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自
- 湖北
- 精华
- 1
下士

- 积分
- 147
IP属地:湖北省襄阳市
|
本帖最后由 听松听蝉 于 2022-3-20 12:31 编辑
一个个名字和事件的背后,都是真实存在的鲜活生命,这才是故事里的主角。
一个人物构成一个事件;一个事件构成一个故事,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命运。
琴,眼神木纳呆滞而又无奈,她还在回忆自己一路行程,想要梳理,就无从连接在一起,只有无助地坐在墙角的小凳子上。屋子还混杂着松木和劣质油漆的味道,小方桌子、椅子鲜红,透着一些喜气,听说有8把,琴没有数过,也不想数。
外面的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不时有由远而近的花炮震天价地响着、和着,迎接着客人,客人到来,编炮声音大一些,混乱之中,“劈里啪啦、劈里啪啦”声不断。迎客的主家编炮声就小多了,只有“啪啪啪”几声就完了。琴数了数,今天下午共来了13拨客人,琴无聊至极地数着数着,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轻轻地在门外响起。这是一个被称作二干的人进来了。琴抬眼望了望,没有搭理她。二干先开口,说,琴,这是刚刚做的新衣裳,看合身吗。琴站起来,往后挪挪说,我姐跟我说了,按她衣裳大小做的,您放在这儿吧。
二干只有退出房间。正巧碰着幺妹,二干说,模样还不错,看着温顺。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忙别的事去了。
不时传来几声,豆腐做好了,鱼三十斤,肉二十斤,......
上街买菜的人,与主人交流着,新房就在橱房旁边,琴听得分明。
每来一拨人,挂在门口的两面大锣就会响起。咣、咣咣、咣咣咣,六响,大人边敲边对站在身边小孩说,这个叫六合同春。咣、咣咣、咣咣,这个叫五子登科;咣咣、咣咣,这个叫四喜临门。大人一边说一边示范,大人从这边敲起,小孩用手比划着,三两下就学会,一板一眼,甚至还很带劲,唢呐声随着锣声应和着。
几个看热闹地和上一句,“三天笛子两天箫,吹起唢呐一泡尿!”小孩子不懂,大人不停地解释着,显示出自己的知识多么渊博,看着唢呐手一鼓一瘪的腮帮子,唢呐长一声短一声,小孩入了神。说,一泡尿的工夫肯定学不会,不信,你试,引来一群人的哄堂大笑。
“婆婆接到了。”几个从绑在板车上的椅子把一个裹脚老太太扶下了车。老太太头发花白,光溜溜地,一丝不乱。
几个妇女争向上去打招呼。不停地伯妈、姨、姥姥地叫着。姨的头发还是这么亮啊。姨说,就是有时抹一丁点菜油。姨正要回头继续说,那人已走远,帮主人切菜摆桌子去了。
“国,快去南湾二叔家挑几担水回,他家井水甜得很,味正。”国操起扁担准备出门。一边的三货抢过扁担说,国不能去挑,他马上要做大人了。明天成新郎,我去挑吧,说着就顺手接过扁担,出去了。
“大干妈,国真的找媳妇了,明天成大人,听说媳妇模样俊的很。”被叫大干妈的女人,笑眯眯地说,赶明儿,也给你带一个回来。
煨罐18个,打六桌席够了,碗、盘子、托盘都借齐了。碗底、盘底隐约见到用细钻钻出麻麻点点的字,分别钻着双、云、华、明等字样,显示出餐具来自何家。
伴随着锣、唢呐声,唢呐在前,锣在后,小孩已学回打锣的手艺,在大人指导下,有模有样地敲开了。这阵势,是去南湾请媒人。琴的堂姐芝是媒人。
芝来南湾已六年多,生个两个孩子,头胎是女儿,二胎生了一个带把的,计划生育没有被罚款,大家都说她福分好。
芝坐在堂屋里,看着打夯的土墙上挂着的丝瓜,长的已经可以做丝瓜抹布,短的还嫩,可以打丝瓜鸡蛋汤。伴随着铜锣、唢呐声,渐行渐近,客人一定快到了,不然不会来请媒人的。
芝正看着爬上土墙上的丝瓜,唢呐声已经到大门前。芝站起来,打开木门,出门迎客。
边说:“好了,好了。待我把锅清一下,再走。”唢呐、锣声不断,执笔 先生说,芝嫂子,张罗快点啊。这算第一回接啊。说着递上用红纸包的红包,是为“封子”,芝收了,回屋。唢呐、锣声渐远,回到国家里去了。
“舅舅家来了、来了。”远处有几个人挑着担子来,一担米、一担柴、一担油面,看上去一担又担,其实很轻松。农村太穷,又一些讲究要用担挑,其实担子底下有一层厚厚的稻草,面上一层米、油面,柴倒实诚的很。
执笔先生说,舅舅家来了,可以第二次请媒人了。
芝已清好灶台,听见唢呐、锣声。说,我把老二哄起来。
执笔先生递上一块肥肉,唢呐锣声再次离开。 执笔先生说,舅舅来了。可以安席了。媒人一席,女客陪。舅舅家二席,三席到六席分别坐上对应的亲戚。执笔先生不停地安着席,说,可以三接媒人了。
唢呐、锣声第三次来到芝的门前。芝已打扮停当,抱着老二在门前等候,媒人三请三接算到位了。
芝坐下来,执笔先生说,开席!
国的几个堂兄弟手捧四方木盘穿梭子在各桌,依次上菜。先上四个凉盘,是为压席菜,客人是不能吃完成的,再一个菜一个汤地轮流着上,是为一干一湿。
主人家拿出用吊水针用完后的盐水瓶装上麦酒,每桌两瓶。媒人特为的,用的是瓶装高粱酒。
湾里的土狗子难得一次盛宴,不请自来。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啃着、舔着吃剩的骨头,掉下的菜,象过年一样。
半大的孩子,搬来小凳,紧挨着吃席的大人送来的粉条、羊肉汤、牛肉汤,津津有味地吃着。
喝酒声、劝酒声、上菜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忘了琴的存在。倒是二干时不时送进房间一些汤汤水水,琴实在饿了,不管不顾吃了起来。
国在父亲的引导下,举起盛着酒水的杯子,一边说,大家吃好喝好,一边一桌接一桌敬了一圈酒。大家说着恭喜的话,国羞红了脸。
菜过三巡,烧水的师傅、唢呐师傅轮番端上盘子说,客们的花钱了,照顾不周。客人们早已准备,分别将份子钱一角、二角放到盘子里。
执笔先生在门口喊道:“红烧肉上来了,圆子上来了。”外面的编炮响起。
喝酒的微醺,带孩子的妇女牵起吃得饱饱的孩子,离席,向主人、执笔先生和熟悉客人打一下招呼,分头离开了。
琴已吃好,听得真真切切,明天她将成为新娘。
喜宴终于结束了。
多年以后,听说琴生了一个儿子和一姑娘,又听说国去世了。琴照顾孙子上学。小山村的人大多数到镇上去或做或买房子了,琴的婆家已成为消失的乡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