴虎：是啊，就是抓谈茂林。早上我从樟树坡路过时，听说官兵打死几个人，还暴尸呢。
陈德庚：死了几个？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董兴虎：我离的远，怕暴露就没敢靠近。
陈德庚：快，换身衣服带我去看看。
董兴虎：姨父，您老自个儿去看吧，我怕。
陈德庚眼一瞪：快带我去，只怕死的人里面有你老爹呢！
董兴虎连忙起身：走走走，我带您去。
两人匆忙出门，坡下顺山路远去。
138.荒山树林 外 日
陈德庚风风火火地往前走，董兴虎气喘吁吁跟在后面；
董兴虎：姨父，我还听钱小丁说要查，查一个什么秘密基地…
陈德庚：让他查，跟咱没关系。但愿死的人不是你老爹他们就行了！
董兴虎：姨父，您是说我爹跟谈茂林他们在一块？
陈德庚：快走…
突然，树林里钻出百多号刀枪官兵，把陈德庚团团围住。
陈德庚回头想找董兴虎时，看见董兴虎狗一样贴在钱小丁屁股后面。
陈德庚怒目直射：好哇，董兰廷铮铮铁骨，怎么就养了你这个没骨头的软货，亏他总在担心你的安危。
董兴虎：姨父，只要您把革命党的秘密基地交出来，王县令说了，保证您一家平安无事，还有重赏。
钱小丁：陈掌门，你是直接带我去打开那个秘密基地呢，还是跟我到黔江过过水火刀棍大刑伺候的瘾了再来呀？
陈德庚：官爷，温党暴动跟我陈家木屋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是谁告诉你的有基地的，你就让他带你去找。
钱小丁：说的有理。董兴虎，你说是听见陈掌门说的，那你陪他带我去找。
董兴虎：这…这个…这个确切的地点我也不知道哇…
钱小丁：来人，把姓陈的绑了。
陈德庚沉着地看看几个拿绳索围上来的大汉，冷冷一笑：来呀，有胆上来试试。
钱小丁挥剑：上。
众官兵持刀围上，被陈德庚拳脚相加打倒一片；
钱小丁拿剑架在董兴虎的脖子上：你不是板凳拳的关门弟子吗？你给我上。
董光虎求饶：钱爷，他他他他是我姨父，我下不了手哇。
钱小丁手上剑柄一抖：你不下手杀他，那我就下手杀你。
董兴虎回头求陈德庚：姨父，你就把那个秘密基地交出来吧，温朝钟、王克明、黄玉山他们都死了，您还留那个基地有屁用啊？
陈德庚：住嘴。那些个死了的人，比活着的你强之千万倍，你不配说出他们的名字！
钱小丁让手抛过来一把刀，董兴虎接刀在手，眼露凶光逼视着陈德庚：姨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侄儿得罪了。
139.陈家木屋 外/内 日
桑虎骑马快速冲上场坝台阶，在大门前下马，急慌地进门；
桑虎：干爹，干爹——
小强从后院出来：虎哥，你找师傅？
桑虎：小强，干爹呢？快告诉干爹，董兴虎出卖了董家大屋和陈家木屋，黔江县的官兵要来抓人了，你们赶快进山躲一躲。
小强：不好，师傅跟董兴虎去樟树坡了。
桑虎：坏了，小强，你多带些兄弟马上护送干娘他们进山，我这就去追干爹。
小强：好嘞，虎哥你小心啊！
桑虎不及说话，出门策马而去。
140.荒山树林 外 日
董兴虎刀刀生风凶狠砍杀，陈德庚闪躲避让，瞅准空当，从旁侧出脚，踢在董兴虎腕上，大刀落地，陈德庚铁掌劈向董兴虎的颈椎，却在触及要害的刹那，青筋鼓胀的铁掌停止了；
就是这瞬间犹豫，钱小丁一剑刺中陈德庚的左肩胛；陈德庚握住剑刃，一脚踢向钱小丁裆位，钱小丁急忙抽剑后退，陈德庚跳转翻身，从背后勒住了钱小丁的脖子，逼退已经围拢来的众官兵；却不料，董兴虎从背后猛刺一刀，生生地插入陈德庚的后腰，陈德庚顿时呆愣地站立在众兵包围中，钱小丁趁机举剑正面刺进陈德庚胸膛…钱小丁猛抽剑，陈德庚轰然倒地；
钱小丁擦着剑上的血迹，看着陈德庚的尸体，阴阴地冲董兴虎问道：真是你姨父？
董兴虎：是…是是。
钱小丁笑笑：不带拐弯的？
董兴虎：亲的…嫡亲的。
钱小丁：够狠的啊，下得去手？
董兴虎：我…
钱小丁：好了，往后你就做营里的教头，教弟兄们板凳拳吧。
董兴虎：是，谢钱爷！
隐蔽在山梁上的桑虎目睹陈德庚惨遭毒手，悲愤地捶树…
141.陈家木屋·大场坝 外 日
众兵围场，钱小丁指挥官兵将陈德庚尸体被高吊在树干上；数百乡亲悲伤围观，义愤填膺。
董兴虎看乡亲们越围越多，对钱小丁附耳：钱爷，你看这人越来越多了，小心陈家班杀来。
钱小丁：嗯，先撤出小水坪，回头再分几路人马埋伏，抓住陈再瑶。
董兴虎：还有杨采莲。
钱小丁：杨采莲？
董兴虎：对，就是杨松山的女儿，总跟陈再瑶在一起。
钱小丁上马：董教头，我先撤出小水坪。你熟悉这一带地形，带一队人马就近隐蔽，守株待兔，只要陈再瑶回来，就派人报信，我即刻杀他个回马枪。
董兴虎：是。
官兵分路撤离…
（仰角）吊在树干上的尸体，陈家木屋威严的门面、飞檐翘角，乱云飞渡的天空。
发表于 福建省 2021-11-7 05:0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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