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也就是一九七四年的六七月份,我被县文化馆抽到县里写作,没有住在县城,而是安排住在关陵。一个多月来,除了写作,就是利用休息时间,在关陵内转转。转得最多的地方是关公的墓,几乎每天要转一次。那高大的坟丘,堆积多少悲愤,那无头树的枝丛,颤抖着沉甸甸的哀思。转呀转呀,把我的思绪转回了桑梓——古镇淯溪,因为古镇淯溪也有关庙。
古镇淯溪的关帝庙,坐落在张家街的中段。它为什么建在这里?是不是张飞吼断霸陵桥后,引兵至淯溪,驻扎于此,为纪念兄长而建?张飞来到张家街,本家遇本家,家门逢家门,兄长的庙建在此处,好!妙!看来,张翼德虽鲁莽,却也粗中有细,即使不同宗,但同姓,其私心可嘉也。
关陵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红墙黄瓦,古木参天,雄踞郊外。淯溪的关帝庙与其不同,它挤在民宅之间,与当阳关陵相比,就好比七品芝麻官遇见当朝宰相。
古镇淯溪的关庙东边紧邻平民张明义刘会卿之家,西边紧邻平民张文洪郭廷秀之家,北面背靠平民之家,庙门前的道场四周环绕的还是平民之家,东面是张运兰张明杰之家,南面是张道录之家。一个名震中外的关老爷子,竟然歪在(住在,淯溪河的侃言)棚屋群中,真是不可思议。 庙不在小,有神则敬。青砖灰瓦,飞檐翘角,匾额神龛,浮雕壁画,香炉铸钟,营造出一种非常古典的氛围。走在里面,庄严,凝重,肃穆,敬仰 。站在手持青龙偃月大刀,威武轩昂的武圣面前,谁不顶礼膜拜? 默诵庙门前深深刻在青石上的对联:“千秋义勇无双士,万代衣冠第一人”,桃园结义,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捉放曹,单刀赴会,刮骨疗毒,无不一一展现眼前。遥望百里之外的荆州和百里之内的麦城,仿佛听见四十里外玉泉山下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还我头来”。 瞻仰武圣,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其气盖世,既有上将之英勇,又有国士之风度,不因髯之绝伦逸群而粉丝铺天盖地,而是凭着旷世信义赢得古今中外的崇拜,成为忠义的化身,成为宇宙的忠义之神。美髯青龙明偃月,忠义一生冠古今。 以前,关陵门前没有广场。但古镇淯溪的关庙前有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广场也被民房包围着,尤其是西边,有一间房子,是关庙的一部分,紧挨南边的复兴门,此房子似吊脚楼,可脚并不高,人匍匐着爬得进去,周边的鸭子爱在里面生蛋,我小时候,就曾爬进去捡过鸭蛋。 庙门前,庙会是不会少的。但不是官方组织的。逢年过节,十里八乡的淯溪人,自发的舞龙灯,跳狮子,尤其是那阵势庞大的杀故事里,关老爷更是不能少的,用这种形式来祭拜忠义之神。五湖四海跑江湖的到了淯溪河,必先到关帝庙上香叩头,方在庙门前以压箱之作敬奉关老爷。 关老爷威严,可是庙宇周围的孩子并不怕。庙西的院墙与郭廷秀家墙壁之间有一长丈许宽半米的夹缝,堆着一堆沙,孩子们常常聚在沙堆上打仗,关老爷是他们心目中的武神,是他们心中的偶像呀! 站在武圣面前,感慨万千。个人的悲剧,往往也是历史的悲剧,一个朝代的悲剧。假若关羽不死,张飞就不会死,刘备会入蜀吗?三国也许不会出现。瞻仰头顶“护国佑民”四个大字,不由得我又鞠了一躬。这时,我明白了:淯溪的关帝庙为什么挤在民宅之间。 夕阳西下,旭日东升,苍劲的楹联永远在沧桑的历史中苍劲!
修改于2021 -12-7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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