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绘画概况 三国魏晋南北朝的历史,是由统一而分裂的过程。先是魏、蜀、吴三国鼎立,随后由司马家族统一为西晋,但十六国的连年战乱,使得中国再次进入了一个分裂的时代。5世纪时,由北魏的统一和相继分裂而形成的北朝和西晋王朝偏安江左后被宋、齐、梁、陈替代形成的南朝相互对峙。政治的不稳定、时局的混乱动荡,带来的是经济的普遍衰退,但在意识形态领域却有了超乎寻常的改变。此时的统治阶级早已被儒家思想所左右,民间的风气也随之俯仰。纷乱的社会,又给宗教的蔓延和传播创造了极好的机会,社会各个阶层都对佛教有了更为迫切的需要和更为广泛的接受。作为社会意识形态的映象之一的书画艺术在此时也发生了强烈的变化。绘画中的人物画得到了突出的发展,对其他对象的描绘则还处在很不成熟的阶段。唐代的张彦远在他的开创性著作《历代名画记》中,将中国绘画的起源追溯到传说时代,指出那时的象形文字便是书写与绘画的统一。而在他看来,图形与文字的脱离,才使得绘画成为一门专门的艺术,探讨绘画技巧的工作则晚至秦汉才开始,魏晋时名家的出现,才标志着绘画臻于成熟。这1000多年前提出的有关早期中国绘画发展的理论至今仍基本成立。 晋南北朝时期在艺术方面的变化更多的是体现在书法艺术方面,楷书真正出现了。绘画艺术的变化虽然不像书法那么显著,但是社会风气的变化,崇佛思想的上扬,都让本来简略明晰的绘画进一步变得繁复起来。曹不兴创立了佛画,他的弟子卫协在他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作为绘画走向成熟的标志之一,南方出现了顾恺之、戴逵、陆探微、张僧繇等著名的画家,北方也出现了杨子华、曹仲达、田僧亮诸多大家,画家这一身份逐渐地进入了历史书籍的撰写之中,开始在社会生活中扮演愈来愈重要的角色。 ■ 南方的画家 ◆顾恺之(348年- 409年),字长康,小字虎头,汉族,晋陵无锡人(今江苏省无锡市)。杰出画家、绘画理论家、诗人。顾恺之博学多才,擅诗赋、书法,尤善绘画。精于人像、佛像、禽兽、山水等,时人称之为三绝:画绝、文绝和痴绝。谢安深重之,以为苍生以来未之有。顾恺之与曹不兴、陆探微、张僧繇合称"六朝四大家"。顾恺之作画,意在传神,其"迁想妙得"、 "以形写神"等论点,为中国传统绘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主要功绩 顾恺之(知识渊博而有才气,沉醉于艺术文学,在中国古代画史上声名显赫。《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都有关于顾恺之事迹或其诗文的收录。顾恺之志在诗文书画,虽在军政上无所作为,但从某种意义上看他却是一个成功的政客,终日周旋于上流社会的权臣贵族间,游山玩水声色犬马,无所不事。他与当时的权贵桓温、殷仲堪、桓玄俱交往甚多,宫闱政事沉浮不定,侍奉的权贵交替灭亡,而顾在官场的地位却始终巍然不动,甚至在桓玄被杀后,还被提升为散骑常侍。)擅诗词文赋,尤精绘画。擅肖像、历史人物、道释、禽兽、山水等题材。画人物主张传神,重视点睛,认为"传神写照,正在阿堵(指眼睛)中"。注意描绘生理细节,表现人物神情,画裴楷像,颊上添三毫,顿觉神采焕发。善于利用环境描绘来表现人物的志趣风度。画谢鲲像于岩壑中,突出了人物的性格志趣。其画人物衣纹用高古游丝描,线条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春云浮空,流水行地,自然流畅。在绘画理论上也有突出成就,今存有《魏晋胜流画赞》、《论画》、《画云台山记》3篇画论。提出了传神论、以形守神、迁想妙得等观点,主张绘画要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和性格特征,重视对象的体验、观察,通过迁想妙得来把握对象的内在本质,在形似的基础上以形写神。顾恺之的绘画及其理论,为中国传统绘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曾为桓温及殷仲堪参军,义熙初任通直散骑常侍。博学有才气,工诗赋、书法,尤精绘画,擅画人像、佛像、禽兽、山水等,有"才绝、画绝、痴绝"之称,与陆探微、张僧繇并称"画界三杰"。我们可以从他的几张画的摹本中推测他的绘画的本来面貌。他的绘画的传世摹本有《女史箴图》卷、《洛神赋图》卷、《列女仁智图》卷等几种,以《洛神赋图》数量最多。描绘古代妇女清规戒律的《女史箴图》被认为是隋唐官本,现藏于伦敦大英博物馆。《洛神赋图》则是根据三国曹植的名篇《洛神赋》所绘制的一卷故事画,描写曹植与洛神之间的一段情缘,画面随着情节发展而展开,并描绘有车船、山水等景物及女娲、雷神等仙人,人物衣纹用线"紧劲连绵",似春蚕吐丝,被后世称为"游丝描"。这幅画现在有四个摹本,分别藏于辽宁省博物馆、故宫博物院、美国弗利尔艺术博物馆等处。有专家认为辽宁省博物馆的那一卷更接近原作面貌。此外,他所提出的"迁想妙得"、"以形写神"等艺术观点对后世影响极大。
艺术主张、作品、轶事 传说顾恺之在绘画时一个非常有趣的习惯,就是他从来不画眼睛,后来有人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就问他为什么不画眼睛,他认为:四体妍蚩,本无关于妙处, 传神写照 ,正在阿堵中。他认为,人物形体的美丑对于绘画的意义并不是最要紧的,而传神的关键在于能否通过绘画来描绘人们的眼神。人们根据他的这一理论,总结出了绘画中要达到传神的效果。他在绘画中强调,在表现人物时,不仅要把人物的外表以及姿态自然和真实的反应出来,而且还要注重塑造人物的性格,挖掘人物内在的深度及达到传神的目的。他强调通过眼神来表现人物的精神风貌,用眼神来传达人物的精神和性格。 《女史箴图》是依据西晋张华的文学作品女史箴而画,共为九段,内容是讲解和劝诫宫中妇女的一些伦理道德规范,以此来来劝诫,富有教化的意味,画面富有生活气息,展现了当时宫廷妇女的风貌和神采,注重运用线描来进行造型,人物的线条笔法连绵不断,悠远自然,富有节奏和力度控制感,如春蚕吐丝,流水行地一般,顾恺之将春秋战国以来的高古游丝描发展到了完美的境地。 《列女传》 东晋 顾恺之 宋人摹本 绢本设色 纵25.8厘米 横470.3厘米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此画根据汉刘向所著的《古列女传》人物故事而创作, 内容是颂扬与标榜妇女的明智美德。现在画面绘有28人, 分八段, 每段书有人名和颂辞。用较粗的“铁线描”, 线条刚劲凝重, 人物面部、衣褶等处运用了晕染法。顾恺之在人物画创作上提出的“以形写神”、“悟对通神”等要求, 在此图中处理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和表现人物的性格神态上, 同样有生动形象的体现。如在“卫灵夫人”一段中, 画卫灵公与夫人相悟对, 他既流露出内心对夫人识别贤德的明智感到惊喜, 为不失自己身份又故作镇静。 《洛神赋图》 东晋 顾恺之 宋人摹本 绢本设色 纵27.1厘米 横572.8厘米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此《洛神赋图》为宋代摹本,保留着魏晋六朝的画风,最接近原作。此画是以魏国的杰出诗人曹植的名篇《洛神赋》为蓝本创作的。《洛神赋》以浪漫主义手法,描写曹植与洛水女神之间的爱情故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发挥了高度的艺术想象力,富有诗意地表达了原作的意境。此长卷采用连环画的形式,随着环境的变化让曹植和洛神重复出现。原赋中对洛神的描写,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皎若太阳升朝霞”等,以及对人物关系的描写,在画中都有生动入神的体现。此画用色凝重古朴,具有工笔重彩画的特色。作为衬托的山水树石均用线勾勒,而无皴擦,与画史所记载的“人大于山,水不容泛”的时代风格相吻合。 《斫琴图》东晋 顾恺之 宋人摹本 绢本设色 纵29.4厘米 横130厘米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斫琴图》描绘古代文人学士正在制作音色优美、颇具魅力的古琴的场景。画中有14人, 或断板、或制弦、或试琴、或旁观指挥, 还有几位侍者(或学徒)执扇或捧场。因画中表现的多是文人, 所以都长眉修目、面容方整、表情肃穆、气宇轩昂、风度文雅。人物衣纹的线条细劲挺秀,颇具艺术表现力。此画与顾恺之的其他作品一样, 画面中如春蚕吐丝般的线条既能传神地勾勒出人物的形象特征, 也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人物的内在性情。 《魏晋胜流画赞》是当时的顾恺之对于古代的名流和有名画家作品的点评和论述,比如卫协和戴奎,他在这幅理论作品中强调人物与环境之间的关系,主张用景物来衬托人物的地位,思想,情感,主张写景的目的并不是单纯为了写景,而是为了抒情,比如他在画谢鲲画像时,使用山野景物来衬托他得意的神态,一丘一壑,自谓过之。
顾恺之十分迷信“蝉翳叶”。民间流传蝉躲藏的地方,有一片叶子盖着,因此鸟雀都看不见它,而这片树叶就叫“蝉翳叶”,如果人以“蝉翳叶”遮蔽自己,别人就看不见。一天桓玄送给顾恺之一片柳树叶子,说是“蝉翳叶”,他深信不疑,像小孩子一样非常高兴地用柳叶挡住自己,桓玄故意对他撒尿,而他竟以为这是桓玄没看见他,才将小便撒在他身上的,就将这片柳叶珍藏起来。 有一年春天,顾恺之要出远门,于是就把自己最珍爱的画集中起来,放在一个柜子里,在上面贴了封条,交给桓玄代为保管。桓玄收到柜子后,竟偷偷地把柜子打开,一看里边都是精彩的画作,就把画全部取出,又把空柜子封好。两个月后,顾恺之回来了,桓玄把柜子还给顾恺之,并说,柜子还给你,我可未动。等把柜子拿回家,打开一看,一张画也没有了。顾恺之惊叹道:妙画有灵,变化而去,犹如人之羽化登仙,太妙了!太妙了!有高僧评价顾恺之:“此真大智若愚,堪称痴绝!”但我辈凡俗之人,看不出里面的“大智”,只觉得他是鬼迷心窍了,颇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 顾恺之的天真还表现在他对女性的态度上,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挑之弗从”,于是将她的像画于壁上,用针去钉意中人的心。说来也怪,这女子不久就患了心痛病。顾恺之就把对女子的爱意以及实情全盘托出,女子顺从了他,他将针从女子画像中拿出,女子的心痛病马上痊愈了。顾恺之的痴,是一种不知人世艰险的乐观天真,对于心无旁骛的艺术家,心灵的天真素朴也是创作源泉的一种。好在当时的艺术创作环境非常宽松,顾恺之所任的职务,与艺术完全不搭界,他曾先后在荆州刺史桓温、殷仲堪手下做参军。所谓“参军”,就是参谋军务。顾恺之在军事上哪有什么兴趣和才能?他喜欢的是画画和“清谈”。有一次,桓温让下属们赞美他修筑的江陵城,顾恺之吟出一句“遥望层城,丹楼如霞”,桓温一高兴,当即就赏给他两个婢女。外表粗豪的桓温还是颇爱才的,他曾这样评价顾恺之:“恺之体中痴黠各半,合而论之,正得平耳。”这种辩证看人的领导,值得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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