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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作家郭仁发

奔腾的欢乐河(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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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2 11:2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知青们烧火做饭用的柴禾要到几里路远的山上去砍。
今天一大早,他们几个知青就和当地农民上路了。沿着崎岖狭窄的山间小路走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然后,一部分人上树砍树枝,另一部分人在树下把砍下来的树枝捆起来,把树枝捆好后,便挑着这些树枝下山。
张慧芳对陈文海说:
“你上树砍树枝,我在树下捆树枝,怎么样?
“那当然可以了!”
然而,陈文海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张慧芳对他说:
“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竟然连树都不会爬,真是笨死了!”
“谁叫我是城里人呢!如果我是在农村长大的,爬树就不会成问题了。”他对张慧芳说:“我们俩一起捆树枝吧!”
为了凑成一担担柴禾,他和张慧芳便满山遍野地去捡树枝。
“你不要老跟着我,否则,他们又该说你了!”
“说我什么?”
“说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呗!”
“这么说,你也承认自己是漂亮的女孩了?”
“你好坏,你真会钻空子!”
“好,我坏,那你以后就别再理我!”
“那可不行!”
他们俩继续一前一后地往前走。
“你别老跟着我,像个跟屁虫似的!”
“那我就走在你的前面,让你当我的跟屁虫!”
“我才不当你的跟屁虫呢!”
“那我们俩就并排走!”
“那别人就更会说我们俩的闲话了!”
“说什么闲话?”
“还能说什么闲话?说我们俩在谈恋爱呗!”
“让他们去说好了,你怕什么呀?”
“我怕我爸会骂我!”
“这么说,你爸反对我们俩好?”
“你妈不是也反对我们俩好吗?”
“她越反对我越要跟你好!”
田春旺见陈文海和张慧芳在一起,便在树上朝他们俩喊道:“你们俩别老待在一起,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陈文海不满地问道。
“影响干活!”田春旺回答道。
“找借口!”陈文海嘟囔道:“你不就是不愿意看到我跟张慧芳在一起吗!”
“张慧芳,过来帮我捆树枝!”胖子田德贵朝张慧芳喊道。
“别理他!”陈文海小声地对张慧芳说。
“张慧芳,你耳朵聋了?”田胖子大声喊道:“你快过来!”
见张慧芳要过去,陈文海连忙对她说:“你别过去!”
“张慧芳,你还不过来!你想‘抗旨’吗?”
“他还以为自己是皇上呢!”张建国斜了田胖子一眼,然后对陈文海说:“瞧他那德性!”
田胖子走过来张慧芳说:
“你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不服从领导的分配!”
“我一介草民,哪儿敢啊!”
“那我叫你,你为什么不过去?”
“我没听见!”
“我那么大声,你都没听见?”田胖子狠狠地瞪了张慧芳一眼,“你撒谎!”
“你别老缠着张慧芳行不行!”陈文海对田胖子说:“是我不让她过去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就喜欢纠缠张慧芳,看她长得漂亮!”然后,田胖子对张慧芳说:“你以后少跟陈文海那臭小子在一起!”
“我偏要跟他在一起!”张慧芳故意气田胖子。
“你才懒得管你呢!你干脆嫁给他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
等田胖子走远了,陈文海对张慧芳说:
“你真好!我真希望我们俩能永远在一起!”

当陈文海挑着一担柴禾刚走了没几步,田胖子就让他停下。
“干什么?”
田胖子没理他,而是把他已经捆好的柴禾打开,又往里添了不少树枝。
“这么大一担柴禾,叫我怎么挑得动啊?”陈文海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
“陈文海本来就体质弱,这不是故意整他吗?”陈雅丽对田胖子说。
“这还算大?你难道没看到我的那担柴禾吗?”田胖子嘻皮笑脸地说道:“我已经够照顾陈文海啦!”
“你体壮如牛,陈文海怎么能跟你比?”
这时,正好田富强过来了,他对田德贵说:
“陈文海今天是第一次上山砍柴,你难道就不能手下留点情吗?”
“还是田大叔好,有人情味!陈文海应该感谢田大叔!”韩素梅笑着说道。
陈文海挑着一担柴禾往前走,越到后来越感到胆子沉重,肩膀也感到火辣辣地疼,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快到家门口时,由于路滑,陈文海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得满身都是泥,杨冬生连忙放下自己的柴禾担子,边搀他起来边关心地问道:“摔疼了吧?”
这是陈文海挑的最后一担柴禾,累得浑身都是汗,觉得肩膀被压得火辣辣地疼,恨不得把柴禾担子扔得远远的,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当把柴禾挑到门口时,他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扔下柴禾担子就往土屋里钻,一头栽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炊事员田春霞过来叫他吃饭,他有气无力地一步步地往厨房挪。
“挑这么一点柴,就把你累成这副熊样!”田胖子喷着唾沫星子,“你白长这么高的个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陈文海?”田富强对田德贵说:“陈文海虽然体质弱,可是能跟我们一起上山砍柴,这已经是很不错了,我们应该表扬他。”
“田大叔说得对!”田春旺对大家说:“锻炼要有一个过程,我们不能现在就要求陈文海跟我们一个样!”
“场长和田大叔批评得对,我虚心接受。”田德贵笑嘻嘻地作自我检讨。
下午,他们继续上山砍柴。陈雅丽由于身体不舒服,没跟他们一起上山。
晚上收工回来后,陈文海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人洗干净晾在绳子上了。王雪纯告诉他:是陈雅丽替他把衣服洗干净的。

吃罢晚饭后,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我们俩出去走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们俩来到河对面的一块菜地上。这块菜地上种着各种蔬菜,是田春旺带领社员们一起开垦出来的。有了这块菜地,社员们的吃菜问题就不用发愁了。
菜地边上有两块大石头,陈文海和陈雅丽一起坐了下来。
“这大晚上的,我们俩一起到这里来聊天,如果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俩是在谈恋爱呢!”陈雅丽红着脸说道。
“如果你是张牡丹,我一定会跟你谈恋爱!”
“就是那个上海姑娘吗?”
“是的。”陈文海说道:
“我们两家一起从上海来到了十堰。在船上,我们俩形影不离!她夸我学习勤奋,文章写得好!”陈文海伤感地说道:“她说我有才,不应该离开上海!其实,我根本不愿意离开上海,是被我父母裹挟着离开上海的!我好怀念上海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上海定居!上海那么繁华,现在竟然来到了这里!这里穷乡僻壤的,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
“好在我们都是二汽子弟,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被二汽招上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都是二汽工人了!也许若干年后你能重新回到上海定居,你应该有这个信心!”
“我现在只想在农村好好地干活,争取早日回去当二汽工人。至于重新回到上海定居,那是很遥远的事情!”
正说到这里,王雪纯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她傻乎乎地对陈文海说道:
“雅丽刚为你洗了几件衣服,你就硬生生地把她拽到这荒郊野外来谈情说爱!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呀!”陈雅丽瞪了一眼王雪纯,然后指了指陈文海对她说:“我跟他到这里来无非就是随便聊聊天,并不是你想象得那样!再说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外,这里离我们的住地才几步远呀!如果你的这些话传到了王志远和朱振华那两个坏蛋的耳朵里,不知道会给陈文海惹来多少麻烦!”
“你指的就是那天从我们这里经过的两个小屁孩吗?”王雪纯大笑道:“他们俩是吃饱了撑的吗?他们俩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你们俩谈恋爱关他们俩什么事?”
“你还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说着,陈雅丽便要伸手去打王雪纯,王雪纯见机不妙便连忙躲开了。
见王雪纯走远了,陈雅丽便对陈文海说:
“你不要瞎想,那个傻丫头就是随口一说!她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你来我们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那大大咧咧的毛病你已经见惯不怪了吧?”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陈文海咧嘴一笑,“谁会把王雪纯说的话当真?你不是说她得过脑膜炎吗?一个得过脑膜炎的傻丫头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当真?再说,即使我们俩现在真的是在谈恋爱,别人也管不着呀!”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张牡丹也以为我们俩是在谈恋爱,对你会很不利!她会说你对她感情不专一!除了她,甚至还会有人说你是见一个爱一个,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浪荡公子!王志远不是说你是上海滩上的小流氓吗?今天晚上,我们俩单独出来聊天,他会不会借此大做文章?”
“我豁出来啦!”陈文海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只要你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张牡丹现在离我这么远,我想见她一面都很困难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你一定会再见到她的!”陈雅丽安慰道:“你们俩都是上海人,只要想见面总会有办法的!不像我们俩,一个是武汉人,一个是上海人,如果以后离开了想再见面就得找一个能掩人耳目的借口!”
“你说的倒也是啊!”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妈反对我找外地姑娘,即使我想娶你,在我妈那里也通不过!”
“这么说,你和张慧芳也没有戏了?”
“是这样的!”
2022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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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2 11:30: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冯宝玉跟着王志远去了一趟上海。
到了上海后,他们俩一起去拜访了朱振华和徐春生。
他们俩先去了朱振华的家。
吃过饭后,王志远对冯宝玉说:
“我带你去见一下徐春生!这个小赤佬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那年,我住在上海的一个亲戚家里,没少去找他!他欺负我是一个外地人,经常故意在我面前叽哩哇啦地说一大堆上海话!”
“你现在会说上海话吗?”
“只会说几句简单的上海话,不过,我现在能大致听懂上海人说话。”
“有的上海话你是靠蒙猜出来的吧?”
“是这么回事!”
“我们俩这次来上海,陈文海不会想到吧?”
“他哪会想得到!”王志远哈哈大笑,“这个上海滩上的小流氓,我总有一天会让他在十堰待不下去,乖乖地逃回到上海来!”
“就像是一条丧家狗似的落荒而逃!”冯宝玉眨了眨眼,“其实根本不用我们俩费力地去赶跑他,他巴不得现在就回上海滩呢!这龟儿子念念不忘上海滩!”
“这不奇怪呀!上海滩是他的老窝嘛!”
他们俩来到徐春生家门口敲了一阵门,大门便吱呀一声地开了。徐春生朝门外探了一下头,正好跟冯宝玉的目光相碰,便朝冯宝玉咧嘴一笑,然后毕恭毕敬地弯腰对冯宝玉说道:
“你老兄是第一次来我们家,是稀客呀!快请快请!”
王志远牵着冯宝玉的手进了徐春生的家。
他们俩在大沙发上落座后,徐春生笑容可掬地对他们俩说:
“贵客光临,顿使寒舍蓬荜生辉呀!”
说完,便忙着为他们俩沏上了两杯热腾腾的茶!
“这是西湖龙井吗?”冯宝玉问道。
“是的是的!”徐春生连忙回答道。
“还是你们上海好啊!要什么就有什么!”
“以后十堰也会好起来的!”
“只要有你们上海人在,十堰一定会发达的!”冯宝玉的眼睛直发亮,他慷慨激昂地说道:“现在十堰有这么多的上海人,这是我们十堰人的福气啊!不瞒你老弟,我一直想到上海来住一阵子!如果有哪一天我们几个兄弟到吴淞口的大海边去吹吹海风,那该是多么地惬意啊!那该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你还真敢想!”徐春生哈哈大笑,“你生错了地方,你不该出生在湖北郧县,你该出生在我们大上海!”

这次上海之行使冯宝玉兴奋不已,回到郧县后他对妹妹说:
“上海真是一个好地方,我为什么就不是一个上海人呢!”
听哥哥这么说,冯彩凤嘻嘻一笑,然后猛推了冯宝玉一下,差点把冯宝玉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呀?你这个疯丫头!”冯宝玉朝妹妹嚷道。
“我以为你刚才是在说梦话,所以才推了你一下,想把你从梦中推醒!”冯彩凤嘻嘻哈哈地说道;“你是不是得梦游症了,屁颠屁颠地跟着那个王志远去了上海,当现在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你少胡说八道!”冯宝玉龇牙咧嘴地说道:“你这个死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看以后谁敢娶你!”
“陈文海就敢来娶我!”
“呸!”冯宝玉怒气冲天,“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死丫头!”
“你还敢骂我!看奶奶怎么惩罚你!奶奶最烦你老说陈文海的坏话!”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陈文海!他就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我早晚会把他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你好有本事呀!”冯彩凤不甘示弱:“如果不是王志远领着你,你恐怕早就是在上海滩迷路了!你知道上海滩有多少条大街小巷吗?那密密麻麻的大街小巷就像是一张大网,你这条小鱼溜进去了,就别想再活着回来!”
妹妹的这一番话差点冯宝玉气得晕死过去,他定了定神,然后朝妹妹挥了挥手,声嘶力竭地朝妹妹大声吼道:
“你快滚!你不是我们冯家的人!”
“滚就滚,我早就看腻了你那张臭脸!”
说完,冯彩凤便一甩手离开了家!

茶场的八个下乡知青又一次要求回家探亲,场长田春旺批准了。
为了给知青们做早饭,天还没亮田春霞就起床了,等做好了早饭,她就过来朝知青们喊道:“小懒虫们赶快起来,饭已经做好啦!”
陈雅丽从被窝里钻出来,穿上衣裤,然后走到王雪纯床边,大声喊道:“快起来,小懒虫!”
王雪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见窗外还是漆黑一团,便不满地说道:“你干吗呀?天还没亮呢!”
这时,其他几个知青也都起床了,而王雪纯仍然不愿意从被窝里钻出来,陈雅丽连忙对她说:“我们都起来了,你还不起来?你不想回家了?”
“谁说我不想回家了?”王雪纯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边钻边说道,“困死我了!”
陈雅丽端着脸盆第一个来到厨房,见杨冬生已经比她先到了一步,便对他说:
“你比我起来得还早,真是回家心切呀!”
“我姐早就盼着我回家了,也许她此刻正在家里等着我呢!”
这时,陈文海和韩素梅先后进来。陈文海对杨冬生说:
“你姐叫杨艳丽吧?”
“对,你的记性真好!”
“你还记得我妹妹的名字吗?”陈雅丽问陈文海。
“记得,叫陈小丽。”陈文海说道:“我还记得曹春福妹妹的名字,她叫曹晓燕,对不对?”接着又说道,“杨艳丽和曹晓燕都长得很漂亮!”
“你就喜欢漂亮的女孩!”韩素梅开玩笑道。
吃罢早饭,天才蒙蒙亮,陈文海对大家说:
“今天,我们起来得好早啊!”
“为了能跟家人团聚,我恨不得半夜就起来!”杨冬生说道。
“你想回家就这么迫不及待呀!”陈文海对大家说:“为了给我们做早饭,春霞姐早早地就起来了,我们都应该感谢她呀!”
“陈文海说得对,我们都应该感谢春霞!”张慧芳说道。
“谢什么呀!”田春霞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春霞说得对!”陈雅丽对大家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完,便向田春霞告辞:“我们要走了!”
知青们走到那条乡间小路上,纷纷向站在厨房门口的田春霞挥手,“再见!”
“再见!”田春霞边挥手边向大家喊道,“祝你们一路平安!”

为了抄近路,知青们爬上了一座山。
山路狭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知青们便排成了队,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蛇行。
山上有不少灌木丛,有的灌木丛还带有刺儿,一不小心,不是剐破衣服就是剐破脸,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陈雅丽跟张慧芳开玩笑:
“尤其是你,漂亮脸蛋被灌木丛剐破了,陈文海一定会难受得死去活来!”
“你又拿我寻开心!”说着,张慧芳便伸出手要去拧陈雅丽的脸。
陈雅丽连忙用手把脸捂住,“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
又走了一段山路,韩素梅弯腰摘下一朵野花,然后把它插到张慧芳的头上。
“这花真好看!”韩素梅说道,“张慧芳,插上花后你显得更漂亮啦!”
“张慧芳就是长得漂亮,我们谁敢跟她比?”陈雅丽说道。
今天,张慧芳打扮得特别漂亮,梳两条小辫,辫梢上还扎着两个蝴蝶结。那两个蝴蝶结飘飘欲飞,真像是两只蝴蝶!”
陈文海就喜欢张慧芳的这身打扮!
“张慧芳,你长得真漂亮!”陈雅丽对她说:“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张慧芳充满了青春活力!”陈文海说道。
张慧芳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们别再夸我了行不行啊?”
“你们看,树叶和草叶上还有露水呢!”王雪纯对大家说。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树叶和草叶上果然沾满了露水,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晶莹剔透,煞是诱人!
下山的时候,由于山坡太陡,张慧芳不敢下去,陈文海连忙向她伸出手,“别怕,我来扶你!”
张慧芳伸出手让陈文海搀着她小心翼翼地从陡峭的山坡上慢慢地往下挪。
陈文海发现:在大家的注视下,张慧芳的脸羞得通红!
从山坡上下来后,张慧芳悄悄地对陈文海说:
“咱俩慢点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等和大家保持了一段距离后,张慧芳说道:
“刚才,在众目睽睽下你牵着我的手,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呀?同志之间就应该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嘛!”
“你又跟我开玩笑!”
“你不喜欢我跟你开玩笑吗?”
“谁说不喜欢了?”
“其实,我爱开玩笑是跟你学的!你经常跟我开玩笑,在你的影响下,我也变得爱开玩笑了!这就叫‘耳濡目染’!”
“我发现你特别善于使用成语!”
“成语是汉语中的精华,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
“在这方面,我要好好地向你学习!”
太阳越升越高,弥漫在空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天空变得越来越洁净明朗,陈文海高兴地对张慧芳说:
“好美丽的早晨,好清新的空气,大自然真是太美了!”
“你真像个大诗人!”
“大诗人我不敢当!我只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陈雅丽回过头来喊道:“你们俩掉队了,快跟上!”
陈文海对张慧芳说:“快走,我们赶快去追赶队伍!”
回到伙伴们中间,陈文海跟大家开玩笑:
“我们这是一支什么队伍?”
“是革命队伍呗!”王雪纯回答道。
“我们朝气蓬勃地走在社会主义道路上!我们要永远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直到共产主义!”陈文海昂首挺胸地说道。
“我特别敬佩你的这种革命精神!”曹春福说道,“不管环境多么险恶,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你都能始终保持高昂的革命斗志!”
“其实,我也有犹豫彷徨的时候!前段时间,我不是让你们大家都失望了吗?”
“这不能全怪你,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曹春福问张建国:“我说得对不对?”
“曹春福说得对,我们大家确实都有责任!”陈雅丽插嘴道,“我和张建国都是团支部委员,尤其应该负这方面的责任!”
“你的自我批评使我很感动!”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说道:“年轻人犯点错误是难免的,只要知错能改,就是一个好同志!”
“你就是这样的好同志!”
“以后,我们也许还会犯错误,我们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哦!”
知青们来到一大片开阔地,王雪纯问陈文海:
“这里像不像一个小平原?”
“像。”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你看那些绿油油的麦子,长势多喜人,秋后一定会是一个大丰收!”
“这说明这里地势好,有充足的阳光和水源,土壤也很肥沃,适宜农作物生长。”张建国说道。
“这些只是自然条件,关键是这里的社员很勤劳!如果没有人的积极因素,自然条件再好,也长不出好的庄稼来!”陈文海说道。
2022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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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2 11:31:3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知青们继续往前走,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一座大山横亘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停下了脚步。由此往前看,他们看到了在山体的一侧开辟出的一段小路。这是一段从悬崖峭壁下开凿出来的小路。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这条小路开凿出来一定很不容易,也许是社员们用原始的劳动工具开凿出来的!”
“遗憾的是这段小路太狭窄了,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他们刚走完这段小路,忽然看到在他们的头顶上有一块巨石突兀而出,王雪纯担心地问陈雅丽:
“这块大石头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啊?”
“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如果这块大石头真的突然掉下来,一定会把人砸成肉饼!”陈文海打趣道。
“你说得好吓人呀!”王雪纯停止脚步对陈文海说,“你这么说,我都不敢过去了!”
“那你就别过去了呗!”
“那可不行,我还想回家看父母呢!”
“你既怕被石头砸着又想回家看父母,如果从哲学的角度讲,这是一个两难选择的命题。”张建国貌似一个哲学家的身份跟王雪纯开玩笑。
“你别跟王雪纯开这样的玩笑,她不懂哲学!”陈雅丽对张建国说,然后拉住王雪纯的手,“走,咱俩一起过去。”
“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说完,王雪纯便和陈雅丽手拉着手一起从那块悬空的巨石下面走了过去。
“你怕不怕?”等王雪纯和陈雅丽走过去后,陈文海这样问张慧芳。
“只要你不怕,我也不怕!”张慧芳笑着回答道。
他们俩一起从那块巨石下面通过后,张慧芳跟陈文海开玩笑:
“怎么样,本小姐通过革命实践的锻炼,是不是有进步了!”
“有进步,而且有很大的进步!”陈文海也跟她开玩笑,“你变得勇敢了,已经成为一个革命队伍里的好同志了!”
“难道我以前就不是一个革命队伍里的好同志吗?”
“以前也是!”
“这么说还差不多!”
走完那条乡间小路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沥青公路。公路旁边有一个车站,这时,车还没有来,陈雅丽指了指公路对面的一家小商店对大家说:“我们到那里去看看有没有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进了那家小商店后,陈文海看中了一种软皮笔记本,便买了两本,然后对陈雅丽说:
“我以后写小说,就把小说稿誊写在这两本笔记本上。”
“誊完了后别忘了给我看,我要成为你小说的第一读者!”
“这没有问题,我一定会把我写的小说在第一时间给你看!”
“还有我呢!”张慧芳连忙笑着说道。
后来,在知青返城后,陈文海果然把他写的小说稿誊在了这两本笔记本上。1977年,我国恢复高考制度,陈文海参加了高考并被录取。在去看望曹春福、杨冬生、陈雅丽、韩素梅的时候,陈文海顺便带上了这两本笔记本,使他们有幸看到了这些小说。令人遗憾的是,张慧芳未能成为这些小说的读者!在知青返城后,陈文海和张慧芳一别就是30多年,陈文海没有跟任何人再提起张慧芳!
买了笔记本后没过多长时间,车就来了,于是,他们便一蜂窝地向车站涌去,然后兴高采烈地上了车。
本来车厢内人不算很多,然而,一下上来八个知青就显得很拥挤了。
在拥挤晃荡的车厢内,陈文海正好和张慧芳挨在一起,张慧芳红着脸意味深长对陈文海说:
“这车如果开得再慢一点就好了!”
王雪纯对张慧芳说:
“别人都希望车开得越快越好,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
“你傻呀!”陈雅丽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道你没看到陈文海站在她的身边吗?”陈雅丽说道。
“噢,我明白了!”王雪纯说道。
“你明白什么呀!”张慧芳的脸羞得更红了,伸出小拳头要去捶王雪纯。
王雪纯连忙向旁边闪了闪,“好妹妹,你别打我,我怕疼!”
终于到站了,知青们又是蜂拥而下。
下车后,知青们约好:晚上,他们要互相串串门。
到了晚上,张建国和陈雅丽来到陈文海的家。
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我们三个一起到张慧芳家去吧!”
沈若兰连忙过来对陈雅丽说:
“你们两个去吧,陈文海不能去!”
“陈文海不去,我也不去了!”陈雅丽感到很扫兴。
“你们俩进来玩一会儿。”陈文海说道。
进屋聊了一会,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我们三个出去散散步吧,待在屋里怪闷的!”
于是,他们三个便一起从屋里走了出来。
走在路上,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你妈好怪呀,为什么不让你跟我们一起上张慧芳家去?”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妈反对我跟张慧芳好!”
“你妈越反对,你就越跟张慧芳好,看她能把你怎么样!我们仨这就上张慧芳家去!”
“这样不好吧?”张建国犹豫起来,“这事如果让他妈知道了,他妈问起我,我该怎么回答呀?”
“笨蛋,你就不会说是张慧芳邀请我们去的吗?”
“那我们就走吧!”张建国只好妥协让步了。
他们三个来到张慧芳所在的那栋楼房旁边,陈雅丽对张建国说:
“张慧芳这会儿会不会不在家里?她跟韩素梅的关系不错,也许她这会儿正在韩素梅家里玩呢。”
陈雅丽刚说完,就听到楼上有人喊道:
“哎,你们仨快上来!”
他们三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张慧芳,这使陈文海和陈雅丽喜出望外。
陈雅丽对身边的两个伙伴说:
“我们赶快上去吧!”
来到楼上,陈雅丽轻轻地敲了敲门,“来了来了!”,马上从屋里传出了张慧芳的声音。门“吱”地一声开了,张慧芳笑容可掬,“欢迎三位光临!”
进屋后,韩素梅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欢迎三位贵宾光临指导!”
“我们又不是领导干部,谈不上光临指导!”陈雅丽说道,“我们是普通百姓来随便串串门!”
“欢迎陈文海光临寒舍!”张慧芳跟他开玩笑,“你是来采访我的吧?如果是,本小姐愿意接受你的采访!”
“我又不是记着!张慧芳小姐如此高抬我,岂不羞煞我也?”
“在我们眼里,你是一个大作家!”张慧芳继续跟他开玩笑,“如果你有什么新作发表,本小姐一定会拜读!”
“你的知青题材长篇小说什么时候才能问世啊?”韩素梅也跟他开玩笑,“如果你的大作出版了,我一定会去新华书店一本!”
“你的这部长篇小说会把我们八个知青都写进去吗?”
“这还用问吗?”

跟以往一样,白天,知青们不是去电影院看电影,就是逛商店和书店,到了晚上,就互相串门。
二汽粉末冶金厂坐落于均县三官殿,离县城不算很远。那个年代交通不发达,去县城通常是靠步行。从家属区到县城要走两小时的路。
他们几个去了一趟县城。
在去县城的路上,曹春福告诉陈文海:
他的父亲曹长江经过长征,战争年代当过首长的警卫员。他有两个妹妹,其中有一个正在县城上高中,她叫曹晓燕,
陈文海见过曹晓燕几次。今天晚上,陈文海打算再去他家一次,然而,他刚跨出门,就遇到了杨冬生,杨冬生热情地邀请他:“上我家去玩一会儿!”
来到杨冬生的家,杨艳丽跟陈文海开玩笑:
“欢迎大作家到我家来做客!”
“我只不过是喜欢写点东西罢了,那些文章只能算是涂鸦之作!”
“你真谦虚!”杨艳丽对他说,“我弟弟就是不爱看书,光知道玩!你应该多帮帮他呀!”
聊了一会儿,陈文海对杨冬生说:
“咱俩一起上曹春福家去吧?”
“我已经去过了。”
“那我就一个人过去。”
“你去吧!”杨冬生接着又说道:
“曹晓燕很敬佩你的刻苦学习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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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2 11:3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告别了杨冬生和杨艳丽,陈文海向曹春福所在的那栋楼房走去。
两栋楼房之间有一大片开阔地,开阔地的左侧是教学楼和操场。这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学校。在那个年代,二汽的各专业厂都有一所子弟学校,供各专业厂的工人子弟就读,二汽粉末冶金厂也不例外。20世纪70年代的时候,十堰还是一个县级市,和均县同归郧阳地区管辖。
陈文海刚走到操场上,就遇到了张慧芳和韩素梅。
“你是上曹春福家去吧?”张慧芳问道。
“对。你们俩这是去哪?”
“到图书室去借书。”
“等会儿你和曹春福一起上我家去玩吧!”韩素梅不满地对他说:“你到我家只去过一次!”
“等会儿我和曹春福一定过去!”陈文海说道,“张慧芳家我也只去过一次。”
“你为啥不多去几次?”
“我妈不让!”
“为什么呀?”
“我哪知道啊?”
“你妈说你已经有对象了!
“那是她瞎说的!”
“那个张牡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姐姐。”
“她好像很关心你!”
“我们两家是一起从上海过来的。”
“那天晚上,你对陈雅丽说:你喜欢张牡丹!”韩素梅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不喜欢陈雅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文海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陈雅丽的,就像喜欢张慧芳一样。张牡丹是一个上海姑娘,上海姑娘见多识广,显得很大气!”
“你看不起外地姑娘!”
“这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这是一个地域差别的问题。”
“你是不是特别想找一个上海姑娘做你的妻子?”
“是的!”陈文海哈哈大笑,“上海小伙子当然想找一个上海姑娘了!”
“你妈曾经对我们说过:她也想让你找一个上海姑娘。”
“在这一点上,我跟我妈没有分歧。”
“所以你妈反对你跟张慧芳好。”
“是这样的。我妈以为我在跟张慧芳谈恋爱!”
“我明白了!你虽然喜欢张慧芳,但是不会去娶她!”
过了一会,韩素梅又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性格太暴躁了!你和张慧芳很可能因为你**胡搅蛮缠而成为一对仇人!你妈就曾经威胁过张慧芳!”
“我爸由于担心我吃亏也反对我跟你好!”张慧芳说道。
“有人说我妈还会来到你家去胡搅蛮缠,你害怕了对不对?”
“……”张慧芳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妈性格古怪,跟谁都相处不好!”韩素梅对陈文海说。
“我真希望你能多去我家几次!”张慧芳对陈文海说,“你怕引起麻烦,去的时候可以瞒着你妈嘛!”
“行,我以后一定多去几次!”陈文海跟她开玩笑,“你爸妈和弟弟不会反对吧?”
“只要我不反对就行了!”张慧芳笑着说道。

和张慧芳、韩素梅告辞后,陈文海继续向曹春福所在的那栋楼房走去。
来到曹春福家的门前,陈文海轻轻地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曹晓燕,她笑脸相迎,然后向屋内大声喊道:“哥,陈文海来了!”曹春福连忙跑过来,“欢迎欢迎!快请屋里坐!”
坐下后,曹晓燕为陈文海端来了一杯茶。
“请大作家喝茶!”
“应该说品茗!”
“品茗是什么意思啊?”曹晓燕歪着小脑袋问道。
“品茗就是品茶嘛!亏你还是一个高中生,连这都不懂?茶是用来品的,只有品才能品出茶的香味来!如果像喝白开水那样大口大口地喝,就失去了喝茶的意义!”
“原来喝茶也是有讲究的啊!”
“那当然啦!你以后还说不说喝茶了?”
“不会了!我以后一定说品茗!”
“陈文海是大学问家,你以后要跟他多学着点!”曹春福对妹妹说。。
“我高中毕业以后也到你们那儿去插队落户!”曹晓燕问陈文海:“你欢迎不欢迎啊?”
“当然欢迎啦!”
聊了一会天,陈文海告诉曹春福:
“韩素梅邀请我们俩上她家去玩。”
“那我们俩就过去呗!”
“我也去!”曹晓燕连忙说道。
“你去干什么?别人又没有邀请你!”
“我想跟素梅姐聊会天,我都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我好想她!”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陈文海说道。
他们三个人一起向韩素梅的家走去。
来到韩素梅的家门前,陈文海刚要敲门,曹晓燕连忙说道:“我来敲。”曹晓燕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开了,开门的是张慧芳!再往里一看,里面坐满了人!
进屋后,张建国对大家说:
“今天,宾朋满座,是一次知青的大聚会!”
陈文海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他们茶场的八个知青都在这里。
“人来得好全啊!是不是应该庆贺一番?”陈文海说道。
“韩素梅小姐,快拿酒来!”张慧芳大声喊道。
“遵命!”说完,韩素梅便拿来了“茅台”和“张裕”,然后,对张慧芳说:“你赶快回家去拿点菜!”
过了一会儿,张慧芳把菜拿来了,王雪纯惊喜地叫道:
“你拿这么多菜,是准备大办宴席吗?”
“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择菜,等会儿,我们来个一醉方休!”韩素梅对张慧芳、陈雅丽、王雪纯说道。
“韩素梅小姐真不愧是女中豪杰!”陈文海跟她开玩笑。
过了一会儿,曹晓燕的母亲卢秀娟来了,她对女儿说:
“跟我回家吃饭!”
“不嘛,我要跟他们一起吃!”曹晓燕撒起娇来。
“你凑什么热闹?”曹春福对妹妹说,“我们是知青大聚会,你又不是知青!”
听哥这么说,曹晓燕只好扫兴地跟着妈妈回去了。
“你不应该让你妹妹走!”韩素梅对曹春福说。
“她在这里,只会添乱!”
“添什么乱呀?晓燕又不是三岁小孩!”
四个女知青进了厨房后,杨冬生对男知青们说:
“我们来打牌吧?”
“行!”有人这样回答。
“韩素梅小姐,你们家有没有扑克啊?”杨冬生大声喊道。
“怎么会没有?”韩素梅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牌。
过了一会儿,菜炒好了,一盆盆热气腾腾的菜端到了桌子上。韩素梅端起酒杯对大家说:“难得有这样的大聚会,大家开怀畅饮!来,干杯!”
于是,八只酒杯碰到了一起!
喝完酒,他们又接着聊天。陈文海对大家说:
“胱筹交错,欢声笑语,这是一次令人难忘的知青大聚会!”
王雪纯问陈雅丽: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知青生活啊?”
“慢慢地熬吧,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那个偏僻、贫穷、落后的小山村!”
“一旦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们还会怀念那段生活吗?”张慧芳问道。
“别人会不会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一定会怀念的!”陈文海说道。
陈文海经常对别人说:那是一段壮怀激烈的青春岁月,一段无怨无悔的人生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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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2 11:3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
一轮红日从崇山峻岭间冉冉升起,不一会儿,天边便布满了绚丽的朝霞。
山坡上,有的在挥镐劈石,有的在垒石筑坝,有的在挖土平地,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挖了一会土,陈文海停下来拄着钉耙说道:
“陈雅丽,你看,多美的朝霞!”
“确实很美!这绚丽的朝霞美得迷人,美得令人陶醉!”
“你们俩又在抒情!”张慧芳掏出手绢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你们看,我累得满头是汗,根本没注意到这绚丽的朝霞,你们说遗憾不遗憾?”
“有点遗憾,不过,这没有关系!”陈文海对她说,“你用汗水冲刷自己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情调,使自己变得像绚丽的朝霞一样美丽,这同样令人称道!”
“你用诗一般的语言赞美了张慧芳的劳动表现!”陈雅丽说道。
“陈雅丽,你又吹捧陈文海!”韩素梅说道。
太阳越升越高,气温在不断地上升,天气变得越来越热。
王雪纯扔掉钉耙,掏出手绢擦了擦满脸的汗。
她对陈雅丽说:
“这天真热,就像是夏天似的!”
“不是由于天热,而是由于你干活太卖力了!”
张建国高举铁镐,猛劈山石,不一会儿,石头就在他的脚旁堆成了一座小山。
陈雅丽走过来对他说:
“咱俩换着干,你去挖土平地,我来劈石头。”
“你真会开玩笑,这抡镐劈石头的活是你们女孩干的吗?”张建国对她说,“你长得这么弱小,恐怕连铁镐都举不动吧!”
“不见得!”陈雅丽的倔劲上来了,“我要试试看!”
“那你就试试看吧!”张建国把铁镐递给了她。
陈雅丽想把这铁镐举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张建国笑了,“你们妇女就是不行嘛!”
“你别用妇女这个词行不行?”陈雅丽不高兴了,“这个词好难听呀!”
“那你说应该用哪个词?”
“应该用女同志这个词!”
“用女孩也可以!”张慧芳插嘴道。
这时,王雪纯走过来了,陈雅丽连忙对她说:
“你劲大,一定举得动铁镐,你来劈石头吧?”
“场长没让我们干这活,这活根本不是我们女孩子干的!”
“场长看不起我们,你怎么也看不起自己?”陈文海不禁严肃起来,“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女同志也能办得到。你们女同志应该跟场长头脑中的传统观念作斗争,和我们男同志并肩作战,为中国妇女争光!”
“陈文海说得对!”陈雅丽把手里的铁镐递给王雪纯,“你就为我们妇女争一回光吧!”
王雪纯连着抡了好几下铁镐,一口气劈下了一快大石头。
“好样的,不愧是中国妇女的杰出代表!”陈文海大声喝彩道。
见王雪纯还要继续干下去,陈雅丽连忙一把拽住她,心疼地对她说:“行了行了,别再傻乎乎地逞能了!”
这时,场长田春旺走过来了,他朝知青们生气地训斥道:
“是谁让王雪纯劈石头的?王雪纯是个姑娘家,怎么能让她干这种重活?”
“这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干的。”王雪纯连忙说道。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王雪纯连忙认错。
等田春旺走后,陈文海对大家说:
“场长的话根本不对!姑娘家为什么就不能干这种重活?如果按照场长的逻辑,大寨铁姑娘们的革命行为不就被全盘否定了吗?”
“你这样上纲上线的, 场长知道了会不高兴的!”陈雅丽对他说。
“那我就管不着了!他本来就不对嘛!难道还要我对他的这种错误行为加以歌颂吗?”
“谁让你去歌颂了?我是说,你有时候说话没有掌握分寸!”
“我就这样了,难道他还会把我给杀了?”
“你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陈雅丽指了指远处的杨冬生和一群当地农民,“杨冬生听到了,准会跑到场长那儿去打小报告,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
“陈雅丽说得对,对杨冬生这样的小人,我们就是要提防着点!”张建国说道,“他们那帮狐朋狗友,专门拉帮接伙,陷害忠良!”
“杨冬生在背后说了你不少坏话,你可得当心点!”陈雅丽提醒陈文海。
“他是我们知识青年中的败类,你以后少答理他!”张建国对陈文海说。

在上工的路上,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那本《征途》能借给我看一下吗?”
“真不巧,那本书被张建国借走了。”陈文海接着说道:“他看那本书的时候是挑着看,只挑他感兴趣的章节看。我问他为什么不是从头看到尾,他对我说:这本书又不是文学名著,根本没有必要认真仔细地去看!”
“他妈是县图书馆馆员,他经常去那里借书看,看了很多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像《征途》这类书他根本看不上眼!”
“那他为什么还要去看?”
“因为他想了解上海知青的生活呀!他对上海知青的生活很好奇!”
“如果我是在上海毕业后直接到这里来插队落户,那我就也是上海知青了。我到这里来插队之前是一个待业青年,因此,我不是以一个上海知青的身份来这里插队落户的。”
“你来十堰后为什么不接着上学?”
“我妈说:现在上学没什么意思,很多时间用来学工学农学军,即使在上课时间老师也不好好地教,学生不好好地学,动不动就让学生写革命大批判文章!”
“你妈说的倒也真是实情啊!”
“我们上海进行教育改革,把初中和高中合并在一起,把学制缩短为四年,初中和高中各两年,并且高中只上一年学,还有一年用来实习。按照上海的学制,我离开上海的时候上的是中学三年级,也就是高中一年级。我这是属于中途辍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来到十堰后由于没有工作在家自学了几年,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临时工呢!。”
“你真是不容易呀!”陈雅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对陈文海说:“有一次我去十堰亲戚家玩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对我说:‘我认识陈文海,这个小赤佬从小就不学好,停课闹革命期间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到处乱跑,跑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我看这小子是大脑有病!他好苹果不偷,却去偷一个烂苹果!’我问他:‘这是你亲眼所见吗?’他对我说:‘陈文海在苹果滩前徘徊了很长时间,我一直盯着他!’”
“这个乡巴佬真是太坏了!”陈文海满腔愤怒,“他干嘛要对你说这些呀?他是心怀叵测呀!”
“你还真得提防着点!”陈雅丽提醒道:“我们附近有他的亲戚,他经常去看他的亲戚,去亲戚家,我们这里是他的必经之处!他要想害你可太容易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小心点就是了!”
“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老虎也会有打瞌睡的时候,你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他一旦抓住了你的把柄,就一定会往死里整你!”
“我会有什么把柄啊?”
“你喜欢跟我们女孩在一起,他看着很不顺眼!”
“这我就管不着了呀!随他的便,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关键是他会在这个问题上大做文章!”
“我就讨厌他这种人!”陈文海慷慨激昂地说道:“我喜欢张牡丹,这关他什么事?可是,他偏偏要横插一杠子,挑唆我妈进行破坏!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我妈把家从十堰搬到了均县,我和张牡丹很难再见面了!现在,我来到了农村插队落户,他见我跟你们几个女孩关系不错,于是又动起坏脑筋了,千方百计地想离间我跟你们之间的友好关系!这种人唯恐天下不乱!说心里话,我真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可是,不待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你的苦恼我完全能理解!”陈文海安慰道:“你就慢慢地熬吧!你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你不是爱好文学吗?兴许哪一天你的才华被哪位大编辑发现了,把你调到编辑部去上班,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陈文海痛苦地摇了摇头,“就我现在这水平,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
“你也不要太悲观!”陈雅丽继续安慰道:“我跟我们公社的团委书记说起过你的事,他很欣赏你的才华,答应我会帮你一把!”
“怎么帮我?”
“他对我说:他正在跟《郧阳报》编辑部交涉,想让你去当《郧阳报》的通讯员!当了通讯员以后,你的文章就会被优先刊登!”
“还会有这等好事?”陈文海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后接着对陈雅丽说:“真是太谢谢你了!还是你对我好!”
“你别忙着谢我,这事现在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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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2 11:35:5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真用功呀!”陈文海正在看《〈反杜林论〉学习札记》,听到说话声,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胖子田德贵来了,说了声:“你来啦!”,便又埋头看起书来。
田胖子从衣兜里掏出纸烟,用火点上,吸了几口,然后对陈文海说:
“别人都在谁午觉,你却在看书,现在不好好休息,等会儿干起活来还会有劲吗?你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
“我看书关你什么事?我爱看就看,你管得着吗?”
田胖子碰了个钉子,便恶狠狠地对陈文海说:
“还看个球书,上工!”接着又大声嚷道:
“起来起来都起来,上工了!还不起来,都睡死啦?”
“你穷叫唤个啥?”杨冬生揉揉惺忪的睡眼。
“我喊你们上工喊错了吗?”说完,田胖子便扛着铁镐,摇晃着肥胖的身躯,气呼呼地向门外扭去。
“呸,早就该滚蛋了!”望着田胖子远去的背影,陈文海大声说道。
这时,张建国也醒了,他问陈文海:
“你没睡?”
“没有。”陈文海眉飞色舞地对他说:“我太喜欢这本书了!如果不看这本书,即使躺在床上,我也睡不着,还不如不睡。”
“要注意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呀!”杨冬生对他说。
“我知道!”陈文海说道。
“好渴呀!走,陪我一起去烧水。”
陈文海点点头,正要把书放进抽屉里,杨冬生连忙对他说:
“先别放起来,借我看一下。”
“你也对这本书感兴趣吗?”
“谈不上感兴趣,随便翻翻。”

陈文海点亮煤油灯,然后去开抽屉,发现抽屉没锁,便问杨冬生:
“你怎么没把抽屉给锁上?”
“我锁了呀!”
“你自己过来看,到底锁没锁上?”
杨冬生连忙过来看,见抽屉真的没锁上,感到很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锁上了呀!”他拍了拍后脑勺,“我想起来了,我在上茅房前没锁抽屉,打算解完手后再锁,可是,等解完手后我又忘了。赶快检查一下,看抽屉里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糟糕,我的那本书不见了!”
陈文海拉出抽屉后大声嚷道。
“什么书?”
“就是那本《〈反杜林论〉学习札记》啊!”
“再好好找找!”
陈文海把抽屉翻了个底朝天,然而,那本他爱不释手的《〈反杜林论〉学习札记》已经不见踪影了,急得他直跺脚,连呼“可惜可惜!”。
“也许那本书在床上呢,我们再找找!”
他们两个又在床上找起来,可是,找了半天,哪里还有那本书的踪影!
“一定是被哪个王八蛋偷走了!可是,又有谁会偷这样的书呢?”杨冬生对他说,“要不,我赔你吧!”
“书本来就是公家发的,我怎么好意思要你赔呢?”
吃晚饭的时候,田春霞问陈文海:
“听说你丢了一本书,这是真的吗?”
陈文海点了点头。
“找到了没有啊?”
陈文海摇了摇头,然后愤愤然地对她说:
“我怀疑是田胖子偷了这本书。”
“田胖子为什么要偷你的书呀?他根本看不懂!”
“故意跟我作对呗!”陈文海接着说道:
“他是为了故意气我,我猜测他是把我的那本书给藏起来了!”
“那么,他把你的那本书藏在哪儿了呢?”
“你知道吗?”
田春霞笑着摇了摇头。
陈文海从春霞的眼神里读懂了她深藏不露的含义,笑着对她说:
“你一定知道,只不过是不想现在就告诉我!我说得对吗?”
田春霞笑着点了点头。

没了那本《〈反杜林论〉学习札记》,陈文海的心情变得很坏,他闷闷不乐地离开土屋,独自一人沿着山村小路散起步来。
月亮从云层里露出了一张灰白色的脸,星星们在无力地眨着眼。
陈文海从小就喜欢看书,来农村插队落户的时候带了不少书。小山村的夜晚特别安静,他仿佛觉得自己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个只有书籍才能给自己的灵魂带来快乐的世界!他真不敢想象:在这样一个小山村,如果没有书陪伴他,他将怎样度过那难捱的漫漫长夜!尽管白天干活很累很累,有时候累得骨头架子都快要散了,然而,只要到了晚上打开抽屉看到书,那疲劳仿佛就不翼而飞了!书,带领他走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他和天下芸芸众生对话,和伟人、名人对话,那颗苦难的心得到了慰藉,灵魂得到了升华,疲劳、委屈、烦恼、痛苦仿佛都被他扔到了爪哇岛!
然而,在那个偏僻、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就连这点极其可怜的精神享受都会常常受到干扰,场长和田胖子经常讽刺挖苦他,动不动就训斥他,不是说他是“书迷子”,就是说他看书浪费了灯油!为此,陈文海和他们之间经常发生摩擦,一发生摩擦,知青们就批评他,要他千万不要跟当地农民把关系搞僵,以免以后回不了城而吃大亏!
在这个知青点,张建国和陈雅丽是陈文海最要好的朋友,只要场长和田胖子欺负他,他们就会为他圆场、撒谎,帮他度过难关!至于张慧芳,怕被别人说闲话,常常袖手旁观装聋作哑!
有关领导规定:知青不许谈恋爱,要一心一意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摸爬滚打、脱胎换骨,努力把自己培养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坚强接班人!陈文海就是按照这个规定来严格要求自己的!
在当地农民看来,在这个小山村里,在这个知青点,只有陈文海和张慧芳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情调最严重,因此,他们俩最需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最需要改造资产阶级世界观!
当地农民这样看待陈文海和张慧芳,陈文海感到很委曲,因为在他看来,说张慧芳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情调严重还说得过去,而他是一个信仰马列主义的革命青年,只是体质弱,有书卷气,干起活来不够“生龙活虎”,有点缺乏年轻人的那股朝气,根本不能把他和张慧芳相提并论!
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又是一个封建残余思想严重存在的年代,生活在那样一个年代,陈文海的形象受到了严重的扭曲,内心充满了痛苦!
为了适应那个年代,陈文海常常表现出一种“玩世不恭”的人生态度,比如:学抽烟!学当地农民说那种极其粗俗、无聊的粗话和脏话!
散了一会儿步,陈文海感到累了,便蹲在小河边。
这是一条在山沟里终年流淌的小河,知青点就坐落在这条小河的旁边。一栋干打垒土坯房里住着他们八位知青。土坯房分为五间,依次为医务室、厨房、女寝室、杂物间和男寝室。
望着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河水,他仿佛回到了家乡,看到了那条苏州河。
陈文海的腿蹲麻了,便站了起来,月光把他那细长的身影投映到地上。
站了一会儿,他感到累了,便又重新蹲下了身子。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田胖子那张胖呼呼的脸,呵斥声仿佛又在他的耳边回响。
“这本书准是他偷的,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今天下午休息的时候,田胖子说他口渴得厉害,要下山找水喝。
陈文海想:他在找水喝的过程中可能到过我们男寝室,看到了放在床上的那本书,于是就顺手牵羊地拿走了我的那本书。
陈文海正在想心事,从身后穿来了一串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他的伙伴们来了。
“不就是丢了一本书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陈雅丽对他说:
“深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到外面来发愁,也不怕狼把你给吃了!”
“我才不怕狼呢,我又不是张慧芳!”
“你怎么把我给扯上了?”
“因为你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
“狼才不管你是不是张慧芳呢,只要你是人,它照样会吃你!”
“它吃得了我吗?它敢吃我吗?我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狼如果敢吃我,我就跟它搏斗,直至把它战胜为止!”
“好一个跟狼搏斗的英雄,我张慧芳向你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礼!”张慧芳嚷道。
“好了好了,不要再开玩笑了!”陈雅丽对大家说,“天都这么晚了,我们都该回去睡觉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屋去吧,明天还要上工呢!”
“是的,我们确实该回去了!”张建国说道。
于是,他们几个知青便往回走。
“书丢了没关系,还可以再买一本嘛!”在路上,杨冬生这样对陈文海说。
“谈何容易!新华书店离我们这那么远,场长是根本不可能批准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专门买一本书的!”
“你没有必要发愁,不就是丢了一本书吗?!”
“那可是一本我非常喜欢读的书啊!”
“你没有必要如此糟蹋自己!外面多冷,你也不怕感冒?”张慧芳心疼地对他说道。
“这是区区小事!”韩素梅跟陈文海开玩笑道:“愁出满头白发,成为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这样一来,张慧芳可就惨了呀!”
“你又把我给捎带上了!”张慧芳嚷道。
“你要是被狼吃了,怎么向你的爹妈交代呀?”王雪纯说道。
“你那么爱看书,知识那么渊博,我真的很佩服你!”曹春福说道。
“谈不上知识渊博,我只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
“你的知识真的很丰富,我绝对没有一点吹捧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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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休息的时候,杨冬生用夸张的口吻告诉田德贵:
“昨天晚上,陈文海气得连饭都没有吃!”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本书!”
“就为这么一点小事?真是一个书呆子!”
“在他眼里,那可不是小事!你不知道,他对那本书有多么的喜欢!”
“什么书让他那么喜欢?”
“《〈反杜林论〉学习札记》!”
“这本书里讲的是些什么呀?”
“告诉你了你也不会懂的!”杨冬生盯着田胖子的脸笑着问道:“你知道《反杜林论》这本书是谁写的吗?”,
“好像是一个叫恩格斯的德国人写的。”
“你也知道这本书是他写的!”杨冬生笑着说道:“你不简单呀!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呀!”接着又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是公社团委书记告诉我的。”田德贵告诉杨冬生:“有一次,他路过我们这里。在闲聊的时候从公文包里拿出这本书对我们大家说:‘你们别小看陈文海!这本书他都已经读过很多遍了!他真有一股钻劲,硬是靠自学啃下了这本书!’”
“《〈反杜林论〉学习札记》就跟这本书有关系。”
“有人说:陈文海有理论水平,可就是理论脱离实际,只会夸夸其谈,这种人最需要到农村来接受我们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杨冬生被“贫下中农的代表”田胖子说得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杨冬生猛然问田胖子:
“你知道陈文海的那本书是谁偷的吗?我想你一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田胖子做贼心虚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嘿嘿!”
“你嘿嘿个屁!”田胖子的那双牛眼瞪得更大了,“我们贫下中农怎么会随便偷你们知识青年的书?”
“我也怀疑陈文海的那本书是你偷的!”张慧芳在一旁插嘴道。
“小丫头片子,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啊?”田胖子极力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小美人,你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
“张慧芳不会随便冤枉好人,你呢,也不要做贼心虚!”张建国笑里藏刀地对田胖子说道。
“你!”田胖子气歪了脸。
见田胖子气成这样,杨冬生还不罢休,继续向田胖子发起猛烈的进攻:“刚才张慧芳怀疑你偷书,你怎么不对她发火啊?”
田胖子无语!
“你是不是看她长得漂亮,不忍心对她发火?”
田胖子还是无语!

见陈文海坐在不远处,杨冬生便跑过来跟他聊天。
“别看田胖子长得像头猪,也懂得怜香惜玉!”
“此话怎讲?”陈文海故意问他。
“你没看到田胖子那副奴颜媚膝的样子吗?”
“我看到了!”陈文海笑着说道:“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的?”
这时,韩素梅走过来对陈文海说:
“你可得把张慧芳看紧点,别让别人给拐跑了!这可是有先例的啊!远的不说,离我们不远的那个二队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徐荷花看中的那个当地社员又不是坏人,他怎么可能去拐骗徐荷花?他们俩属于自由恋爱!”
“那么,你跟张牡丹是不是也属于自由恋爱?”
“这事你也知道啦?”陈文海笑着说道:“其实,我还没有开始跟她谈恋爱!”
“这么说,你是在单相思?”
“这怎么叫单相思呢?”听韩素梅这么说,陈文海非常恼火:“是不是王志远那个王八蛋在这么胡说八道?准是他!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这么骂他他会更恨你的!”韩素梅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么老喜欢骂他呀?你们俩是不是八辈子有仇啊?”
“他老喜欢在背后捣我的鬼,这种人难道不该骂吗?”
“这是你们俩之间的私事,我们外人不好说什么!”
“你就是没有是非观念!”
“你怎么又把矛头对准我了?”韩素梅满脸不高兴,“你不要树敌太多!你这么四处树敌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四处树敌了吗?”陈文海义正辞严地说道:“你是不是要我也像你这么没有是非观念,做人圆滑?告诉你吧!我根本做不到!”
“那你就继续我行我素吧!你总有一天会被碰得头破血流!”

在收工回家的路上,陈雅丽见陈文海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心事,便对他说:
“韩素梅就是一个传声筒,她把听来的不实之词瞎传播!你不要太在意!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你和张牡丹之间是真诚相爱!”
“说我是单相思,这种说法也太滑稽了吧!”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连我妈也相信了这种无稽之谈!她曾经这么对我说:‘把家从十堰搬到均县完全是为了我好,省得你整天为张牡丹单相思!你一天到晚神不守舍、茶饭不思,妈看着都心疼!你一天没看到张牡丹,就像丢了魂似的,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我恼怒地对我妈说:‘谁告诉你我在想张牡丹?是不是王志远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再说,你儿子是那种人吗?单相思和我风马牛不相及嘛!’我妈笑着说道:‘你别跟我整那些文绉绉的词语,你说的最后那句话我根本听不懂!’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你妈就是你妈,你干嘛要这么跟你妈较劲?”
“我没有较劲啊!”陈文海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告诉你这么一个事实!连你都这么不理解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要这么悲观嘛!”陈雅丽笑着说道:“姐姐我还是很能体谅你的苦衷的!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我只是要你对你妈宽容点!你妈没什么文化,你不能对他提过高的要求!不过,说句公道话,你妈也真不该那么说你!”
“她就是听见风就是雨,心甘情愿地受别人摆布!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我妈的这一弱点,结果受害的总是我!”
“这倒确实是事实啊!你能做的就是较量想开点!”
“不想开点又能怎么样呢!”

田春旺见陈文海愁眉不展,便问他道:
“你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他的一本书被我弄丢了!”杨冬生告诉田春旺。
“他们几个还怀疑是我偷的呢!真是冤枉好人!”田德贵对田春旺说。
“没有根据不要胡乱怀疑人!田胖子是那种人吗?”田春旺训斥杨冬生。
“我们是跟他开玩笑的,他何必当真呢!”跟田春旺说完这句话,杨冬生又接着对田德贵说:“田胖子,你能不能有一点出息?就张慧芳那个小丫头片子的玩笑话你都当真!”
“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挂齿!”田春旺对陈文海说。
“弄丢了还可以再买一本嘛,怕个球!”田德贵嚷道。
田春旺吸了几口烟,吐了口唾沫,然后对陈文海说:
“你少看点书,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看书和接受再教育并不矛盾呀!我们不能光埋头拉车不看路,要用革命理论武装头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少犯错误!”
“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田春旺一脸的鄙夷不屑,“我看,你看书就是为了成名成家,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哦!”
“我看书可不是为了成名成家!”陈文海批驳道:“如果我看书是为了成名成家,为什么还要到农村来自讨苦吃?”
“那是由于你不来不行,所有的知识青年都要到农村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你不来行吗?!”
“可是,我们毕竟是知识青年啊!如果我们整天不看书,那还叫什么知识青年?”
“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干活,而不是看书!”
“这我知道,难道还要你来告诉我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嘛!现在看来,你对我们贫下中农还缺乏阶级感情,这可是世界观的问题噢!”
陈文海越听越生气,心想:“我心甘情愿地到农村来插队落户,一心一意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们看!可是,就是由于我爱看书,他们就这么误解我的意思,把我的看书写作当成是为了成名成家而搞个人奋斗,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张继红来到了茶场。
见桌子上放着一本《水浒传》,她便告诉陈文海:
“《水浒传》我已经读过好几遍了,还记了一大本笔记呢!这本书我早在上初中的时候就读过,可是并没有认识到宋江是一个投降派。!”
“我们老百姓哪能跟毛主席比?”田胖子在一旁插嘴道。
“你插什么嘴?你才认识几个字呀?”王雪纯忍不住顶撞了他一下。
这时,炊事员田春霞走过来,她对二队的知青们说:
“饭做好了,你们几个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不了,我们还是回去吃的好。”李雅芳说道。
“客气什么呀!”陈雅丽对她说,“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们就留下来跟我们共进晚餐吧!”
“恭敬不如从命。”张继红说道,“好吧,我们就留下来不走了!”
“这就对了嘛!”王雪纯说道,“一家人嘛,还讲什么客气!”
“再说,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田春霞说道,“都是粗茶淡饭!”
“城里的老百姓家里也是粗茶淡饭。”陈文海忍不住插了一句。
吃罢晚饭,茶场的几个女知青要送她们回去。
“你们这么客气,我们可受用不起呀!”李雅芳说道。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送送也属人之常情!”陈雅丽说道。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老高,知青们懒洋洋地坐在山坡上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杨冬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副破扑克,最近一段时间,只要一有空他就跟一帮当地农民打扑克,输了就往脸上贴纸条。
“你们看,杨冬生跟当地农民打得多火热,好象他对贫下中农的感情最深,是知识分子和工农相结合的杰出代表!”张建国语含讥讽地说道。
“他也经常这样自诩,说自己已经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了!”陈文海说道。
“什么呀?”陈雅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脸皮咋那么厚?明明是拉帮结派,却恬不知耻地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2022年2月13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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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6 09:28:2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场长抬起头来望了一下面前的山坡,然后对大家说:
“这一面的山坡终于被我们整完了,下一步,我们要到那一面山坡上去干活。”场长的意思是说:这一面的山坡已经被他们改造成梯田了,下一步,要到另一面山坡上去把山坡改造成梯田。
他们在场长的带领下,转过山角,向另一面山坡进军。
山角旁的这段梯田很窄,山势也很陡,几乎和地面成90度。
场长田春旺对大家说:
“大家小心点,别掉下去了,尤其是女孩们更要小心!”
“我来搀你过去吧!”陈文海伸出手,同时,张慧芳也伸出了手。
见这面山坡上有一大片开阔地,陈文海问张慧芳:
“你说这片山地像不像一个**原?”
“有点像。”
张慧芳在那个**原上干了一会活,对站在山坡上的陈文海说道:
“你下来,咱俩边说话边干活。”
“遵命!”说着,陈文海便要从山坡上往下跳。
“小心,别摔着了!”张慧芳嘱咐道。
“放心好啦,我不会摔着的!”说完,陈文海便从山坡上跳了下去。
谁知,由于不小心,陈文海跳下去后竟然摔倒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张慧芳边去搀他边对他说。
“你是在什么时候成为老人的?”陈文海笑着说道
干了一会活,张慧芳对陈文海说:“我累了,咱俩坐下来歇一会吧?”见地上正好有两块大石头,便接着对他说,“咱俩就坐在这两块大石头上吧!”
“这两块大石头好象是专门为我们俩准备的!”
“这是天意!”
见此情景,韩素梅对陈雅丽说:
“你看他们俩有多亲热,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张慧芳明明知道陈文海喜欢是是张牡丹,却还要去跟陈文海耳鬓厮磨!我感到好困惑呀!”
“这有什么好困惑的?张牡丹不是已经有对象了吗?”
“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为什么还要往陈文海家跑?”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是王志远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依我看,他是不怀好意、别有用心!他挑唆沈若兰去羞辱张牡丹,故意给张牡丹难堪!为了堵住沈若兰的那张臭嘴,张牡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就假装去找别的男人谈恋爱!张牡丹根本不喜欢这个男人!他们俩是在演双簧戏,是专门演给沈若兰这个疯婆娘看的!”
“你敢当着沈若兰的面这么说吗?如果你敢当着她的面骂她是一个疯婆娘,她一定会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当然不敢!谁敢在泼妇面前直言不讳,那就是找死!”
“那么,陈文海和张慧芳是不是也在演戏?”
“八成是这样!陈文海真正喜欢的人是上海姑娘张牡丹,怎么可能去跟长春姑娘张慧芳谈恋爱?”
“张牡丹名义上是去看陈文海的父母,实际上是另有所图!她心里还在惦记着陈文海!她爱陈文海爱得说起话来!那天,她跟王金凤逛南京路,一路上说的那番话正好被我的一个亲戚听到!她一心想嫁给陈文海!”
韩素梅把嘴巴贴到陈雅丽耳朵上压低声音说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张慧芳去接近陈文海不是她的本意,是受王志远的指派!王志远就是想通过张慧芳的嘴去套陈文海的心里话!”
“他到底想干什么呀!”陈雅丽瞪圆了双眼大声吼道。“王志远就是一介山野村夫,他哪里是陈文海的对手!陈文海早晚会去收拾这个乡巴佬!”
“你小点声,别让杨冬生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
“杨冬生和王志远是一对好朋友,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怕他们俩!”
“他们俩会对你打击报复!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会小心的!其实,陈文海也不傻,他现在是在将计就计,最后谁死鹿手还说不定呢!王志远一心想置陈文海于死地,而陈文海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早有思想准备!”
“他们俩这是在斗智斗勇呀!”
“你才知道啊?”
“我哪有你聪明啊?”韩素梅诡秘地眨了眨眼,然后似笑非笑地对陈雅丽说:“陈文海什么话都对你说,他一定也把他跟张牡丹之间发生的那些风流韵事都告诉你了吧?”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陈文海已经把张牡丹给睡了?”
“我可没这么说!”
“你根本不了解陈文海,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去跟张牡丹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他们俩现在就是互相爱慕!相爱的人不能成为一家子,这对他们来说都是非常痛苦的!”

场长对大家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到山脚下去开荒种麦子。”
吃罢早饭后,他们扛着农具向荒地进军。
来到山脚下,他们看到:这里果然有一大片荒地,上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陈文海指着小河对大家说:
“你们看,这条小河就在我们身边,荒地开出来后,我们正好用这河水来浇灌庄稼!”
“从水源这一点来看,我们这里的条件确实是得天独厚!”张建国说道。
“你们俩可以当农业科学家了!”陈雅丽跟他们俩开玩笑。
休息的时候,张建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欣然告诉陈文海;
“刚才,我遇到了老支书,他对你的印象很好,对你也很关心!”
“是吗?”
“他对你的入团问题很关心!他希望你能早日入团。”
“我的入团申请书不是已经交上去了吗?”陈文海急切地问道:
“入团志愿书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啊?”
“快了吧!”
这时,陈雅丽过来了,她面带愁容地告诉陈文海:
“刚才,我遇到了团支部委员王春燕,她对我说:你的入团问题可能会泡汤!”
“真的吗?”陈文海又一次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有人捣鬼呗!”
“是哪个王八蛋?”
“还能有谁?”陈雅丽气愤地说道,“他真是小人一个,简直就是我们知青队伍里头的败类!”
“到底是谁呀?”
“是杨冬生!”陈雅丽把嘴巴附在他耳朵上压低声音说道。
“他怎么那么坏呀?”
“他在背后说了你很多坏话,把你贬得一无是处,我都听不下去啦!”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样的人哪儿都有!”张建国说道。

经过艰苦奋战,他们终于在山坡上垒起了层层梯田。
不久,从外面运来了一批茶苗,于是,他们就在梯田上栽起了茶苗。
晴天栽茶苗还好说,到了下雨天可就费劲了。在栽茶苗之前,要先挖树窝,由于挖镢上沾上了泥巴,挖起树窝来很是费劲,有好几次,陈文海把挖镢扔得远远的。再说栽茶苗,由于手上沾上了泥巴,栽起茶苗来也很费劲。面对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陈文海免不了要发发牢骚,这样一来,就少不了要挨场长的训斥,他的自尊心由此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其他知青可比他聪明多了,他们把不满埋在心里,不动声色地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因此,他们受到的伤害自然就比陈文海少多了。
有一天,又是下雨天栽茶苗,黏乎乎的泥巴粘了陈文海一手,他笑着对陈雅丽说:
“如果有一种栽茶苗的机器就好了!”
“那你就发明这种机器呗!”陈雅丽跟他开玩笑道。
在这下雨天里,为了能把茶苗运到山上,他们只好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挑着茶苗走在泥泞不堪的山间小路上。
风,呼呼地刮着,陈文海挑着茶苗,感觉仿佛有一个人从前面推他,他感到格外吃力。雨,哗哗地下着,雨点子打在脸上,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闭着眼睛往前走。遇到光滑的路面,他更是哭笑不得,因为光滑的路面就像是在上面抹了一层油,稍不小心就会滑倒。遇到这样的路面,他只好慢慢地一步步地往前挪。尽管他极为小心,有好几次,由于路面太滑,他还是差点滑倒。
陈文海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样的鬼天气,场长竟然也不放我们的假,真是一个十足的教条主义者!”

为了能给茶苗浇上水,他们挑着水桶到山下的一条小河边去挑水。
听村里人说,这条小河叫欢乐河。欢乐河终年流淌不息,平静地犹如一个处女。小河清澈见底,他们能清晰地见到水中的石头和游鱼。小河上铺着几块石头,他们每天踏着这几块石头到对面的山上去干活。有时,陈文海忍不住用手去抓河水里那游动着的小鱼。然而一下暴雨,这条小河就立马变得桀骜不驯,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的欢乐河一路撒着欢,急于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她不想被拘束在这山坳里,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对她有极强的吸引力!
来到河边,陈文海用水桶装了满满两桶水,然而,当他挑着这一担水往前走的时候,由于脚步不稳,水桶直晃,等把这一担水挑到山上,水桶里的水已经被他晃掉了一半。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终于能挑着满满一担水稳稳当当地向山上爬去了。
又下雨了,曹春福对大家说:
“走,到大树下面去躲一躲!”
他们来到了大树下。陈文海对杨冬生说:
“这一下雨,我们下午就不用再挑水了,我们应该感谢老天爷!”
这棵大树犹如一把巨伞。陈文海对张建国说:
“这棵大树恐怕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在城里是很难见到的。这棵大树让我们大开眼界!”
雨停了。杨冬生对大家说:
“我们去摘野果吃吧。这大山里有不少野果。有一次,我一个人到树林里去玩耍,摘了一大捧野果,大饱口服!”
“真的吗?”陈文海说道:“那我们大家就赶快跟着杨冬生去摘野果吧!”
他们几个知青在树林里转了一圈,结果,每人都满载而归!
陈文海边品尝着野果边对伙伴们说:
“农村有农村的好处,这些野果在城里是根本见不到的,现在我们在这里见到了它们,让我们长了见识!”

晚霞染红了西天,他们扛着农具向山下走去。
来到河边,陈文海蹲下身子洗手。
忽然,一块石头飞落到河水里,溅得他一脸的水,接着,就听到了张慧芳那银铃般的笑声。陈文海抬起头,假装生气地对张慧芳说:
“你象不象话?”
“象话(画)早贴墙上了!”说着,捡起一块石头又要往河水里扔。
“你还有完没有?”说着,走到张慧芳面前,把手上的水珠甩到她那漂亮的脸蛋上,边甩边对她说:“我叫你再扔!”
“讨厌!”张慧芳掏出手绢擦了一下湿漉漉的脸,然后伸出胳膊就要打陈文海,陈文海拔腿就跑,差点摔倒!
陈雅丽笑弯了腰,韩素梅笑得直喊肚子疼!
“有什么好笑的?”陈文海绷着脸对张慧芳说,“你害得我差点摔倒,该当何罪?!”
“谁叫你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的?”
“我只有两条腿,可没有兔子跑得快!”
“那你就把自己变成兔子好啦!”
“我倒想把自己变成兔子,遗憾的是我不是孙悟空!”
2022年2月16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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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6 13:15:0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知青们正在聊着天,场长开会回来了,他告诉大家一个公社刚刚作出的新决定:从明天起,茶场里的所有成员包括知青都要到二队和更远的地方去参加植树。
王雪纯对田春旺说:
“早就听说有这么回事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去多长时间啊?”
“半个来月吧。”
“这么说,我们又可以见到二队的知识青年了?”
“岂止是见到,我们还要和她们并肩作战,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陈文对王雪纯说。
“说实话,我还挺想她们的!”陈雅丽问陈文海:“你还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吗?”
“记得,她们不就叫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周红梅吗?”
“你的记性真好,竟然把她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了!”陈雅丽问道:“她们可爱吗?你喜欢她们吗?”
“她们都很可爱,有年轻人的那股蓬勃朝气,尤其是李雅芳,她的性格特别活泼,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刻!还有,谢继红和我一样,特别爱学习,看了不少书!我说得对吗?”
“我听说公社要把周红梅调到学校里去教书。”陈雅丽对陈文海说,“前一段时间公社要调你到学校里去教书,你为什么不去呀?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如果换成我,早就答应了!现在错过了这个好机会,有是不是很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呢!我不会教书,再说,我又不会说当地话,怎么和孩子们沟通交流?”
“这倒也是啊!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打算在农村待一辈子吗?”
“如果以后能回城,我就去教书,当一名中学语文老师!”
“这就是你的理想?”
“没错!”陈文海接着又说道:“当老师很光荣!”

和往常一样,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知青们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后,他们一行八人背着背包、提着洗刷用具跨过小河,翻过山冈,然后沿着乡间小路向二队走去。
一路上,知青们有说有笑,树上的麻雀们唧唧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唱着欢快的歌儿。
“我们像不像一支战争年代的小分队?”陈文海问大家。
“太像了!”陈雅丽回答道。
“如果这是一条当年红军长征时经过的乡间小路就更有意义了!”陈文海对大家说。
快到二队知青点的时候,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周红梅已经在路边迎接他们了。
“欢迎你们来做客!”李雅芳说道,“我们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支援你们的!”陈雅丽说道。
“支援什么?”
“支援你们载更多的树!”
进屋后,李雅芳对大家说:
“今天是我们十二个知识青年的一次大团圆!”
“我们早就盼望着有这一天了,今天总算天遂人愿了,值得庆贺呀!”陈雅丽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悦。
“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庆贺?”谢继红问大家。
“在这穷乡僻壤还能怎么庆贺?”张建国对她说,“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这屋里好好地吃一顿团圆饭!你们可别小气呀!”
“哪儿的话?我们恨不得把那头大肥猪杀了来款待你们!”
过了一会儿,谢继红对大家说:“快要开饭了,请诸位各就各位!”
由于人多,屋里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周围坐着茶场的四名男知青,另一张桌子周围坐着茶场和二队的八名女知青。
“今天,你们茶场的八名知识青年到我们这里来做客,我感到特别荣幸!希望大家能开怀畅饮!”谢继红端起酒杯,笑吟吟地对大家说,“来,大家举起酒杯,共同庆祝这个有意义的日子!”
张建国对大家说:“我们只有喝得醉眼朦胧,才能报答主人对我们的一片盛情!”
“好丰盛的午餐!”陈文海指了指满桌的美味佳肴,“有鱼有肉有蛋,还有山珍海味,并不比城里人家的午餐逊色呀!”
“那你就敞开肚子使劲地吃吧!”隔桌的李雅芳说道。
“我有一个建议,就是请我们的大诗人陈文海即兴赋诗一首,大家说怎么样?”张慧芳说道。
“张慧芳,我是什么时候成为大诗人的?”
“你不是喜欢写诗吗?在我们眼里,你早就是大诗人了!”
“那是我瞎写的,只能算是顺口溜!如果这也算是诗,岂不羞杀我也?”
“你就别再谦虚了,还是赶快为我们即兴赋诗一首吧!”张慧芳仍然不依不饶的。
“求求你,别让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陈文海拱手求饶。
“你文思枯竭了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赶快坐下继续喝你的酒吧!”
“谢谢张慧芳小姐给我台阶下!”

山坡上,到处插满了红旗,有的地方还插上了标语牌。有的标语牌上写着“绿化祖国、美化家乡”之类的宣传口号。
山坡上到处都是人,有的在挖坑,有的在放树苗,有的在填土,有的在浇水,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陈文海用毛巾抹了一下满脸的汗水,然后问张建国:
“你还记得50年代的那句宣传口号吗?”
“记得,不就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吗?”
“你还记得挺清楚!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我还小!不过,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年代仍然是一个火红的年代,而且更加突出政治。现在,文化大革命还在继续进行,这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过了一会儿,陈文海问道,“不知道这场大革命还要持续多久?我们在农村还要待多久?难道我们真的要在农村待一辈子吗?像我这样的身体,如果再待下去,恐怕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工人子弟,我们的父母都在二汽工作,二汽总有一天会招工,到那时,我们就是伟大的工人阶级了!”说到这里,张建国问道:“你喜欢当工人吗?”
“当然喜欢,工人阶级多伟大呀!别忘了,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
“现在工人是吃香,不过,在文化大革命前,谁愿意当工人?谁不想考大学?当知识分子多荣耀!”张建国说道,“现在,把知识分子踩在脚底下,把知识分子说成是‘臭老九’,对此,我感到很困惑!”
“我也感到很困惑!”陈文海把一只脚踩在锹上,“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是大知识分子呢,如果没有这两位大知识分子,会有我们今天的社会主义吗?”
“鄙视知识和知识分子恐怕也是一个错误,一个时代的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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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黑龙江省 2022-2-18 21: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群山起伏的鄂西北山区有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叫兴旺村,村旁有一条河叫欢乐河,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
为了发展生产,改善生活,兴旺村的村民们在山上办起了一个茶场。这个茶场地处湖北省均县欢乐河公社兴旺大队,是一个队办茶场。场长田春旺是一个在解放前就已经入党的老党员,由于家里穷,没有上过学,解放后上了几天扫盲班,总算认识了几个字,勉强能读懂《人民日报》上的文章。
有一天,田春旺从公社开完会带回来一个消息:二汽粉末冶金厂的几个工人子弟要来兴旺大队插队落户。没过几天,这几个工人子弟果然来到了兴旺大队,他们是:张建国、杨冬生、陈雅丽、王雪纯。
到兴旺大队插队落户的还有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周红梅,在均县红旗中学上学的时候,她们跟张建国、杨冬生、陈雅丽、王雪纯是同班同学。
周红梅有一个亲戚在二汽车桥厂上班,她叫王彩凤,跟张牡丹是同事。张牡丹告诉王彩凤:“最近,陈文海一家要把家从十堰搬到均县。”王彩凤说:“搬到均县后,陈文海就只能到欢乐河公社兴旺大队去插队落户。”然后,王彩凤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周红梅,没过多久,周红梅又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陈雅丽。

有一天,徐春生的家里来了几个客人。
吃过午饭后,他们几个一起来到了外滩。
“陈文海为了逃避上山下乡,于是就跟随父母一起离开上海来到了十堰,本来以为到十堰后就不会再到农村去插队落户了,没想到现在政策会有变!”徐春生说。
“这就叫人算赶不上天算!上天注定要陈文海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朱振华说。
“陈文海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就得让他到农村去锻炼锻炼!”王志远说。
“我在上海有一个亲戚,他知道一点有关陈文海的情况,”冯宝玉说,“那年,学校停课闹革命,陈文海待在家里闲着没事干,觉得很无聊,于是就到处乱跑,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跑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
他们四个人的这次谈话很快传到了张牡丹的耳朵里,张牡丹很为陈文海担心!
陈文海气愤地说道:“我是从小娇生惯养吗?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接着又说道:“冯宝玉真是太坏了,他凭什么要这么说我?”
在陈文海即将离开十堰前往均县的时候,张牡丹对他说:
“如果你们家不离开十堰就好了!我们两家一起从上海来到了十堰,到十堰后,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很好,现在你要离开我,我好舍不得呀!”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就怪我妈瞎折腾,非得要把家搬到均县去!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你别难受,以后有机会,我会到均县去看你的!”张牡丹安慰道。

刚到兴旺村的时候,茶场的几个知青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对这里厌倦了,因为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山村,群山环绕,远离闹市,消息闭塞。
有一天,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我们到这里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现在该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我也想回去看看他们,说心里话,我还怪想他们的!”陈雅丽问王雪纯:“你想他们吗?”
“我当然想他们了!”
“我们俩一起去问问张建国和杨冬生,看他们俩是不是也想回家。”
“他们俩是男孩,肯定不如我们女孩那么想家。”
“试试看呗!如果他们不想回家,那就算了。”
“那我们就走吧!”王雪纯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看,他们俩正在那里挖石头呢。”
来到张建国、杨冬生面前,陈雅丽问道:
“你们俩想不想回家?”
“当然想回家了!”杨冬生连忙回答道。
“你呢?”王雪纯问张建国。
“如果你们三个都回去,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回去。”
“那我们还不赶快去向场长请假!”王雪纯连忙催促道。
他们一起来到田春旺面前。王雪纯对场长说:
“我们好想爸爸妈妈,都想回去看看,你能不能放我们几天假?”
“当然可以啦!你们来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场长你真好!我代表我们四个知识青年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贫下中农和你们知识青年是一家人!”

刚回到家,陈小丽就告诉姐姐陈雅丽:
“又有一个知青要到你们那里去插队落户。”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文海。听说他特别喜欢看书,他妈说他是一个书呆子!”
陈雅丽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连忙去问张建国:
“听我妹妹说,陈文海也要到我们那里去插队,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听说他看了不少书,准备晚上亲自登门去拜访他!”
回到家里后,陈雅丽对妈妈王超英说:
“你带我一起去看看陈文海好吗?”
“我要到商店去买点东西,我们等会儿再去他家吧。”
“我和你一起去。”
当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她们母女俩遇到了陈文海的妈妈沈若兰。
王超英对她说:
“我女儿要我陪她一起去看你的儿子。”
“那就去呗!”
买完东西后,陈雅丽要和妈妈到陈文海家去,陈小丽连忙说:
“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陈雅丽笑着问妹妹。
“就是去看看呗,难道不可以吗?”
于是,她们母女三人一起来到了陈文海的家。
“啊,这么多书,能借我几本看看吗?”陈雅丽说道。
“当然可以啦!”
“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去?”
“半个月后吧。”
“我们那里很偏僻,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呀!”
“我早做好准备啦!”

听说陈文海要去他们所在的那个大队去插队落户,杨冬生对姐姐杨艳丽说:
“陈文海是上海人,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去够他受的!”
“如果不是现在政策有变,陈文海就不会到你们那个地方去吃苦受罪了!”杨艳丽对弟弟说,“你对他好点!他体质太弱,让他干重活,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吃过晚饭后,杨冬生来到了陈文海的家里。
“我们茶场的知青除了王雪纯以外都是干部子弟,张建国的爸官最大,是厂里的党委委员。他妈原来是图书管理员,因此,张建国从小就看了不少书。张建国的知识面很宽,无论是文史哲还是数理化,他都很感兴趣。”
“我也喜欢看书,我准备多带点书去。”
“在农村整天干活,根本没有时间看书!”
“你的意思是说,少带点书去,最好不带。”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明天,我们就要回茶场了。本来还想跟你再多聊一会,只是由于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路,我今天晚上要早点睡,只好现在就向你告辞了!”
说完,杨冬生就走了。

吃完晚饭,张建国正要出门去陈文海家看他,朱振华来了。
朱振华要比张建国小几岁,他们俩是在十堰认识的。那天,张建国去亲戚家玩,正好朱振华也在。
朱振华对张建国说:“我有一个亲戚在上海,他知道一些有关陈文海的情况。这小子从小就不安分,喜欢到处瞎跑,尤其是在停课闹革命期间跑不了上海滩的大街小巷!他也真滑稽,没认识几个字,却喜欢学大人的样读《人民日报》《解放日报》《文汇报》,装模作样地看贴在墙上的大字报!其实他根本看不懂,就是图新鲜!跟着父母来到十堰后,不接着去上学。父亲陈华林见儿子整天无所事事,显得很无聊,便对儿子说:‘你不想上学,我不勉强你,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整天瞎混日子,把以前所学的知识都荒废了!’陈文海对父亲说:‘不是我不想上学,是我妈不让我上。我妈说:现在学校里劳动的时间太多,还动不动就开形势报告会、革命大批判会和忆苦思甜会,动不动就上街游行,即使在上课期间,课堂纪律也很不好!上学根本学不到多少知识,还不如待在家里帮着大人干点家务活!’父亲说:‘那也不能不看书读报吧?你可以把那些课本温习一下。另外,我还可以把车间里的那些报纸拿回来给你看。’”父亲说到做到,每天下班后都要带一份《湖北日报》回家。有《湖北日报》看,陈文海觉得自己活得很充实。看了一段时间的《湖北日报》,陈文海竟然还看上了瘾,只要哪一天父亲没有把《湖北日报》带回家,他就难受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听朱振华说了这些事后,张建国觉得陈文海这个人很有趣,便笑着对朱振华说:“哪天让我见到了他,我一定要跟她好好地聊一聊!”
今天,朱振华来张建国的家登门拜访,使张建国喜出望外,他对朱振华说:
“那天,在我的亲戚家,你跟我说了很多有关陈文海的一些情况,才过去了几个月,他家就从十堰搬到了我们这里!他还要到我们那里去插队落户呢!”
2022年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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