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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连夜布置,东方泛白之际,那李成栋的军马就从广州内外的各个大营里纷纷出动直扑城内的几处紧要之地——李成栋举起了反清大旗。
“他娘的,老子再也不受佟养甲这老狗的气了!”今日一早,牛凤梧即遵照李成栋之令,将全营将士集中于大营的空旷之地。看着台下人马寂静无声且充满探询的目光,牛凤梧高叫道,“弟兄们!我等原本明军,都是汉人!自打归顺那班鞑子后,也是东征西讨!先陷江阴,后过钱塘,再克金华!而后又他娘的进兵福建、广东、广西。人不歇鞍,马不停蹄,打下了无数城池,累得是如牛如狗!”牛凤梧说到此地,见台下将士起了些叹息之声,乃接着说道,“但朝廷待我等如何?汉人和旗人原本都是一个脑袋一张嘴,可那佟养甲的汉旗人马却拿着高饷!同是军卒,你等每月只有纹银二两,可汉旗却拿着五两!战阵之上,老子们冲锋在前,他等却是只在后面督战,死的是我等兄弟,肥的却是他们!如此之状,你等甘心么?!”
“我等不甘!”台下将士同时举起了刀枪,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喊!
牛凤梧挥了挥手,等众人安静下来后,随即又大声地喝问了一句:
“既是不甘,今又何办?!”
“我等不如反了!”一员偏将在下面喝喊了一声!
“反了!反了!”下面的众多军士纷纷再次举起了刀枪。
“好!好!好!”牛凤梧说着,一把将头盔摘下,然后将辫子甩到面前,随即抽出宝剑,一剑就将那金钱鼠尾的辫子割下!
“我等今日就反了!而今李大帅已调集各部军马一同行事。我等现就进兵校场汉旗大营,都随老子拿起兵器,取下人头,把那班狗日的斩尽杀绝!”牛凤梧说罢此话,就一脚跳下高台,翻身上马,朝着手下人马大喊一声,“出营!”
李成栋这次对佟养甲的汉旗人马可谓是杀鸡动了牛刀。
就在牛凤梧领军直扑校场的同时,陈甲的骑兵已率先杀到。佟养甲自从派出向刘武元求援的信使后,就一直在观察着李成栋的动静。为了给自己留些周旋余地,佟养甲让麾下参领曾良抄写书信,做好了一旦送信之人被李成栋擒获前来问罪,即将曾良作为替罪羔羊推出的准备。当然,佟养甲也就不敢再呆在总督府了,而是住进了有着大量汉旗人马的校场军营。
“李成栋的军马已杀至军营外面!”听得呐喊声四起,营内的佟养甲情知不妙,正在慌张之时,一巴牙喇护兵急匆匆地进帐跪地,声音颤抖地向着佟养甲禀道。
“总督大人,当下我等应如何处之?”一旁的参领曾良见佟养甲神情惶恐,乃大声催促道,“现情势危急万分,请大人速做决断!”
“依本督看,我等不若降了吧。”此时的佟养甲一屁股瘫坐在帅椅上,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一双眼如死鱼已无了光泽,他只想能留下一条性命。
“我等皆大清官将,岂能投向反贼?!”那曾良虽是品序不高,却因早年在辽东投军,跟随多尔衮征战多年,这一路胜仗过来,倒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强敌,根本就未把这些个明军和流寇放在眼里,对清廷就是一个死忠。如今见佟养甲欲降,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抽出宝剑抵到了佟养甲的喉咙!
“本督乃缓兵之计也,缓兵之计也!”抵至喉头的剑尖让佟养甲几乎吓出了屎尿,他何曾见过如此阵势?他怕这曾良要了自己性命,于是在说话间对着一直侍候于两旁的几个巴牙喇护兵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巴牙喇护兵都是佟养甲亲信,见佟养甲眼色使到,即一拥而上,把曾良按翻在地。正在此时,又一护兵冲进禀道:
“数路叛军已杀入大营,我等人马已折损不少!现已抵敌不住!”
闻得此言,佟养甲生怕这李成栋的人马即刻冲了进来,因为如此一来,自己项上的这颗人头随时可能掉下。想到此地,佟养甲急切地对擒住曾良的几个巴牙喇护兵令道:
“速速将此人推出斩首!”
那些护兵闻言即将曾良拖起往外就推,曾良挣扎着对佟养甲暴吼如雷道:
“你这狗贼,竟敢助纣为虐!老子到了黄泉,也会化作厉鬼取了你这反复小人的性命!”
佟养甲等人刚押着曾良出得大帐,就见自己残存不多的手下人马已被杀来的李成栋军马逼至到大帐周围,在呐喊声和刀剑的撞击声中还不断地有人倒地。
“本督志在反清!”佟养甲朝着正在厮杀的人群拖着嗓子高喊了一声。这一高喊顿时让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兵器。佟养甲虽是声音洪亮,可此时他的浑身已是紧张得索索发抖,他是用尽全身气力发出此声高喊的。
“本督乃汉人,久欲反清!李大帅举事广州,可谓与本督不谋而合!”说到此地,佟养甲侧头看了看被推跪于地的曾良,乃接着道,“可这狗贼不识时务,忘宗背祖,竟敢率兵相抗!实实饶他不得!斩!”
随着巴牙喇护兵的刀光一闪,曾良的人头就滚翻在地。
“总督大人何必如此之急?”陈甲没有料到这佟养甲如此快速地就将曾良给斩了,于是迈过被佟养甲手下弃于满地的刀剑兵器走至佟养甲身边戏谑地说道,“想不到总督大人亦存反清之志!不过,大人去留须得大帅做主。咋的,大人请吧。”陈甲说着就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将手一挥,立时就上前来了几个军校,将佟养甲的前后围定。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佟养甲尴尬地干笑着,随着那些军校,步履踉跄地向着停放在帐外的那顶官轿走去。
不到半天,李成栋即控制了广州全城。
在李元胤、牛凤梧、陈甲和徐元吉等一大班将校的簇拥下,李成栋径直来到了两广总督府。
“袁彭年!”坐在总督大座上的李成栋面色峻凌地扫视了一眼两旁站立的人等,随后高叫一声。
“下官在!”袁彭年闻声一摇三摆着走出班来,朝着李成栋拱手答道,面容上满是自得之情。
“本帅差你为信使,速速起草给陛下的书信,待我署名后快速送至桂林呈奏给陛下,让皇上知晓我广东之事!”李成栋想着如今广州大局已定,广东除有几处尚不明了之外大都也在自己的大军控制之下,眼下要做的最要紧之事恐怕就是禀报皇上和传檄四方了。
“下官遵令!”
“徐元吉将军!”李成栋待袁彭年退下后,对着人丛中的徐元吉喊了一声。
“末将在!”
“你速速率本部人马赶往潮州的大埔和饶平一线布防,防阻清军从福建攻来!”李成栋虽然知道福建的清军不多,但他还是不敢大意。
“末将领令!”徐元吉朝着李成栋一拱手,随即转身离开了大厅。
“其余各将!”李成栋对着众人大喊了一声。
“我等在!”李成栋震耳的喊声不觉使得众将领热血上涌,于是一起上前拱手对着李成栋大声答道。
“现广州已定,陈甲将军还是兵回肇庆,牛凤梧将军仍回梧州驻防。此外,割辫蓄发穿回明服之事也须快办!各位散了吧!”说罢此话,李成栋即起身离座,他这是要赶着前去探视仍在重病之中的孟文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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