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自
- 湖北
- 精华
- 5
上士

- 积分
- 638
IP属地:湖北省
|

楼主 |
发表于 湖北省 2018-12-15 17:0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4、九路尊
九路尊34
马疤眼子押着小志一路向南,也怕川匪报复,所以绕道兴山边上,要从榛子过长岭回南山,自然辛苦。
到了长岭,小志再也走不动了,说是饿的不行,疤眼子连抽他几条子,还是不走,又拿了刀出来,看见没,这上头血都没干,搞火了捅了你。
小志说大伯伯,是真走不动,饿的很呵,难道你不饿吗?
疤眼子说老子早饿了,这荒山野岭的,有啥门?
林子越大越有吃的,刚才都听到野鸡叫了,小志说,找到窝就好了。
疤眼子说哪有这么好找的,又没得记号。
小志说我有办法。
疤眼子说莫想给老子搞明堂,小志说你让我试了就知道,伸出手让疤眼子解了绳子。
小志双手一合,放在嘴上一吹,咕咕咕三声,林子间立马有了回应,循声而来,惊起一只雷鸡。
看到窝里四个蛋,疤眼子一把抢过来,滋滋地连吸两个,才给了小志一个蛋,小志说我不吃生的。
疤眼子说不吃去球,一把抢过来,滋地一下吸干净扔了蛋壳子。
小志说雪窝里好多母野鸡,肥得很呢,飞不远,抓来烧了吃,又香又滑,多好吃呵。
疤眼子见识过小志手段,就跟着小志在雪地轻轻地找。
果然看到一只母野鸡正趴窝,疤眼子手快,飞起一刀,杀个正着,提了野鸡过来,说可惜没得火。
小志从身上拿出块白石头,要借他刀子一用。
疤眼子知道那是火炼石,说你小子还会搞这?给了他刀子,右手从腰里抽出大匣子。
小志削了根竹子,一刀刀破成细丝,再划为毛发状,包了石头,在刀背上一下一下敲,终于冒出火星,燃烧起来。
行呵,你小子有两下子呵,疤眼子有些欢喜,扯了把枯枝来烤鸡。
小志说这枯枝烤的不好吃,用楄柏枝烤的才香,那边有好多,我去砍点。
疤眼子就叫快去,自己把火搞得大大的。
小志上到树顶,四下一望,长岭这坡,一直向下,不知通向哪里,也不见人烟。
小志折了一大捆扁柏枝,在地上铺平,砍了根葛藤做要子,编得恬如一艘小船。远处疤眼子在喊,怎么还不过来。
小志应了一声,坐在小船上,慢慢从雪地滑下去。
疤眼子见了,大骂而起,抓了野鸡,飞奔过来。
小志赶快用手在雪地猛划,幸亏一个大下坡,身子一躺,小船如箭一般射了下去。
疤眼子大匣子连放两枪,紧追不舍,一边大喊,看老子撵到你,活剥你个小杂种。
小志气力单薄,回头看看疤眼子近了,一不小心,撞在树上,昏了过去。
疤眼子快步跟上。
砰地一枪,疤眼子手臂一麻,大匣子掉落,不及反应,一个人影快速闪至,疤眼子想去拿枪,却被来人大脚踏住。
疤眼子一腿劈胸踹过去,来人一掌切在迎面骨上,痛入骨髓,扑通倒地,直叫饶命。
来人问咋回事,撵一个娃娃做什么?
见疤眼子吱吱唔唔,来人说,认得老子兴山刘子泉么?
疤眼子磕头如捣蒜,说从兴山弄来的,看娃子像有钱人家,想绑回去换点钱。
刘子泉说滚蛋,下次别让老子看到。
兴山刘子泉,神兵大统领,名动三县,玄门刀法,鬼神皆惊。
疤眼子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刘子泉见小志未醒,就背了他回兴山。
去年奉巴兴归县委之命,带神兵协攻宜昌的郭汝栋旅,成功当上国.民.党四十三军二十六师七十六旅一五二团团长,当然得益于二十六师师长杨其昌的大力提携。要不是县委又派了易吉光、刘子和来策反一五二团,不至于这么早就被军部察觉,幸被师长周全,仅是解职了事,当然宜昌也呆不下去了,他们只好分头回兴山。
县委这么急于求成,致使他功亏一篑,这种不了解实际情况,盲目冒进,会给革命造成很大损失的,他一定要把这些情况反映给县委,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也让他对革命形势更加充满信心。
谢福几个人下了后山,思量着德保那人也是薄情寡义的,又不敢回神龙观,真怕司令怪罪保不住两斤半,干脆带了这几个回欧店老家,一来躲躲风头,二来他还要找机会弄到林老板,毕竟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在他这了。
秀峰的大刀会和孙祝的残余共三四百人在区里要吃要喝,也有闻讯来混吃喝的,都说打土匪出了力。
天云就找到秀峰说,再这样下去,不用土匪抢,政府就被你们吃倒了,国家有难,你们民团也应该自己想办法,为政府分忧。
秀峰说行,答应我们的机关枪呢。
高区长说天云乱表态,怎么也不舍得,最后天云保证一定找关系从宜昌弄一把回来,才答应给了秀峰一把捷克另外加了几斤盐。
孙礼来挎着胳膊也来要,说不给就不回寨,还说让寨子上的人都来吃他几个月抵枪钱。
区长说,就把后山的那挺马克沁给你们吧,自己去抬。孙礼来嫌重,想要捷克,区长说爱要不要。天云就劝他,马克沁守寨子比捷克强多了,火力猛,打得远,又耐用,捷克枪管子一红就不行了,孙礼来就带着单刀会的上后山了。
红枪会的这些人都巴巴地看着天云,天云说你们不用回去了,都加入区里保安团,你们祝副团长,到时也会来歇马。红枪会的欢喜起来,又能管吃管喝了。
李会长回到老营,屁股还没坐热,秀峰就带人回来了,赶紧都到大厅议事。
会长说你不该把人都带回来的,之前不是说好在街上好吃好喝地驻着么。
秀峰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其一原来预料的是灭了共.匪或是联手共.匪,现在是既没灭也没联,共.匪也没想像的那么强大,仅是恍一家伙就跑了,还不定什么时候又来;第二呢歇马街四面皆山,中间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随便来一股势力,打掉歇马街易如反掌,在街上驻着,实际上就是等着挨打;其三呢,冯德保他们吃了大亏,一定会来街上报复,单从这次他们的装备看,大刀会跟他们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能避免正面冲突的一定要避免;其四呢,我们这次缴获颇丰,又搞到机关机,大刀会可是今非昔比,要枪有枪,要人有人,何必替别人看家护园;其五,我还在区政府为会长搞来团防局副司令的交椅,保安团都是下属。
会长说才不希罕这个副司令,秀峰说非也,有了这个,我们就名正言顺了,抢地盘打土匪都能说成保境安民,百姓也拥护,我们自然就是这歇马河的保护神,会长就是百姓们的玉皇大帝。
哈哈哈,会长和秀峰都笑了。
胡金山原本急着回去调德保攻子扬的,未料到子扬一刻不停留就回了老窝,自己又跟着跑了这么远,就算是飞也来不及跑个来回,干脆就等在神龙观,静观其变,反正两边通吃,不会吃亏。
德保两三个人等着谢福搞吃的来,饿得昏天地黑,都窝在洞子不想动,火堆子快熄了也没人去搞点柴禾,德保不敢骂他们,一是副司令的亲兵,落难成这个样子,不好开口;二来感觉自己被他们三个监视住了,坐卧不安的,一直胡思乱想着。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以为谢福弄到吃得了,就坐那儿没动,对外喊道:你们非要等老子饿死了,才回来呵。
孙礼来猛地一惊,看清才三、四个人,一下子围了过去。
德保几个反应也快,都抓了枪对着孙礼来,他们自己知道只有几颗子弹。
孙礼来见三把花机关对着自己,有些慌,但又恨得牙痒,大声喝道:冯德保,你敢动一下,老子把你们几个全部活剥了。
德保说怎么回回都是你小子跟我作对,老子到底跟你们有啥过节。
你们是土匪,老子们是堂堂的政府保安团,搞你们名正言顺,孙礼来正气凛然地说。
你给老子去球了,老子们土匪不假,吃得四方饭,你们还不是一样祸害百姓,抢的占的比我们少不了哪去,德保轻蔑地说。
不跟你耍嘴皮子,老子不信你们今天还能从这洞子飞了,孙礼来说。
大不了跟你们拚了算球,反正老子们就这几个,搞你们这些人也够本了,德保说。
孙礼来领教过花机关枪的厉害,一时僵持。
德保说我看你们也莫逼我们了,这洞子让给你们,里面好多东西我们也不要了,我们这几个人立马回去,今儿个就算都没碰到的,有什么恩怨,日后狭路相逢,再报不迟。
孙礼来就坡下驴,闪开让他们走了,接着一哄而进。
德保出了洞子,一路狂奔,直到腿软筋麻才歪在地上,啃了一口雪,那几个也不见了,想想无处可去,犹豫再三,还是向西投岚秀峰算了。
林三老板到街上,妻子泽芬已回东头家里了,别了老六就奔回去,未进门就听到娃娃在哭,可他听到妻子也在哭。
推开门,泽芬抱着娃娃在轻轻地呜咽,见了继圣,哇地一下,嚎啕起来,原来任大奶奶派的人终于进了街,找到泽芬说传志被土匪绑了,想问下送他的那个街坊,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她找到那家时,却被土匪灭了门,眼下儿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加上丈夫又被土匪掳走,心中更是悲切之极,突又见他回来,直觉得像从黑暗中突然闪至光明顶,万般情感交织,越发哭得厉害。
继圣轻拥着她,没有说话,让一个如此轻弱的女人,承担这多苦难,又为自己担惊受怕,心中酸也不是,悲也不是,只能安慰着她,说一切慢慢想办法。
房子后面烧去了一个角,好在也没什么东西,说是杂货铺子,也就剩下点顶针、线头之类的了,几个暖瓶塞滚落在角落里,继圣一点点收拾起来,又找到几把木梳、篦子,都擦试下放在货架上,柜子后面的酱缸破了个大洞,仅剩的一点酱也漏光了,床下的盐袋子不见了,虽然没有盐。他轻叹一下,日子还得过呵!
泽芬平静下来,继圣就把谢福绑他上山、又趁乱回来说了一遍,奇怪地是土匪为什么非要说我们有财宝呢。
泽芬说这事要说真也算真,要说假也是假的,当年任刚确实对她说过会里财宝都归他管,也从没拿过一件东西回家,只是出事的前两天说,他要把会里财宝换个地方藏好,还说现在不能对她说藏在哪里,那样会害了她们全家,将来时机到了,自然明了,还说只有泽芬能明白。当天他也喝了酒,就当成酒话,后来任刚一死,无从明白,更不知真假了,李会长还专门问过她,她一个妇道人家,从不过问大事的。
那你给我的那几件珠宝呢?继圣问。
是任刚过世后,看我带着娃子实在艰难,五伯给的。蔡任两家本是族亲,现在泽芬依着家族叫任大爷五伯,也是情理之中。
幸亏不是真的,这年头就算金银财宝,带给人的都是灾难呵!继圣一声长叹。
任大爷一行到了雷家庄,分舵的雷庄主早就准备了一桌酒菜,说是任舵主这两年都没过来巡视了,弟子们都很挂牵呢。
任舵主说本来早就没管教里事务了,再说这几年我们白莲教分了那么多派,也没得精力去管,要不是这次大孙子被人掳了,也没打算重现江湖。
那多可惜呵,舵主现在这么硬朗,管管几个分会还是没问题的,雷庄主说:这边的几个分会都没得传法师傅,都说自己是正宗,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特别需要舵主您老人家出面才行呵,也好把他们都拢一拢,正个名。
任舵主说也行,等孙娃子找到了,抽个时间把南兴分舵这边理一理,开个坛,
选个能干点的传法,以后自己就不过来了。
雷庄主说这样最好了,舵主要是不嫌弃,我雷百星可以胜任不?
任舵主点点头,笑笑没说话,一口把碗里的苞谷酒喝完,站起来要走。
雷百星说,不忙走,弟子们都还没敬酒呢?手一招,进来好几个彪形大汉,都拿着海碗,满满一斟,要敬舵主。
任舵主哈哈一笑,全部接了,排在面前,却有六大海碗。就扎了下摆,捋了袖子,微微下蹲,一碗接一碗,如饮甘露,滴酒未剩。
任大爷大笑一声,糟蹋庄主了,抬手告辞。
雷百星使个眼色,三个粗壮些的脚下一滑,倒向大爷。
任大爷待他扑进面前,突一侧身,右脚在大汉脚背一点,扑通倒了一个,左手封住第二人的双手,在他腋窝一指,半身酸麻,一屁股坐在地上,恰恰第三个双手一抱,箍住大爷后腰,双肩发力,要将大爷放倒。
任大爷稍一僵力,突然一松劲,顺势向后一倒,大汉收势不住,一齐倒下,不及着地,大爷猛一旋腰,靠在上面,结结实实砸在他身上,又一个鹞子翻身,单脚点地,站了起来。
余这三个两边齐上,大爷接住左右手,往面前一带,双膝在两边腰上一顶,杀猪般地鬼叫,缩成一团,都没再动了。
大爷微微一笑,说,失手失手,蒙雷庄主盛情,耍下把式,不伤感情。庄主也说,好好,不伤感情,接着喝。
就有庄上探子来报,说看到有人背个娃娃上兴山了,是不是任舵主的娃娃,就不敢保证。
任大爷问了些详情,确定是小志,就要去兴山,但看看雷百星有些失望,就说我现在就传法给你吧,以后难得再过来了,南兴分舵一并你来管。
雷百星喜出望外,他知道传法师不传外人,教里从来都是门第师,这也说明他雷百星从今天起就是正宗白莲教南兴区传法师,不光雷家庄的教众,而且这边红枪会的、单刀会的都不会欺负我雷家庄了。
当下设了香案,祭了祖师,任舵主画了咒符,在香上点燃,喝一口酒,手指夹了三张符,用力一挥,口中烈酒激喷而出,三道蓝色火箭射出一丈开外,点燃三炉火纸。
雷庄主三叩九拜,摩顶受戒后,任大爷又亲手画一个三刀莲花瓣,印在他背上,口中念念有词,又一口酒在手上点燃,在他背上抚了三下,看那莲花瓣渐渐隐没,就收了势,又一口酒喷在背上,莲花又现,如此再三,大礼已成。
雷百星千恩万谢,硬是要派人跟着大爷去兴山,推辞不过,任大爷就带了一人辞了雷家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