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纪事（长篇小说）

作家郭仁发

二十
穿过天目西路以后，摩托车又向前驶了一段路。赵莲花对陈文海说：“到了。”陈文海下了车，赵莲花又说：“你先等一会儿，我给小方打个电话。”说完，赵莲花拨通了方安安的电话，“小方，你快过来，我们已经到啦！”赵莲花扭头朝陈文海笑了笑，然后对方安安说：“陈文海正在等着你呢！”方安安对着手机满面春风地说道：“我马上就过去！”
赵莲花对陈文海说：“她马上就到！”过了一会儿，赵莲花指着前方对陈文海说，“你看，她来了！”陈文海顺着赵莲花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个年轻姑娘正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向他们迎面走来。走到他们跟前，方安安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跟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今天晚上，方安安同样打扮得很漂亮很时髦。她个头不算高，并且还有一点点胖，但是，她穿着得体，神态优雅，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在上海土生土长的姑娘。
“我们俩终于又见面了！”方安安问陈文海，“还记得上次是在哪里见的面吗？”
“不就是在外滩吗？”陈文海问方安安，“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啊？”
“这没有问题呀！”方安安说道，“今天晚上，我是特意赶过来见你这个大作家的！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你在你们十堰市的名气大得很呢！”
“过奖了！过奖了！”陈文海连忙说道，“我在我们十堰市只是小有名气罢了！”陈文海接着说道，“你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看我，这说明你很看重我！你的大驾光临，使我感到万分荣幸呀！”
“你真会说笑话！”听陈文海这么说，方安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又不是上海市委书记，谈不上大驾光临！今天晚上我们俩好好地聊一聊！我特别想听听你这几十年里是如何在那边的大山沟里生活的！你不是经常对别人说你的经历富有传奇色彩吗？我很想知道你的经历到底有几分传奇色彩！”
“这没有问题呀！今天晚上，我一定满足你的这个要求！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好奇心理。”
“我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带着耳朵听你讲故事！”
“那我们俩就赶快走吧！”
“去哪儿啊？是要把我带到你住的那个宾馆里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我们俩沿着公路随便走走！”
“这样不好吧？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俩可以先成为普通的朋友！”陈文海对她说，“如果现在是白天，我们俩就可以到公园里去边散步边聊天！”
“你还挺浪漫的，这跟你的年龄不相称呀！”方安安抿嘴一笑，“干我们这一行是有规矩的，不能单独陪客人在外面聊天！我看这样吧！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那个地方离这里远吗？”陈文海问。
“不远！”方安安指了指公路边上的一栋大楼，“就在这栋楼上！”
“这栋楼好高啊？”陈文海问，“这栋楼有几层？”
“20层。”方安安说，“我们俩今天晚上要去的那个地方就在20层楼。”
“我不想去！”
“为什么啊？”
“我怕别人产生误解！”
“误解什么？”方安安问，“是怕别人说我们俩在谈恋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文海说，“我怕有人去举报！现在形势很严峻！”
“我没听明白！”
“我是说：现在‘扫黄打非’抓得很紧！”
“这跟我们俩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
“你能不能把意思说得明白一点？”
“我的意思是说：无聊的人会歪曲事实真相，到派出所去举报我们俩！”
“不会的！”方安安说，“门卫李鹏飞是我的朋友，没有他的允许，别人是根本进不去的，更别想上那栋楼了！他想举报没有证据呀！再说，我的几个好姐妹都住在那栋楼里，即使有人混了进去，她们也会给我通风报信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赵莲花连忙在一旁抢着说道，“小方说的全都是真的，她没有必要骗你呀！我们就是干这一行的！即使警察来了我们也有办法对付他们！你胆子太小了！你不像是上海人呀！”
“我只是不想去冒那个险！没有那个必要呀！如果我现在是生活在我父亲的那个年代，我就会光明正大地跟小方上楼！”
陈华林生活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那个年代的上海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陈华林告诉儿子：他经常去歌厅、舞厅、酒馆、咖啡厅，经常跟歌女、舞女打交道！大世界、百乐门舞厅和荣记大舞台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你知道上海大亨黄金荣吗？我父亲生前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他！在旧上海，黄金荣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上海滩上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父亲活得好潇洒呀！我听出了你的弦外之音！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是生不逢时？你很羡慕你父亲？你为自己没有跟黄金荣同处一个时代而感到遗憾？你想回到你父亲生活过的那个如梦如幻的年代？”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本意是：现在的上海已经不是我父亲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旧上海了，我不能随心所欲地跟一个陌生女子去一个容易被人误解的地方！要不今天晚上就算了吧！”
“你都已经来了，干嘛还想着要走啊？”赵莲花连忙说道。
正说到这里，冯淑珍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冯淑珍说，“要不，让林莉莉也过来吧？让林莉莉今天晚上陪你，让方安安明天晚上陪你！”
“那更不行！”陈文海连忙摇头，“你要这么说，我还不如跟着方安安走！”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赵莲花对冯淑珍说，“你不要瞎掺乎，你不要瞎捣乱！那个林莉莉能跟方安安比吗？她适合陈文海吗？”
“我也认为不适合！”冯淑珍苦笑了一下，“没办法呀！林莉莉非要我把她介绍给陈文海！”
   “你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让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赵莲花瞪了冯淑珍一眼，“你就不能不理睬她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你都当真！你也真是的！”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说了！”冯淑珍说，“我就先走一步了，我就不陪你们一起过去了！”
“本来今天晚上就没有你的什么事！”赵莲花瞪了冯淑珍一眼。
“你是上海人吗？”陈文海问方安安。
“我不是上海人！我是浙江温州人！”
“你管她是哪里人呢！”赵莲花说，“你看小方有多温柔！你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姑娘？小方的温柔贤惠在我们上海滩是出了名的！她特别会疼男人！你找她算是找对人了！”
“赵阿姨，你别再夸我了行不行啊？”方安安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陈文海，然后羞红着脸柔声对赵莲花说，“我都被你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你已经喜欢上了方安安！”赵莲花对陈文海说，“你赶快跟小方上楼吧！”然后又对方安安说，“上楼以后，你给陈文海泡一壶好茶，你们俩好好地聊一聊！你们想聊多长时间就聊多长时间，聊通宵都可以！”然后又对陈文海说，“你尽管放心好了，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俩的！”
“我们赶快过去吧！”方安安伸出手握住了陈文海的手，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好吧！”陈文海爽快地答应道。
2017年6月30日初稿，2021年1月15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上海滩纪事
一
周清河和方安安、刘玲离开上海老街，穿过豫园老街，来到了福佑路上的古城公园。进了公园以后，他们沿着公园内的一条小路往前走，来到了古城公园的大门口。从这个大门出去就是人民路。站在这个大门口往前看，可以看到黄浦江对岸的东方明珠。
        站在古城公园的大门口，周清河沉思良久。
        “我听我的一个朋友说：陈文海每天都要来南京路步行街和外滩走一走！”周清河说。
        “这个小瘪三就是喜欢瞎逛！他那是闲着没事干！这就是无聊的典型表现！”方安安说。
        “他一个人在宾馆里憋得慌，只好出来逛街！”刘玲说，“其实，出来走走也挺好的，起码可以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还是刘玲有同情心！”周清河说。
        “难道我就没有同情心吗？”方安安说，“其实我也很同情陈文海，我就是看不惯他的那一套做法！他总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
    “王志远也看不惯他！”刘玲说。
        “他原来身边是有一个女人的。”周清河说。
        “这我是知道的呀！这个女人不就是白玉兰吗？”
        “你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离开陈文海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呀？他这是自找的！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得要闹什么离婚！他就是一个怪人！其实，他们俩不能算是离婚！”方安安把嘴凑到刘玲的耳边小声说道，“那结婚证是假的，是用来糊弄陈文海的！”
        “陈文海为什么要闹着跟白玉兰离婚！”刘玲问。
        “你搞错啦！”周清河说，“不是陈文海闹离婚，而是他的前妻白玉兰闹离婚！”
        “白玉兰为什么要跟陈文海闹离婚啊？”方安安朝周清河翻了一下白眼，“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朱振华是怎么嘱咐她的难道她都忘了吗？”
        “她没有忘！她是不愿意当受气包！”周清河说，“陈文海在学校里头受了窝囊气，就回到家里乱发脾气，白玉兰实在受不了啦！”
        “于是就跟她丈夫闹离婚？”刘玲说。
        “就是这么回事！”周清河说，“你们女人动不动就闹离婚！有什么事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你们女人就是太任性，什么事都要由着你们来，一不如意就闹离婚！”
        “你是在说我吧？”方安安呵呵地笑了两声，“我们女人怎么啦？我们女人也是人！我们做女人的多辛苦，要生孩子，要抚养孩子！你们男人永远也体会不到这一点！”
        “好啦好啦！”听方安安这么说，周清河很不耐烦，便连忙制止道：“我现在不想跟你探讨这个问题！”接着又说道，“我们做男人的难道不辛苦吗？为了养家糊口，我们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地赚钱！有的女人一点都不领情，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就在家里头朝自己的老公乱发脾气！”
        “哈哈！没想到我们的周大哥也会有满肚子的牢骚和怨气！”刘玲说，“现在看来，你对那个陈文海还是蛮同情的嘛！”
        “你们做女人的不同情我们男人，难道还不允许我们男人去同情吗？”周清河问方安安，“难道你一点都不同情陈文海吗？”
        “我同情他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他的老婆！”方安安说。
        “你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周清河说，“你现在可以嫁给他呀！”
        “你说什么呢？”方安安瞪了周清河一眼，“你难道没有看到陈文海和我之间的年龄差距吗？他都可以当我的爷爷了！哪有当孙女的嫁给爷爷的？”
        “陈文海只比周雯雯大20多岁，怎么当得了你的爷爷啊？当你的父亲还差不多！”
        “我父亲今年50刚出头，比陈文海还小呢！”方安安说。
        “你不能这么比啊！”周清河说。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一点都不讲道理！”刘玲对方安安说。
        “我不讲道理吗？我方安安最讲道理了！如果陈文海肯出大价钱，我一定会过去陪他聊天，上床都可以！”
        “钱对你有那么重要吗？你们家是做生意的，又不缺钱！”刘玲说。
        “谁还会嫌钱多？钱再多也不会扎手呀！我方安安就是要从男人那里赚很多很多的钱！”方安安笑着说道。
        “其实，当妓女也挺好的！”刘玲说。
        “那是旧上海！现在很多女孩当妓女不是由于缺钱，而是为了图快乐！这跟旧上海的妓女根本不一样！”方安安说，“跟男人上床，男人会心甘情愿地把大把大把的钱撒到你面前，我们做女人的心里就会乐开了花！”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陈文海上床啊？难道仅仅是由于不愿意当妓女吗？”刘玲问。
        “我之所以不愿意跟陈文海上床，是由于我根本看不起他！”方安安说，“除非我出高价他能接受，我就跟他上床！”
        “你打算要他出多少钱？”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周清河还挺有意思的！”刘玲说。
        “他就喜欢跟我们女人乱开玩笑！”方安安说。
        “其实我倒认为：你们俩还是蛮般配的！”刘玲对方安安说。
        “那我也不会嫁给他！”方安安说。
        “为什么呀？”刘玲问。
        “他没有生活自理能力！”方安安说，“他现在经常是一套西服穿很长时间也不换，好像穷得只有这一套西服！不刮胡子，邋里邋遢的，简直跟叫花子差不多！”
        “那是由于他太忙了！”刘玲说，“他身体很不好，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我们应该理解他呀！”
        “这些话是王芳和刘娟给你灌输的吧？”
        “在这个问题上，我还用得着她们俩灌输吗？”
       
今天，上海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方安安和刘玲兴致勃勃地沿着共和新路往前走。她们边走边说，不时从她们中间爆发出一阵阵的大笑声。
        “我想去一趟娘家。”方安安说，“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娘家了！”
        “想去就去呗！”刘玲说，“你也应该回去一趟了！”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去。可以吗？”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想明天晚上去陈文海那儿。”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去！”方安安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总觉得明天晚上我应该过去一趟，跟陈文海好好地聊一聊！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说到这里，方安安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有点犹豫不决。”
        “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陈文海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人。我有点怕他。”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我是怕他那张嘴！听说他能说会道的！我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哪能说得过他？”
        “你是怕说不过他而丢面子，是不是？”
        “我还想在上海滩上继续混下去，我不想在一个书呆子面前丢面子！”
        “你就脸皮厚点呗！”
        “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你可以想办法挽回自己的面子！”
        “什么办法？”
        “你可以强词夺理呀！”
        “那他就一定会训斥我！”
        “你别太在意就是了！”
        “如果陈文海问我在那家单位上班，我该怎么回答？”
        “你就实话实说呗！你就对她说：你是做化妆品生意的。”
        “我这会儿忽然想到了旧上海的三大公害。你知道是哪三大公害吗？”
        “不就是烟馆、妓院、黑社会吗？如果现在还是旧上海，陈文海会去逛妓院吗？”
        “不会吧？他那么一个正经的人怎么可能去逛妓院啊？”
        “他父亲陈华林是从旧上海一路走过来的，陈华林见过妓女。”
        “在这一点上，陈华林似乎很得意。”
        2017年5月7日初稿，2021年1月28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二
        方安安正在吃晚饭，赵莲花来了。
        “你也吃一点吧！”方安安说。
        “我已经吃过了。你快点吃，我有要紧的事要跟你商量！”赵莲花说。
        “你现在就说，我边吃边听你说。”
        “不急不急，你先吃，吃完了再说！”
        “那也行！”
        过了一会儿，方安安把饭吃完了。
        “听说你跟罗晓玲吵架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赵莲花说，“我还听说她把你气得不轻，是不是这样啊？”
        “嗨，你就别再提这档子事了！”方安安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也怪我，我昨天不该那么不冷静！是我先骂的她，把她激怒了！结果我们俩就唇枪舌剑地互相乱骂一通！我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
        “你竟然还做起自我批评来了？难得呀！”赵莲花说。
        “我主要是不想让别人看我们俩的笑话！”方安安苦笑了一下，“昨天，周清河都批评我了，他对我说：‘你太不冷静了！我们不能内讧呀！我们要一致对外呀！’”
        “这不能算是内讧！我们跟罗晓玲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里的人！”
        “可是周清河偏要那么说，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吗？这不像是你做人的一贯风格呀！”
        “我现在是暂且放罗晓玲一码，我以后会找机会去收拾她的！”方安安又苦笑了一下，“我现在根本腾不出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一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停顿了一下，方安安又皱着眉头问道，“你今天这么着急慌忙地来找我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啊？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接近陈文海啊？”
        “你真聪明，我还没开始说，你就知道了我的来意！”
        “你让我去怎么接近他啊？虽然我已经跟他见过两次面了，可是互相之间并不是很熟啊！我倒想去接近他，可是，我找不到借口啊！”
        “这正是我今天晚上来找你的目的！我是这么想的！”赵莲花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直说了！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不能接受，也千万不能骂我！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所以才敢今天晚上来直言相劝！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是受人之托！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
        “到底是谁呀！该不会是林雪吧？”
        “她没有直说！你是知道的，她那个身份不便于直说！她现在毕竟是陈文海最要好的朋友，虽然是表面上的！”
        “这个林雪也真是的！”方安安用责怪的口气说道，“她有什么话为什么就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她曾经对我说：‘我们俩是好姐妹，应该互相帮助！’什么好姐妹？嘴上说得好听，真遇到了事就不是好姐妹了！”
        “她有她的难处，你应该体谅她！她对我说：她实在不好意思当面跟你说！她还是一个姑娘家，开不了那个口！”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她那么为难！是让我去跟陈文海上床吧？赵阿姨，你是了解我这个人的，我是不可能把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的！”
        “林雪绝没有那个意思！”见方安安真急眼了，赵莲花连忙推了她一把，“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个意思呢？你可千万不能冤枉好人！她还是处处为你着想的！她对我说：‘如果安安妹妹实在不愿意陪陈文海聊天，那我们就只好另想别的办法了！’她再三嘱咐我：让我千万别为难你！其实，林雪的本意也不是让你去跟陈文海上床，她只是想让你去接近一下陈文海！她也深深地知道：陈文海是绝不可能跟你上床的！她太了解陈文海了！”
        “陈文海曾经多次这样对别人说：他向来厌恶卖淫和嫖娼！所以，如果我以小姐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训斥我，更别说会跟我上床了！”
        “我也没说让你去跟陈文海上床啊！”赵莲花用眼角瞟了一眼方安安，“你不要神经过敏！”
        “你即使这么说了我也不会那么做！我绝不会去伺候像陈文海这样的酸文人！我宁愿去伺候那些有钱的大老板！他们一般出手很大方，绝不会像陈文海那么小里小气的！我敢肯定：如果让陈文海在我身上大把大把地花钱，他一定会心疼得当场晕过去！他就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就是爱情啊！陈文海开口闭口爱情！在他眼里，爱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千万不能玷污的！如果让爱情被金钱玷污了，他就一定会大发雷霆！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过日子，过日子离得开柴米油盐酱醋茶吗？找对象还是现实一点好，只有金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爱情又不能当饭吃，干嘛非得要把爱情看得那么神圣？”
        “文人就喜欢玩浪漫！”赵莲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俩别扯远了，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我们接着说你跟陈文海之间的事儿！”
        “我跟陈文海能有什么事啊？”
        “你别打岔！”赵莲花笑着推了一下方安安，“我们让你去接近陈文海是有目的的！”
        “这我当然懂啦！”
        “你懂就好！就怕你不懂！”赵莲花说，“一个年轻姑娘大晚上去跟一个大老爷们聊天，别人一定会把你们俩当成**和嫖客，遇到好管闲事的说不定还会到公安局去举报呢！那样一来麻烦可就闹大了！因此，你的这次行动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对此，你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这是一桩赚钱的买卖，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你先让我好好地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再回答你，好不好？”方安安说，“从内心深处来讲，我是不想去冒那个险的！这个陈文海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我方安安算是什么东西啊？连初中都没有毕业！陈文海肯定会看不起我，更不用说让我去陪他聊天了！像他那种高傲的知识分子，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如果我主动送上门，他一定会把我臭骂一顿，甚至还把我赶出门！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那我方安安的脸可就丢大了！”
        “所以我们才容你好好地想一想！我们绝不会勉强你的！”
        “我先跟刘玲商量一下！我想：她会帮我拿出一个好的主意来的！”
        “好吧！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从方安安的家里出来后，赵莲花拨通了周清河的电话号码。
        “你赶快过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赵莲花说。
        “我马上就过去！”周清河说。
        不一会儿，周清河就来到了上海火车站南广场。
        “怎么样？事情一定办得很顺利吧？”周清河问。
        “还算顺利吧！不是我夸口，这种事还真的只有我赵莲花一个人才能办得下来，别人根本办不下来！”赵莲花说。
        “这我是知道的呀！就凭你们俩的那种关系，别人根本替代不了！”
        2017年5月16日初稿，2021年1月28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
刘秋菊正坐在家里看电视，王腊梅迈着急匆匆的脚步来了她的家里，她一屁股坐到刘秋菊的身边把嘴巴凑到刘秋菊的耳边神神秘秘地嘀咕了几句，刘秋菊一听，惊讶得脸色大变，“呼”地一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你这说的都是真的？”刘秋菊怒容满面。
“我骗你干嘛？”王腊梅瞪大了双眼，“我的那个小孙女亲耳听见的！这件事千真万确！”
“这死丫头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刘秋菊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小蹄子现在心里只有钱，为了那几个臭钱，她连最起码的廉耻都不要了！”
“你不要激动嘛！有话慢慢说！”王腊梅说，“安安这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现在是鬼迷心窍了呀！”
“谁说不是呢？”刘秋菊说，“当年在上海的时候，陈文海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大家谁不夸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现在，他一个人来到上海，正需要别人去帮助他，可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竟然要在他身上动歪脑筋，真是气死我了！也不知道她这会儿疯哪儿去了！我想：她这会儿一定又是跟刘玲那个小娼妇在一起鬼混！”
“她们俩是闺蜜，形影不离！”王腊梅愁眉不展，“刘玲还是一个大学生呢！她竟然也会成为一个赌棍！她除了赌博，还经常去做皮肉生意！安安竟然跟这种人鬼混在一起！”说到这里，王腊梅忍不住火冒三丈，“赵莲花这个老东西，她怎么能干那种缺德事？她是想把陈文海害死呀！”
“赵莲花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呀！”刘秋菊说，“为了那几个臭钱，她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说得难听一点，她就相当于旧上海的老鸨！”
“可是，你的那个宝贝女儿跟她的关系特别好，管她叫‘赵阿姨’！她们俩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母女俩！别人不了解情况，还以为方安安真的是赵莲花的女儿呢！”
“你别胡说八道！”刘秋菊狠狠地瞪了王腊梅一眼，“方安安永远是我的女儿，她赵莲花算是哪棵葱？”
“安安不但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王腊梅的女儿！”王腊梅说。

陈文海、罗晓玲、杨晓兰从南京路步行街拐向汉口路，然后沿着汉口路往前走。
“听说方安安要去你那儿！”罗晓玲对陈文海说。
“你会让她去吗？”杨晓兰问陈文海。
“我还没有想好。”陈文海说。
“其实，这是次要问题，关键问题是无论你让不让她去，他们那伙人都不会放过你！”
“这我心里很清楚！”
“你们学校的包永刚和赵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罗晓玲说，“那天，在图书室里，包永刚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辱骂你，要动手打你，真是骇人听闻呀！这个包永刚到底想干什么呀？”罗晓玲越说越气愤，“为了掩人耳目，赵琳装模作样地加以阻拦，可是，在阻拦的同时，她还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她哪里还像是一个共产党员？”
“这个赵琳还是学校的党支部委员呢！”陈文海说，“他们俩真是太过分了！如果换了别人，早被活活地气死了！”
“那几个坏蛋跟朱振华是一伙的，他们狼狈为奸，干了那么多的坏事，老天爷总有一天会惩罚他们！”罗晓玲关心地问道：“你这次来上海，那几个坏蛋没说你什么吧？”
“目前还没有。”陈文海说，“他们现在没有说不等于以后也不会说，他们在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已经跟他们较量了几十年！我太了解他们了！”
“如果他们以后再对你下毒手，我们这帮上海姑娘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杨晓兰说，“刚才，王芳和刘娟在北桥地铁站口遇到了唐海涛和王晓秋，这两个坏家伙在那里说你的坏话正好被王芳和刘娟听见！”
“早在来上海的火车上我就觉得唐海涛不是什么好东西！”陈文海说。
“这个唐海涛是朱振华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他以前没少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罗晓玲说，“他竟然敢在火车上那样的公共场所训斥你，真是太过分了！他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好人是绝不会那么做的！”
“他太嚣张了！”杨晓兰说。
“在我看来，他的这种做法只能算是雕虫小技！”陈文海嘿嘿地冷笑了两声，“他是想把我激怒，然后再把我送进精神病医院！以前他们那伙人就那么干过！”
“几年前，刘汉武在网上用那么恶毒的语言对你进行人身攻击，当你被他激怒了以后，他又扬言要亲自把你送进精神病医院！”罗晓玲说。
“他就是一个王八蛋！”杨晓兰说，“如果这事是发生在旧上海，那么，刘汉武就相当于黄金荣手下的青红帮弟子，上海滩上的地痞流氓！”

天色已近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大街上，方安安和刘玲披着霞光走在共和新路上。
“我妈让我们俩晚上去好好地陪陪陈文海，跟他聊聊天，说他一个人晚上待在大宾馆里怪孤单的！”方安安问，“你想不想去啊？”
“你先去，我想去打一会儿麻将！”刘玲说，“你先去摸摸底，看他现在是不是很有钱！如果他真的很有钱，我们俩就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大笔钱！”
“我不想把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这不是我做人的一贯风格！”方安安说，“如果走到半路上遇到了熟人，我该怎么解释？”
“这还不好办？你就实话实说呗！”刘玲说，“小的时候，你妈跟陈文海是一对好朋友，这很多人都知道的呀！你作为刘秋菊的女儿去看看他，这无可非议呀！”
“可是，我不能白陪他，我要让他放一点血！”方安安说，“我想让他给我一点钱！你说，我该不该问他要钱啊？”没等刘玲回答，方安安又接着说道，“如果我真的问他要钱，他又真的给了我钱，那就很容易给别人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啊？”刘玲笑着问道。
“就是那个呗！”方安安红着脸说道。
“你还不好意思说！”见方安安这副害羞的模样，刘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今年已经30多岁了，你的那个大儿子今年已经16岁了，你怎么还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其实，那个算不了什么！做爱是每个人的正常生理需要！如果现在的上海还是过去的那个‘十里洋场’，妓院就是你们俩亲热的地方！”
“可是，现在的上海毕竟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十里洋场’了，况且，现在‘扫黄打非’抓得特别紧，弄不好，我们俩会被搭进去的！”
“这你就放心好了！”刘玲连忙说道，“我们几个姐妹都会保护你们俩的！只要没有人举报，你们俩绝不会出事的！”刘玲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道，“罗晓玲、杨晓兰、王芳、刘娟那几个小蹄子一定会拼命地保护陈文海！”
“为什么呀？”方安安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刘玲说，“她们四个都是陈文海的铁杆粉丝，在她们的眼里，陈文海是一个正人君子！她们不保护他保护谁呀！”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了陈文海，并且跟他上床，并且问他要钱，我妈知道了一定会臭骂我一顿的！”
“那还不好办？”刘玲连忙说道，“那你就不跟他上床不问他要钱不就行了吗！”
“我就怕管不住自己！”方安安说。
“那就不好办了！”刘玲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会灵活处理的！”方安安说，“如果陈文海确实表现好，坚决不同意跟我上床，我就崇拜他！就像罗晓玲、杨晓兰、王芳、刘娟那样地去崇拜他！
2018年3月8日初稿，2021年1月28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四
        朱振华和方安安沿着福佑路往前走。
        “那天晚上，陈文海跟王芳、刘娟在迪士尼小镇上聊得好开心！”朱振华说。
        “是吗？”方安安瞪大了双眼，“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他们几个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
        “你小点声！这里是公共场所，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她们俩怎么那么贱啊？跟陈文海这样的小瘪三有什么好聊的呀！大晚上的，在那么繁华的一个地方，两个小姑娘跟一个老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影响有多坏！王芳和刘娟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你怎么连王芳和刘娟都骂上了？她们俩不都是你的好姐妹吗？”
        “那是表面现象！”方安安余怒未消，“我跟她们俩是面和心不合！她们俩跟陈文海才是真正的好朋友！难道他们不懂得男女有别这个道理吗？”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听方安安这么说，朱振华忍不住笑了起来，“改革开放都快40年了，你的观念怎么还这么陈旧啊？”
        “再改革开放，男女之间也得有个界限吧！”
        “什么界限啊？我们俩不也是一男一女吗？不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一个繁华的地方一起聊天吗？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使我想起了一个成语！”
        “你不就是想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成语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虽然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可是这个成语我还是知道的！大家不是经常用这个成语吗？其实，我也不是一概反对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男女之间说说话也算不了什么，我反感的是陈文海的那套做法！他没完没了地跟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们聊天！他其实就是一条色狼！”
        “你怎么连色狼这个词都用上了？陈文海是色狼吗？”
        “他就是一条色狼！他一看到长得漂亮的女孩，就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不放！怎么啦？你还想帮他说起话！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扯远了啊！你是不是吃他醋了？”
        “我吃醋了吗？我吃哪门子醋啊？”
        “因为陈文海没有跟你聊天！”
        “他跟我聊天？他想跟我聊，我还懒得搭理他呢！”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朱振华说。
“什么想法啊？”方安安问。
“这个想法已经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如果你能按照我的这个想法去做，我的那位老朋友一定会很满意！”
“你的那位老朋友就是王志远吧？其实，我也很想帮你们出出那口恶气！陈文海这个小瘪三太嚣张了！我特别想扫扫他的威风！你痛痛快快地说，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我想让你去接近陈文海！”朱振华皱了一下眉头，“我知道，让你去完成这项任务是需要冒风险的，你也未必愿意按照我的那个想法去做！”
“什么风险啊？该不会让我去杀人放火吧？”
“那倒不至于！”朱振华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你是知道的，现在‘扫黄打非’抓得很紧，弄不好，会把你们俩搭进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安安直视着朱振华。
“我是想让你……”朱振华苦笑了一下，“我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是不是想让我去跟陈文海上床啊？”
“你可以这么理解！”
“这不可能！”方安安忍不住提高了嗓门，“这绝不可能！”
“你先别激动啊！如果现在的上海还是过去的那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你就是一朵交际花，甚至有可能成为上海滩上的一个名妓！”
“这倒是有可能的呀！我虽然是从农村来的，可是我不像有的农村姑娘那么贱，主动上门去伺候那帮臭男人！”
“你不要这么心高气傲！你不是特别恨陈文海吗？那你就应该拿出你的魄力！主动上门又怎么啦？只要有钱赚就行了！”
“其实，我并不想当**！我想当良家妇女，我想当普普通通的劳动妇女！”方安安苦笑了一下，“陈文海未必会愿意接纳我！我听说，陈文海向来就厌恶卖淫和嫖娼！如果我主动上门去要跟他睡觉，他一定会骂我！”
“你别着急啊！陈文海这次来上海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找到他的堂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一定会长时间地滞留在上海！我们正好利用他的这种心理！如果我们通过上海的阿姨们告诉陈文海：你方安安认识陈雅琴，并且知道陈雅琴住在什么地方，陈文海一定会接纳你！他才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就是怕这件事被我弄砸了！如果陈文海明白了我的真实意图，会不会特别恨我？”
“你想那么多干嘛？我知道陈文海不是等闲之辈，所以，我们一定要周密地部署这次行动，甚至要做好失败的思想准备！”朱振华苦笑了一下，“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们容你考虑一段时间！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好吗！”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

陈文海随着人流穿过中山东一路，然后又随着人流沿着阶梯来到了外滩观景台。
站在外滩观景台上，陈文海环顾四周，黄浦江两岸的美丽夜景映入了他的眼帘。
陈文海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林雪的电话号码。
“你现在还在上海吗？”林雪问。
“我现在还在上海！我现在正在外滩欣赏夜上海的美景！这里是欣赏夜上海美景的最佳位置！”陈文海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见到罗晓玲和杨晓兰了！她们俩都是上海姑娘！跟上海姑娘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
“你会在上海待很久吗？”
“那要看具体情况！我现在跟赵莲花只是初次见面，她接下来要干些什么我还不清楚！等事情有了眉目，我会及时地从上海脱身！我不会让她们纠缠得太久！”
“你好像已经明白了她们的意图！你好厉害呀！赵莲花已经盯了你，你可得当心呀！”
“我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的！”
“你应该有这个自信心！”
“现在，我根据以往的经历对我面前的处境作出一个初步的判断，至于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还不敢贸然下判断！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我绝不会被他们死缠烂打地陷在泥坑里起不来！他们想利用我跟方安安的交往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哪有那么容易！我已经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会在跟方安安交往的过程中倍加小心！”说到这里，陈文海哼了一声，“他们还想故伎重演，他们还想看我的笑话，真是痴心妄想啊！”
        2017年6月17日初稿，2021年1月28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七
林莉莉乘地铁来到了大统路，然后往左拐向芷江西路。
在芷江西路上没走几步，她就迎面遇到了冯淑珍。
“我想让你把我介绍给陈文海！”林莉莉说。
“就怕陈文海看不上你！”冯淑珍说。
“我比方安安年轻，陈文海为什么就会看不上我呢？”
“因为你不会打扮，性格也不温柔，对陈文海没有吸引力！尤其是你那火爆脾气，你动不动就爱发脾气，跟长辈们说起话来没轻没重的，如果让你们俩待在一起，陈文海一定会被你活活气死！如果陈文海被你气死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如果他真的被你气死了，你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去料理他的后事？我可不想让陈文海被你们这些小姑娘气死在我们大上海！”
“你别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他一个大老爷们哪能就那么容易被一个小姑娘气死？再说，他今年已经60岁了，我今年才多少岁？他一个60岁的老头子怎么可能跟我这个只有26岁的小姑娘一般见识？我听别人说：陈文海的脸皮特别厚！几年前，有一伙人在网上卯足了劲骂了他几个月，他都没有被气死！由此可见，他的脸皮有多厚！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他为什么会连最起码的自尊心都没有！他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陈文海？”陈晓敏一步箭步窜到林莉莉的面前怒斥道。
“你吓我一跳！”林莉莉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晓敏，“你发什么神经？我怎么说陈文海关你屁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再说，你的那位表哥不是也跟着那伙人一起骂过陈文海吗？你为什么就不去管管他？你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小女子！”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管呢？”陈晓敏眼泪汪汪地说道，“为了陈文海，我差点跟他闹翻！”陈晓敏怒气冲冲地说道，“按照你刚才的意思，陈文海只有被他们那伙人气死了，才算是有自尊心！你咋不说陈文海坚强呢？陈文海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奇耻大辱，正说明他胸怀大志！他忍辱负重是为了成就一番大事业！”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杨晓兰、王芳、刘娟从后面赶了上来。
“司马迁能忍受阉割之辱，韩信能忍受胯下之辱，所以，他们俩才能名垂青史！”罗晓玲对林莉莉说，“如果按照你的那套混蛋逻辑，司马迁和韩信就更不能算是男人了！
“你干嘛要跟她说那些大道理？”杨晓兰撇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莉莉，“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林莉莉能听得进去吗？”
“我从小就不喜欢听别人讲大道理，一有人对我讲大道理我就头疼！”林莉莉说，“反正我看不起陈文海！如果他真有本事，为什么至今还是单身一人？他就是一个迂腐的知识分子！一个除了死读书什么也不会的书呆子！”林莉莉扭头对冯淑珍说，“走，上我家去坐一会，我们不跟这些大知识分子在这里瞎磨嘴皮了！”
“这个林莉莉跟方安安简直就是一路货色！她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晓兰朝着林莉莉的背影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现在真的特别担心陈文海！”罗晓玲对身边的姐妹们说，“一个方安安，一个林莉莉，再加上狗头军师王晓秋，她们联起手来对付陈文海！她们不把陈文海的血汗钱骗得精光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陈文海的这次上海之行很可能会成为一次伤心之旅！”
“王晓秋就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商人！她财迷心窍，整天做着发大财的梦！她是一个靠投机取巧一夜暴富的富婆！”王芳说，“她背离了教师的职业道德，是教师队伍中的败类！”
“王志远身为一校之长，却崇拜这样的女人！”刘娟说。
“王志远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具有的信仰，他被铜臭腐蚀了灵魂！这样的校长怎么可能带出一批甘于奉献的优秀教师？”罗晓玲说。
王志远经常对陈文海说：“你搞创作到底赚了多少稿费啊？别人搞创作都是为了赚稿费，你却不在乎这些！你是不是大脑有病啊？”陈文海说：“你这么说只能证明你的无知！搞创作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从来没有想过靠创作去发大财！”王志勇嘿嘿地冷笑了两声，“你这哪里是业余爱好？你这分明是不务正业！我说你这臭小子，你不好好地教书，整天瞎写些什么呀？”
最可恶的是：他紧紧抓住陈文海小时候的那点瑕疵不放，没完没了地败坏陈文海的名声！其实，那件事根本不值一提！谁小时候不犯点错？王志远振振有词地对别人说：“从一件小事上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通过一件小事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大脑是不是正常！陈文海从小就品行不端，从小就大脑有病！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老师！”王志远真是可恶至极呀！就为那点小事，王志远竟然往死里整陈文海！他处处跟陈文海作对！他整陈文海整了几十年呀！真是骇人听闻啊！
“赵莲花和冯淑珍这两个女人也很可恶！”罗晓玲对身边的姐妹们说，“她们俩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哄骗陈文海上她们的贼船！”
“几十年来，陈文海在人生道路上是一步一个坎！”杨晓兰的眼眶里滚动着泪水，“最可悲的是：向他施放冷箭的人当中有的是来自他的亲戚、同事和朋友！他们没有正义感和同情心！他们的所作所为让陈文海心寒！”
“陈文海活得太艰难了！”听罗晓玲这么说，王芳的眼眶也湿润了，她声音哽咽地说道，“我和刘娟都来自湖北十堰，对陈文海的悲惨遭遇特别清楚！不说别人，就说他的母亲、妹妹和妹夫，还有徐春生、李慧芳和林雪，这些人都曾经不同程度地伤害过陈文海！”
“如果陈文海这次遇到了麻烦，有的人很可能会袖手旁观！”说到这里，罗晓玲抬起了头，看到一轮明月正从一片乌云中穿过，她的心情豁然开朗，“不过，陈文海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几十年来，凡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总有人默默地为他祈祷，祝愿他化险为夷！有的还在暗中保护他，做他坚强的后盾！远的不说，我们这些上海小姑娘就是他的保护神！”
“你说得太对了！”杨晓兰对身边的姑娘们说道，“我们之所以要保护陈文海，是由于我们这些上海小姑娘的心跟陈文海的心是相通的！”

一群年轻姑娘来到了恒丰路高架桥上。
　 “现在方安安眼里只有钱，我敢肯定：她今天晚上去见陈文海就是为了钱！”林莉莉说，“她一定会把陈文海哄得团团转，让陈文海乖乖地把钱交到她的手里！陈文海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损失一点钱对陈文海来说算不了什么！”罗晓玲说，“陈文海通过跟方安安的接触能了解她的的为人，通过跟方安安聊天能知道他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我对这个问题不关心！”
　　“那你关心什么？”
　　“我关心的也是钱！我在想：与其让方安安到陈文海那里去赚那个钱，还不如我去赚呢！起码我要比方安安年轻，而且我还没有结婚！跟方安安比，我是有优势的！”
　　“你终于说出了你的心里话！”听林莉莉这么说，罗晓玲很不高兴，“陈文海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你竟然还要打他的歪主意！你还是不是人啊？”
　　“晓玲姐，你不要生气嘛！”见罗晓玲真的生气了，林莉莉便连忙陪着笑脸，“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干嘛要这么认真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有钱才是最实在的，其他的都是虚的！”林莉莉又说道。
“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普通劳动妇女竟然也会把这种剥削阶级的人生观奉为圭臬！”罗晓玲叹了一口气，“这是市场经济的负面效应呀！”见林莉莉听了她的这番话面无表情，罗晓玲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呀？我这是自讨没趣呀！”
　　“你跟林莉莉说那些大道理根本没有用！”王芳说。
　　“你干嘛要跟她上政治课？她才不会听你的那套大道理呢！”刘娟说。
　　这时，王艳萍给林莉莉打来了一个电话，说有急事要找她，于是，林莉莉便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一步了！你们几个接着聊！”说罢，林莉莉便一溜烟地跑了。
“我现在真的很担心！如果今天晚上陈文海真的去跟方安安见面，那后果一定会很糟！现在王晓秋亲自出马，陈文海遇到了一个强硬的对手！”罗晓玲说。

冯淑珍和林莉莉沿着芷江西路往前走。
“我也想去见陈文海！”林莉莉说。
“为什么呀？”冯淑珍问。
“我不想让方安安去赚那个钱！我比她年轻，为什么要输给她？”
“你想去就去呗！”
“问题是我现在找不到借口！冯阿姨，你就帮我出出主意呗！”
“我还能出什么主意？除非陈文海看上了你！”
“陈文海需不需要小姐？”
“这我怎么知道啊？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
“你等会儿去一下上海火车站南广场！如果你在那里见到了他，你就告诉他：我要跟他交朋友！”
“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我敢肯定，他是根本不会同意的！”
“你就试试看呗！不试怎么能知道不行呢？如果他确实不愿意，那就算了！”
“那我就去试试看？”冯淑珍咬了咬牙，“我豁出去了，无非是我这张老脸不要了！”
“看你说的！”林莉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不过是要你去摸摸他的底！”

　　罗晓玲和杨晓兰沿着中山北路往前走。
　　“今天晚上陈文海可能会跟方安安再次见面。”罗晓玲问，“你说，他们俩这次见面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要看是从哪个角度讲。”杨晓兰说，“如果是从陈文海的角度讲，未必是坏事。”
“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我的意思是说，趁今天晚上见面，陈文海可以摸清方安安的底牌。在跟方安安见面之前，陈文海一定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见了面以后，陈文海一定会通过自己的语言和行动逼方安安亮出底牌！方安安再怎么乔装打扮，再怎么巧言令色，也难以逃脱陈文海对她的试探和逼问，最后不得不在陈文海的凌厉攻势下露出狐狸的尾巴，使陈文海看清方安安的狰狞面目！”
“你分析得太对了！方安安哪是陈文海的对手！方安安面对的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她想跟陈文海较量，得掂掂自己的分量，否则，她一定会败得很惨很惨！”
“方安安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她竟然敢去向陈文海挑衅！她自以为有朱振华当她的靠山，有王晓秋为她出谋划策，有赵莲花为她当掩护，她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可以有恃无恐地干坏事了！她打错了算盘呀！”
“她低估了我们的力量！我们这些上海小姑娘是那么好惹的吗？如果把我们惹恼了，我们一定会让她下不来台！一个外来妹，竟然敢在我们大上海兴风作浪，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们可以随时把她赶走，让她滚回浙江温州！”
2017年6月27日初稿，2021年1月18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九
穿过天目西路以后，摩托车又向前驶了一段路。赵莲花对陈文海说：“到了。”陈文海下了车，赵莲花又说：“你先等一会儿，我给小方打个电话。”说完，赵莲花拨通了方安安的电话，“小方，你快过来，我们已经到啦！”赵莲花扭头朝陈文海笑了笑，然后对方安安说：“陈文海正在等着你呢！”方安安对着手机满面春风地说道：“我马上就过去！”
赵莲花对陈文海说：“她马上就到！”过了一会儿，赵莲花指着前方对陈文海说，“你看，她来了！”陈文海顺着赵莲花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个年轻姑娘正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向他们迎面走来。走到他们跟前，方安安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跟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今天晚上，方安安同样打扮得很漂亮很时髦。她个头不算高，并且还有一点点胖，但是，她穿着得体，神态优雅，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在上海土生土长的姑娘。
“我们俩终于又见面了！”方安安问陈文海，“还记得上次是在哪里见的面吗？”
“不就是在外滩吗？”陈文海问方安安，“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啊？”
“这没有问题呀！”方安安说道，“今天晚上，我是特意赶过来见你这个大作家的！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你在你们十堰市的名气大得很呢！”
“过奖了！过奖了！”陈文海连忙说道，“我在我们十堰市只是小有名气罢了！”陈文海接着说道，“你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看我，这说明你很看重我！你的大驾光临，使我感到万分荣幸呀！”
“你真会说笑话！”听陈文海这么说，方安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又不是上海市委书记，谈不上大驾光临！今天晚上我们俩好好地聊一聊！我特别想听听你这几十年里是如何在那边的大山沟里生活的！你不是经常对别人说你的经历富有传奇色彩吗？我很想知道你的经历到底有几分传奇色彩！”
“这没有问题呀！今天晚上，我一定满足你的这个要求！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好奇心理。”
“我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带着耳朵听你讲故事！”
“那我们俩就赶快走吧！”
“去哪儿啊？是要把我带到你住的那个宾馆里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我们俩沿着公路随便走走！”
“这样不好吧？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俩可以先成为普通的朋友！”陈文海对她说，“如果现在是白天，我们俩就可以到公园里去边散步边聊天！”
“你还挺浪漫的，这跟你的年龄不相称呀！”方安安抿嘴一笑，“干我们这一行是有规矩的，不能单独陪客人在外面聊天！我看这样吧！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那个地方离这里远吗？”陈文海问。
“不远！”方安安指了指公路边上的一栋大楼，“就在这栋楼上！”
“这栋楼好高啊？”陈文海问，“这栋楼有几层？”
“20层。”方安安说，“我们俩今天晚上要去的那个地方就在20层楼。”
“我不想去！”
“为什么啊？”
“我怕别人产生误解！”
“误解什么？”方安安问，“是怕别人说我们俩在谈恋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文海说，“我怕有人去举报！现在形势很严峻！”
“我没听明白！”
“我是说：现在‘扫黄打非’抓得很紧！”
“这跟我们俩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
“你能不能把意思说得明白一点？”
“我的意思是说：无聊的人会歪曲事实真相，到派出所去举报我们俩！”
“不会的！”方安安说，“门卫李鹏飞是我的朋友，没有他的允许，别人是根本进不去的，更别想上那栋楼了！他想举报没有证据呀！再说，我的几个好姐妹都住在那栋楼里，即使有人混了进去，她们也会给我通风报信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赵莲花连忙在一旁抢着说道，“小方说的全都是真的，她没有必要骗你呀！我们就是干这一行的！即使警察来了我们也有办法对付他们！你胆子太小了！你不像是上海人呀！”
“我只是不想去冒那个险！没有那个必要呀！如果我现在是生活在我父亲的那个年代，我就会光明正大地跟小方上楼！”
陈华林生活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那个年代的上海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陈华林告诉儿子：他经常去歌厅、舞厅、酒馆、咖啡厅，经常跟歌女、舞女打交道！大世界、百乐门舞厅和荣记大舞台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你知道上海大亨黄金荣吗？我父亲生前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他！在旧上海，黄金荣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上海滩上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父亲活得好潇洒呀！我听出了你的弦外之音！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是生不逢时？你很羡慕你父亲？你为自己没有跟黄金荣同处一个时代而感到遗憾？你想回到你父亲生活过的那个如梦如幻的年代？”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本意是：现在的上海已经不是我父亲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旧上海了，我不能随心所欲地跟一个陌生女子去一个容易被人误解的地方！要不今天晚上就算了吧！”
“你都已经来了，干嘛还想着要走啊？”赵莲花连忙说道。
正说到这里，冯淑珍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冯淑珍说，“要不，让林莉莉也过来吧？让林莉莉今天晚上陪你，让方安安明天晚上陪你！”
“那更不行！”陈文海连忙摇头，“你要这么说，我还不如跟着方安安走！”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赵莲花对冯淑珍说，“你不要瞎掺乎，你不要瞎捣乱！那个林莉莉能跟方安安比吗？她适合陈文海吗？”
“我也认为不适合！”冯淑珍苦笑了一下，“没办法呀！林莉莉非要我把她介绍给陈文海！”
   “你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让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赵莲花瞪了冯淑珍一眼，“你就不能不理睬她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你都当真！你也真是的！”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说了！”冯淑珍说，“我就先走一步了，我就不陪你们一起过去了！”
“本来今天晚上就没有你的什么事！”赵莲花瞪了冯淑珍一眼。
“你是上海人吗？”陈文海问方安安。
“我不是上海人！我是浙江温州人！”
“你管她是哪里人呢！”赵莲花说，“你看小方有多温柔！你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姑娘？小方的温柔贤惠在我们上海滩是出了名的！她特别会疼男人！你找她算是找对人了！”
“赵阿姨，你别再夸我了行不行啊？”方安安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陈文海，然后羞红着脸柔声对赵莲花说，“我都被你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你已经喜欢上了方安安！”赵莲花对陈文海说，“你赶快跟小方上楼吧！”然后又对方安安说，“上楼以后，你给陈文海泡一壶好茶，你们俩好好地聊一聊！你们想聊多长时间就聊多长时间，聊通宵都可以！”然后又对陈文海说，“你尽管放心好了，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俩的！”
“我们赶快过去吧！”方安安伸出手握住了陈文海的手，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好吧！”陈文海爽快地答应道。
2017年6月30日初稿，2021年1月15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十
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大门口，门卫李鹏飞笑脸相迎。
“你是小方的朋友吧？”李鹏飞对陈文海说，“你经常来我们这儿，你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呀！欢迎你再次到我们上海来做客！”李鹏飞指了指桌子上的本子，“你登记一下吧！”
“你认错人了！”陈文海满脸不高兴，“我可不是你们这里的常客，你们这里我是第一次来！”
“李师傅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不要当真！”赵莲花对陈文海说，“大家没有说错，你果然是一个书呆子！”
“你这么说太夸张了吧？怎么可能大家都说我是书呆子？只有一小部分人说我是书呆子！你不要夸大其词！”
“赵阿姨不会说话，你不要跟她计较！”方安安连忙陪着笑脸。
“你还想不想进去了？”李鹏飞忍不住对陈文海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想进去了！”赵莲花连忙说道，“遇到这么好的姑娘，陈文海恨不得要亲她一口呢！”接着又向陈文海催促道，“还磨蹭什么？快登记呀！”
“你不要瞎说！我才不会去亲小方呢！她现在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没有说小方是你的女朋友！”
“你刚才那么说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也没什么呀！”
“我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
“别人能说什么呢？”
“别人会说我轻浮！”
“你干嘛那么在乎别人说？我看小方这个姑娘挺好的！我认为她配得上你！”
“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是真的啦！我李鹏飞从来不在朋友面前说假话！”
“好了，你们俩就不要再说什么了！”赵莲花向陈文海催促道，“你还是赶快登记吧！”
“急什么？我会登记的！”陈文海朝赵莲花翻了一下白眼，然后拿起笔来在本子上写下了有关事项。
登记完以后，陈文海抬起头，见赵莲花正在嘻皮笑脸地跟李鹏飞交头接耳。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陈文海对赵莲花说，“你不要嘻皮笑脸的！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嘻皮笑脸了！”
“你在我面前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呀！”赵莲花说，“你在为人处世方面很有问题呀！不过呢，我不会在意你这一点的！你就是接触的人太少了！你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死读书，所以，你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你读书把自己读傻了呀！”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听赵莲花如此胡说八道，陈文海满腔愤怒，真想狠狠地训斥她一通，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情况很复杂，如果凭一时冲动而鲁莽从事，一定会把事情推向极端，甚至会引火烧身！陈文海紧锁着眉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抬起头仰望夜空，罗晓玲和杨晓兰对他的再三叮咛在他的耳边回想！他颤抖着手拿起了笔，准备在本子上登记！
“你怎么啦？”方安安问，“你的手抖得好厉害呀？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我犯什么病啊？你不要大惊小怪！我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你好凶啊！身体不舒服和手发抖之间有必然联系吗？我可听别人说了，你经常手发抖！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是被气的！我经常被别人气得浑身发抖，时间一长，就落下了手发抖这个毛病！”见方安安面无表情，陈文海哀叹了一声，脸上流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呀？你又听不懂！”
“我是听不懂！你应该学会坚强！你这么意志薄弱是不行的呀！”
“我不坚强吗？你根本不了解我！如果我不坚强，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行啦行啦，你们俩就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了！”赵莲花连忙打圆场，“小方也没有什么恶意，她只不过是关心你罢了！”
“这样的关心我可承受不起呀！”陈文海冷笑了一声，“有的人总喜欢打着关心我的幌子对我进行伤害！我非常讨厌这种关心！”陈文海对赵莲花说，“我刚才看到你那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我就浑身不舒服！”
“你不要这么说我！你不要不识好歹！”
赵莲花嬉皮笑脸地看了一眼李鹏飞，然后对陈文海说：
“刚才，我跟王师傅是在夸你！我们俩都说你有眼光，看中了小方这么一个好姑娘！”
“我跟小方早就是好朋友啦！”
“你们俩快进去吧！”赵莲花催促道。
“你又催我们俩！”陈文海瞪了赵莲花一眼。

离开门卫以后，方安安伸出手牵着陈文海的手一起向那栋大楼走去。在这一刻，陈文海百感交集，心潮澎湃，一股幸福的暖流涌遍了他的全身！他觉得此刻的方安安就好像是他的恋人！
“你们浙江温州人很了不起呀！”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他们把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温州人很会做生意，他们经商有道！”
“认识你我很高兴！”陈文海又说道。
“我也是！”
“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成为上海人啊！我们俩这么手牵着手，别人还以为我们俩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呢！”陈文海又说道，“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你了！”
“那你就娶我呗！反正我现在已经离婚了！”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都可以当我的女儿啦！”
“我是认真的！我的前夫比我大10岁！”
“这没有关系的呀！”方安安满脸笑容。
“现在看来，我这次来上海还真来对了！”
“你是不是想回来？”
“是的！”
“那恐怕不容易！”
“再不容易我也要回来！”
“其实我认为：你待在那边挺好的，你干嘛一定要回来啊？上海有什么好啊？”
“上海是我的故乡！”
“仅仅由于这一点你就一定要回来吗？”
“我热爱这片土地，这里是我的根，我想叶落归根！”
正说到这里，赵莲花给方安安打来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要接一个电话！你先过去！”方安安对陈文海说。
“为什么要我先过去啊？”陈文海问。
“她不想让你在我的身边！”方安安说。
“她是谁啊？”
“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听话，赶快过去！在楼梯口等我！”
“那我就过去了啊！”陈文海说完，便向那栋大楼的楼梯口走去。
“他已经走远了！”方安安对赵莲花说，“你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我现在正在半道上！”赵莲花哭丧着脸，“我刚才接到了一个神秘人物给我打来的电话！”
“他到底是谁啊？他想干什么呀？”
“你能从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中听出来他是谁吗？”
“好像是廖建华！”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们要让上海成为陈文海的葬身之地！他还说：如果我们不听话，他就到公安局去举报，要让你从上海滚蛋！你没有上海户口，他想让你离开上海易如反掌啊！他还说：如果我们听话，他会给我们一大笔钱！你现在不是正缺钱吗？”
“我明白了！我不跟你说了，陈文海还在楼梯口等着我呢！”
方安安来到了陈文海的身边。
“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赵阿姨。”
“你们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现在心里很矛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我们俩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吧！”
“你刚才还一个劲地劝我跟你一起上楼，跟赵莲花通了电话以后就立刻改变主意了！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如果你信得着我，就给我说说呗！我毕竟比你有社会经验！”
“你还是拉倒吧！如果你比我有社会经验，你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毕竟是你的长辈！”
“赵莲花也是我的长辈！”
“你就跟我说说呗！起码我能为你出出主意！”
“你能有什么主意？”方安安朝陈文海翻了一下白眼，“如果你一定要跟我一起上楼也可以，只不过是你要破费几个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我给你按摩一下，然后你给我几个钱就马上走人！”
“那也行。”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我想看看你的按摩技术到底怎么样！不过，我要跟你说清楚，我们俩不能上床！”
“当然可以啦！”方安安狠狠地瞪了陈文海一眼，“你以为我很想跟你上床吗？”
“楼道里怎么没有灯？”走在漆黑一片的楼道上，陈文海吃惊地问道。
“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你已经不适应我们这里的环境了，你离开上海太久了！”
“我相信：我会很快适应这里的环境！”
方安安领着陈文海来到了一间房间里。进屋后，方安安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要拖衣服呀？”陈文海说，“在楼下的时候我们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了？”
“你真健忘！”
“少废话，你也脱！”方安安用下命令的口气说道。
“你这是想干什么呀？”方安安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陈文海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是在给我下命令吗？”
“谁敢给你下命令？我又不是中央首长！”
“你先别忙着脱衣服，我们俩还是坐下来聊一会吧！
“有什么好聊的呀？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赵阿姨是怎么说的？她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这你得去问她！”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上来！你应该乖乖地听我们的话！”
“干嘛要乖乖地听你们的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跟三岁小孩差不多！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你说呢！”说完这句话，方安安走到窗前往外瞭望。
“你在看什么呢？”
“噢，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赵阿姨离开了没有！赵阿姨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为了撮合我们俩，她没有少费心思！她一个劲地在我面前夸你，说你知书达理、会疼人，如果我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
“她都想哪去了呀？”听方安安这么说，陈文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哪有她说得那么好？我就是一个书呆子！”
  2017年7月2日初稿，2021年1月15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十一
方安安面带微笑地从窗前回到了床边。
“我们俩以后能不能成为好朋友？”陈文海问。
“这得要看你的表现啦！”方安安说，“你就别再那么傻站着了，赶快脱衣服吧！”
“你得好好地为我按摩！”
“这你就放心好啦！我收你的钱，自然要好好地为你按摩啦！”
陈文海开始脱衣服，可是刚脱了一半，他的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你不能接这个电话！”方安安大惊失色，连忙制止道。
“你紧张什么呀？”陈文海问，“为什么不能接这个电话？”
“如果你接了这个电话，会把警察引来的！以前就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事情！”
“如果真的警察来了，我们俩就说不清楚了呀！”
“所以你千万不能接这个电话！”
“还是你有经验呀！”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一趟卫生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着，别跟任何人打电话！无论谁给你打电话你都别接！”
“我知道啦！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来到卫生间，方安安拨通了刘玲的电话号码。
“刚才有人给陈文海打电话了！”方安安说。
“他接了没有啊？”刘玲问。
“他本来是想接的，可是被我拦住了！”
“你好机灵呀！到底是谁给他打的电话？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我估计是罗晓玲或者是杨晓兰打来的电话！”方安安冷笑了两声，“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就是爱管闲事！她们不想让我跟陈文海单独在一起！”方安安停顿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我现在过不去！我正在跟别人打麻将呢！”
“我好想让你过来！”
“改天吧！”
“我想让你过来帮我拿拿主意，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方安安哭丧着脸，“这个陈文海我还真有点怕他！他跟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啊？”
“本来，我不想让他跟我一起上楼的，可是，他非要跟我一起上楼，说什么要亲眼看看我的按摩技术！你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呀？这个陈文海就是一个书呆子！他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想看你就让他看呗！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打麻将呢！你们俩的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你那么聪明，对付一个书呆子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一件难事！妹妹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单独处理好这件事的！”
跟刘玲通完电话，方安安回到了房间里。
“我有一个闺蜜我想让她过来，可是，她离不开那张麻将桌，真是气死我了！”方安安说，“我们俩赶快上床吧！”
“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们不能上床！”陈文海说。
“我的意思是：让你趴在床上，然后我为你按摩！你不上床，我怎么为你按摩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倒是说清楚啊！你光说上床，我还以为是上床做爱呢！”
“去你的！”方安安忍不住‘噗嗤’一声地笑出了声，“你们知识分子就喜欢咬文嚼字！”方安安说道，“我们俩得抓紧时间，房东只给我们20分钟！”
陈文海趴到床上，方安安开始为他按摩。陈文海觉得她的动作好温柔。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陈文海被吓了一大跳！
“你没有把门锁上吗？”陈文海用惊异的目光盯着方安安！
“我锁上了呀！”说着，方安安连忙停止了按摩，朝门口的那个人大声吼道，“你别进来！你难道没看到里面有人吗？”方安安跳下床，快步走到邓海军面前压低声音训斥道，“谁让你过来的？尽给我惹事！还不赶快滚！”
“你别对我这么凶好不好！”邓海军也压低声音说道，“不用你撵，我马上就滚！”说完，邓海军把头缩了回去。

邓海军沿着走廊往前走，边走边给朱振华打电话。
“方安安对我好凶啊！”邓海军说，“对我这个不速之客，方安安很恼火呀！”
“对你这个不速之客，陈文海有什么反应？”朱振华问。
“他一脸的惊讶和惶恐！”
“方安安很会演戏，她的恼火是专门做给陈文海看的！”
“这我知道！方安安是我们的人！”
“接下来我们还有好戏可看！”
“安排方安安亲自出马，你这一招可真狠的呀！”
“我就是要让陈文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寝食难安，整天提心吊胆！如果他能死在大上海，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锁好门以后，方安安回到了床上。陈文海的那颗心仍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幸亏我们俩刚才没在干那个事，否则，那就太尴尬了呀！”陈文海说，“刚才你们俩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我就是让他赶快离开这里！”
“那个人会不会是一个探子？”
“不会的！那个人一定是找错了地方！”
20分钟后，方安安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到了，我们赶快撤了吧！”
“时间太短了，我们俩能不能在这个房间里再待一会？”
“当然可以啦！你打算再待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可不可以啊？”
“可以的呀！”
一个小时以后，陈文海困得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我实在是太困了，我想回宾馆去睡觉，我们俩明天再接着聊好吗？”
“好的！”
“明天，你到我住的那个宾馆里去！你早点过去，我们俩聊个通宵！”
“一言为定！”他们俩一起乘电梯来到了楼下。“我就不送你了！”站在电梯门口，方安安对陈文海说，“你回去以后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晚上我一定过去！”

陈文海离开以后，方安安拨通了朱振华的电话号码。
“陈文海已经走了。”方安安说，“他还让我明天晚上过去呢！”
“很好！”朱振华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的好机会，这样的好机会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了！”
“你说得很对！所以，我必须使出吃奶的劲去对付这个陈文海，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如果现在的上海滩还是过去的那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你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交际花！在你这个交际花面前，陈文海哪是你的对手！”

陈文海刚从楼道里出来，就遇到了几个年轻姑娘。
“你想不想跟我上楼啊？”吕明芳问陈文海。
“我已经上去过了！”陈文海连忙说道。
“刚才你是不是跟小方在一起啊？”
“是的！我们俩是好朋友！”
“希望你能经常到我们这里来玩！”
“只要小方邀请，我会来的！”
“我们跟小方都是好姐妹！”
“你们这楼上到底有多少女孩啊？”
“大概有20多个吧！”
“不少呀？”
“也不算多。”
“你们就不怕警察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我们跟警察是朋友！”
“希望你能常来！你来了之后想找谁都可以！”
“我想找你！”陈文海跟她开玩笑。
“那我就太荣幸了！”吕明芳连忙说道。
2017年7月2日初稿，2021年1月15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十二
陈文海离开那栋大楼的时候，天正下着大雨。
望着眼前的倾盆大雨，陈文海心急如焚，在心里嘀咕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我可不想在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地方久留！这栋楼里有那么多的女孩，这很有可能是朱振华专门安排的！他是想让我臭名远扬啊！”
真想到这里，林小霞咯噔咯噔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陈文海身边朝陈文海的脸上扫 了一眼，然后又诡秘地笑了笑。
“你别这样！”陈文海很恼火，“刚才我跟方安安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干！”
“不会吧？”林小霞噗嗤一笑，“在这个世界上哪会有不吃腥的猫？”
“我是猫吗？”陈文海怒火万丈，“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林小霞离开后，陈文海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我绝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于是，他便冒着瓢泼大雨一路狂奔地回到了安恒卓悦商务酒店。
陈文海之所以急着离开那里，是由于怕节外生枝，他害怕自己滞留在那里会给自己惹来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

回到宾馆后，陈文海还沉浸在刚才的幸福和甜蜜之中。
陈文海想：这个方安安还挺爽快的，我一说喜欢她，她就要我去娶她！可是，通过刚才的一番谈话，陈文海得知：方安安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她的学历也太低了吧！我一个堂堂大学本科毕业生，怎么可能去娶一个学历如此之低的女人啊？现在我真后悔：今天晚上我真不该去见她！如果她明天晚上再提这件事，我该怎么办啊？
有的人总想让我去娶一个学历很低的女人，如果我真的去娶方安安，他们一定会得意忘形！他们一定会说：你不是不愿意去娶一个学历很低的女人吗？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是不是降低要求了啊？像你这样的书呆子，干嘛非得要去娶一个高学历的女人啊？他们怎么会懂我的心思？其实，我真正的意思不是非得要去娶一个高学历的女人，而是想为自己争一口气！你们不是总看不起我吗？总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只能随随便便地凑合一个吗？只要有女人愿意嫁给我，哪怕她条件再差我也要接受吗？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该再在婚姻问题上讲‘门当户对’，但是也不能去随便凑合一个呀！必要的条件还是要讲的呀！结婚以后，如果因为一方的学历太低，两个人无法沟通，整天吵架，这日子还怎么过呀！再说，你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生，却去娶一个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女人，别人会怎么看我啊！他们一定会以后我实在找不着媳妇了，于是只好去随便凑合一个！我是一个找不着媳妇的男人吗？我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好姑娘不愿意嫁给我啊？那个时候我娶了白玉兰这种条件有点差的女人他们都不能理解，如果我现在去娶条件更差的方安安，他们一定会更不理解了！
暂且抛开这些不说，方安安真的喜欢我吗？她会支持我的事业吗？刚才我们俩上床以后我要跟她说话，她总是不让我多说话！两个人待在一起话说得很少，这多尴尬呀！我可不能去娶这样的女人！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两个人在一起怎么过日子啊！这个方安安也真是一个怪人，既然要我去娶她，为什么又不愿意跟我多说话？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在接电话之前还高高兴兴的，可是，在接了电话以后就很快改变了对我的态度！那个给她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呢？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我什么，于是，她就不想再跟我继续交往了！现在看来，这个方安安也是一个见识浅薄的女人！
今天晚上跟方安安见面，陈文海本来就没有对她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跟她随便聊聊！陈文海离开上海已经这么多年了，对上海已经变得很陌生了，他需要通过一个上海姑娘来重新认识上海，从一个上海姑娘嘴里获取上海普通劳动妇女的日常生活情况，为他以后在上海站稳脚跟打下良好的基础！
陈文海的愿望固然是好的，然而，陈文海也深深地知道：如今这个社会很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正在打他的歪主意，想利用某些女人的愚昧无知把他引上歧途，使他在大上海声名狼藉！陈文海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千万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忘记自己是一个教师和作家！
如果明天晚上方安安来了，我就设法让她开心！我要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千万不能让她把我当成嫖客！当然，我也绝不会把她当做**！哪怕她真的是**！
想到这里，陈文海决定去坦然地面对一切，克服侥幸心理，用坚定的信念、顽强的意志和超凡的斗争艺术去战胜人生道路上的各种艰难险阻！

林小霞来到了方安安的房间里。
“他在床上的表现怎么样啊？”
“他是谁啊？”
“你少装蒜！就是刚才从你房间里走出去的那个戴眼镜的人！”
“你别瞎说啊！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你得了吧！”林小霞推了一下方安安，“连他都承认了，你干嘛还要矢口否认啊？”
“这个陈文海！他怎么能这样啊？如果让我妈知道了，我妈还不把我骂死啊！”
“你就这么怕你妈？怕你就别干我们这种行啊！”
“我们俩没干那种事！”
“谁相信啊？你这是在哄三岁小孩吧？”
“你别瞎嚷嚷行不行啊？”
“听说他跟很多女孩都上过床！”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呀？”
“他特别舍得在女孩身上花钱！他一定也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吧？”
“今天晚上，我们俩是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不会吧？”
“我骗你干嘛？”
“那个林莉莉也想跟陈文海在一起，可是，她没那个福气！”
“她就会白日做梦！”
“如果让他们俩在一起，她一定也会问陈文海要好多钱！你说，陈文海会给她钱吗？”
“也许会给吧！我不关心这个问题！”
“可是，她很关心你们俩的事！她刚才都问我了！”
“她是怎么问你的？”
“他要我问你：陈文海今天晚上给了你多少钱！”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给方安安打来了电话，要她马上过去，说有要紧事要跟她说。放下电话后，方安安对林小霞说：“我得过去一下，罗晓玲这小蹄子又来烦我了！”

一群年轻姑娘沿着恒丰路往前走。
“刚才，你是不是跟陈文海在一起啊？”罗晓玲问方安安。
“是啊！怎么啦？”方安安说。
“你们俩上床了没？”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俩的隐私！”
“他给了你多少钱？或者说，你问他要了多少钱？”
“这我也不能告诉你！”
“这我就放心了！”罗晓玲说，“你这么做是对的！你不但在我面前要这么回答，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这么回答！这就叫自我保护！对陈文海而言，你这么回答就是对他隐私的保护！别有用心的人就会拿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方安安说，“我干嘛要让别人知道啊？这纯粹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刚才赵莲花给你打电话了吧？”罗晓玲说，“现在形势很严峻呀！”
“你想好对策了吗？”方安安问。
“暂时还没有！”罗晓玲说。
“刚才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
“也许他是朱振华的一个朋友！”
“他是怎么知道的呀？”
“那是我猜的！”罗晓玲说，“现在反腐败的形势很严峻，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冷静理智地应对来自他们的挑战！”
“我现在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将计就计！”王芳说。
“你就假装已经被他们吓住了，一切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最后，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刘娟说。
“我可没那个水平！”方安安说，“我没有那个智慧和胆量！我连初中都没有毕业！我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抽出时间去陪陪陈文海，跟他聊聊天，使他不至于太寂寞！哪怕要我通宵地去陪他聊天我都能做到！”
“你能这么想我们就放心了！”王芳说。
“你这么做，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以为你们俩是那种关系！”罗晓玲说。
“哪种关系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啊！”方安安说。
“你就装吧！”杨晓兰说，“旧上海‘十里洋场’上的那种青楼女子，你在影视剧里看到过吧？”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方安安说，“我就把自己假扮成青楼女子，跟陈文海上演一场‘苦肉计’！”然后又问杨晓兰，“你说，我像青楼女子吗？”
“如果现在的上海还是过去的那个旧上海，你太像青楼女子啦！”杨晓兰说，“如果时光倒流，你一定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名妓，陈文海一定会以作家的身份去妓院找你，然后，你们俩就会成为一对很要好的朋友！在封建社会，有的文人不就喜欢跟青楼女子交朋友吗？”
2017年7月2日初稿，2021年1月15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