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和嘎公

桃花源主人

  嘎嘎和嘎公

        故乡有句老话“痴嘎嘎引（带小孩之意）外孙”，说的是嘎嘎引外孙，完全干的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其实呢，细究起来，嘎嘎之“痴”实乃情非得已！外孙是淮？外孙是嘎嘎女儿的孩子！嘎嘎引外孙，实则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为的是减轻女儿的
负担，可谓用心良苦！
       我的嘎嘎名张培香，嘎公名邓国重，育有三男一女，母亲排行老三，系独女一枚。嘎嘎和嘎公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去逝了，然而由于她们对我们这些外孙极好，虽然过去了这么些年，音容笑貌依然鲜活如昨，每每想起，甚是思念。她们那一辈人，出生在旧社会，经历了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大半生的时间都生活在动荡的社会环境之中，几乎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听我母亲讲，43年“过日本”的时候，我母亲刚出生不久，日本兵过境长阳，乡亲们都逃到大山里去躲兵，由于那时生活艰难，我母亲系早产，生下来只有筷子长，和一个成年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很多人都说想是难于成活，劝嘎嘎扔掉算了。可嘎嘎并不听人劝，由于没有婴儿的衣服，嘎嘎用一个厚厚的对角袱子把母亲包好，装在围裙的兜兜里，用玉米熬的糊糊当奶吃，楞是把母亲的命给保下来了！
        那时候，嘎嘎住在津洋口的郑家榜，和大舅他们生活在一起，嘎公住在二舅家，二舅隔我们不远，系同村同组，来往很方便。幺舅离得较远，到宜昌的官庄村当了上门女婿。
        那个时候还在搞大集体，嘎嘎和嘎公因为年岁已高，所以生产队里不再给她们安排农活。她们得空的时候，便常到我们家里来玩。印象中，嘎公喜欢抽叶子烟，他有一杆大巴巴脑壳的旱烟袋，冬天烤火的时候，他装上满满的一袋烟，拿烟袋脑壳在热灰里搅几下，烟丝便会燃出星星点点的火来，然后他便深吸几口，吐出烟来，便有好多的烟圈摇摇晃晃地往上升，我们便抢着用手指去戳烟圈，玩得可开心了！
        嘎嘎因为离得远，所以来一趟也不容易，从郑家榜到沿市口约有五六十里的路程，那时候没有班车，走亲戚全靠11号，比的是脚底板的功力。说来也怪，那时候虽然生活艰苦，但是人情味却十分浓厚，亲戚之间的往来还是蛮频繁的。不象现在，虽然各方面的物质条件都很好，但是亲戚之间的联系却稀疏了，除非是有事请客方能一聚。往往是上完情吃顿饭就走了，基本上没有了住家客，而在过去，亲戚来了住上几天是常有的事。
        嘎嘎每次到我们家来，是我们最高兴的一件事！不为别的，是我们放学回家后可以有热平乎的饭吃！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因为那时候父母都在农业社劳动，放工的时间难有定时，或早或晚，所以我们放学之后常常会饿肚子，须得父母放工回来后弄了饭才有吃的。所以在我的童年，饿肚子是一件令我极难忍受的事情！那种饿得眼冒金星口流酸水的感觉，至今难忘！嘎嘎来后，每天都会把饭做好，给我们热在锅里，我们放学回来后就有饭吃，那种幸福感是实实在在的，让我感动至今！
        嘎嘎每次来，在我们家少则呆个十来天，多者住上个把月，这段时光可谓是我们的幸福时光，殊为不易的。因为父母屋里屋外的事情太多了，太过劳累，嘎嘎其实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所以每次来就尽量多呆几天，帮他们做些家务活。闲暇之余，会到地里捡些漏下的麦穗稻穗黄豆蚕豆洋芋红薯等补贴家用。记得有一次，生产队里打桐籽，本来社员们已经捡过去了，嘎嘎跟在后面捡他们漏下的，被生产队长看见了，跑过去不让她捡，叫她把捡来的都上交，嘎嘎是个急性子的人，便跟队长吵了一架，气哭了，便把捡来的桐籽迎空到处一撒，气呼呼把回去了，看着好心疼的。
        嘎嘎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在一起久了，看到娃儿们有什么不到的地方，总要唠叨唠叨的，而我们那时候还小，也搞不到板，不懂事，常常会和她顶嘴，有时侯她气急了，便回家去。过个一年半载，气顺了，她又来了，继续为我们煮饭干家务。
        嘎嘎她们虽然已走了好几十年，然而在我心里，哪一天何曾忘了她们！她们其实一直住在我心里的！痴嘎嘎引外孙，这哪里是痴！这分明是满满的说不出的爰！爰她的女儿，爱她的外孙！遗憾的是，她
们走的早了些，我们还未成年，没有享到我们的一点福！每念及此，心有隐痛，聊作此文，以郷思念！

ぷ灵ふ狐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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