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鹦鹉洲》续

老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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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洋之

罗银湖 发表于 2021-11-7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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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洋之

老游湖 发表于 2021-11-7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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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洋之

   此时，还不到七点钟，临江大道已是人山人海，参加渡江的各支队伍席地而坐，等待下水的号令，其中最显眼的，当属一个个列队整齐的渡江仪仗队方阵，这些仪仗队队员都是水性极好的人，在他们的队伍里，摆放着各种大型的水上标语牌，彩旗，以及巨幅的毛主席像。人群中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市民，人最集中的地方主要在大桥靠汉阳门这一侧，尤其汉阳门下水处附近的一段，被挤得水泄不通，在大桥最上层的公路桥上面，有一些人趴在护栏边，伸头朝下看，有人甚至翻进第二层的铁路桥里面，站在铁栅栏边，以求用最佳视野观赏渡江盛况。人多，酷暑难耐，却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很多人头戴大草帽，手上拿着鹅毛扇或芭蕉扇，脖子上挂一条毛巾，偶尔会看到有人打着遮阳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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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中和江海决定跟着赵哥一家一起行动。赵哥和玉中在前面开路，其余人紧紧相随，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穿行。跟在后面的江海说，渡江几点钟开始啊。赵哥说，应该九点。江海说，那不还有两个小时。赵哥说，还早，走，我带你们转哈，武昌你们第一次来吧。玉中说，只到了武昌桥头，就打了转，黄鹤楼就只站在桥高头瞄了一眼。江海说，我来过黄鹤楼，那还蛮小滴时候，还有一点点印象，就记得有蛮多楼梯要上。赵哥说，横渡长江咧，今年第一次来吧。玉中说，嗯，第一次来。江海说，我也是第一次。一行六人，从大桥侧面的楼梯上了桥。赵哥的弟弟妹妹正在后面打闹。赵哥说，来，我们说我们滴，小刘，还有这位同学。赵哥朝后看了眼，江海撵上来一步，说，哎，赵哥，我叫江海。赵哥说，跟你们两个啊，传授一哈经验，下了水以后咧，千万不能直接朝滨江公园游咧，猜一哈，是为么事。玉中说，是不是上游水流啊，把人往下冲。赵哥说，哎，对了，那就直接冲到下游克了，冲蛮远，就莫想在滨江上岸。老二在后面说了一句，冲到阳逻克了。赵哥说，莫瞎说啊，来，你们两个，听我说啊，打个比方。赵哥的手在空中比划着，说，我们下水点在这块，是吧，起水点咧，在滨江公园，右上方，对吧，我们下水以后，一定要往左手边游，大概十一点钟方向，刚才小刘说得蛮对，长江水流把人往下游推，我们要反方向游，克抵消它，所以一下水，就赶快朝上游方向抢，这是第一，还要注意啊，靠近桥墩子跟前，都会有回流，有漩涡，这一段都是要抢滴，抢过第二个桥墩子，可以稍微歇口气，再继续抢，过了第四个桥墩子，基本上应该到了江中心，关键第二步来了啊，晓得对面龙王庙那块吧，是汉江滴出水口，水一冲出来，跟长江这边水一顶，那，漩涡还要多，又要抢，把这一块抢过克，差不多到对岸了，后头就轻松多了，游到滨江公园，起坡，你们以后玩多了，就晓得套路了。     

樟树洋之

   他们说着话，走到了黄鹤楼路段，赵哥说，黄鹤楼今天就算了吧，以后有时间再来玩。玉中说，黄鹤楼不慌玩，今天主要渡江。六个人走过长长的引桥，在大桥阅马场附近下了桥，来的红楼门口。远远看到空地上矗立着一尊孙中山铜像，江海说，这个我也记得，跟六渡桥一样，孙中山像。他们一行人走近红楼的铁栅栏门，门口有戴着红袖标的值守人员，透过铁栅栏门朝里看，只见正面凸出来的屋顶呈三角形的门廊及两侧会堂的墙面，挂着一些标语和大字报，有一些人从门廊进进出出。赵哥在玉中耳边小声说，这里是功皂司令部。玉中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点了点头，说，哦。赵哥走到门口值守人员跟前，跟对方说了几句，然后，向他们五个人招手说，走走，进克进克。一行人进了铁栅子门。玉中看了看，在这栋红楼的两侧，各有一栋二层红砖楼房，与红楼主楼呈垂直走向。赵哥领着他们绕过红楼主楼，沿右手边的侧面楼房向后面走，后面又有两排红砖楼房。几个人跟着赵哥，走到右侧最顶头，赵哥停下，叉腰看着二楼一个窗口，在那个窗户外面，挂着一个鸽子笼，有一只鸽子站在上面，咕咕地叫着。赵哥冲那个窗户喊，张，张。听到喊声，一个约十四五岁的男孩，出现在窗口，说，赵哥。赵哥说，哎，张，下来撒，今天渡江，不晓得。男孩说，我晓得啊，但是我爸爸不让。赵哥说，不要紧滴，跟我们这多人一起，怕么事撒。男孩摇摇头说，算了，我不克，爸爸要打滴，不敢克。赵哥说，外面几热闹啊，不克后悔滴。男孩依旧摇头，说，不克。赵哥说，好咧，再见咧，有时间到汉口克玩咧。男孩挥挥手说，好咧，再见。赵哥也冲男孩挥挥手，扭过头来，说，我们往这边走，这边有个后门，看试哈子能不能走。几个人跟着赵哥向后门走去。玉中回头去看那个窗户，看见那个男孩站在窗户边，向他们这边张望。

   赵哥向后门值守人员简单说了一下，他们一行人就被放行。出了后门，他们一路向黄鹤楼方向行进。赵哥说，小张原来住我们巷子里，后来搬家搬到这里，他爸爸是单位领导，老革命。江海说，我听大人说，红楼是纪念辛亥革命，是办公滴地方，让人来参观，不晓得后头还住人。玉中说，我也听到说，这里是个纪念馆。赵哥说，前面一点看不出来是撒。

老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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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洋之

老游湖 发表于 2021-11-9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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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样来回一趟，用了将近一个小时。重新回到拥挤的汉阳门码头，几个人略显疲惫，赵哥的幺妹说，大哥，我热死了，要喝水。江海说，完了，我们都冇带水，口真滴有点干了。赵哥说，还用自个带水。赵哥一只手罩住眉头，遮挡刺目的阳光，向四周看了看，说，走，克找水喝。几个人跟着赵哥，费力地挤到一个大学方队的阵营，赵哥喊住一个学生，说，有冇得水呀，我们想喝点水。学生说，有有有，酸梅汤，差滴差滴，革命小将是一家嘛。六个人饱饱的喝了酸梅汤，立刻精神焕发。学生说，我们还有红药水紫药水，松节油，有外伤啊，跌打损伤啊，都可以用啊。赵哥说，谢了谢了，我们冇得哪个受伤，谢了啊。这里比较荫凉，头顶有大树遮挡，脚下是泥土地面，六个人就地挤出一点空位来，坐下休息。老三把凉鞋脱了，赤脚踩在泥土地面，说，好凉快。幺妹学他的样子，也脱了凉鞋踩在地上。赵哥说，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先到主席台打个转，等哈要找位置下水了。大家站了起来，老三拎着凉鞋，赤脚刚踏上马路，烫得他立刻缩回去，说，哎哟，好蹋。几个人跟着赵哥，从人群中挤过去，看到前面的主席台上，有人站在话筒前讲话，赵哥说，好，快了快了，领导讲话了。主席台上陆续有人上前讲话，这时候，一个穿白色短袖衫，身材微胖的男人出来发言，赵哥说，看看看，掬红霞。玉中说，哦，这就是掬红霞。主席台上领导发言的时候，周围许多大学方队的成员纷纷起立，这些大男孩们，清一色短裤，赤裸着黝黑健壮的上身，他们有的手扶标语牌，有的举着旗子，赤脚站在滚烫的马路上，等待下水的号令。老三说，他们脚不怕蹋呀。赵哥说，蹋也要忍到。旁边有群众受不了了，抱怨说，这尼玛他们发言，还一个个排队上克讲，这等到几时克啊，这热滴天，把人晒死了，快点噢。这人最后喊了起来。赵哥说，好了，快点快点，我们快走，克找下水滴位置，等哈挤不动了。人群也意识到下水渡江要开始了，愈发剧烈的涌动起来。有小孩哭喊道，啊，我滴凉鞋踩不见了。有人大喊，莫瞎挤了，人挤倒了。赵哥说，这搞不得，快快快，都跟到我啊，我们挤出克。六个人左冲右突，挤出重围，离开人群密集的地方。老二说，我们不渡江了。赵哥说，这还渡个鬼，这多人，搞出事情来了滴，我们散班子，晚点噶下水也不迟，走走走，快点，我们到桥上克。赵哥带领他们冲进了桥头堡，进入一楼大厅，一眼就看到墙边有几部包在铁栅栏里的电梯。老二说，大哥，我们坐不坐电梯呀。赵哥说，不坐，楼梯走上克。江海说，这就是电梯撒。赵哥说，要买票，一张票两分钱，这几天，估计还不得开，快点，我们快上楼。楼梯上也是一片混乱，上楼的下楼的，人们慌里慌张的，都在找寻观看渡江的最佳位置。他们六个人一口气跑上七层楼高的桥头堡，来到大桥护栏边，看下面汉阳门这一片，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正在这时，发令枪响了，人头骚动起来，如潮水涌向下水通道口，突然又如垮塌了一般，人山人海的往水里倒，堵在下水通道处的人也成片的倒下，惊叫声，哭喊声，十分惨烈。桥上的人惊呆了。赵哥说，完了，好嚇人呐，就说要出事滴。江海说，快看那边，人抬起来了。几个人顺着江海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这样一幕：距离下水口不远处，有几个小女孩被人举过头顶，一点点被运送出人群密集的地方，站在了远离危险的马路上。桥上这几个人，回头再去看小女孩们最初被举起的那个位置，就这一瞬间，已然成为了人群倒塌的区域。赵哥说，我滴天咧，太嚇人了，这搞滴么事啊。

罗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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