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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中说，走，我们下克看吧。赵哥说，好，走，下克。六个人又呼啦啦从楼梯上往下跑，出了桥头堡大厅，来到临江大道上，眼前依旧是混乱拥挤的人群，各种嘈杂的声音，其中，有个声音从前面下水通道传过来，喊道，踩死了人啊，踩死了人啊。更多的人看不到前面的状况，一边继续向前面挤，一边问，么样踩死了人呐，哪里踩死了人呐。赵哥说，来，我们站远些，莫拢克，三，把小妹牵到。老三不情愿的口气说，来咧，牵到咧。幺妹说，不要你牵。老三说，她不要我牵啊。老二说，又要吵起来了，打，打，打一架。赵哥说，小妹过来。幺妹钻过来，赵哥抓着她的手，把他们五个人带离人群密集的地方，站在远处观望。这时候，来了许多解放军，用身体拉起警戒线，隔离继续向汉阳门码头下水通道涌入的人流。紧接着，驶来了几辆军用吉普车，不大的功夫，这几辆吉普车又掉头出来，驶离了码头，跟着后面，有担架抬了出来，上面躺着穿短裤赤裸上身的人。他们几个人听旁边人说，车子里只怕也是拖滴人哦，啧啧啧，真滴是蛮严重啊，不是死就是伤。赵哥回头对他们五个人说，你们都听到啊，以后不管到哪里，人多滴地方，千万莫克挤，人一多，挤起来身不由己。幺妹说，我们老师也说了滴，她说有个学校下课，同学们都挤在楼梯上面，哦豁，前头同学不小心倒了，后头滴同学，压摞摞压上克，最底哈人就压死了。老三说，早晓得了，我们老师还不是说了滴。赵哥说，反正都记到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汉阳门码头附近的人群渐渐地松动了，一个个方队开始缓慢而有序的下水。赵哥说，可以了，我们都准备哈，要开始下水了。玉中和江海按照赵哥的示范，脱下短袖汗衫和凉鞋，用裤腰带串起来，系在腰上。赵哥说，衣裳尽量卷小点，免得阻力大了。幺妹脱掉外面短袖衬衣和裙子，露出里面橘黄色，带短裙的泳衣。赵哥把幺妹脱下来的衣服裙子凉鞋，连同自己的衣服鞋子一起，装进一个尼龙网兜里，系在腰间。赵哥说，你们都弄好了冇，弄好了下水。幺妹穿着泳衣，其余男孩短裤赤膊，全体一律赤着脚，六个人横穿过临江大道，跟着前面的队伍，向汉阳门码头下水通道走去，在他们两边，是拉着手以人墙维持秩序的解放军。队伍沿着台阶向下走，一点点步入水中，赵哥边走边伸展开两个手臂，做下水前的热身，对玉中和江海说，莫怕啊，跟到我们，按要领做，冇得问题滴。玉中和江海紧跟着他，也举起双臂活动，听到幺妹和老二老三欢呼雀跃的声音在喊，哟，哟呵，来了哦。这兄妹三人，快速跑下台阶，将双腿沉入水中，然后双臂向前一伸，跃入江水中。玉中和江海跟着赵哥，也扑进了水里。赵哥抢到幺妹身边，和她并肩前行。玉中和江海则一步不拉，紧紧跟随着赵哥的节奏，拼命划水，闯过一个又一个浪头和漩涡。对他们两人来说，长江水并不陌生。每年夏天，住长江边的小孩，总会想办法到江里去扑腾扑腾，有被江水呛到过，也遇到过脚抽筋的时候，恐怖一点，是被江里的水草或是铁丝网缠住了脚，更严重的，是遇到过往的船只，如果不及时躲避，就有可能被吸入船底，还要小心停靠在岸边的趸船，如果钻到趸船下面，也是很危险的，一旦吸入船底，人就无法呼吸了。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这些小孩扑向江水的热情，他们更多的是沉浸于被江水包裹的凉爽中，享受被浪头拍击的刺激，当然，他们知道怎样保护自己，尽量避免危险因素，包括远离岸边这种冒险行为。然而，他们现在居然扑进了长江里，是要游到对岸去，横渡如此宽阔的长江，眼前江两岸的直线距离大概两千米左右，游到滨江公园是五千多米，什么概念，五千多米距离，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要在浪涛汹涌，暗流涌动的江水里，毫不松懈的搏击，而且，对于玉中和江海来说，是第一次，两个人不免显得有些紧张，所幸有渡江经验丰富的赵家兄妹相伴，两个人一路上抢水，过了一道一道关口，顺利在滨江公园起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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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21-11-16 16: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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