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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的欢乐河(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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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08:27: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群山起伏的鄂西北山区有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叫兴旺村,村旁有一条河叫欢乐河,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
为了发展生产,改善生活,兴旺村的村民们在山上办起了一个茶场。这个茶场地处湖北省均县欢乐河公社兴旺大队,是一个队办茶场。场长田春旺是一个在解放前就已经入党的老党员,由于家里穷,没有上过学,解放后上了几天扫盲班,总算认识了几个字,勉强能读懂《人民日报》上的文章。
有一天,田春旺从公社开完会带回来一个消息:二汽粉末冶金厂的几个工人子弟要来兴旺大队插队落户。没过几天,这几个工人子弟果然来到了兴旺大队,他们是:张建国、杨冬生、陈雅丽、王雪纯。
到兴旺大队插队落户的还有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周红梅,在均县红旗中学上学的时候,她们跟张建国、杨冬生、陈雅丽、王雪纯是同班同学。
周红梅有一个亲戚在二汽车桥厂上班,她叫王彩凤,跟张牡丹是同事。张牡丹告诉王彩凤:“最近,陈文海一家要把家从十堰搬到均县。”王彩凤说:“搬到均县后,陈文海就只能到欢乐河公社兴旺大队去插队落户。”然后,王彩凤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周红梅,没过多久,周红梅又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陈雅丽。
有一天,徐春生的家里来了几个客人。
吃过午饭后,他们几个一起来到了外滩。
“陈文海为了逃避上山下乡,于是就跟随父母一起离开上海来到了十堰,本来以为到十堰后就不会再到农村去插队落户了,没想到现在政策会有变!”徐春生说。
“这就叫人算赶不上天算!上天注定要陈文海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朱振华说。
“陈文海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就得让他到农村去锻炼锻炼!”王志远说。
“我在上海有一个亲戚,他知道一点有关陈文海的情况,”冯宝玉说,“那年,学校停课闹革命,陈文海待在家里闲着没事干,觉得很无聊,于是就到处乱跑,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跑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
他们四个人的这次谈话很快传到了张牡丹的耳朵里,张牡丹很为陈文海担心!
陈文海气愤地说道:“我是从小娇生惯养吗?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接着又说道:“冯宝玉真是太坏了,他凭什么要这么说我?”
在陈文海即将离开十堰前往均县的时候,张牡丹对他说:
“如果你们家不离开十堰就好了!我们两家一起从上海来到了十堰,到十堰后,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很好,现在你要离开我,我好舍不得呀!”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就怪我妈瞎折腾,非得要把家搬到均县去!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你别难受,以后有机会,我会到均县去看你的!”张牡丹安慰道。
刚到兴旺村的时候,茶场的几个知青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对这里厌倦了,因为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山村,群山环绕,远离闹市,消息闭塞。
有一天,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我们到这里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现在该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我也想回去看看他们,说心里话,我还怪想他们的!”陈雅丽问王雪纯:“你想他们吗?”
“我当然想他们了!”
我们俩一起去问问张建国和杨冬生,看他们俩是不是也想回家。
“他们俩是男孩,肯定不如我们女孩那么想家。”
“试试看呗!如果他们不想回家,那就算了。”
“那我们就走吧!”王雪纯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看,他们俩正在那里挖石头呢。”
来到张建国、杨冬生面前,陈雅丽问道:
“你们俩想不想回家?”
“当然想回家了!”杨冬生连忙回答道。
“你呢?”王雪纯问张建国。
“如果你们三个都回去,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回去。”
“那我们还不赶快去向场长请假!”王雪纯连忙催促道。
他们一起来到田春旺面前。王雪纯对场长说:
“我们好想爸爸妈妈,都想回去看看,你能不能放我们几天假?”
“当然可以啦!你们来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场长你真好!我代表我们四个知识青年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贫下中农和你们知识青年是一家人!”
刚回到家,陈小丽就告诉姐姐陈雅丽:
“又有一个知青要到你们那里去插队落户。”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文海。听说他特别喜欢看书,他妈说他是一个书呆子!”
陈雅丽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连忙去问张建国:
“听我妹妹说,陈文海也要到我们那里去插队,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听说他看了不少书,准备晚上亲自登门去拜访他!”
回到家里后,陈雅丽对妈妈王超英说:
“你带我一起去看看陈文海好吗?”
“我要到商店去买点东西,我们等会儿再去他家吧。”
“我和你一起去。”
当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她们母女俩遇到了陈文海的妈妈沈若兰。
王超英对她说:
“我女儿要我陪她一起去看你的儿子。”
“那就去呗!”
买完东西后,陈雅丽要和妈妈到陈文海家去,陈小丽连忙说:
“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陈雅丽笑着问妹妹。
“就是去看看呗,难道不可以吗?
于是,她们母女三人一起来到了陈文海的家。
“啊,这么多书,能借我几本看看吗?”陈雅丽说道。
“当然可以啦!”
“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去?”
“半个月后吧。”
“我们那里很偏僻,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呀!
“我早做好准备啦!”
听说陈文海要去他们所在的那个大队去插队落户,杨冬生对姐姐杨艳丽说:
“陈文海是上海人,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去够他受的!”
“如果不是现在政策有变,陈文海就不会到你们那个地方去吃苦受罪了!”杨艳丽对弟弟说,“你对他好点!他体质太弱,让他干重活,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吃过晚饭后,杨冬生来到了陈文海的家里。
“我们茶场的知青除了王雪纯以外都是干部子弟,张建国的爸官最大,是厂里的党委委员。他妈原来是图书管理员,因此,张建国从小就看了不少书。张建国的知识面很宽,无论是文史哲还是数理化,他都很感兴趣。”
“我也喜欢看书,我准备多带点书去。”
“在农村整天干活,根本没有时间看书!”
“你的意思是说,少带点书去,最好不带。”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明天,我们就要回茶场了。本来还想跟你再多聊一会,只是由于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路,我今天晚上要早点睡,只好现在就向你告辞了!
说完,杨冬生就走了。
2022125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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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08:29: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杨冬生前脚刚走,张建国后脚就到了。
“我不象有的同学那样偏科,我对文科和理科都很重视。除了学好学校开设的几门课以外,我还自学了几门外语,比如英语、俄语和日语。”
“我上学的时候也不偏科。我只上了两个月高中就辍学了,大部分知识是自学的。除了自学高中课程,我还读了几本马列著作。”
“在有些人的眼里,马列著作就好比是‘天书’!”
“有的人连本国语都没有学好!他们跟你真没法比呀!”
“其实,我对马列主义理论也很感兴趣,也读了几本马列著作。”
“我学习马列主义理论不象有的人那样仅仅是为了装点门面,而是为了指导革命实践!”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刚才,杨冬生说:在农村没有时间看书,这是真的吗?”
“这话显然是夸张了!时间还是有的,就看你会不会‘挤’和‘钻’了。”
“你说得太对了!”
“在农村,看书的时间确实很少,只有晚上可以看点书。杨冬生那家伙根本不看书,一有时间就跟别人聊天、打牌、下棋!你去了,正好陪我一起看书!”
这天晚上,他们俩无话不谈,上自天文下至地理,涉及的领域非常广泛。
陈文海打心眼里佩服张建国知识渊博。

张建国走后,陈文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陈文海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到农村去和他们一起战斗了!报纸和广播上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是一个革命青年,一定要在农村好好地锻炼,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想到这里,陈文海拿出日记本写起日记来。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是一条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的光明大道!过几天,我就要到农村去插队落户了!下去以后,我一定要努力改造世界观,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使自己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新型农民!
写完日记,陈文海想起了自己的故乡,不禁感慨万千——
我千里迢迢地从上海来到十堰,本来以为能马上进厂当工人,不会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没想到情况发生了变化:二汽的工人子弟也得到农村去插队落户!
早在上海上学的时候,陈文海就得知:中学毕业后都得到农村去插队落户。如果那年陈文海不跟随父母来十堰,而是跟母亲一起待在上海,那么,陈文海中学毕业后就一定会跟上海知青一起去农村插队落户。
陈文海心想:已经在欢乐河公社插队落户的那几个知青都不是我的同学,我能跟他们搞好关系吗?
陈文海把自己的这个担心告诉了妹妹陈春梅,妹妹对他说:
“这还不好办?你就把他们都当成是你的同学不就完了吗?”
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
“我很难做到这一点!他们毕竟不是上海知青,我很难跟他们友好相处!”
陈春梅宽慰道:
“你别想这么多,也许你去了以后会慢慢适应的!”
陈文海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吧!”

回到茶场后不久,杨冬生就外出开会,张建国则参加了公社组织的“评法批儒宣讲团”,茶场里的知识青年只剩下陈雅丽和王雪纯两个人。
休息的时候,陈雅丽和王雪纯坐在山坡上聊天,冬日里的暖阳把她们俩照得浑身都感到舒服。
“那天,我跟我妈、我妹到陈文海家去,看到陈文海有好多书,就借了几本。你没去,真是太遗憾了!”
“没什么可遗憾的,我又不象你那么喜欢看书。!”王雪纯笑着问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来呀?”
“快了,也许今天就会来!”
陈雅丽刚说完这句话,就从山下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她连忙对王雪纯说:
“一定是送陈文海的汽车!”
于是,她们俩就向山下跑去。
刚走到半山腰,她们俩就看到大队书记田向阳向山上爬来。
等走近了,田向阳对她们俩说:
“陈文海来了,我是去向你们场长报告这一喜讯的!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去迎接他?”
“我们俩确实是去迎接他!”陈雅丽说。
“那你们就赶快去吧!”
“啊,陈文海,我们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陈雅丽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们俩走到汽车旁,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
“张建国和杨冬生怎么没有来?”
“张建国去公社演讲了,杨冬生外出开会去了。张建国参加了一个由公社组织的‘评法批儒宣讲团’。”
“公社派他去演讲算是选对了人,张建国好象是一个大学者!”
“如果你早点来,说不定还会有你的份呢!”
拿着陈文海的铺盖行李,他们三个有说有笑地沿着河边的一条小路向前走去。
走在乡间小路上,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陈文海感到心情特别舒畅。
当走到一栋土坯房面前时,王雪纯边指着这栋土坯房边对陈文海说:
“这里就是我们知识青年的‘家’!”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将在这里朝夕相处!”陈雅丽对陈文海说,“遗憾的是我们远离父母,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陈文海对她们俩说,“我相信:没有父母在身边,我们照样能照顾好自己!”

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三个知识青年走进厨房。
厨房里,热气腾腾,炊事员田春霞正在忙着做饭,见他们三个知识青年进来,连忙对他们说:
“你们都饿了吧?别急,饭快要做好了!”
田春霞是由公社专门派来做饭的。
她虽然有点胖,但是人长得漂亮,待人也很热情。
陈文海想: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炊事员!陈文海都有点喜欢上她了!
为了招待好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田春旺破费了一把,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
“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请多多包涵!”田春旺脸上挂着笑容,又是递烟又是敬茶,生怕怠慢了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
“不要客气,我们是一家人!”陈文海的父亲陈华林对田春旺说,“不瞒你说,我原来也是乡下人!”
“我父亲原来住在乡下,12岁那年,他离开崇明岛,来到上海的一家工厂为资本家做工。”陈文海告诉田春旺。
“原来是这样啊!”陈雅丽对陈文海说:“你父亲原来是乡下人,后来才变成了城里人。”
“什么城里人乡下人,你干嘛要分得这么清?有这个必要吗?”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陈师傅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汽车司机接着陈华林刚才的话题笑着说道。!
“好了,客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们还是赶快用餐吧!”陈文海举起了酒杯。
在一片觥筹交错中,一顿由城里人和乡下人组成的丰盛午餐开始了!
吃过午饭后,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平时场长抠门得很,今天,为了招待你们,他大方了一把!”
“这里民风淳朴,这很好呀!”
“今天,我们饱餐了一顿,以后,我们可得要继续吃苦喽!”王雪纯说道。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再苦也不至于吃糠咽菜吧!”陈文海说道,“我们还是知足吧!”
这里还没有通上电,到了晚上,这里到处是一片漆黑。
陈文海点上煤油灯,如豆的火焰在空旷的土屋里飘忽着,使他昏昏欲睡!
陈文海就这样度过了他在小山村的第一个宁静的夜晚!
2022年1月25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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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23: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20世纪70年代,一群城市知识青年来到湖北省均县欢乐河公社兴旺大队插队落户。长篇小说《奔腾的欢乐河》通过对这群下乡知识青年劳动、学习和日常生活的描写,表现了他们乐观开朗的性格和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缅怀了那个如梦如幻的年代。这部作品是在长篇小说《在茶场的日子里》基础上的重新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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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23: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高中毕业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然而,张慧芳还待在家里吃闲饭。
妈妈杨巧珍对她说:
“你爸在二汽粉末冶金厂当厂长,如果我们全家都搬过去,虽然你也免不了要到农村去插队落户,可是,欢乐河公社离家比较近,我想:我们还是全家都搬过去吧!”
“我同意!”张晓峰对姐姐说,“到那里插队你可以随时回家,如果留在长春,你就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插队,想回家可就难啦!”
“曹春福和韩素梅两家都已经决定搬到十堰去了,我们家也跟着过去吧!”
于是,他们三家就一起从长春搬到了十堰。
一天,张慧芳正在家里看书,韩素梅来了,她对张慧芳说:
“过几天,我就要和曹春福到农村去插队落户了,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
“我的病还没好利索呢!现在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我想过了年再去。”
“好吧,那你就好好地在家里养病吧!”韩素梅对她说,“我们要去的那个茶场有一个知青叫陈文海,他还是上海人呢!”
“徐春生不也是上海人吗?”张慧芳说:“他认识我弟弟,他在我弟弟面前说了很多有关陈文海的一些情况。那年,也就是1971年吧,在从上海前往十堰的路上,陈文海认识了张牡丹。他们俩看上去就像是一对亲姐弟。有人说:张牡丹是陈文海的初恋情人。”
“这只是传闻,未必确有此事。”
“等我去了十堰以后亲自问一下陈文海,看他怎么说。”

天好不容易晴了!
一轮红日高高地悬挂在蔚蓝色的天空中。
知青们正在山上筑梯田,忽然,从山下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
陈文海连忙对知青们说:
“一定是曹春福和韩素梅他们来了!”
“那我们还不赶快下山去迎接?”陈雅丽对大家说道。
于是,他们一路欢笑地向山下跑去。
刚走到半山腰,他们就遇到了正向山上爬来的大队书记田向阳。
“你是不是又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王雪纯问道:“是曹春福和韩素梅他们来了吧?”
“对!你们几个是不是下山去迎接他们?”
“是啊!我们就是去迎接他们的!”
“那你们就赶快下去吧!”
来到山下后,他们沿着小路向前跑去。
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曹春福和韩素梅。
“热烈欢迎!”陈文海和曹春福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陈文海指了指曹春福,然后问韩素梅:
“你们俩都是东北人吧?”
“对啊,我们俩都是东北人。”韩素梅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呗!张慧芳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她病了!”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过了年吧。”

看到杨冬生挖了一大堆石头,陈文海也想试试。可是,任凭他怎么使劲,岩石上只留下一道道白印,他感到很奇怪,便问杨冬生:
“你一挖就能挖一大堆,我怎么连一小块都挖不下来呢?”
“你没有掌握窍门,当然挖不下来了!”
“挖石头还有窍门?”陈文海连忙对他说:“什么窍门?快告诉我!”
于是,杨冬生便为他讲起了挖石头的窍门。
后来,陈文海按照他说的窍门去挖,果然把石头挖下来了。
陈文海对他说:“你这窍门是从贫下中农那里学来的吧?看来我们到农村来还真的来对了,我们还真的应该好好向贫下中农学习呢!”
田胖子在一旁插言道:“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叫你们来的,还会有错?别看你们是从城里来的高中生,还得接受我们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陈文海不假思索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在休息的时候,张建国对陈文海说:
“刚才,你不该在田胖子面前那么说,你难道没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吗?”
“我们不该计较田胖子的态度!再说,田胖子毕竟也是贫下中农嘛!”
“中国的农民就是太自私,小农意识强!他们身上还有很多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
“你说得没错,贫下中农也需要改造自己的世界观!”

正围坐在火盆边烤火,田大亮和王春燕来了。
“外面好冷啊!”王春燕扑了扑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脚。
“快来烤火!”王雪纯连忙让出一个座位,“你有好长时间没到我们这里来了。”
“我们团支部准备了几个节目。我想:除了回乡知识青年,你们下乡知识青年也参加。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愿意?”
“我愿意参加!”陈雅丽连忙说道:“我在宣传队里待过,参加过文艺汇演,还得过奖呢!”
“我什么也不会,就不参加了吧?”王雪纯往火盆里添了几根树枝,“我从来就没参加过什么演出!”
“我也不想参加,我什么都不会!”韩素梅边摆弄着辫梢边对大家说。
“还有我!”陈文海用火钳捅了捅树枝,“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不行,每个人都要参加!”田大亮神色严峻地说道:“这是团支部交给你们的一项重要政治任务!”
“都去吧!”陈雅丽说道:“你们可以在旁边看我们排练节目,反正晚上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那我们就去凑凑热闹,给你们捧捧场!”陈文海说道。
田大亮和王春燕走后,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你帮我们改改稿吧!”
“没问题!”陈文海对她说:“谱曲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有资格安排我的工作吗?你现在还不是团员呢!”
“就是!”韩素梅对陈文海说:“你就是爱管闲事!”
“我这是对社会主义文艺事业负责!

到了晚上,茶场的几个知青来到了王春燕的家。
“欢迎大家到我家来做客!”王春燕笑脸相迎!
“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陈文海对她说:”我们是来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务!”
“干吗这么严肃?”韩素梅“扑哧”一笑,“我们又不是来参加政治局会议!”
“你严肃一点行不行?你怎么对什么事情都严肃不起来?”
“你得了吧!”韩素梅笑得更厉害了,“你怎么像是一个大政治家呀!”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陈雅丽问王春燕:“我们是不是该开始排练节目了?”
王春燕拿着节目单,扫视了大家一眼,“下面,我们开始排练节目。”
在排练节目的过程中,陈文海发现:陈雅丽、杨冬生、曹春福都很有天赋,吹拉弹唱样样都行!
“你那翩翩起舞的样子很迷人!”韩素梅对陈雅丽说。
“你别吹捧我了!我长得不漂亮,舞也跳得一般!”
排练了一会儿,王春燕对大家说:
“今天先练到这里,明天晚上再接着练。茶场的几个知青明天还要上山干活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一阵阵地迎面扑来。
“外面真冷!”说罢,王雪纯连忙解下围巾裹在头上。
陈文海抬起头看看天上,一轮明月正悬挂在茫茫夜空中。
陈文海边走边想:虽然寒风刺骨,但是这乡村的夜晚还真美!

第二天晚上,刚吃过饭,二队的知青们就来了。
“昨天晚上,你们俩怎么没去?”陈雅丽问谢继红和李雅芳。
“我病了,她有事。”谢继红边回答边指了指李雅芳,然后,又对大家说道:“姐妹们,我们现在就走吧!”
“着什么急?再坐一会嘛!”王雪纯说道。
“早点去早点回来,不然的话,明天早晨又起不来了!”
“把男孩们也都叫上吧!”陈雅丽对姐妹们说:“让男孩们陪我们,路上会更安全一些。”
于是,陈雅丽叫上男知青们跟她们一起上了路。
在路上,谢继红问陈文海:
“你是不是特别爱看书?”
“是的。”陈文海问谢继红:“你是不是也爱看书?”
谢继红点了点头。
他们各自谈了自己读过哪些书,读了那些书以后有哪些感想、体会和收获。
“张牡丹是一起跟你从上海来的吧?她对你很有好感。”谢继红对陈文海说。
“岂止是好感!”陈文海真想对谢继红说:
“我喜欢她!”不过,他没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口。
王春燕家的门口亮着一盏汽灯。在这漆黑的夜晚,这盏汽灯发出的灯光显得有点刺眼。
跨进王春燕的家门,他们看到:回乡知识青年已经比他们先到一步了。
“这么多的人,都快要把你们家的屋子给挤破了!”王雪纯说道。
“人越多越好!”王春燕说道。
“为什么?”
“因为快要过年了嘛!”王春燕对她说:“人越能给即将到来的春节增添喜庆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王春燕对知青们说:
“大家抓紧时间排练,在排练的过程中态度要更认真一些!”
“这还用得你嘱咐吗?”陈雅丽对她说:“我们大家一定会抓紧时间,更加认真地排练节目!”
有了王春燕和陈雅丽的这番对话,知青们排练得更认真了。
2022年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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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23: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快要过年了,茶场全体放假。
知青们早早地起了床,一吃过早饭便匆匆忙忙地上路了!
走了十几里山路后,他们来到了一条公路上。
在公路边,他们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一辆长途汽车终于来了,他们雀跃着上了车。
虽然汽车在公路上疾驶,王雪纯还是皱着眉头对陈雅丽说:
“这汽车开得也太慢了!按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你还嫌慢?”陈雅丽对她说:“已经开得够快啦!再快,汽车就要飞起来啦!”
“飞起来才好呢!”
“好什么?汽车又不是飞机!”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到了知青们的目的地,他们又是一阵雀跃欢呼。
“啊,我们终于到家啦!”王雪纯高兴得连蹦带跳。
“农村太艰苦了,我都不想再回去了!”韩素梅对曹春福说。
“这怎么可以呢?”陈文海说道:“在农村待了才几天,你就不想再回去了!你在决心书上是怎么说的?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团员呢!”
“我承认,我的思想境界不如你高!”韩素梅问陈文海:“难道你真的想在农村待一辈子?”
“如果革命需要我在农村扎根,我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你真是一个革命者!”韩素梅对他说,“就凭你这种思想境界,早该入党了!”
“遗憾的是,我现在连团员都不是!”
“那你就先争取入团呗!”
“有的人对我有看法,我还能入团?”
“他们也真是的!”陈雅丽说道:“陈文海体质这么弱,还拼命地干活,他们为什么就看不到这一点呢?”
“其实,场长根本不应该让陈文海干那么重的体力活!”王雪纯说道。
“这不能怪场长,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干重体力活的!”
“那他们就更不应该说你怕苦怕累了!”
“让他们去说好了,我不在乎!”
“你真想得开,如果是我,早被他们活活气死了!”韩素梅说道。
“一个革命者就是要有博大的胸怀!”陈文海说道。
“在这一点上,我就特别佩服你!”曹春福朝陈文海伸出大拇指,“你真了不起!”

走到半路上,他们就遇到了陈春梅、陈小丽、杨艳丽、曹晓燕。
“弟弟,你终于回来了!”杨艳丽高兴得直转圈。
“这是我姐姐!”杨冬生对陈文海说:“上次你到我们家去,她正好不在。”
“你好!”陈文海对杨艳丽说:“见到你我很高兴!”
“这是我妹妹!”曹春福对陈文海说:“上次你到我们家去,她还没从学校回来。现在,她正在县城上高中。”
“你好!”陈文海对曹晓燕说。
“你就是陈文海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叫陈文海呀?”
“是我哥告诉我的!我哥没少提起你!他特别佩服你的那股刻苦学习精神!”
“你佩不佩服我呀?”
“当然佩服了!我对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的?不骗人?”
“骗你是小狗!”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你的妹妹长得挺漂亮的!”杨冬生对陈文海说。
“你的姐姐也长得很漂亮!”
“陈春梅、杨艳丽、曹晓燕都长得很漂亮,是三朵美丽的花!”陈雅丽对她们说:“就属我的妹妹长得丑!”
“不算丑,还算过得去!”韩素梅插嘴道。
“这四个女孩虽然有长得漂亮的,也有长得一般的,但是,她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就这一点而言,我的妹妹就不如她们了!”张建国说道。
“你可以辅导她嘛!”陈雅丽对他说。
“再辅导也没有用,她脑子笨,不开窍。”
“有你这么贬低自己妹妹的吗?”

春节期间,他们几个知青互相串门,一起上县城逛商店,还到二队的知青父母家去做客。
有一天,他们来到了李雅芳的家。
“快进来,外面冷!”李雅芳把他们迎进了屋。
“妈,这几位就是茶场的知青!”进屋后,李雅芳向父母介绍道。
“这位就是陈文海吧?”吕秋菊指了指陈文海,问自己的女儿。
“对,他就是陈文海。”李雅芳回答道。
“雅芳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她总是夸你爱学习,聪明!如果是在文化大革命前,你准能考上名牌大学!”
“遗憾的是现在不是文化大革命前!”李朝晖来到他们面前,“现在什么都别去想,好好地在农村锻炼,把身体锻炼得棒棒的,这比什么都要强!”
离开李雅芳的家后,他们几个又去了谢继红的家。
来到谢继红的家,谢继红同样是笑脸相迎。
“这真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张建国对谢继红说,“我真羡慕你!”
“我还羡慕你呢!”谢继红说:“你爸是厂里的党委委员,你是典型的干部子弟!”
“我宁愿出生在平民百姓家!”
从谢继红的家里出来后,陈文海对张建国说:
“你好象对自己的家庭出身不满意!”
“有那么一点吧!”
“是干部子弟又有什么不好?其实,在社会主义国家,官员都是人民的勤务员!”
“你不懂!干部子弟有干部子弟的烦恼!”
“张建国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陈雅丽对陈文海说:“正是由于张建国和杨冬生都是干部子弟,他们之间才产生了很深的矛盾。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我早看出来啦!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应该友好相处。”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杨冬生根本没有一点诚意!”张建国皱着眉头说道。
在以后的日子里,正是由于张建国和杨冬生之间有矛盾,他们俩都极力拉拢陈文海,想让陈文海成为自己的盟友,而陈文海呢,却始终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于是,他们俩都对陈文海产生了不满。
在一年多的知青生活中,虽然陈文海一直表现很不错,张建国和陈雅丽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由于杨冬生的参与、策划和挑唆,使团支部、场长和部分当地社员对陈文海的误会越来越深,造成陈文海始终未能加入团组织,这不能不说是陈文海政治生活中的一大悲剧!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张慧芳。
“你长得真漂亮!”陈雅丽一见到张慧芳,就这样夸奖道。
“我漂亮吗?”张慧芳被她夸奖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确实长得很漂亮!不信,你去问陈文海!唉,陈文海,你说张慧芳长得漂亮吗?”
陈文海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说心里话,陈文海也认为张慧芳长得很漂亮,只是由于初次见面,不便于当面夸奖她,再说,他也没有这种习惯。
晚上,陈文海来到张建国的家里,张建国这样对他进行试探:
“遇到漂亮的女孩,你会不会动心?”
“我现在只想在农村好好地锻炼。”
“遇到张慧芳这么漂亮的女孩,你不会动心吗?”张建国进一步试探道。
“你会动心吗?”陈文海问道。
“现在是我问你,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过了一会,张建国又对陈文海说: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说不喜欢是假话!其实,我还是蛮喜欢她的!”
“我说嘛,哪有男人不喜欢美女的!”
“我喜欢她可不仅仅是由于她长得漂亮!”陈文海接着又说道:
“张慧芳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我听说她在上学时学习成绩很优秀!”

第二天,在陈雅丽的家里,她这样问陈文海:
“你喜欢张慧芳吗?”
“有一点点吧!”
“那就让她做你的媳妇呗!”陈雅丽说道。
过了一会儿,陈雅丽又问陈文海:
“如果你想娶她,你父母会同意吗?”
“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不同意?”王超英插嘴道。
“在我的母亲面前,你们最好不要提张慧芳的名字!”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
“你爸忠厚老实,而你吗呢太霸道!”陈雅丽忧心忡忡:“我真担心,你妈会激烈地反对你们俩好!”
“她已经开始反对啦!说什么,凡是长得漂亮的女孩都是狐狸精,要我千万别上当!”
“完了完了,这下你们俩可成不了夫妻了!”陈雅丽直着喉咙喊道。
“你喊什么呀!”王超英嗔怪道:“你哪像一个大家闺秀?”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难道女孩子家非要温文尔雅吗?”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就是这么要求女孩子的!”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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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23:16:08 | 显示全部楼层

春天来了,山坡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有叫得出名字的,有叫不出名字的,它们竟相怒放,姹紫嫣红,引来蜂飞蝶舞,百鸟欢唱,恰似一幅美好的春光图!
门前的一条小河一路欢唱,把春天的喜讯告诉给山里的人们。
经过几个月来的战天斗地,他们终于在山上筑起了层层梯田。
有一天,他们正在梯田上平整土地,忽然,从山脚下传来了一阵锣鼓声,陈文海连忙对知青们说:“一定是张慧芳来了!”
知青们便争先恐后地向山下跑去。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欢迎的人群,有的扛着红旗,有的在敲锣打鼓,人人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好热闹的欢迎场面啊!”陈文海忍不住赞叹道。
他们来到汽车旁,陈文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汽车上的张慧芳,连忙对她说:
“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
“欢迎场面如此隆重热烈,原来是厂长家的千金大小姐来了!”张建国对张慧芳说。
“好妹妹,你能到我们这里来插队,我真是太高兴了!”陈雅丽对张慧芳说。
陈文海看了看周围的人群,问张慧芳:
“今天和你一起来的人可真不少啊!他们都是谁呀?”
“他们是我们知青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张慧芳告诉他。
快开饭的时候,陈文海来到厨房,见张慧芳正坐在火盆旁边烤火。
陈文海仔细打量着张慧芳,见她身材娇小,头上梳着两条小辫,脖子上围着一条红绿相间条纹的围巾,上身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棉袄,下身穿着一条红色的灯芯绒棉裤,脚蹬一双红色的灯芯绒棉鞋。
再看她的脸,喜悦中透露着一丝忧愁。
进屋后,陈文海朝张慧芳笑了笑,张慧芳也朝他笑了笑。
站在门边的徐春生见此情景,便对朱振华说:
“他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句话正好被陈文海听见,他对徐春生说:
“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张慧芳连忙对陈文海说:
“我忘了介绍了,他叫徐春生,也是上海人。”
“原来你也是上海人啊!”陈文海说道。
“阿哥,我们俩都是上海人呀!”徐春生说道。
过了一会,徐春生又对陈文海说:
“我认识张牡丹。她原来也打算要过来的,只是由于你妈反对,她才没敢来。你妈是上海滩上有名的雌老虎,谁都不敢惹她呀!”
说到这里,徐春生指了指张慧芳,又接着对陈文海说道:
“刚才,我看到你们俩那副表情,很是为你们俩担心呀!”
“你担心什么呀?”陈文海指了指张慧芳,“我们俩才认识不久!”
“可是有人说:你已经看上张慧芳了!”
“我看上张慧芳了吗?”陈文海看着张慧芳对她说:“我喜欢的是张牡丹,你一定听说了吧?”
“你是不是想娶她?”张慧芳说道:“可是我听说:张牡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是她做给我妈看的!”陈文海说道:“我妈不想让她嫁给我,于是就在她面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这么说,我以后也得当心点了!”张慧芳问陈文海:“如果以后有人到你妈那去瞎说,你妈会不会到我们这里来闹呀?”
“这倒是有可能的呀!”陈文海说道:“所以,我们俩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的妈呀!”张慧芳吐了吐舌头,“你有这样的妈,有哪个姑娘敢嫁给你呀!”
到了晚上,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刚才,我妈又在我面前唠叨,说什么,张慧芳是厂长的女儿,叮嘱我不要胡思乱想!我真是烦透了!”
“你现在又不是和父母在一起生活,明天一早他们就得走!”陈雅丽对他说:“有我们和你一起朝夕相处,你的烦恼一定会越来越少,你一定会活得越来越快活!”
“这我相信!几个月来的生活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想:张慧芳来了,你会活得更快活!”
他们俩正说着话,韩素梅和张慧芳迎面向他们俩走来,等走近后,陈雅丽问张慧芳:
“你爸喜欢陈文海吗?”
“我不知道。管他喜欢不喜欢呢!在这里,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们!”
“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陈文海对张慧芳说。

“叮当叮当”,山坡上一片打钎声。
陈文海也想学打炮眼,于是,就从张建国手里接过了锤子,陈雅丽连忙对他说:
“我怕你会把锤子抡到我的胳膊上!”
“我不怕!”王雪纯从陈雅丽手里接过钢钎,然后对陈文海说:“我扶钎,你抡锤子!”。
其实,陈文海也怕把锤子抡到别人的胳膊上,因此,当王雪纯从陈雅丽手里接过钢钎后,他仍然傻站着不动。
王雪纯对他说:
“连我这个女孩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呀?”
既然王雪纯这么说,陈文海也就不再犹豫了,于是,他横了横心,举起了大铁锤,可是,抡到半空就停下来了。
“你怎么啦?”
“我怕!”
“怕什么?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把锤子抡到我的胳膊上的!”
“真的不会吗?”
“真的不会!”
“那我就开始了!”
说完,陈文海举起大铁锤抡了下去,然而,他一连抡了好几下,都没能使锤子落到刚钎上。
“你怎么老是抡空啊?你会不会抡锤子啊?”
“我还是怕把锤子抡到你的胳膊上!”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罗嗦?!”王雪纯不耐烦地对他说,“只要你对着刚钎抡下去,怎么会把锤子抡到我的胳膊上呢?!”
陈文海再次举起了大铁锤,鼓足勇气对着刚钎一锤抡下去!只听“当”的一声,锤子总算落到了刚钎上!
陈文海高举大铁锤接二连三地向钢钎抡下去,每次都使大铁锤准确无误地落到钢钎上!
正当陈文海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那柄大铁锤没有落到钢钎上,而是落到了王雪纯的手上!
“哎哟!”王雪纯尖叫了一声,连忙仍掉了钢钎,缩回了胳膊,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泪珠也随着从她的脸颊上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见此惨状,陈文海当时就吓懵了,泥塑木雕般地待在那里!
陈雅丽闻讯后连忙赶了过来,见王雪纯手上的鲜血正在往下滴,岩石上留下了一片殷红的鲜血。
见陈文海呆呆地站在一旁,陈雅丽苦笑了一下,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陈文海心里完全明白:此刻,面对此情此状,陈雅丽根本无法找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她复杂而微妙的内心世界!
“走,赶快到医务室去包扎一下!”说着,陈雅丽掏出手绢擦去了王雪纯脸上的泪珠,用王雪纯的手绢把她那受伤的手包扎起来,然后,陪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山下的医务室走去。
望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陈文海长长地吁了口气。

在去医务室的路上,陈雅丽对王雪纯说:
“陈文海那么文质彬彬的,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书生,哪是干那种活的料?除了你,我们哪个女孩敢跟他搭配干那种活?我看你真是傻得可爱!”
“你别再说下去了行不行啊!”王雪纯看了一眼包扎在手上的被鲜血殷红的手帕,觉得她的那只受伤的手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便咧着嘴说道:“我这是自作自受呀!那个书呆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你收拾他干什么呀?”陈雅丽撇了一眼王雪纯,“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温柔一点!你这么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的,看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
“要说起温柔,我们这几个女知青里头恐怕要数张慧芳最温柔了!”说到这里,王雪纯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等笑够了,王雪纯又接着说道:“你看张慧芳那个小模样,哪个男人不会对她动心!依我看,陈文海那小子已经对她动心了!”说到这里,王雪纯忍不住看了一眼陈雅丽,然后对她说:“陈文海喜欢张慧芳,你会不会吃醋啊?”
“我吃哪门子醋啊!”陈雅丽说道:“要说吃醋也轮不到我啊!难道你不知道陈文海真正喜欢的女孩是谁吗?”说到这里,陈雅丽停下顿不说了。她望了一下远方起伏的山峦,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知道张牡丹现在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如果她知道陈文海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了,她会怎么想!”
没过多久,陈雅丽和王雪纯的这次谈话内容传到了陈文海的耳朵里,陈文海皱着眉头对陈雅丽说:
“要说移情别恋,这可不是我的初衷!我也没想到张慧芳会闯入我的生活!我现在很苦恼,我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张牡丹现在离我那么远,我根本见不着她!”停顿了一下,陈文海又接着说道:“如果不是我妈一定要把家搬到均县来,也许我现在还能经常见到张牡丹!说心里话,我真正想娶的是张牡丹,而不是张慧芳!虽然她们俩都很可爱,可是,张牡丹毕竟是一个上海姑娘啊!哪个上海小伙子不想娶一个上海姑娘?”
“这我完全能理解!”陈雅丽说道:“现在令人担忧的是:有的人喜欢嚼舌根,说你吃了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甚至有人说你是见一个爱一个,说你是一个花花公子!”
“这是哪跟哪呀!”陈文海慷慨激昂地说道:“现在又不是30年代的上海滩,再说我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花花公子跟我根本沾不上边嘛!有的人就喜欢瞎联系,把两个根本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沐浴着党的阳光茁壮成长,怎么能跟30年代的上海滩上那些花花公子相提并论?”

炮眼终于打好了!于是,留下一个人点炮,其余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炸飞起来的石头会落到自己的脑袋上!
“轰隆隆,轰隆隆……”王雪纯指着空中被炸飞起来的石头对陈雅丽说:“你快看,石头都飞上天了!”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她们俩的面前!“我的妈呀!这破石头怎么会飞得这么远?吓死我了!”说着,王雪纯连忙用棉袄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怕什么?石头又没有落到你的脑袋上!”陈雅丽说道:“你真是一个胆小鬼!”
“等落到脑袋上就晚了,恐怕连小命都会保不住了!”
“怕死鬼!”陈文海对王雪纯说。
“你不怕死?”
“我不怕!我们革命战士都不怕死,只有叛徒才会怕死!”
“你拐着弯地骂我!我饶不了你!”说着,王雪纯就伸出拳头要去打陈文海。
陈文海连忙站起身来逃跑,边逃边说道:“好男不跟女斗!”
到了晚上,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我一想起白天王雪纯那副滑稽的模样就想笑,她怎么那么单纯幼稚啊!你看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哪像是一个中学生啊!”
“她曾经得过脑膜炎,大脑被烧坏了!”
“原来是这样啊!”
“你以后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一个傻姑娘!”
“不过,她傻得可爱呀!”
“可爱什么?她就是一个傻了吧唧的傻姑娘!她就知道整天傻吃傻睡,干活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傻话,让人笑疼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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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23: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吃过早饭后,他们扛着劳动工具向山上走去。
他们每天的任务是:在一片荒山野岭上开山炸石,用炸下来的石头垒成梯田,然后再在梯田上种上茶树。虽然这样的劳动对于他们来说是繁重的,可是他们充满了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他们用炸药从山上炸下了不少石头。
看到陈文海和陈雅丽抬着石头一路摇摇晃晃的样子,张建国连忙对陈文海说:“你休息一会儿,我来!”说着,便从他的肩膀上接过了扁担。
“你也该休息休息了!”见陈雅丽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粘住了,杨冬生也从她的肩膀上接过了扁担。
见杨冬生走远了,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杨冬生对你还怪体贴的!他是不是想娶你啊!”
“别瞎说!”陈雅丽说道:“他就是想表现一下自己,以此证明自己是一个男子汉!他哪会懂我的心!如果哪天我嫁人了,也绝不会嫁给他!”

在抬石头的时候,杨冬生不小心把张慧芳垒的一段梯田踩垮了,便对她说:“你这梯田是用豆腐渣筑起来的吗?”
“豆腐渣能用来筑梯田吗?”张慧芳瞪了一眼杨冬生,“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你故意踩垮了我筑的梯田还不罢休,还如此出言不逊!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杨冬生说道:“我干嘛要故意踩坏你筑的梯田?我是吃饱了撑的吗?如果是陈文海踩坏了你筑的梯田,你一定不会在意,也许还会感到高兴呢!”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杨冬生嘿嘿一笑,“谁不知道你喜欢他?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会原谅他!”
“你真啰嗦!”张慧芳说道:“我喜欢谁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在筑梯田的时候,陈文海垒的“堤坝”老是垮,一点儿也不结实。
田富贵对陈文海说:“要使垒的‘堤坝’往里斜一点,大石头之间的缝隙要用小石头塞紧,还要边垒“堤坝”边填土,这样垒的‘堤坝’才会坚固结实。”
陈文海按照田大叔的指导筑梯田,“堤坝”果然坚固结实了,即使你使劲用脚踩也垮不了了。
张慧芳来了。她故意在陈文海筑的梯田上使劲地蹦,以此来检验陈文海的“产品”是否合格,不料,她一不小心从上一层梯田摔到了下一层梯田上,半天爬不起来,陈文海吓坏了,连忙扶她起来,她羞得满脸通红。
田胖子走到张慧芳身边对她说:
“你脸红什么?陈文海那小子就喜欢表现自己!他这是在向你献殷勤呢!你是不是打算以后要嫁给他呀?我可听说了,他真正想娶的可不是你,难道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我可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张慧芳说道:“你这么乱七八糟地乱扯一通,难道不怕我去告你的状吗?我爸是二汽粉末冶金厂的厂长,如果他知道你欺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哪敢欺负你呀?”田胖子龇牙咧嘴地说道:“你是厂长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想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谁都知道陈文海一门心思想娶一个上海姑娘,他一心想去娶张牡丹!其实要我说,你哪点都不比张牡丹差,陈文海那小子就是一根筋!上海姑娘有什么好?上海姑娘不就是说起话来嗲一点吗?不就是喜欢在男人面前撒娇吗?”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听田胖子说了这么一大串,张慧芳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你到底是听谁说的呀?你这个死胖子!”
“我就是去了几趟十堰!”田胖子眉开眼笑地说道:“那里有很多上海人,我经常听他们谈论上海姑娘!我也见过几个上海姑娘,她们说起话来确实嗲声嗲气的!”

吃过午饭后,田春旺对知青们说:“今天下午,我们上山摘桃子。”
后山上有一大片桃林,这是茶场为了增加收入、改善生活办的一项副业。
来到山上后,知青们见桃树上已经结满了桃子。
“这些桃子好小啊,哪有城里的桃子大!”陈文海见这些桃子长得只有乒乓球那么大,感到很好笑。
“我们这里是山区,土壤贫瘠,结出来的桃子当然就小了!”
“这么小的桃子能吃吗?”
“能不能吃,我们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陈文海和杨冬生便各自从树上摘了一个桃子。
摘下桃子后,陈文海见桃子上长满了绒毛,便对杨冬生说:
“这么多绒毛,怎么吃啊!”
“你就不能擦一下?”
“用什么擦?”
“手绢、衣角、树叶什么的都可以啊!”
“那也擦不干净啊!如果用水洗一下就好了。”
“这山上哪有水?”杨冬生把桃子往身上蹭了几下,咬了一口,然后对他说:“就这么对付着吃吧!”
“这种吃法,把绒毛都吃到肚子里去啦!”
“管它呢!”杨冬生又咬了一口,“这种吃法死不了人,你怕什么?”
“是死不了人,可是这种吃法也太不卫生了吧!”
“这里是乡下,又不是城里,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见杨冬生一连吃了好几个,陈文海尝得直流口水,忍不住掏出手绢,想用手绢把桃子擦干净以后再吃,掏出手绢后,嫌手绢太脏,又想用衣角去擦,低头一看,衣服那么脏,心想:用这么脏的衣服擦桃子,恐怕会把桃子越擦越脏啦!
杨冬生见陈文海磨蹭半天都没能吃上桃子,便笑着对他说:
“你就不能用树叶擦一下?”
“这种吃法真新鲜!”陈文海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边擦桃子边笑着说道。
陈雅丽、王雪纯、韩素梅、张慧芳过来了。
王雪纯见地上有好几个桃核,便问杨冬生:
“这些桃核都是你吃剩下的吗?”
“对啊!”杨冬生咬了一口桃子,又把一个桃核扔到地上。
“你真是一个小馋猫!好象八辈子都没有吃过桃子似的!”
陈雅丽见陈文海用树叶擦了桃子后正要往嘴里送,便笑着对他说:
“这么吃多不卫生啊!”
“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也不怕拉肚子?”张慧芳说道。
“杨冬生,这种吃法会不会拉肚子?”陈文海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听杨冬生这么说,陈文海又犹豫起来了。
张慧芳走到陈文海身边,笑着对他说:
“我们到那边去说说话!”
“好吧!”
见陈文海手里还拿着桃子,张慧芳连忙对他说:
“你怎么还舍不得把这破桃子扔了?”
说着,便夺过桃子使劲扔到地上。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桃子!喂猪还差不多!”张慧芳说道。
“那杨冬生岂不成了猪吗?”陈文海说道。

知青们跟着场长在地里挖白菜。
天又阴起来了,好象要下雨,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这天就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
“这一下雨,我们又得戴斗笠、披蓑衣了。”陈雅丽问陈文海:
“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后像不像当地农民?”
“有一点像。”
“幸亏是有一点像,如果完全像那就糟了!我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当地农民!”
“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能变成当地农民呢?”陈雅丽对张慧芳说,
然后,陈雅丽又问陈文海:
“我这话说得对不对?”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
“张慧芳,你的脸好红啊!”陈雅丽说道。
张慧芳含情脉脉地看了陈文海一眼。
“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你说什么呢!”张慧芳的脸羞得更红了。
见此情景,陈文海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今天下午又是阴天,知青们跟着场长到后山上去挖红薯。
由于大米和面粉等细粮不够吃,他们在后山上种了一些红薯。
陈文海边挖红薯边问韩素梅:
“你吃过红薯吗?”
“在黑龙江的时候没有吃过,到湖北来以后吃过。”
“你觉得好吃吗?”
“还可以吧,比窝窝头和高粱米要好吃一点。”
“你喜欢吃红薯吗?”陈文海问张慧芳。
“偶尔吃一两顿还可以,吃多了就不新鲜了。”
“你们东北的大米很有名!不过,我们湖北的大米也很有名!”
“你说话的口气好象你是一个湖北人。”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湖北是我的第二故乡!”
“听你说话的口气,你好象已经爱上我们湖北了。”陈雅丽从地里挖出了一个红薯,然后对陈文海说:“武汉有黄鹤楼,如果以后有机会,你应该去看一下!”
“你是在武汉长大的。你是不是为自己是一个武汉人而感到自豪?”
“这还用说?”
这次闲聊使陈文海感到很开心,因为他已经离开上海好几年了,已经好几年没有跟上海姑娘们在一起闲聊了!他自言自语道:“我就权且把这次闲聊当成是在跟上海姑娘们闲聊!她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不是上海姑娘,可是同样很可爱!外地姑娘有外地姑娘的特点!”
有一次,陈文海这么对妹妹说:
“我在农村认识了那些外地姑娘,我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同样很快活!现在,我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环境!”
陈春梅对哥哥说:
“我早就对你说过:你会适应那里的环境的!现在证明我的这一预言是完全正确的!你就跟她们好好地相处吧!”
“现在美中不足的就是我不能再经常见到张牡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好想念她呀!要不是我妈从中作梗,我一定会去娶她!你说,张牡丹会明白我的这一心思吗?”
“她当然会明白了!她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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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23: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慧芳刚走到门口,就见来了四个女孩,连忙问道:
“你们是二队的知青吧?”
李雅芳、谢继红、徐荷花、周红梅边往里走边对她说:
“我们就是二队的知青,是专门来看你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是我们这里名闻遐迩的大美女呀!”
“我什么时候成了大美女?言过其实呀!”
张慧芳刚说完这句话,陈文海就进来了。
“你们来了。”陈文海朝她们四个人笑了笑,然后问张慧芳:“我借给你的那本书你看完了没有?”
“还有一点没看完。”
“张慧芳是不是喜欢陈文海?”李雅芳悄悄地问陈雅丽。
“这我可不知道!”陈雅丽对她说:“你应该去问张慧芳!”
李雅芳来到张慧芳的身边,然后把嘴贴在她的耳朵上问道:
“你喜欢陈文海吗?”
“你怎么想得起来问我这句话?”
“我听很多人这么说,想证实一下!”李雅芳撒娇道:“好妹妹,你跟我说说嘛,我就是想知道嘛!”
“这个问题嘛,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秘密呀!”
“秘密?大家都已经看出来啦!”
“既然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多此一举嘛!”
闲聊了一会儿,谢继红对陈雅丽说:
“下午我们还要下地干活,我们该走了。”
在送客的路上,陈雅丽对她们说:
“你们以后可要常来呀!”
“我们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的!”谢继红说:
“希望你们也能经常到我们那儿去做客!”
她们正往前走,迎面遇到了王大山、王春燕、王天亮、田春霞。
“你就是团委书记王大山吧?”陈雅丽问道。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是张建国告诉我的,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你们俩是好朋友吧?”
“这也是张建国告诉你的?”
“是的!张建国很佩服你,说你有学问!”
“我只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张建国和陈文海才是真正的有学问!”
王大山、王天亮、王春燕、田春霞都是回乡知识青年,在团组织里头都有他们的职务。等他们几个走远后,陈雅丽对谢继红说:
“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到农村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这话像是陈文海的口气!”李雅芳说道。

陈文海正在煤油灯下看书,张建国进来了。
他举了举手里的一本书对陈文海说:
“这是我替你借的一本书。”
“是替我借的?”
“当然是替你借的!你还不相信?”
“相信相信!”
陈文海见这本书纸页发黄,封面破烂不堪。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别看它破,它可是我国古典文学名著啊!”
陈文海翻了翻,见书里有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等人物形象,便对张建国说:
“原来是《西游记》啊!在城里,这些封资修的玩艺早被送到造纸厂化为纸浆了,我们这里竟然还会有人保存着这样的书,如此看来,文化大革命搞得并不彻底呀!”
“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的,你应该好好地读一读!”
“你就不怕我中毒了?”
“你不是说你是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吗?难道还怕中毒?”
“我当然不会怕!”陈文海挺了挺胸,“我已经树立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对这类玩艺有政治抵抗力!”

“你在看什么书?看得如此专注!”
陈文海抬起头来,见是张慧芳来了,便对她说:
“这本书你也许已经看过了!”
“是《红楼梦》吧?”
“不是!”说着,陈文海便把手里的书递给了她。
“原来是《西游记》啊!我都看过几百遍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本书?”
“凡是中国人都喜欢这本书!你看完了后借我看一下。”
“你不是已经看过几百遍了吗?”
“我想再看一遍嘛!”张慧芳撒起娇来。

陈文海从抽屉里拿出《征途》,对张建国说:
“这部长篇小说写得真好,你也应该看一下!”
“好什么呀?哪能跟文化大革命前的那些长篇小说相比!”
“你总是留恋文化大革命以前!你真的应该好好地改造自己的世界观!”
“你批评得对,我一定虚心接受!”张建国接过陈文海手里的书,“你说这部长篇小说写得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真实地反映了我们知青的生活!”
“写了上海知青的生活!”
“我是上海人,所以,我在读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感到很亲切!”
“这部长篇小说里有上海方言,我觉得很有意思!”张建国用上海方言说道:“‘阿拉上海人,鼻头下头有一张嘴巴’!”
“这是《征途》里的一个上海知青说过的话。”陈文海说道:“你学得倒挺快!不过,你这上海话说得一点都不标准!”
“我哪能跟你比?”过了一会,张建国又说道:“你是从上海过来的,见多识广,跟你比,我就是井底之蛙了!均县这个小地方简直没法跟上海比呀!我从来没有去过你们大上海,就是一个乡巴佬!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你想多了!”
“那次去公社开会,我听别人提到了张牡丹。你们两家是一起从上海过来的吧?”
“是的,不过,她的运气比我好。她现在在二汽车桥厂上班。”
“当工人有什么好?文化大革命前有几个人愿意当工人的?”
“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当工人总要比当农民强得多吧?很多人宁愿挤破头也要往城里钻,到了城里就有可能当上工人呀!”

看了一会儿书,张建国感到很疲倦,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完懒腰后,他对陈文海说:“任何一门科学都是一个完整的体系,然而,现在编的那些中学课本,根本不成体系,科学被他们割裂得支离破碎,就像是一个大活人被他们肢解了!”
“这是改革的产物。”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说道:“现在编的那些新课本还处于试用期,肯定有不完善的地方。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不是完善不完善的问题!”张建国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现在编的中学课本就是使科学变成了非科学,这样的课本只能使学生学到一点零零碎碎的知识!文化大革命前编的那些中学课本多好,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很有系统性!”
这时,正好陈雅丽来了,张建国问她:
“你喜欢文化大革命前编的那些中学课本吗?”
“喜欢!”
“现在编的那些中学课本你也喜欢吗?”
“不怎么喜欢。”
“为什么?”
“我说不清楚。”
“你们俩都留恋文化大革命前编的那些中学课本,对现在编的新课本还不适应。”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说道:“我正儿八经地学到一点知识是在文化大革命前,遗憾的是只有三年多的时间!文化大革命后,由于课堂纪律不好,政治活动和参加劳动的时间又太多,因此,我在学校没学到多少知识!来到十堰后,我没有接着上学,而是待在家里坚持自学,还真学到了不少知识呢!”
“自学一定很不容易吧?”陈雅丽说道。
“那当然啦!我在自学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困难,坚持下来靠的是顽强的毅力!”
“在这一点上,我特别佩服你!”陈雅丽对他说。
张慧芳进来了,她对陈文海说:
“在这一点上,我也特别佩服你!”
“那你们就应该向我学习呀!”陈文海跟他们俩开玩笑。过了一会,又对他们俩说:“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曾经讨论过这么一个问题:在取消留级的情况下怎么提高教学质量?可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我认为:学习要有压力,而留级就是一种压力!现在学校取消了留级,及格不及格都一样升学,学生还会有什么压力吗?”
“我完全同意你的这一观点!”张建国问陈雅丽,“你同意吗?”
“我当然同意啦!”陈雅丽说道。
“我也同意!”张慧芳说道。
2022年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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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6 23: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春风送暖。
吃罢午饭,几个知青开始办墙报。
早在上海的时候,陈文海就是班里的政宣组成员,负责班里的黑板报。那时,班里每周都要更换一次黑板报的内容,几乎每次更换都有他写的文章(大部分是“小评论”)。今天在知青点办专刊,正好是发挥他特长的好机会,不但排版完全由他负责,而且他还写了两篇文章。
在谈体会的那篇文章中,陈文海这样写道——
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来不仅仅是为了干农活,还要学习贫下中农为革命种田的好思想、好品德。
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这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们知识青年要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智慧和力量。我们要认真看书学习,用革命理论指导革命实践。不以革命理论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不学好革命理论是干不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我们都要重视革命理论的学习。
王志远去看一个亲戚,正好来过这里。跟他同行的有朱振华。
王志远看了一遍陈文海写的这篇文章后对朱振华说:
“这小子又卖弄他的学问了!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学问!这个上海滩上的小流氓,我总有一天要收拾他!”
“你怎么收拾他?你又不是这里的社员!”
“我可以让田春旺收拾他呀!”王志远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田春旺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一发话,田春旺准听我的!”
“那我们俩先去他家吧!”
正说到这里,陈文海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才,他已经在屋里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王志远说的那些话使他感到很奇怪,便忍不住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文海走到王志远身边气愤地对他说:
“你刚才说我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嘿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能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我吗?”
“是你们家的一个邻居,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
“听口音你不是上海人,你怎么会认识我们家的邻居?”
“上海那边有我的一个亲戚。”王志远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这里可没有烂苹果让你偷呀!实话告诉你吧!你小时候在上海的一言一行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可以在这里伪装进步,可是逃不出我的法眼!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劳动改造,别一天到晚没事找事!你动不动就唱高调,难道就不怕有一天我向他们揭穿你的老底?”
“你别威胁我!我根本不怕你!”陈文海挺直了胸脯器宇轩昂地说道:“我小时候的那点事根本不值一提,你别小题大做!你说我是上海滩上的小流氓,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上海滩上的小流氓!”
“这跟我挨得上边吗?我又不是上海人!”王志远嘿嘿一笑。
“你确实不是上海人,可是,你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于是就变成了上海滩上的小流氓!”
听到他们俩吵架,杨冬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陈文海身边拍了拍陈文海的肩膀,然后横眉立目地对陈文海说:
“不许你这么跟王志远说话!”
“怎么,你们俩认识?”陈文海瞪大了双眼。
“他是我的朋友!”杨冬生接着说道:“我去过你们上海!你不就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吗!你神气什么呀?”
“行了行了,我惹不起你们!”陈文海连忙转身离开。
见陈文海走远了,朱振华对他们俩说:
“这小子还不知道我在上海也有亲戚呢!如果他知道了,指不定会多难受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撺掇沈若兰把家从十堰搬到均县来吗?”王志远对杨冬生说:“我就是看不惯陈文海对张牡丹那副黏糊劲!他还想娶张牡丹,做梦去吧!”
“把陈文海打发到这里来插队落户就对了!”杨冬生说道,“可是没想到的是:张慧芳也会到我们这里来插队落户!现在他们俩眉来眼去的,我看着浑身感到不舒服!”
“我有办法制服他们俩!”王志远拍了拍胸脯说道:“我想干的事还真没有干不成的!我早晚会把他们俩都拿下!”
“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发愁了!”杨冬生笑着说道,“不瞒你说,这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你这一来,我的忧愁就云消雾散了!”

最近,杨冬生从一个回乡知识青年手里借来了一本厚厚的旧小说,每天晚上坐在煤油灯下津津有味地读起来,而张建国呢,则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做他的数理化习题。
一天晚上,张建国见陈文海又在读《共产党宣言》,便对他说:
“我看你经常读这本书,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本书?”
“我喜欢读马列著作。”过了一会,陈文海问道:“你知道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啦!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不就是德国的古典哲学、英国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的空想社会主义吗?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不就是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吗?”
“马克思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家,他所创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历史的进程!”
“是这样的!”张建国摆出一副学者的架子,“正是由于这一点,马克思遭到了整个资产阶级的攻击,然而,他的学说是任何人也无法驳倒的!”
“你说得太对了!”陈文海神情肃然地说道:“我们应该用马列主义理论指导我们的革命实践!”

田福贵来到张老师家对他说:
“能把你的那本《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借我看一下吗?”
张青山眨了眨眼,然后皱着眉头问道:
“你看得懂吗?”
“我当然看不懂,可是没有关系呀!”田福贵笑着说道:“我是拿着这本书摆摆样子的,你以为我真的会去读这本书?”
“这我就不懂了。你干嘛要这么做呀?”
“我们茶场来了一个上海人,经常读那本《共产党宣言》。”田福贵紧皱双眉,“这小子整天不好好地干活,却喜欢读马列著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田福贵把从张青山那里借来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带到了山上。
他把这本书在杨冬生面前晃了晃。
杨冬生对他说:
“你怎么想得起来把这本书带来?”
“我见陈文海经常读马列著作,也想读读马列著作,于是,就从政治老师那里借来了这本书。”对杨冬生说完这几句话后,田福贵又转身对陈文海说:“马列著作简直就是天书!你是怎么读懂的呀?”
“我就是靠反复读才慢慢读懂的。除此之外,有关马列著作的辅导书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这时,陈雅丽、王雪纯、韩素梅、张慧芳过来了,陈雅丽问陈文海: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跟张建国在一起探讨马列主义理论了?”
“我们俩经常在一起探讨马列主义理论。”
“没想到你还懂马列主义理论!”韩素梅对陈文海说。
“我的兴趣很广泛,无论是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我都喜欢!”
“不会吧?”
“你还不相信?你不相信可以去问张建国!”
“唉,张建国呢?”
“那不是吗?”王雪纯指了指远处,“你们看,他好象正在跟田胖子吵架。他们俩就喜欢吵架!”
过了一会儿,张建国过来了,陈雅丽对他说:
“刚才,你是不是又在跟田胖子吵架?”
“不是我要跟他吵!他动不动就贬低陈文海!”张建国气愤地说道:“他把陈文海贬得分文不值,我能装聋作哑吗?”
“他只上过两年小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令人费解的是,像田胖子这样的文盲,为什么场长偏偏要那么相信他!”
“场长只上过扫盲班,跟文盲差不多!”
“我们到农村来真是太亏了!”张建国越说越来气,“堂堂高中毕业生,竟然还要到这破地方来接受这些文盲的再教育!”
“你小点声行不行!你的这些话如果让他们听到了,他们不批判你才怪呢!”
“陈雅丽说得对,我们现在都是接受再教育的对象,要处处小心,千万别让他们抓住小辫子!”韩素梅对张建国说。
这时,陈文海过来了,张慧芳问道:
“你说,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为什么偏偏还要接受文盲的再教育?”
“那有什么办法?毛主席的话我们能不听吗?”王雪纯说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张慧芳对陈文海说:“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怎么变成哑巴了?”
“刚才的话题牵涉一个很深奥的理论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说道,“报刊杂志上有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理论文章,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去读一下。”
2022年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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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7 03:05:36 | 显示全部楼层

陈文海来到茶场的第二天,田春旺带领几名当地农民为他们这个知青点筑隔离墙,把两间屋隔成三间屋,使男女寝室之间多了一间存放杂物的屋子。
那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湿漉漉的。
陈文海挑着一担土,沿着泥泞难行的乡间小路往前走。由于过去从来没干过这样的重活,因此,没挑几趟,他就累得腰酸背疼、气喘吁吁!由于路滑,他好几次差点摔倒!
陈雅丽很关心他,再三嘱咐他:“小心,别摔倒!”。
在那个年代,由于陈文海思想进步,是抱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思想准备来到这个小山村的,因此,他虽然累得快要趴下了,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难情绪!
到了下午快收工的时候,忽然,王雪纯喊道:“陈文海,你快看,谁回来了?”
陈文海抬头一看,原来是杨冬生外出开会回来了,他感到一阵惊喜,连忙迎上前去和他握手。
“你终于回来了,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好孤单!”陈文海告诉他:“我是昨天上午来的。”
“我欢迎你来!你来了,我们茶场又多了一个年轻人,就更热闹了!”杨冬生对大家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有电影!”
“在哪儿放?”王雪纯连忙问道。
“在二队。”
“啊?这么远!”
“嫌远别去啊!”
“再远,我也要去!”陈雅丽问陈文海:“你去不去?”
“我当然要去啦!”陈文海对她她:“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上海有很多电影院,只是由于家里穷,我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好遗憾呀!上海有一家电影院特别有名,你知道是哪一家电影院吗?”
“我又不是上海人,怎么会知道!”陈雅丽忍不住咧嘴一笑。
“告诉你吧!这家电影院叫大光明电影院。”陈文海兴致勃勃地告诉陈雅丽:“我父亲年轻的时候经常去这家电影院看电影。我父亲是老上海了,在上海待了几十年,要不是为了支援二汽建设,他根本不会离开大上海,来到这个穷山恶水的鄂西北!”接着又说道:“不过,现在十堰发展得还算可以,已经初具规模了。”
“你以后还会回上海定居吗??”
“我还没有想得这么远,以后再说吧!”

快要过年了,张牡丹请了探亲假回到了上海滩。
张牡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高中毕业后去了云南,在那里当了几年知青。后来,他哥哥要去十堰支援二汽建设,顺便把她的这个妹妹从云南弄到了十堰,说是让她也到十堰去当工人。张牡丹很感谢哥哥。
本来,哥哥嫂子可以不离开上海去十堰的,只是由于嫂子的家庭成分不好:嫂子的父亲解放前是上海滩一家工厂的资本家,嫂子也就成了资本家的女儿。在那个年代,嫂子是受人歧视的,同学中动不动就有人说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嫂子喜欢看《红楼梦》,非常羡慕《红楼梦》中的小姐们,说她们整天吃喝玩乐、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哥哥娶了她,把她当仙女似的供着!
艳阳当空,微风轻拂,南京路上人潮涌动。
张牡丹和王金凤被拥挤的人群所裹挟。
“陈文海现在在那边过得怎么样?”王金凤问道。
“还能怎么样?”张牡丹说,“他们家搬到均县以后,我曾经去过他们家一次。去的时候,陈文海正准备要到农村去插队落户。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没有一点他的消息!我真的很想念他!”
“你就去看看他呗!”王金凤笑着说道。
“我倒是想去啊!”张牡丹皱着眉头说道:“你不知道,他妈有多不讲理!我说要去看她儿子,她竟然劈头盖脑地数落我:‘你去干什么?你是他什么人?你现在还没有嫁人,如果去看我儿子,别人还以为你是他的未婚妻呢!我才不会让你当我的儿媳妇呢!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嫂子对我说:‘你干嘛要当着沈若兰的面说你要去看她的儿子?沈若兰是上海滩上有名的雌老虎!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吗?’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陈文海,还得让沈若兰没话说!那边有我的一个好朋友,她叫韩梅梅,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去看她的时候顺便去看一下陈文海,如果沈若兰问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儿子,我就对她说:‘我不是专门去看你儿子的,是顺道路过。’我这么说,沈若兰就没话可说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金凤夸奖道:“你真聪明!”过了一会,王金凤又接着说道:“你好幸运呀!跟你比,陈文海真是太倒霉了!你说,你们两个都是从上海到那边去的,可是,你是去那边当工人,他是去那边当农民!”
“说准确一点,他是到那边去插队当知青。”张牡丹说道,“如果几年以后他能回到城里当工人,我一定会再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想嫁给他?”
“如果没有他妈阻拦,我倒真想嫁给他!”张牡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死老太婆,我真想掐死她!”
有一天,张牡丹对王金凤说: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到第一百货商店去买点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有空啊!我也正想去那里买东西呢!”
于是,她们俩乘公交车来到了上海市第一百货商店。
买完东西后,她们俩又想去外滩,便沿着南京路往前走。
她们俩来到了外滩。
倚靠在江边的护栏上,王金凤对张牡丹说:
“你们俩是在1971年认识的吧?那年,他15岁,你17岁。”
“是的。”张牡丹说:“我们两家是在那年离开上海的。在坐船离开上海之前,我跟我哥嫂去了一趟他家。这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也是最后一次去他家。我一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我们俩快乐地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跟她待在一起,那是一种初恋的感觉!”
“你以前真的没有跟别人谈过恋爱吗?”
“确实没有!”张牡丹的眼里闪烁着泪花:“自从认识了陈文海,我就发现自己坠入了爱河!只要一天没见到他,我的心里就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我对他的爱是刻骨铭心的,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说到这里,张牡丹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伴随着回忆,她的心中充满了幸福甜蜜感。
张牡丹清楚地记得——
在“东方红8号”轮船上,陈文海不是坐在船舱里看书,就是到船舷上去观赏沿江两岸的风景。
“我听说:你从小就特别爱看书,还能写一手漂亮的好文章。虽然我也爱看书,可是,在写文章方面我就不如你了!”张牡丹对陈文海说。
“可是,我才上了两个月高中!”
“这有什么关系?你到了湖北以后还可以接着上高中!” 张牡丹收敛笑容,接着说道,“其实,这年头上高中没什么意思,高中毕业以后都得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高中一毕业就跟着同学们到云南插队落户,要不是这次我哥把我带到湖北去,也许,我会在云南那儿待一辈子!农村太苦了,有门路的人通过各种关系削尖脑袋往城里钻!有的女孩为了离开农村,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有的农村干部就是利用了女孩的这种心理占女孩的便宜,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更是深受其害!”
以前,陈文海也听别人说起过这方面情况,现在,从一个女孩嘴里听到这些情况则还是第一次。他似懂非懂地听着,并且为这些女孩感到悲哀。
见陈文海这么认真地听自己说话,张牡丹感到很快乐,她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陈文海。
“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吧?”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口渴,你这一说,我还真的口渴起来了!快去倒杯水,姐姐渴得连嗓子眼都快要冒烟了!”
见陈文海一溜烟地向船舱跑去,张牡丹快乐极了。
当陈文海端着茶杯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张牡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陈文海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今年15岁了吧?”
陈文海点了点头。
“我刚才是不是不该和你说那些女知青们的风流韵事?”接着,张牡丹又问道,
“你读过《红楼梦》吗?”
“还没呢!我现在还小,读不懂《红楼梦》!”
“还小?我在你那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读《红楼梦》了!”接着,张牡丹告诉他,“我嫂子就特别喜欢读《红楼梦》,我就是在她的影响下开始接触这部古典长篇小说的。”
当旅客们正在酣然入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喇叭里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
“旅客同志们,‘东方红8号’快要驶近武汉长江大桥了!”
陈文海被惊醒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然后,趴在床上,探出脑袋,朝睡在下铺的张牡丹喊道:“牡丹姐,你快起来!”
这时,张牡丹已经醒了,她说道:“看把你激动的,不就是轮船快要从武汉长江大桥下面通过吗?”
张牡丹拉着他的手,和旅客们一蜂窝地从船舱里涌向船舷。这时,已经是凌晨了,璀璨的灯光把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远远望去,大桥犹如长虹卧波。
陈文海兴奋地对张牡丹说:
“真是太壮观了!以前,我只是在画报上见到过,现在,我总算亲眼目睹到了她的尊容!”
当‘东方红8号’从武汉长江大桥下面驶过的时候,旅客们不禁欢呼起来,陈文海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当欢呼声停下来后,陈文海牵着张牡丹的手来到船尾,然后,两个人一起趴在船舷的栏杆上亲热地说起话来。其中,有一个旅客问道:
“看你们俩这么亲热,你们俩是姐弟吧?”
陈文海连忙点了点头,“对!我们俩是姐弟!”
张牡丹用手捂着嘴一个劲地偷笑。
“你别笑了行不行?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们俩本来就像是一对姐弟嘛!”
“谁跟你是姐弟了?你姓陈,我姓张!”张牡丹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如果说我们俩是一对恋人,那还差不多!”这样想着,便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陈文海。
见张牡丹如此多情,陈文海好高兴呀!
见张牡丹还在对自己含情脉脉,陈文海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他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真可爱!”张牡丹把嘴贴在陈文海的耳朵上,小声问道:
“如果现在有一个女孩要嫁给你,你会同意吗?”
“……”
“你是嫌这个女孩的年龄比你大吗?”
“不是!”陈文海抬起头,神情肃然地说道,“我现在才15岁,离结婚还早着呢!”
“我等你!”
“你别这么说!”
“你不愿意娶我吗?”
“……”
“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你叫我说什么呀?”陈文海严肃地说道,“你刚才对我说过的那番话可不能再对别人说!”紧接着,又加重了语气,“不能再对任何人说,包括你的哥哥和嫂子!”
“这我知道!”张牡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去跟别人说?我疯了?”
陈文海正坐在屋里看书,张牡丹来了,她向陈文海招招手,“你出来一下!”
“什么事?”陈文海从房间里出来后问道。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让你出来陪我说说话。咱俩到街上去转转吧?”
“好吧!那就走吧!”
他们俩一起来到了街上。
“前天早晨,在十六铺码头,我一见到你,心里就感到特别高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因为在这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的一些情况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你都知道我的哪些情况了?”
“是你父母上我哥嫂家去,我在一旁听到的。”张牡丹激动地说道:“你聪明勤奋,我喜欢你!”
“我看得出来,你在上学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照样上山下乡!我在当知青的时候经常这样想:如果现在不是文化大革命,也许我已经坐在大学的课堂上了!上大学一直是我的美好愿望,可是,这场文化大革命运动使我的这一美好愿望泡汤了!想起来真是可惜呀!”
“我还不是和你一样?上大学也是我的美好愿望,可是……唉,不说它了!”
“不过,我们俩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我们俩即将成为工人,这当工人总比当知青要强得多吧!在农村每天起早贪晚、日晒雨淋,可辛苦了,你身子骨这么单薄,肯定会吃不消的,说不定连自己都养不活呢!”
2022年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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