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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菜、白花菜、野汗菜、野韭菜、香椿、橡豆腐、蕨菜、鱼腥草等燕窝湾的八大碗等你来品尝。
我和妻说起,味道真的很好。妻说,你们认为的山珍就是我的忆苦思甜的生活。我们吃得津津有味,齿颊生香,酣畅淋漓,妻子一旁笑了,好象又回到从前。 燕窝湾是妻的老家,老家的自然湾因各家各户依山而建,高低错落,环环相扣,呈现出一个大的“n”字型,如燕窝,此地因而得名燕窝湾。
房屋以灰砖、黑瓦、马头墙为主,经过几百年风雨,依然保存完好。听妻说,最早的房子砖是用柴烧的,上面还刻着乾隆二十八年烧制印记,按理也有两百年余年了。
各家各户之间山墙之间有一暗门相互贯通,雨天走一圈可以不淋雨,夏天不怕太阳晒,一个家门进去,任何一家都可以走出来。
为了防止土匪侵扰,每家还有一个后门直通后山。家家户户都有天井,架梯爬上屋顶,瓦上可以晾晒面酱、臭豆腐和各种山野干菜。
湾中央的稻场,有一口山泉聚集而成的深井,深约二十余米,泉水常年不断,不漫不溢,犹如一颗明珠镶嵌于燕窝之上。
因自然湾保存完整,被评为“中国最美传统村落”。
屋前沿路都是古银杏树,一排又一排,有的达四五百年,最小的也在百年之上,每年都是果实满枝头。屋后茂林修竹,以栎树、柿子树、梨树、竹子为主,栎树多在百年之上,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我家砧板就是一棵栎树枝桠做的,结实耐用,二十余年不曾开裂。
因植被茂密,从山石里渗出的泉水,绕着湾里房前屋后的小水沟,形成涓涓细流,常年不断。
燕窝各家各户好客得很。不管谁家来的客人,甚至路过陌生人寻口水喝,他们都不曾拒绝。认识不认识的,只要不嫌弃山里因冬季取暖,房屋被烟熏黑了,有股松烟的味道。
坐下来,都会从木制楼板上取下自家新茶,用山泉泡一杯绿茶,清香扑鼻,家长里短,乡里乡亲,扯扯话,让客人喝好再走。
遇见访客,主人不在家,邻居就会主动招呼客人坐下,帮他们联系主人,直到主人从农田插秧回来,从后山犁地回来,主人家道声谢。
袅袅炊烟随后升起,先来一碗自酿米酒荷包蛋,是为“过中”。然后开始准备山里特有的野菜,配上独有的黑猪肉、臭豆腐、面酱,端上自酿的麦酒,招待客人,请邻居过来作陪,把酒话桑麻,嘘寒问暖,严父慈母不时喊子孙儿女,添茶倒酒,谈得最多还是农家事,直到酒酣耳热,微熏,女主人才开始收拾碗筷,再上一壶浓茶,解酒解闷。
燕窝的饮食规矩严格得很。粮食是万万不能浪费的,各家小孩子自小就养成习惯吃多少,盛多少,不准有剩饭剩菜的。不准用筷子敲碗,那是“讨饭”的动作,不吉利。主人先请客人先动筷子吃,主人、陪客才开始动筷子进食。每次饮酒,主人再三相劝,直到喝好为止。客人没有离开,不准扫地,以示对客人的盛情之意,否则有扫地出门之嫌。
言传身教,代代相传,形成了良好的湾风、民风、家风。 大年三十晚上,各家贴好春联,关上大门,一家人团团圆圆,此时,女主人,孩子们成为坐上宾,由男主人亲自下厨,做一桌丰盛的晚餐,是为年夜饭,一家人其乐融融,边看春晚边品美食美酒。
每年初三,我给岳父岳母拜年,岳父前一天就备好腊鱼腊肉,山野菜、猪蹄、排骨汤等等。
一大早,就开始忙开了。劈柴是个技术活,我试图帮忙劈柴,旁边人说,内行看行活,外行坏家伙。果不然,不是把斧头甩掉了,就是卡在柴火里拿不出来。妻说,坐的菩萨坐一生,站的菩萨站一生,好吃好得吃一生,引来阵阵欢笑。客人到齐,一边吃一边聊着一年的工作、生活和来年的打算,一年又一年。
可惜岳父岳母先后去世了,家还在,人已走,物是人非,走动地也变得稀松了,但黑猪肉、山野菜的香味,还是令人回味无穷。
燕窝的风光美得很。春季悄悄来到,桃花、李花、梨花争相盛开,鸟儿成双入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门口的水井更清了。油菜花把大地染黄,麦浪青青一浪盖过一浪,茶叶的新嫩芽把山坡打扮得绿油油的,格外诱人。
脱下冬装的小儿,轻松快活,成为古灵精怪,有使不完的劲,满湾到处奔跑不止。
伸手一指就是春,抬眼一望尽是绿,袅袅炊烟在小村上空,随春风四处飘散。
新提回来的猪仔在笼子里乱蹦乱跳,新购回的一群群小鸡,在母鸡带动下,四处觅食,刨根问底。
燕子也归来了,撬动了春耕的节奏。谁说,“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歇过了冬季的老农,开始套犁辕翻田垄,开启春耕的序曲。
春耕完成后,剩余的时间也不能闲下来,三五成群走出家门,做起小生意贴补家用,或打工出去,留下老人照看读书的孩子。
夏季是漫长的,稻谷迎着阳光从抬头到低头地生长着,谷粒弯了腰,也是外出的人回家忙活的时节。
秋季是令人向往的,一些农作物成熟被收割,老农收割了庄稼也收割了幸福,谷满仓油满缸,冬瓜南瓜码成墙。
进入秋冬时节,经风霜的侵蚀和洗礼,银杏叶落了果,板栗上了市。银杏叶子开始逐渐变黄,直至金黄,沿着村湾的银杏树叶,像一条条黄色金腰带,高高挂在树梢上,满树的黄色让天空也失去颜色。
此时,一阵寒风吹来,金黄色的银杏叶,如金泊般从树上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像金色海浪又像流动的裙摆,洒向大地,遍地尽带黄金甲。
各地各级媒体,游客纷至沓来,记录着叶子瞬间从天而降的精彩。一群群少男少女,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衫,在厚厚黄金地毯上翩翩起舞,把山里的初冬装扮得异彩纷呈。
“燕窝酒家”生意火爆,一桌又一桌的山珍端上来,游客开怀畅饮,热聊,一片片尖叫声、畅饮声、赞叹声激活了小山村。
庄户人家也纷纷摆出自己精心晒制的山货,燕窝八大碗被抢购一空,个个脸上露出喜气,游人也高兴而来,满载而归。
此时,我坐在桌旁,享受着山珍和欢乐,回到梦里的乡村,看火膛旺火依旧,壶里开水翻滚腾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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