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陈本豪老师佳作 · 散文《良心产业》

江城苏剑

      马发戴着鲜花，将金杯举过头顶，学着明星的样子，面对台下如潮的人群，划出一圈弧形的光环。他笑了，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又是他飞黄腾达的日子，人一旦走起运来，连门板都挡不住，转眼间，一串串叠加的名利使他红得发紫。

  阴历“三月初八”，那是令他终生不会忘记的日子。那天，在朋友家喝过酒，半醉不醉的状态，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转过街角，突然被一只狼狗的愠怒吓了一跳。那只狗正在呲牙咧嘴地撕咬着一个肉团，睁眼一瞧，几乎惊得他灵魂出壳，原来那是一颗被啃得血淋淋的滚热的良心。是人无意中丢失，还是被人故意抛弃？他一时找不到答案。

  那天晚上，马发失眠了，无数颗鲜红的良心，不停地在他眼前飞翔。突然，他脑中灵犀一闪，模糊中似乎抓住了一丝光亮。如今，既然有人愿把良心抛给狗吃，我为什么不能将它廉价收购起来呢？那是一种珍贵的资源，真不该被糟蹋。

  第二天，马发便忙乎起来，网兜里拎着几颗刚收购来的良心，找到几位研究人员，热论产品开发产业。经过一翻研究与讨论，果真不负所望，用良心制造出全新的饰品系列，一一摆在他的面前，耳环、项链、首饰；从行头到衣着，从修饰到化妆；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材料。无论男人或女人，还是平民与阔佬，众多高贵时新的产品，总有一款令人养眼与看中。尤其那些超前的样式和光鲜的色彩，直乐得进门顾客合不拢嘴。良心真是世上最好的材料，用它做成的饰品，真是美极了。

  一个新兴的企业诞生了，“神奇饰品有限公司”，火爆的生意像泡沫一样膨胀。马发很快就成了马总，他简直像一颗小小的太阳，一沓沓订单，一次次报道，一回回采访，无数件开心的事令他应接不暇。

  爱凑热闹又爱捕捉新奇的记者，把话筒对准那些出售良心的人，问他们抛弃良心的原因何在？答话人竟毫无遮掩而简捷地说“良心太沉重了，卖了就感到轻松。”记者又去采访那些廉价出售了良心，尔后又去高价购买良心饰品的人理由何在？回答的理由更加透彻，“自己背着良心觉得很累，但看别人拥有良心，那就感觉很美。原来的良心装在心里，人家看不见也摸不着，有时还憋得自己很闷也很苦。现在用良心的饰品来做装饰，给人一种美丽展示，获益的概率自然很高。而且用良心制成的饰品既华丽又轻巧，让人没有负荷感，我为什么不买呢？”记者竟一时为之语塞。

  回到家里，马发吻着金杯，难抑的兴奋使他的思绪无边地驰骋。真该去慰劳那只狼狗，如果不是它的咆哮，他绝没有新奇的发现，更不会有突发奇想；他情不自禁地崇拜起自己精明的神思与胆略；他为开拓了前所未有的事业，填补了一项历史空白而自豪！他不得不承认，“天下最贵重与最紧俏的还是良心。”马发觉得只有他才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他懂，在开发良心产业中取得空前胜利的，唯他天下第一人！

  梦醒了，头上依然汗湿，一颗心却超频率地跳动。有良心与没良心的人，如何辩识？没有标签，而标准何在？

  作者：陈本豪，1953年出生。中国作协会员，江夏区政协常委，江夏区文联原驻会副主席，民间音乐人。作品曾入编《2003年中国年度最佳散文选》《2005年中国精短美文100篇》《长江文艺60年散文送》等多种精编本和中外名家经典。长篇纪实文学四卷本《京剧谭门》，被列为中国作协2019年度重点扶持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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