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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谷未黄

《网络文学》2013年第2期刊发要点备忘录(3月底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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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00:4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左起:张坚、李更、北夫、修远、十月天、南竹、谷未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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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00:49:13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2-21 16:37:0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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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00:50: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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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00:50:27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更,珠海特区报副刊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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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01:0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死之事
                                                           欧阳杏蓬

  我和她是邻居,我家和她家只隔了一条巴掌宽的巷子。平日里大家忙,也经常见面,田头地头井头洗衣埠头巷子头家门口,见了,总要问一句“吃了”?她总是先笑一下,答一声“吃了”。她个子不高,没嫁过来的时候,在墟上卖手工粽子,挑一担竹筐,筐绳要经常挽起一截来。卖了粽子,她就折进我们院子,来看她的姐姐。夏天她穿一件碎花衣服,冬天穿一件蓝色羽绒衣,满脸红光,雷厉风行,我们都感觉她很精干。姐妹俩为了有个照应,姐姐就把她介绍给了我们村的一个男人,由于相处太近,舌头和牙齿一样,难免磕磕碰碰一下,她嫁过来后,姐妹俩的关系还不如她从前来做客的时候融洽。清官难断家务事,院子里没人出头管这闲事。两家吵吵闹闹几回,互不理睬,平静地过着生活,也相安无事。
  院子里的人家,经济条件都不太好。自然条件看起来很不错,有山有水,但没法转为经济利益。除了种地,还是种地。她在街上卖过粽子,虽没有积累什么钱,但积累了一些经验。什么季节种什么菜,什么季节种什么作物,她都掐得很准。但是乡村里,生活就是忙碌加体力。为了快一点摆脱窘困,她要男人到石场帮工,自己一个人起早摸黑。当然,她这种情况在院子里很普遍。就这么几十号人,什么方法好使,不用教,大家都会跟着做。生活在一点一点改善,孩子在一天一天长大,灾难在一天一天逼近。院子里的人都在冲着幸福生活冲刺,哪怕生活苦得是一口生姜一口醋,也想捱过去,等孩子大了,生活就好了。
  孩子大了,到广东打工了。看看她,也变了。有了新房子,丈夫在石场一个月可以挣一千几百块。自己在地里种点烤烟庄稼,一年也能捞个万多块。生活好了,嘴里的门牙掉了两颗,人瘦了,嘴唇咧开,再也合不拢了。头发枯了,一根根白头发冒出来。身体轻了,衣服穿起来像裙子了。不正常了,从村里的诊所,到镇里的卫生院,到县里的人民医院,到市里的人民医院,最后查出患了乳腺癌。做手术,调养,忙碌,不舒服,复查,手术不成功,肿瘤没有切除干净,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医生摇头说无力回天,她就回家听天由命。
  这在院子里不是一个孤例,住在她屋后的秋秋,也是患了癌症,在痛苦中撒手人寰。村里没有人想到这悲剧会重演。送走秋秋,各忙各的。没想到,养牛的耿耿经常胃痛,熬不过了,去市医院检查,结果是肝癌。他不相信肚子痛是肝癌,一边为癌而担惊受怕,一边为巨额医疗费用一筹莫展。痛不过,最后只得偷偷喝下一瓶农药。没有人意识到,他们正为曾经的披星戴月艰苦奋斗在付出代价。她一直防范,没料到死神这么快就抓住了她。生就是为了死。她想开了,乐观的生活着。我母亲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牌,呆在家里的时候,就把左右邻居约到家里“打升级”。她从不缺席,而且很投入,该吼的时候吼,该笑的时候笑,该捶桌子的时候捶桌子。是的,看起来,她只是一个有点瘦的正常人。
  我母亲有高血压,一激动,血压就高过200多。医生叮嘱她:凡事往开里想,别钻牛角尖。我母亲立马就打断他的话,说:我活够了,阎王哪天勾簿我就哪天走,一点不遗憾。母亲淡然面对生死,我们却战战兢兢。母亲喜欢打牌,扑克牌。院子里也有人打麻将,但要投入,一天怎么都要几十块输赢。我母亲自觉智力不够,就约一帮上了年纪的人打扑克。一帮五、六十多岁的人,聚在一起,还像一群孩子一样争来争去。我也理解了什么叫“老小老小”,老了的人,心态就像孩子。他们无所顾忌,快乐了就喊,不舒服了也喊,赢了喊,输了也喊。我父亲感到不适,说他们“打牌就打牌,还鬼喊鬼喊吵耳朵”。邻居还答“你这个死老骨头,喊两句都不得啊?”我母亲也说:“喊两句碍你什么事了?”我父亲最后只得妥协,说“你们爱喊就喊了。”大家都笑我父亲是个老顽固,我父亲气红了脸,但仍是在牌桌边,帮我母亲出谋划策。
  来来去去,她除了瘦一点,察觉不出死亡只离她一步之遥。我跟父亲还抱怨她的丈夫和孩子。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在惠州开出租车,一个在中山的工厂上班,每个月都有收入,为什么不拿出一笔钱来挽救母亲的生命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有什么比命重要?父亲也不知道,说她家的事,都由她家的人做主,外人插手不得。想想,这事关重大,也敏感,只好祈祷幸运之神眷顾她,让她创造一个奇迹。而每次回去都能见到她,我也觉得是奇迹了。渐渐地,我几乎忘了她命在旦夕这事儿。
  昨天,在同学群里,一个同学说教我们高中语文的蔡老师的女儿出车祸罹难。我虽不认识老师的女儿,但老师我是敬重的。给老师发了一个手机短信,安慰他。下班,在车上,看到车厢里的人,个个一脸严肃,都像在开追悼会。车窗外是看不到尽头的建筑,把空间挤得狭小,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泡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漂泊者,很脆弱。有时候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那只是泡沫吹大了。有时候觉得飘飘然,泡沫飞了起来,很潇洒,但毁灭就在刹那。想到这些,心情受了影响,感到很不安。又觉得快一个星期没打电话回去了,我想回到家第一件事就得给两个老人打电话,问问他们的情况,也关心关心那个扔给他俩看管的孩子。他们老迈,孩子们幼稚,村里现在人口又少,我甚至觉得,那个遥远的家乡就是一个泡沫,随时会破灭。
  回到家,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电话,打了十来次,没人接。转而打三叔的电话,三叔告诉我,他们都在家。跑过我家看,原来是下午打雷,孩子把电话线拔掉了,忘了插回去。父亲接电话,还是一番老话:老人孩子都好,你不用担心。我问我们的那个邻居呢?父亲有些吃惊:“你不知道?早死了。”我说:“7月19那天送东初回去的时候,我还看她坐在大门口,我还叫了她一声。”父亲说:“几天前她死了。”我说“可怜。”父亲说:“有什么可怜?人总要死的。”我想放下电话,但还有些话没有问,我的老舅爷、我的舅舅、我的那些亲人们,我能想起的,我都问了一遍。父亲说:“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又问:“你吃饭没有?”我说“没有。”父亲砰地挂了电话。他就是这样一副急性子。
  坐在写字台边,就想起了她的一张笑脸,很朴实,一点也谈不上美丽的脸,但很精神,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其实,她死的时候,还没到五十岁。院子里本来就日渐人少,现在又少了一个。想想,我离开才一个月,跟她就阴阳两隔,生死之事,简直不可思议。一切恍如在昨天,她穿着碎花衣服,担着箩筐,一边说笑,一边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就走远了。这回,她真走远了。想到院子里一个一个离开人世的人,他们的音容笑貌还都那么新鲜啊,却成了往昔。
  他们走了之后,院子将会是怎样一种景象?一个最大的泡沫?祖上先人、父辈、我们这一代所营造的乡村,将会成为一个光鲜的泡影?《金刚经》里写“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的四字偈,我们能做得到这般洒脱吗?我抬起头,我看到的只是两台电脑,一架书,壁上一台空调,包括这套房子,此时都虚幻起来。我是一个过客,我看到了一个悲哀的结局。现在,我要微笑,放弃对结果的奢望,迎难而上。
  2012年8月9日

责任编辑:卢光辉  张魑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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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01:0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地铁(外三篇)  
王小妮
    如果我这种人不喜欢地铁,还有谁会对那两条冰冷的地下钢轨和运输方式感兴趣呢?
    巴黎、纽约、东京的地铁我都没坐过。一个在中国这片大地界上居留的人,有北京的地铁搭乘已经可以满足了。
    车厢里的灯光雪白,使每个人的脸都透出了青色。谁也不认识谁,就那么站着。我在北京地铁里从来没遇见过熟识的人。如果有人在那个清惨、凄白的场合亲切热烈地交谈,旁若无人,才是最败坏情绪的。那是整个人的一种下潜,进入了冷漠和疏离的“场”。自己和自己呆在一起,有着明确可知的目的地。时间和空间呼啸着过去,所有的人都隐藏着自己,很坦然。
    在地表以下穿行,人被塞进了钢铁和电的蚯蚓内部。进入地下,再向前行进的全过程居然那么容易,一点痛苦都没有。
    地表以下,住着不再存在的人们。平民的埋葬要挖开土层两米,贵族的墓穴入地十丈。在平民和贵族长久休眠的空间里,开辟出人的行进通道,这是人间的“三明治”,有两层陈旧物杂着一层鲜活的人群。中国古人说:入土为安。我们急匆匆地从地铁口入了土,只安静了半小时,又出了土,重新进入灿烂阳光之中。一种现代的超越墓地情结的意识,使“土地”这个神,让出了它的一条地界。进入地铁之后,我们是和神在一起,就是土地之神。所以我才看见身上有了一层不常见的光霭。
    所有关于死亡的诗,都应该从地铁入口、地铁站、地铁车厢得到灵感。无论从距离和感觉上,它们之间都更贴近一些。我读了西班牙画家达利的自传,他念念不忘第一次把他带到巴黎地铁出口处的那个人。达利说,他当时无论如何也不想活下去。那人看到画家的惊恐,笑出了眼泪。他说,地铁把半窒息的我留在上面,疯狂呼啸而去。
    真正的画家和诗人,他们之间是通灵的。达利的敏感一点也不过格儿,只是西班牙人的表露方式更直接,特别是他———这个西班牙人。
    站在地铁口不敢向那漫长的入地台阶走的人,越来越少了。我没听到很多人说他怕地铁。人们习惯一切新东西,人们繁忙于认识这个像地铁车厢一样疯狂的世界。中国的许多城市都在设法开通庞大的地下运输。同时,不断攀比的高楼大厦也嚷得越来越热闹。有人想过吗?真正的人生感悟,可能在地铁车门的开关中得到。你将一次次看见大地怎么样不动声色地把你吞噬。
    从地铁里出来,再看见天空和太阳,晨霭拂荡。我感到城市是个怪物,刚才只是在怪物的一根肠子里运行。整件事情充满了离奇和怪诞。所以,我很欣赏地铁这东西。
孩子   
王小妮
   
    记得第一次我带着我的孩子向家的外面走,他才一岁半。他哭着站在长影厂保育院的院子里。那院子没有草,有几棵树。因为天气好,孩子被允许在户外活动,了解长影厂的人该知道,它有很多空地,但是孩子们按班级被放进一张有高栏杆的特大木床里面。一个班20多个孩子一张床,这个孩子紧挨着另一个。这是他们在少数晴朗日子才能得到的户外活动。
    从此,我的孩子进入了被“管束”这个庞大的定式之中。
    在长影厂门口毛泽东永远招手的塑像下面,孩子极其渺小地向上望,几乎要仰望得翻倒过去了。他问:石头人不冻手吗?然后他告诉我,他们排队,他前面的孩子必须是谁,不能站错,站错了就会挨骂。他说到挨骂的时候,眼睛里出现了比黑褚色还深的恐惧,使我一直不能忘记。然后,我们走出厂区。他还是回头看毛泽东。他心中自然生出了同情,为石头人在冬天也不能戴上手套再去招手。
    骂,这个概念从那个时候起,牢固地被一个孩子记住。到今天,他还经常去拿个板凳坐在厨房里,给我们讲哪个同学挨了老师的骂。
    我们曾经为了这些不懂世事的孩子担心。一个人的本能,他会抗拒外界的严格管束。那种直接立刻的抗拒,并没有在我们身边发生。
    我自己带大了一个孩子。我看见一个人在自我意识形成之前,完全是一个被动体,和鸡鸭鹅狗们没有根本的区别。
    搞养殖业的人们都懂得把肉食鸡从笼中饲养改成自由放养的好处。
    谁能查实验证,一个人在将近20年,甚至更长久的管束之中,丧失了他本身的什么?
   
   
    一个出生在今天中国的孩子,从3岁起,就要学会把手背到身后去。这个学习,在学习数字、礼貌和略微复杂的日常用语之前,使姿式成为学习的前提。仿佛手放在膝盖上,就听不懂一加一等于二。
    我窗前100米远就是一所幼儿园,女教师用手拨拧那些歪到队列以外孩子的脑袋。那种歪,不过是偏离1公分。
    幼儿园的教师们,会同时转过来批驳我:如果每一个人都偏离1公分,那会怎么样?我只知道,所有的孩子都不站在指定队列之中,这世界也绝不会乱。50几年前,行走在欧洲各国街头的德国军队的队列,该是整齐划一的典范了吧。
    每次看见那些女教师的动作,总是想到鄂伦春人的“熬鹰”。鹰被驯服的过程,首先是鹰头被不断地拨弄,使最傲慢的鹰也被迫放弃了它的自尊。
    幼儿园的院墙外,总有不放心的家长守在那儿眺望。对于整队看齐,敲打拨弄孩子们的这一切,没有家长提出异议。可见严厉的管束在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好传统。很多的人喜欢它,很多的人认为它是惟一可行的手段。
    在我窗口的200米以外,是一间小学校。星期一升过国旗之后的早上,经常听到小学校的教师通过高音喇叭训话,那口吻像个伟大人物,他在宣布:不能怎么样,不能怎么样!具体的细节听不清,只听见高声的一连串“不能!”为什么没有人换一种思维,用平等、和善的语气告诉孩子们,你可以怎么样,可以怎么样。
    最近,小学校修建了一个不小的钢丝鸟笼,关了十几只不同类型的鸟。小学生们告诉我,那是学校的生物角。平时不能随便去围观。上生物课的学生才能接近那只鸟笼。我问:放学以后去看鸟会怎么样?孩子们马上说:要骂呀!
    鸟不能自由,想接近笼中鸟的孩子也不能自由,那么有谁还能享受到自由呢?
   
   
   
    我的儿子来问我:如果拿现在这个你,和现在这个我交换,你愿意吗?我说:包括一个人的一切吗?他说:一切。我说:我当然愿意做你啦。我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新意和悬念。我是一个定局。而你的前面是全新和未知的。怎么能拿我去交换一个少年?
    我的儿子说,可是我愿意和你交换。
    他趴在他自己的床上。这个人已经和一张单人床差不多长了。
    我反问他:你为什么愿意做我?我的儿子说:你多好啊,想睡觉的时候就睡觉。他的回答让我没想到。
    我没有责怪他不懂得生命的珍贵。那些空洞的说教,连鬼都不相信。我知道,中学生在听教师讲述大道理时候的内心活动是:什么时候,他能念完“圣经”!
    读书是一个人的权利。但是,睡觉是否同样是人的权利呢?把读书和睡觉两项权利平行放在一起,全社会都说,当然读书比睡觉重要。全世界都理直气壮。
    一个学生家长找到教师,恳请教师做他们孩子的思想工作,理由是孩子只听老师的话。他们的孩子为了学习成绩保持在年级中的好名次,每天做试题到凌晨,严重睡眠不足。不知道那位教师把这件事情在班级里怎么样讲述,不知道他的倾向和态度。很快,我发觉我儿子把不睡觉做试卷,理解成一种英雄壮举,甚至有意识地少睡觉,在凌晨拨闹表起床。用他的话形容,是在外面没有任何窗口发出灯光时,打开台灯,打开书包。我发现他的秘密之后,把他制止了。
    无理性的孩子可以用一种自虐的方式,来考验他自身的意志力,换成一架庞大完整的教育机器,它的全部齿轮和螺丝钉,都支持并且依据这种方式去运转,就变成不可怀疑和合理的吗?
    有家长保存了他孩子小学四年级时候被罚写的一叠生字。每个字写400次,一共20个字左右。那孩子写到将近深夜1点钟。被惩罚的原因是忘记改正作业中的两个错字。开始是每个字罚写200次。教师发出了这可怕的命令之后,孩子向教师求请:老师,不要啦。教师立刻最简短地说:那就写400次!
    第二天早晨,孩子首先把一厚叠稿纸送给教师。教师并没有查看那些字。她问:你家长说什么了?孩子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他说:家长没说什么。10岁的孩子已经完全接受了“罚写”这种情况的合理性。他不明白,家长还能说什么?而那位家长说,他几年来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当时没马上制止这种恶性惩治。
    我们的孩子在一条最窄的通道,在沉重的书包、永远做不完的试卷和不可以在走廊里跑,不可以越出学生行走的白线之类戒律的双重陡壁之中。一旦触壁,必然招致惩治。
    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女学生因为忘记带上作业本,被教师赶出课堂,要她马上去打电话找家长到学校。女学生既害怕教师,又害怕家长,在学校门外大街上,心惊胆战地捱坐了一节课。
    想到当年被教师叫去,喝令立刻找家长来学校时的害怕,连我儿子这种今年15岁的孩子,也会长叹一声,感慨万千了。他说那种大灾难到了的感觉,希望以后再不要经历了。
   
   
   
    有一天,一个少年非常正规地站在他的父母中间说:我要说一件事情,你们别嘲笑我,别以为我是开玩笑。
    他说:我将来不会生小孩。我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说这话。
    少年的理由是,他承受不了负担一个小孩长大的责任。要读书,又要好成绩,又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好人。这个压力太大了。
    下一代人已经提前放弃了责任。但是我们想放弃已经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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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01: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美女  
王小妮
  在日本京都街头碰见一个扭扭走动的日本歌舞伎。那天是学生们假日,学校组织他们到庙宇里去祈祷好成绩,我们周围都是学生,我们要去的庙叫清水寺。穿校服的孩子中间,猛然出现一个穿着亮光光华丽和服、长着雪白长脖颈的女子,哒哒木屐声,感觉有点怪。
  日本人都说她们好看,比如川端康成的“伊豆歌女”,可是,距离大约两米,我还是没法儿看见真的她,只见一层白粉加一层红粉。
  白人血统的女人在电影里好看,可真实中很难遇到美丽的,尤其是德国街头打了鼻钉的年轻女人,尤其在柏林慕尼黑汉堡这些城市,随处能见到手指间抖落烟灰的“疾走罗拉”。她们完全不化妆,或者化让人惊异的妆。
  有一个穿黑衣的瘦小漂亮女人,在斯图加特的公交车上,我遇见她三次,感觉她的步伐身段是职业舞蹈演员,而且,正在爱情中。三次同样,我和她都在中央火车站上车,两站地后,有个年轻的金发男人上车,像个俄国人。他们并排坐下以后马上非常低声地商讨什么,不是离婚就是结婚。我感觉他们深陷在某种痛苦里。他们命定的是同一出悲剧的男女主人公,而痛苦让他们美丽。
  中国出美女的地方,在传言里很多,最具讽刺的是过河南陕西进入山西不远,车行左侧高坡上,匆匆掠过的标牌,大意是杨贵妃出生地,婉转蛾眉倾国倾君的美妇人就生在那么荒凉贫瘠的黄土上,简直大扫兴。可见古人说话也有玄虚不实。
  出麦子的地方难出美女,即使说哪一个人美,那也不是人之美,是粮食之美。面成馍,馍养人,人都是宽脸而赤红健壮。
  出中国丹东海关,由朝鲜海关进入新义州,边检大厅里肃立女关员,浅灰制服,红臂章,化了非常淡非常简朴甚至非常土气的妆,但是,她的什么地方动人?我停下来禁不住想看她。在朝鲜的几天里,感觉渐渐地发现了真正的人间美女,她们有和朝鲜的男人和这世界上其它人群不同的单纯。只有一点红粉团扑在脸上,她们直直地看着旅游大巴出入平壤的宾馆体育馆,她们卖羽毛扇塑料花,微微提拉着朝鲜人很珍视的鲜艳化纤长裙。
  我们看腻了现代美女的精致打造,突然发现了新鲜,她们迎着朝鲜的太阳笑着,她们是物质是青草是空白。单纯才是美,可惜人就是不够单纯。  
土豆   
王小妮
  
    对于土豆,我的判断永远不会错。
    1999年中,我从重庆巫山,到陕西榆林,到贵州织金,没一处不见土豆。就在2000524日,电视中的焦点访谈节目里播出了重庆巫山官阳乡一农民,匍匐在土地里,双手疯狂地刨开泥,翻出土豆的秧苗,他说:我要活命呵!农民双膝着地,哭诉他种的土豆被区里人强行锄掉。
    没有杜康,何以解忧?这是闲散优越人才说的话,农民要说:没有土豆,何以活命?
    据说,土豆的食用价值被发现,致使因得不到足够的谷物濒临绝境的饥饿人口的生存机会增加了七倍。
    诗人们只歌唱麦子,显然太惟美,太着重它短暂中覆盖了大地的金黄,真正值得我们歌唱的必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比如土豆。
    我刚到巫山,他们就告诉我,在这儿吃不到海鲜,当地的出产叫“三大坨”:洋芋,红苕,苞谷。洋芋就是土豆,红苕就是红薯。我说,简直太好了,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土豆。县里人听我这么讲很欣然,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突然到来,使他们很疑惑,他们接待过自称记者的人,每天要吃好的,并不下乡,吃住十几日之后消失了,是一骗子。他们想,喜欢吃土豆的人不会错吧?后来,每天都吃土豆,我和陪我下乡的县里人成了朋友。
    下山坡,走过土豆田中央,瘦弱的秧苗种在30°左右的斜坡上,雪白的,是刚洒的化肥,非常雪白。我理解施放化肥要埋在离根茎十公分左右的土层里,这活儿1974年我做过。化肥洒在土表必然流失。当地农民听不懂我的普通话,两只瘦筋的手胡乱比划着,意思是,就是这样子。我敢断定,只要一场小雨,它们马上落花流水。
    巫山的土豆只有鸡蛋大,肉质坚韧。这些小土豆,让我想到一首旧歌中的一句歌词: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
    那天我在县城,见一背篓的农民从长江码头那儿攀石阶,陡陡地上来了。竹篓里坐一个孩子,男女不清。孩子落地,农民耸一耸被坐实了的小土豆,使它们互相间宽松舒适一点。然后,他在先于他而来的筐篓中间挤个位置蹲下来,开始卖土豆。卖不了多少钱,但是现钞。
    从县城到江南岸的邓家乡坐车要7小时,然后向山里步行3小时,有一个楠木村小学,9个学生,5个读3年级,4个读学前班,只有一间教室一位教师。教师无论讲到多么紧要的课,都要记着屋里煮着的一大锅土豆,要及时去搅动它,不糊锅。它们是9个学生的伙食。
    雨天,整个巫山都朦胧着,巫气很重。我们的汽车极小心地走盘山路,前面的弯道上突然出现一片黑影。很奇怪,我的直觉,那是蹲在一起取暖的狼群,全身的狼毫直直地下垂着。有3张脸扬起来,又缩回去,是3个披旧蓑衣在田头避雨的农民,蓑衣像传了千年百代那么旧,黑黑地扎煞着。司机问他们做什么?他们说:弄洋芋。
    雨天,蓑衣下面人的脸显得那么小,拳头一样紧缩着。
    过去的话说,人不能忘本。一直我都说,不能不热爱土豆。走遍中国这是原则。
  王小妮简介:
   王小妮,满族,1955年生于吉林省长春市。1982年毕业于吉林大学,毕业后做电影文学编辑。1985年定居深圳。作品除诗歌外,涉及小说、散文、随笔等。2000年秋参加在东京举行的“世界诗人节”。2001年夏受德国幽堡基金会邀请赴德讲学。2003年获得由中国诗歌界最具有影响力的三家核心期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联合颁发的“中国2002年度诗歌奖”。曾获美国安高诗歌奖。现为海南大学人文传播学院教授。
    著作有诗集《我的诗选》(1986年);诗集《我悠悠的世界》(1989年);中篇小说集《情人在隔壁》(1992年);纪实小说集《深圳100个女人》(1993年)散文集《放逐深圳》(1994年)长篇小说《人鸟低飞》(1995年);纪实小说集《深圳100个股民》(1996年);随笔集《手执一枝黄花》(1996年);随笔四卷本《派什么人去受难》、《我们是害虫》、《目击疼痛》、《谁负责给我们好心情》(1998年);诗集《我的纸里包着我的火》(1999年);随笔集《家里养着蝴蝶》(2001年);诗文集《世界何以辽阔》(2001年);长篇小说《方圆四十里》(2003年);《王小妮随笔精选》(2005)等。
责任编辑:卢光辉  成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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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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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孝感市 2013-2-22 19:52: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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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20: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欧阳杏蓬 发表于 2013-2-22 17:24
谢谢谷子。

呵呵,谢谢老兄,这是张老板推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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