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自
- 湖北
- 精华
- 4
少尉
 
- 积分
- 1553
IP属地:湖北省宜昌市
|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5-10-13 10:21:2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丧心病狂
第二天中午,追赶成汉立的人陆续回来了,不用问谁都是无功而返,大晚上的,谁知道他向哪个方向跑了?他可是大白天骑着马独自一个人跑的啊。
昨天下午大家赶到二十四道拐,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大家都傻傻地立在那里,不知所往。暴跳如雷的刘缺巴能怎么样?那可是他的两员干将啊,现在一个死了,一个跑了,带着他日思夜想的乌金盆跑了。刘缺巴绕着襄马的尸身左转十圈,右转十圈,也没想出个缉拿“逃犯”的法子来,只得吩咐几个匪徒把襄马就地埋了,然后让匪徒们分头去找,天黑了找地方休息,天亮以后继续找,找到找不到明天吃中饭以前回山。其实他这是放任这些匪徒下山祸害老百姓,他只有用这个方法能够笼络他的部众,他知道自己的“部队”有一半的人不是他的嫡系,而是襄马、成汉立带过来的——还有几个是此地人入伙的——自己原有的400来人大部分不是被打死了而是逃走了,每打一次仗甚至一次行军就有一部分人逮机会逃走,现在这些跟着他的大多是在四川当地犯了案子不敢回乡的,找个有饭吃的地方过一天算两个半天,哪天被打死了就彻底解脱了;还有几个像三狗子那是受过他的恩惠,死心蹋地跟着他,这才是他的心腹力量,可是襄马、成汉立那时候像逃难一样找到他,也曾经宣誓一般地表过忠心,愿意作他的心腹之臣——要不是他刘缺巴在轿子岩还占据着一座庙,他们真正是一群丧家之犬,连个吃饭的地儿都没有。“这个没良心的!”他龇牙咧嘴地骂道——这时候他居然想起了“良心”两个字——骂完这一句就闭上了那个三瓣嘴。
刘缺巴不敢继续想下去,带了一帮人上了西山垭。这里的几家人家下午就发现他们一大群集聚在二十四道拐,准没好事,早就躲的躲了,藏的藏了,各家仅留着老头老太太看家。匪徒们自己烧火,自己做饭,如同在自个家里一样,吃饱了,喝足了,把人家的被子扯出来,丢在堂屋里,台阶上,就睡下了——当然刘缺巴是个例外,他睡在人家的床上。
天蒙蒙亮,刘缺巴亲自把匪徒们吆喝起来,要他们分头去查马蹄印,寻找成汉立可能逃跑的蛛丝马迹,然而过去了半天一夜,还能寻出几个马蹄印来?到了一个向西和向南的岔路口——有一个匪徒说这里叫沙豁——再也找不出一个马蹄印了。刘缺巴让匪徒们一路向南沿着每一条岔路去找,他自己带了三狗子打马向西飞奔,把个四十五里荒山走了个对穿过,人毛都没看见一根,他不顾灰骡子浑身淌汗,连连打着响鼻,掉过头回到沙豁,没下马又向南奔去。三狗子连忙在后面说道:“营长,弟兄们怕是都回山了,等着您呢。”他这才极不情愿地勒转马头向山上走去。
窝着一肚子火的刘缺巴回到“营部”——尽管一开始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多么希望听到一个好一点的消息啊,可是坏消息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第一个进来的是他的堂兄弟:“营长,昨晚上跑了三个肥仔,我们几个追到天亮才回来……”
没等他说完,刘缺巴一蹦三尺高:“你们吃了饭在做什么?一个肥仔就是一尊财神菩萨,你知道跑了三个肥仔会损失多少钱吗?”
“是,是,是,小弟无能,顾此失彼,那头……那头没追上,这头……这头又跑了两名女子,小弟任凭‘营长’责罚……”
这下子刘缺巴再也忍不住了,甩手“啪啪啪”就是三个耳光:“两件事都与你有关,你说说,你做点什么事能让我放心?”
勤务兵自知理亏,直直地站在那里,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伸手想去摸摸火烧火燎的腮帮子,手举到一半又放下了。
守肥仔的几个兵早就趴在地下,把头磕得“咚咚”直响。
刘缺巴很想挥起右脚,把他们踢翻在地,然后一个个宰了他,可是转念一想,现在是非常时期,襄马死了,成汉立跑了,如果他俩的人一哄而散,山寨里还剩几个人?如果他们闹将起来,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至于这个勤务兵,那更是他的一堵挡风的墙,失去了他,那些兵们在背后打他的黑枪怎么办?谁在众人的枪口之下保护自己?不过他也不想失了威风,只是歇斯底里地嚷道:“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一伙人顿时争先恐后地往外挤。
“都走哇?”他威严地喝道,于是人们都停住了脚步,“他们怎么跑的,我要让他们怎么走回来,乖乖地给我回到棚子里。”接着他分派匪徒们,谁去这个肥仔家,谁去那个肥仔家,除去看家的,下山的分五拨出发,三个肥仔住两个村,去两拨人;另外两拨继续寻找成汉立的下落;他自己带着三狗子和另一名匪徒去樟树塆,抓纾安。
刘缺巴不想大白天去抓人,晚上,堵在家里,手到擒来,如果她的丈夫胆敢护着不许抓人,一枪结果了他,也断了这女子的念想,只要上了山,她还能怎么样?久而久之,叫她唱歌她能不唱?她敢不唱?时不时吓她一吓,她们最怕的是丢给牛娃子他们那一大帮人去睡。想到这里,他和三狗子勒马缓行,尽管如此,由于那匪徒没有马,在后面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仍然跟不上,刘缺巴回头大声说道:“你直接去樟树塆,知道地方不?”“知道,知道。”那小喽啰嘻开一张谄媚的脸,“就是因为知道地方才让我跟着您的呀。”
刘缺巴给灰骡子抽上一鞭子,“嘚嘚嘚”跑上离眉山山顶不远的一条腰路,穿过一块块包谷地和一片片树林,在一个山包前勒住马,向牛脑壳山方向望过去;三狗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赶紧打马跟上,随着刘缺巴的眼光,越过牛脑壳山,望见了轿子岩上那个十分显眼的轿顶子,尽管望不见轿顶子上的那个庙,却仿佛看见了一拥而入的老百姓,想起了狼狈逃窜的那一幕,真的不堪回首呀,可是不知道“营长”心里是怎么想的。刘缺巴这时候其实什么也没想,望了一会儿,疯子一样打马从山后跑下去,越过一个个收工回家的庄稼人,他们有的背着一筐满满尖尖的苞子,有的背着一大捆黄豆,妇女或老人要么背着一背篓苞子,要么抱着一大抱黄豆,疲惫地往家里走。山间道路也就一尺来宽,负重农人在前,刘缺巴自然过不去,他打马冲进田里,随手给了背苞子的一鞭子,那人冷不防着了这一下子,跌了一个大扑爬,苞子泼得满地都是;前面背黄豆的听到声响,正要回头,自己腿上也着了一下子,一个踉跄,人也倒了,黄豆捆子顺着山坡往下滚,他顾不得腿上火辣辣地疼,连忙跑下去抓,一手抓了一把黄豆棵子,黄豆捆子滚到水磨下面的溪水里才停住,炸裂的黄豆粒儿金灿灿的撒了一地;其他的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有的跑过来帮着捡苞子,有的帮着把水淋淋的黄豆捆子往岸边掫。人们清楚地看见跑过去的是骑着灰骡子的刘缺巴,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这么晚了这个混世魔王下山,不知道哪家又要遭殃了。
刘缺巴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嘚嘚嘚”一下子就来到了马家塆小街上,土街道——就是街上街下各家各户的稻场彼此相连,有的还有几步礓礤子——顿时发出“噗噗”的闷响,在人们惊疑的目光中穿过小街,登上桥垭,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沿着去樟树塆的大路,他仨——那匪徒在离萃家不远的地方等着呢——到了萃家稻场里,刘缺巴跳下马,把缰绳扔给那喽啰,带着三狗子进了屋。
顺子坐在桌子边吃饭,老人家正放下饭碗,弯着腰把刚刚睡着的娟娟放进摇篮,猛一回头,见刘缺巴一手拿着皮鞭,一手叉腰,站在桌子边,恶狠狠地看着她。老人家不认得刘缺巴,但是一看到他腰里别着枪,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没等老人家开口,刘缺巴用鞭子向她一指:“你媳妇呢,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看到那个要吃人的样子,那狼嗥一般的叫声,唬得顺子大哭起来。
老人家一手护住顺子,大声说道:“不是让你们给带走了吗?老头子还搭上了一条性命!”
“可是她跑了,一定是回家了。”刘缺巴满以为出其不意地堵住大门,就会十分顺利地逮住猎物,谁知道屋里只有一老俩小三个人,那两口子都没见着,一定是双双躲起来了,这屋没有第二个出门,不是进了里屋就是上了楼,于是拔出枪,指着顺子厉声吼道:“快把她交出来,不然我就毙了这个小杂种!”
老人家猛地把孙子往自己身后一扒拉,尖声叫道:“你们抢走了我的媳妇,打死了我家老头子,你们还要怎样啊?”
这老东西一定是在通知她的儿子媳妇快跑,大约还挟带着对成汉立逃走产生的余怒,刘缺巴,这个丧尽天良的混世魔王,“当当”两枪,老人家此时双手向后护着孩子,正好挺胸而立,两颗子弹不偏不倚穿胸而过,顺子大叫一声:“婆婆!”奶孙俩一起倒了下去。刘缺巴余怒未消,对三狗子一摆手:“给我烧。”边说边向外走去,那喽啰刚刚把灰骡子拴好,刘缺巴一手扯开缰绳,飞身上马。三狗子愣了一会儿,不敢怠慢,把火笼边的一抱楂子柴往火里揿一揿,火“嘭”地一声燃了起来,他没敢回头看一眼,连忙跟了出去——说实话这三狗子并不是真的要放火烧人家的屋子,只是慑于刘缺巴的淫威例行“公”事而已,谁知道那火笼离楼梯太近,楼梯下是一张旧抽屉,抽屉上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那火烧着了抽屉和抽屉上的东西,接着烧到楼梯和楼栿、楼板,农家的楼上都是十分拥挤的,筐、箱、柜、(木)缸,火上了楼,能有个好?而且这时候屋里只有俩孩子,娟娟在摇篮里哭,顺子趴在婆婆身上大哭,哪知道救火?
二大叔一家正在吃晚饭,听见马蹄声,并未在意,山里人养马的不在少数,拴子甚至还很随便地说了一句:“这么晚了谁要去哪?”然而不大一会儿就听见两声沉闷的枪声。“坏了。”二大叔连忙跑过来,只见俩骑马已经上坎去了。二大叔回头大吼一声:“快,立杞家遭了抢犯。”跑进门,火已经从楼门口上了楼,老人家倒在地下,顺子趴在她身上哭喊,摇篮里的娟娟也是两脚乱弹,两手乱抓,大声啼哭。“大嫂子,你怎么样,没打着吧?”伸手去拉,才知道她倒在血泊之中。“他二大叔……叫……杞子……”话没说完就咽气了。这时候乡亲们都赶了过来,二大叔抱起俩孩子交给老伴,有人把大妈抬了出来,大多数人提水的提水,抄家伙的抄家伙,可是火已经上了屋,大家只好把个茅草屋盖给掀了下来,又浇灭了余火,楼上楼下,屋里屋外看看,真的是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候,有俩年轻人押着那匪兵下来了,那家伙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一个年轻人把一支枪递给二大叔,大家围上来一看,原来那枪是空的,没子弹。
“刚才打死老人家是你开的枪吧?”有人厉声喝道。
“没……不是我……”
愤怒的人们根本没听他说的什么,一顿拳打脚踢,乱棒齐下。二大叔连忙制止住大家:“别打死了,留着他问问纾安的下落,或者拿他把纾安交换出来,也未可知——刘缺巴总不能丢下他的人不管了吧。”大家住了手来看,早没气了。
立杞他们仨到“营部”没找着纾安,顿时傻了眼,纾安哪里去了呢?
长龙说:“黑灯瞎火的,到处是茂密的茅草和灌木丛,其间还有荆棘和藤蔓缠绕,她不可能躲进山里,只会沿着有路的地方朝前走,刚才那女子说她不会去二十四道拐方向,我们刚才走过的小路也没碰上——不熟悉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条路——只能是向三岔口那条路去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估计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纾刚也说。
立杞对山上不熟,自然只能同意他俩的看法,三个人一起向着三岔口方向追去。
走了一段路,长龙说:“别闷着头赶路,你俩还是边走边说说话儿,万一弟妹躲藏在哪个草丛里,她是能听出你俩的声音的。”
“就怕被匪徒听见了,惹麻烦呢。”立杞说。他心想,救人再要紧,他也不能连累长龙大哥呀,自己和大舅哥冒点风险倒无所谓。
“匪徒这时候大约是不会到这里来的。”长龙说,“万一碰上了,他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就说是赶夜路的,身上又没有钱财。”立杞想想也是,于是郎舅俩无话找话说起话来,可是这样的时候,虽然是郎舅至亲,能有多少话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说着就到了三岔路口。
“她不会往清江县去了吧?”纾刚说。
三个人都立住了脚,愣了老半天,长龙说:“我想不会,弟妹再不熟悉,总还是有点方向感吧,不至于向那边走的。”
于是三个人一起往轿子岩方向走。
纾刚说:“姑爹,这时候离匪窝有点远了,不如你唱支歌,纾安即使离得远一点,也能听见。”
“这样的时候哪有心情唱歌啊!”立杞苦笑着说。
“这是在找人呐,没心情也得唱呀。”廖长龙也鼓励他。
立杞只得沙哑着嗓子唱了一支:
山中有棵黄连树,
哥知妹妹吃了苦,
千里追踪万里寻,
两个娃儿还在哭,
亲人思念你知不?
歌声凄凉,但是在这暗夜中还算响亮,然而,没有回声。
不觉走到了上来时休息的十字路口,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坐下来,仿佛刚才坐过的余温尚在,只是大家的心情和来时迥然不同,那时是怀着十二分的希望,想的是如何应付突发的冲突或者说怎样制服土匪,把人救出来;现在……哎,冲突倒是没有发生,目的却没有达到,怎么办呢?
立杞先开了口:“我估计她是往清江方向去了,因为她对这山上一点也不熟悉,乍一出来,不辨东南西北……”
纾刚忙说:“她上过一次山的,都十一二岁了,应当记得。”
“那是打玉堂花叶子,过二十四道拐往前走不远就从那边上了山,不在这个方向,而且跟大人们在一起,也没操这个心。”立杞说完,大家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长龙又说:“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不可能向东去了,熟人有时候都找不着这条路,何况这是夜晚……”
“你说得对,她要么向南去了清江县地界,要么走我们这条路,去了轿子岩。”纾刚也说。
“如果走这条路,遇到岔路下山就好了,总会找到人家的;要是一直踩梁子走下去可就糟了——那是要到长江边的呀。”长龙不无忧虑地说。
“从你家上山走过来就遇到不少岔路口,她总会找一个岔路口下山吧。”纾刚也是很有想象力的,他甚至感觉到这时候妹妹正抱着长龙媳妇痛哭哩,“也许刚好走到你家去了——对,会有这种可能的。”
“我最担心她走了清江县那条道。”立杞说,“这样吧,我去清江县那边,哥踩梁子往江边追,长龙哥先回家,如果没有去你家,请你帮我在你家附近能走到的几条岔路口问一问,你熟悉周围的路径,她不论走哪个岔路口,一定问得着的——我就怕她没有去。”
“好吧。”时、廖二人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刚要分手,廖长龙说道:“还是说个会面的地点,找到找不到——三个人总会只有一个人找到——找一整天,明天晚上,”他抬头看看月亮,“快四更天了,应当说今天晚上到我家汇合,不然大家音讯无通,岂不误事?”
当立杞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还在稻场坎下,他心里还在想着,如何一手抱起娟娟,一手拉着顺子,向妈妈倾诉这两天的曲折经过,阴错阳差、寻觅未果的痛苦,谁知道一上稻场坎,他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家,然而这是事实,妈妈的灵柩停在没有屋盖的堂屋中央,道士坐在灵前桌子的一旁,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打着镲子,嘴里不紧不慢地念着经文;二大叔正在忙碌地张罗着;两个孩子,娟娟歪在二大婶怀里哭泣,顺子正拽着他外婆要婆婆,外婆双手捧起顺子的脸,大约是要安慰顺子,自己的两行眼泪却不比顺子的少;乡亲们正在里里外外、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有扎灵车的,有做金井的,还有把没烧坏的椽桷檩条归置在一起,盖屋草捆好码在另一边……
“妈呀,你这是怎么啦?”立杞一下子扑倒在地,一声没有哭出来,就昏了过去。
二大叔和他丈人一边一个把他扶起来,掐他的人中,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
二大叔说:“孩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妈妈没了,先办理后事,人死不能复生,亡者入土为安,然后再安顿个家,这才是当务之急。”
丈人也在旁边极力劝他。
立杞哽咽着说:“二大叔,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爹呀,你说我妈死了,纾安至今下落不明,我该怎么办啊?”
“先喘口气,歇歇。”二大叔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见枪响才跑出来,只见刘缺巴已经上了马,跑了,据被打死的那个匪徒说,他们是来抓纾安的。”
立杞猛地站起来,跑到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里四处睃巡,土铳还挂在墙上,他随手取下来就向外跑,边跑边说:“我去去就来。”
二大叔连忙喊从地里打金井往回走的几个人:“快拦住他。”说着跑过去,问道,“你到哪里去啊?”
“我要上山,打死那些狗日的。”
他丈人也走过来:“那么大一个土匪窝,几十条枪,凭你一杆土铳杀得了谁?就算你一铳打死一个,你还灌不灌第二铳?你不要这个家了,孩子怎么办?纾安没有下落,不找了?她如果自己回来了去哪里找你?”
一席话说得立杞哑口无言,垂下了头,丢下铳,一屁股坐在地上,任两行眼泪无声地往下流,他也不去揩一下。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弄回去,找个地方让他坐着,有人轻轻地说道:“这样的时候谁心里不难过?可是你得挺起腰杆啊——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呐。”
安葬了母亲,就在两位老人的坟前,立杞给二大叔还有丈人丈母娘磕了一个头,说道:“请几位老人家帮我看着这个家,我明天就去找纾安,找不到她我就不回来了。”
丈人连忙说道:“这孩子说什么哪?尽说晦气话,找到找不到,早点回来,找到了自不必说,找不到也要回来,咱再想办法。”
二大叔问道:“你打算往哪里去找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