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001）

天下大平

“对。”李卫英仿佛知道他的意思，便抢着说，“只偷了手表，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动，连钱包也没有动。看来，他也不象是小偷，倒象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似的。”
程浩然笑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看来，你是进步不少了，如果我们公安局要进人，我第一个让你进来。”
“你别夸我，我这人不经夸的。”李卫英微微一笑说，“你本来和我开玩笑的，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你麻烦可就大了。”
牛九红在一边笑说：“李老师要是调到公安局，我也觉得挺合适的，你们一个当局长，一个当政委，夫妻同心，双剑合璧，工作上配合起来一定是开衣无缝的。”
“牛婆子，和你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你说一句让人感动的话。”李卫英笑着对牛九红说道。
“你是在骂我呢？还是在夸我呢？”牛九红听她说出“牛婆子”的戏语也笑着，虽然她与程浩然的关系一般般，但年轻人在一起开开玩笑，叫叫绰号，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何况她心里对程浩然也有几分好感的，只是碍于有一个李卫英抢在前头，她不好说出来而已。
“我自然是骂你了，还夸你，想得挺美的。”李卫英也不管程浩然在跟前，仍占大大咧咧的。好在程浩然知道她这么一个个性，也只当听笑话罢了。

天下大平

程浩然察看一阵，断定说：“那人一定还有别的目的，我们暂且不声张，看他下一步怎么办？我们再定计策。”
李牛二人也点头说：“我们也是这个想法。”又问，“那要不要跟郝书记他们说呢？”
“你说呢？”程浩然反问李卫英道。
李卫英说：“我的意思是不告诉他为好，一块手表，即使丢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吵得大家都知道了，反而不好，招待所的负责人也会过意不去的，他们辛辛苦苦地招待我们，是我们不小心弄丢了手表，最后他们反觉得不好意思，那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程浩然与牛九红笑道：“你这一说一大串意思，我们也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弄糊涂了，真是不好意思！”
三人都笑了起来。
瞅着牛九红不在跟前，程浩然低声问李卫英道：“英英，到底要不要跟郝书记说？”李卫英摇摇头说：“不说为好。”程浩然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那人还有下一步行动怎么办？到时候郝书记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不跟他说呢？”李卫英笑道：“怕什么，有我呢。到时候他知道了怪罪下来，我就说是我不让你说的，主要是为了不让招待所为难。”程浩然说：“这个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一块手表没什么的，如果招待所知道了，说不定还会给你买一块，到时候你要与不要都不太好。”李卫英说：“你这一说，倒也是这个理，所以我们更不能把这个事情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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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英听到程浩然说招待所可能买一块新手表赔给她，咋一听，不可思议，但郝不凡何等身份，鄂东市的市委书记，如果他的人在这里丢了东西，那招待所还不先行赔偿呀？送礼巴结他们都来不及，何况还是赔偿损失！
大家商量一阵，讲定了，便当着没发生什么事情一般，只是程浩然暗中观察，遇可疑迹象便要盘查一番。
……  ……
正吃着晚饭，忽然一个服务员手里拿着一封信来到众人面前问道：“谁是程浩然？这里有一封信要交给程浩然。”
程浩然站起来说道：“我就是。”那服务将信交给他。程浩然拆开来看着，脸色立即沉下来了。
李卫英看着他说：“什么事儿？程哥。”
程浩然将信递给她说：“你看，挑战的来了。”
李卫英接过信，展开来看时，却只有歪歪扭扭的几行字：程队长：手表我们拿了，想要手表，请明天到三省垴古松上去取。落款是：无名小卒。
李卫英也气愤地说：“这也太欺负人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将信交到郝不凡手里，对他说了手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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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不凡看了信，又听了李卫英的说话，笑眯眯地说：“人家找上门来挑战，那就应战呗，断不至于退缩吧？你说是不是，小程？”
程浩然紧绷着脸，心里想着那窃贼既然是冲着他来的，为何要去偷李卫英的手表呢？听到郝不凡问他，赶紧堆上一脸的笑容，忙道：“郝书记，我听你的。”
众人也都议论纷纷的，猜测这个窃贼到底是什么人？有何用意？
这时，招待所的负责人肖燕梅也听说了手表被盗的事情，赶紧跑过来陪不是。
郝不凡说：“这事儿不能怪你们，你们没有责任的，人家是指名道姓的要挑战我们的鄂东英雄，放在过去，那就是叫挑馆来了，就看我们是怎么去应对。不与招待所相干的。”
肖燕梅听了这才心安，又对李卫英说：“没事，在我们招待所出的事，我们招待所自然承担责任的，李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赔偿的，你说说，你的手表是什么型号的，我们立即派人去汉口购买，汉口没有，就去上海，一定要还你一块一模一样的来。”
李卫英看着程浩然笑说：“果然被你说中了。”又回头对肖燕梅说，“没事的，不就是一块手表吗？刚才郝书记也说了，你们没有责任的，怎么会让你们赔偿呢？”
程浩然也说道：“看明天是个什么情况再说吧，赔偿的事先不急。”又问道，“刚才哪个接到信的，那送信的是个什么人？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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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燕梅回头问了服务员，一个服务赶紧跑过来说：“刚才是我接到信的，那送信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娃子，站在食堂门口把信交给我的，说是交给一个叫程浩然的，我没有多想，接过信就拿过来了。”
程浩然问：“那女娃子长得什么模样？什么口音？”
服务员说：“看上去十八九岁，也可能没那么大，也可能不只那么大，我看人不准的，本地口音，也有点儿皖西的尾子，衣服看上去挺干净的，藏青色绵绸料子的，上衣有一排扣，套脚裤，有点儿象学武打的人穿着。”
程浩然听到这里，心说是了，不是学过武打的人决不会来挑战他的。便挥挥手，让那服务员退去。那服务员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那女娃子一笑两个小酒窝，看上去挺漂亮的。”
这话却把李卫英说得毛了，脸上一沉，不高兴地说：“好啦，你下去吧，我们知道就行了。”
程浩然看着她，碍着郝不凡也不好多说什么。回身却问郝不凡该怎么办？
郝不凡笑眯眯地说：“怎么办？这事儿你是行家，还用得着问我吗？”
程浩然说：“我的意思是要把这个人怎么办？是当贼捉呢？还是另当别论？”
郝不凡想了一下说：“这事儿可大可小，当贼抓也行，当挑战也可以，具体情况只有等明天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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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程浩然便找了肖燕梅摸摸天堂寨周边的情况，尤其三省垴那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民间武林高手在此隐居。
肖燕梅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在天堂寨招待所当负责人已经有四五年了，对天堂寨周边的情况还算了解，当下对程浩然说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我听说三省垴那边隐居着一个从少林寺还俗的和尚，不过，他已经有九十高龄了，这事儿断不至于是他干的吧？他干这事儿也没有什么意义撒？断不至他九十高龄了还与你一个二十几岁的人争强斗胜，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程浩然觉得这是一条线索，便追着问道：“那他有什么后人没有？也许是他后人干的呢？”
肖燕梅想了一下说：“那和尚虽然还俗，却没有儿子，听人说抱养了一个，现在差不多也应该有五十出头了吧？是个老实的庄稼汉，不会武功的。”
“那他这个儿子有没有女儿呢？吃饭时那服务员说送信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娃子，说不定是这个人的女儿？他没有武功，可能这个女娃子有武功也未可知呵。”
肖燕梅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这么多，都跟你说了的。”
程浩然又问：“跟着老和尚学武的人有没有？有没有比较出名一点的？”
肖燕梅说：“那就多了去了，当年闹革命的时候，这里人人习武，个个弄拳，拜老尚学艺的人多了去了，只是解放后，一来老和尚年纪大了，二来读书的多了，习武的就少了，到处办起了学校。虽然有习武的人，但也安排在大队还有公社的宣传队了。”
程浩然见问得差不多了，便让肖燕梅自去，回头和李卫英商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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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英笑说：“是不是那个女娃子看上你了，想和你来一段比武招亲的浪漫。”
那语气里满含着一股子醋味，程浩然听了，扭头就要走。李卫英一把拉住说：“程哥，这就生气了，我跟你开个玩笑的嘛。别生气了，英英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程浩然装作恼怒的样子说：“英英，我可跟你说了，你以后再要说这样的话，可别怪我不理你了。”
“程哥，”李卫英小声地撒着娇说，“别生气了，我再一次给你陪不是了。”说着，忽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程浩然摇摇头，半天说道：“刚跟你说了，不要这样，你批变本加厉，你让我们以后怎么相处呢？”
李卫英伸手拉过他的手说：“我，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嘛。”
程浩然回头看着牛九红，牛九红却突然扭过头去看着别的地方，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似的。他轻轻地揉搓着她的手背，轻轻地说：“英英，不是我不懂你的心意，但我实在愧疚得很。不说了，老说这些也没有意思，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应对吧？”
李卫英想了一下说：“偷手表的手法本不高明，只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混进来，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正在洗澡，那人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从玻璃门看到的阴影象是一个女的，我以为是牛九红就没有在意。继续洗澡。洗完澡出来去拿手表，才发现手表不见了，我以为是牛九红戴去了，但一想她是从来不会动我的东西的，这时她也回来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她只是那事儿来了，去买卫生纸去了，并没有动我的手表。只是这个女娃子要拿着这块手表干什么呢？向你挑战？这种挑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她赢了，你们就会让她进公安局当刑警？”
李卫英一边慢慢说着，一边用手指在程浩然手心里掏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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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哥，你说她要这样做，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呀？”
程浩然说：“公安局进人，也不光是凭武功就行呵，现在都是用枪的年代了，会武功也没什么用呵？再说，这事儿也不由我说了算，有本事应当去找江局长，或者直接找郝书记呀？”
“对了，和你比武，就是做给郝书记看的。”李卫英忽然说道，“她一定知道郝书记来，才会来偷手表的，然后约你比试，郝书记一定会有兴趣看的，如果她胜了，她一定会有进公安局的想法的。这事儿你的能作主，郝书记可能！对，就是这意思。”
俩个人分析到这里，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极了。只是下一个问题又来了：“那明天到底是赢她好呢？还是输给她好呢？”
俩人商量一阵，觉得问题重大，不能决定，于是去找郝不凡汇报。
郝不凡听了，笑眯眯地说：“你们认为应当输还是赢呢？”
程浩然说：“我不敢肯定明天我就能赢，但既然人家已经挑战了，我自然要无能为力应战，但这个应战有一定难度那是肯定的。我怕我万一赢了，那岂不是伤了别人？”
郝不凡说：“这话不对，既然人家挑战了，你首先肯定要有赢的信心，只有赢了，你有才话语权，如果你输了，你不仅没有话语权，相反，还让别人瞧不起。至于说到那女娃子想进公安局，一来这是你的猜测，二来公安局招人自有一套组织程序，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也不是利用这种古代决斗式的方法就有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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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市委书记，看问题就是比他们要远要深！几句话就将问题的本质揭示出来了，俩人都不由自主地点头说：“郝书记，我们明白了，一定照你说的办！明天要坚定必胜的信念。”
从郝不凡房里出来，程浩然与李卫英道了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程浩然回到房间，王飞说：“程局长，明天先让我打个头阵，试一下火候如何？”
“你想如何去试？”程浩然看着他，想到了江年自己刚进公安局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遇到案件的时候就跃跃欲试，而江峰总是给他机会，而他也总能不辜负这样的机会，每每成功，是以很快在公安局斩露头脚，由一个普通刑警升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然后大队长，现在又是副局长兼大队长了。如果江峰局长不给他机会，他肯定没有办法达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做人不能忘本，他的前途是江峰给的，他不能对不起江峰，由此他又想到了江慧中，那个对他痴情的女孩儿，她是江峰的侄女儿，如果他对不起她，那就是对不起江峰了。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他一时之间想到许多，没有回答王飞的问题。王飞一直等着他，看他半天，仍陷入沉思中，也不敢打扰他，只得闷闷地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程浩然忽然醒悟过来：“小王，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说一次？”
王飞将自己想打头阵的意思说了。
程浩然说：“好呀，那你明天看我的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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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然一直当他手下的这帮刑警队员是亲兄弟，尤其是那个王平，几乎与他同时期进公安局，最开始分在同一小组，他是组长，王平是副组长；他是副大队长，王平是助手；他是大队长，王平是副大队长。两人感情莫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但他们现在年纪渐渐大了，逐渐走上领导岗位了，新进来有许多年轻人，他们也需要锻炼的机会，不能再事事由他们这些“老人”包办了，应当给年轻人斩露头脚的机会，就象当年江峰给他们机会一样。所以他们这次出来，他便将王飞分配到郝不凡身边，专职负责他的安全，类似如部队中的警卫员一样。
王飞虽也尽职尽责，但心里却认为程浩然给了他一份闲职，他所需要的是亲自冲锋陷阵，去立功，去显露才华。听到有比武挑战这样的机会，自然表现欲望就十分强烈。
程浩然以为他给王飞机会了，毕竟在大领导跟前做事，只要做好了，那仕途会顺利得多，谁知王飞却存了另外一段心思。这就是人心隔肚皮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