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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下大平

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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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广东省广州市 2014-8-16 21:19: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慢慢继续。不要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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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黄石市 2014-8-16 22:17:5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主意好,每天一小篇,想一口气看的人,可以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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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17 15:56: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15章

皖南市荻港邮政局。
“柳玉叶,柳玉叶,电话,四号机。”在一边坐了五分钟不到,营业员喊了起来。柳玉叶急忙跑到四号机柜跟前,拉开门进去,提起话筒就喊:“浩然,浩然,我是玉叶,我是玉叶。”
“喂,喂,你是哪个?你是哪个?找程浩然?程浩然不在,执行任务去了,执行什么任务?你是谁?这个我能告诉你吗?”
柳玉叶再三说了自己就是柳玉叶,对方却像是听不懂似的,并不理睬她。
不是程浩然,程浩然执行任务去了。柳玉叶一腔兴奋却遇冷水浇头,还能说什么呢?还要怎么说呢?只能忧郁地挂了电话。
柳玉叶默然走出邮局,那营业员在后面喊着:“柳玉叶,找你五毛钱。”柳玉叶头也不回,还是囡囡跑过去接了钱。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中国的通信还很落后,人们远距离联系主要是通过三种方式,第一种是书信;第二种是电报;第三种是长途电话。书信的优点是信息容量大,缺点是速度慢,一封本地信通常需要三天时间,外埠信少则五六天,多则十来天,如果从上海寄信到乌鲁木齐则需要二十天左右,所以,书信这种通信方式几十年发展下来,已经逐渐淘汰了。邮局里还有少量的信件,一半是上访的,一半是恋人间的断交信。断交这事儿电话里不好说,怕伤曾经恋人的面子,便写一封书信告知,亲爱的,我不适合你,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不能在一棵树下吊死,前面有更多的美女(帅哥)等着你,我们今生无缘,来生也不想再见。电报的优点是快,缺点是信息量少,因为电报是按字数计费的,虽然现在看起来一个字也只一毛钱左右,但那时一毛钱也是很值钱的,话说多了那是很费钱的。长途电话的优点是快,直接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信息量也较大,缺点是那时很少,能用电话的多数是单位,私人拥有电话是很少。从三种通信方式来看,到目前为止,电报在个人通信方面几乎不用了,只有军事上可能还在应用,书信虽然在用,但用量已经相去甚远,只有电话快速发展,个人之间的联系主要是电话了,但是电话也由有线电话发展到无线电话,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手机了。七十年代末,中国人口不过十亿左右,现在来看中国人拥有的手机也超过十亿部了。
但是柳玉叶生活的时代不是今天,她没有办法穿越时空,她只能接受通信不便的现实。程浩然不在单位,出去执行任务去了,而办公室的人对她不熟悉,不可能告知她程浩然所执行的任务时间地点,就是熟悉的人像这种重大任务也是要严格保密的。程浩然没回来,人们就算知道长江上有船翻了也不知道她就坐在那条船上。对于一个不常见的人,又不是一个名人或者是有权有势的人,人们的关注度是很低的,低到可以忽略的程度。这就好比美国人在伊拉克打仗死了一万多的美军士兵,对于中国人来说关心的只是这个数字,哦,死了一万多呀!仅此而已。至于死的是什么人,多大年纪,什么军种,哪个州来的,父母是谁,有没有结婚,老婆是谁或者老公是谁,有没有孩子,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这样一些细节问题,中国人是不太会关心的,但是对于美国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因为死的每一个美国军人都可能会有其父母,妻儿等等,关心这些问题就是关心军人的家属的抚恤问题,关系到美国财政出钱的问题。因此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所关心的问题肯定不一样。
柳玉叶没办法让别人关心她的行踪及安全问题,她的安全及行踪只是对于她的老公、儿子、爸爸妈妈重要,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件可以忽略的事情。柳玉叶再一次感到茫然和无助,她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她要去找儿子,可是儿子不知死活,她要回去,可是没有儿子,她无法面对老公,也无法面对爸爸妈妈公公婆婆。虽然翻船于她没有责任,但看护未成年的儿子就是她最大的责任,她不想逃避这个责任,但她要啷个承担这个责任,她是一脸的茫然。她想打电话给程浩然,告诉他儿子落水了,死活不知,她想听听程浩然的想法,他是个男人,他可能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但是电话打不通,程浩然执行任务去了。执行什么任务她不需要知道,但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只要他回到家里,她才有可能联系到他。没人能告诉她程浩然去哪里了,这就是刑警,她不能知道老公去哪儿执行任务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这就是刑警的家属。当一个刑警的家属有多难她现在是深深地体会到了。为国家为大家舍小家,这是她这几年在程浩然单位出席家属联系会的时候听到最多的话,这既是鼓励又是安慰更是警示。对于一个刑警的家属来说,必须要做到舍小家顾大家为国家。这样的话对于她们来说,不是大话而是现实。
现在,她更要面对这个现实去承担失子之痛了。
现在,她更要坚定寻找儿子的决心了。
茫茫人海,寻找一个未知生死的幼儿难度有多大,她心里没底,但她必须去做。
“柳老师,都一点钟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鲁建国温和的话音让她略有一丝安慰,她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想起上午他对那几个小青年凶巴巴的样子,与此时的他可是判若两人。
三人进了一家小餐馆,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来三碗肉片汤,三碗饭。”鲁建国叫道。回头与柳玉叶解释说,“这里的肉片汤很地道的,味好,肉多,实惠。”柳玉叶说:“只要鲁大哥喜欢就行,你看着办吧。”说着抬头看看四周,像是在找什么。
鲁建国低声问:“是不是要找厕所?”柳玉叶点点头。
鲁建国指着门外说:“里面没有,在外面有公厕。”囡囡说:“我知道在哪儿,娘娘,我带你去。”跳起来蹦着出了门。
柳玉叶回头看着鲁建国说:“鲁大哥,我与囡囡去了哦。”
柳玉叶出了餐馆大门,却不见囡囡,四下里望去,前面一块空地上围着一大圈人,心说这丫头一定是去看热闹去了。走到近前,挤进人堆中,果见囡囡在里面。
看到柳玉叶来了,囡囡指着人群中间说:“娘娘,你来看,这娃娃好可爱哟。”
“娃娃?什么娃娃?”柳玉叶一听心里便一震:莫不是我的龙儿吧?
只见空地上摆着一只竹篮,竹篮里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毯子里裹着一个睡熟的婴儿。
“不是我的龙儿。”柳玉叶放心了,细看那婴儿,只见他五官秀眉,小嘴儿巧巧,脸蛋儿红润。围观的人虽多,但都只是看看,议论纷纷,却没有人动手。
柳玉叶知道这肯定是哪家抛弃的女婴了,她无心管这样的事,更无能力管这样的事,她还要上厕所哩。她拉了囡囡的手说:“走,囡囡。”囡囡看着那婴儿说:“娘娘,这娃娃好可爱哟,我们抱回去耍吧?”柳玉叶笑说:“囡囡,这是人,不是布娃娃,不能耍的,抱回家了,他就要奶吃,哪来的?”
“哦。”囡囡想了一想说,“我没有,娘娘有奶呀,小时候我就吃我娘的奶的。”
柳玉叶一时之间也不能给她解释这奶是啷个回事,即便解释了她也不懂,挤出人群后说:“囡囡,娘娘要回家了,也没有时间照顾他呀。”囡囡说:“那娘娘就不走了吧,在我家里住,我家的房子大着呢。”柳玉叶说:“娘娘还要去找弟弟,找到弟弟娘娘再来看囡囡。”
“好嘛。”囡囡懂事地说,“娘娘说话可要算话哦。”
上了厕所俩人回到餐馆,鲁建国说饭菜都凉了。
囡囡正要上桌,柳玉叶说:“囡囡,饭前要洗手。”拉着她到水池边舀了一瓢水,先让囡囡洗了手,将水倒掉又舀了瓢水自己也洗了。这才坐到饭桌旁。
柳玉叶品尝那肉片汤时果如鲁建国说的那样肉嫩味鲜汤好实惠,一碗汤一碗饭下去肚子就饱了。囡囡吃不下那么多,剩下来的鲁建国倒进自己碗里吃了喝了。
吃了饭结账,总共一块八毛钱,汤五毛一碗,饭三毛一碗,粮票六两。自是鲁建国付账。
出了餐馆,柳玉叶说:“我要走了。”鲁建国说:“你不先问问你儿子的下落吗?”
“不,我想先回去,老公不在家出差去了,我得先跟他说了,再作决定。如果儿子还活着,那他一定是安全的;如果他已经去了,我留在这里也没用。”
“好吧,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送你去汽车客运站。”
汽车客运站在小街的尽头,房子已经破旧不堪了,唯有门头上几个字“荻港客运站”还有几分精神。
柳玉叶在候车室看了汽车运营路线图,没有车是直达湖北的,连去近邻安徽皖西江西九江的车也没有。这里可供选择的最佳路线就是先到皖南市,再坐船到九江,从九江换船到鄂东。船算是坐怕了,那只有坐车了。坐车也只能先到皖南市,皖南市有车到合肥或者皖西,然后再从合肥或者皖西坐车到汉口中途经过鄂东,就可以在鄂东下车了。她算好了这条路线对鲁建国说了,鲁建国说好就这样先买票到皖南市再说。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来,掏出一张十元的递到窗口里说,买一张到皖南市的。
售票员说去皖南市的班车已经走了,只有明天早上的票了。鲁建国回头对柳玉叶说了,柳玉叶说那就明天早上的。鲁建国对售票员说,买一张明天早上去皖南市的。售票员收了钱,给了票又找回多余的钱。鲁建国收了,将票交给柳玉叶,又将手上的钱全部塞到她手中。柳玉叶接了票,却推着他塞钱过来的手说:“鲁大哥,这……这……这钱我不能收。”鲁建国说:“你不要钱,那你怎么回家?到了皖南市坐车到合肥要钱,到皖西也要钱,再说,你一路上要吃要吃也得要钱,不说我还忘了,还有粮票也得带上。”又去口袋里掏出几张粮票来一并塞到她手里。
柳玉叶真的是太感动了,两眼泪珠儿滚出来叭叭地就滴落下去,砸到地上一砸一个坑。她接过鲁建国的钱和粮票揣进裤子的口袋里。
“鲁大哥,我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帮肋的。回到家我一定将钱和粮票如数寄还给你。”
鲁建国笑说:“柳老师,你这样说就见外了,你也是遭难了才弄成这个样子的,如果你不是落难了,我们今生说不定都不会认识的,遇到了就算我们有缘,再说多余的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我鲁建国平生直爽,谈不上行侠仗义,但要说扶危济贫也是在所不辞的。今后说不定我到湖北去,要是我遇到困难了,你肯定也会帮助我的,对不对?”柳玉叶迟疑了一下说:“那是肯定的。”
心下却想到:“如果在这之前,即使你到湖北落难了,我也不一定能帮助你呀;但在这之后,如果我遇到了那还是要管的,尽力而为吧。”
鲁建国说:“明天的车我们就不急了,先找一家招待所住下来吧。”
三人找到“荻港招待所”登记了要了两间房,那服务员笑着对鲁建国说:“是你面子大,换了别人我都不会让她住的,连个介绍信也没有。”鲁建国说:“那多谢你了,回头我买个猪头来谢你。”
“猪头用不着,把你培育的那个什么黄瓜一号种子送几颗给我就行了。以后送来的时候说送给梁红玉就行。”那服务员笑意盈盈地说。
“梁红玉?你对这个也感兴趣?”鲁建国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
“当然啦,我也想在我家菜园里种上几棵黄瓜一号嘛。”梁红玉一边领着三人上二楼,一边与鲁建国笑着说话。
顺着走廊走到二楼尽头,打开了201、202两个房间,梁红玉说:“鲁技术员,这两个房门对着,又偏僻又安静,很合适你们三位哦。”鲁建国看那房间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点头说:“你们还算不错,弄得倒蛮齐整的,辛苦了。”
梁红玉说:“能够得到鲁技术员的夸奖真是莫大的荣幸呵,只是你不是我们的领导,你要是我们的领导那就好了。”
“怎么好了?”
“可以给我们多发一点奖金嘛。”
梁红玉说说笑笑神态可亲,柳玉叶看她也只在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丰盈,容貌秀丽,腰细臀圆,十分清纯,是个很不错的姑娘。鲁建国指着201说:“柳老师,你与囡囡住这间,我住202。”梁红玉看了一眼鲁建国又看了一眼柳玉叶,抿嘴一笑说:“鲁技术员,我下去给你们提开水上来。如果你们需要洗澡的话,澡堂在一楼,直接去洗就行了,不要钱的。二楼的厕所在那头。”说着指了楼道的那一头。
那服务员说一样,鲁建国说一声知道了,待她说完,鲁建国已经说了好几声知道了。
柳玉叶感觉鲁建国在女人面前态度与在男人面前竟迥然不同,但她硬是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为何他老婆要离他而去呢?难道完全是他老婆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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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18 09:31: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16章

凤凰山。
那男人说道:“我叫刘洪,她叫刘星,我们俩是一个镇的。我是个木工,走村串户寻活儿干,寻到她家,干了一个多月,我们俩人就相好了。背着她的父母,我们也常常打闹戏耍,说些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没想到有一次被她的父母看到了,他们很生气,活儿未干完就将我赶出了她的家门。”
刘星插话说:“我父母说同姓的是不能相好的。”
刘洪说:“这我也知道,可我们已经出了五服,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在没有去她家做活儿之前,我是不认得她的,也不认得她的父母,我们也不可能是什么亲戚。回到家里,我把这事儿也跟我的父母讲了,我的父母也说同族中没有,叙谱的时候不共一个谱系,就说明隔得太远了,相好是没有问题的。”
程浩然说:“那你们将这些话跟你们的父母说清楚不就行了?”
刘星说:“你不知我的父母的脾气,那可真是犟呀,他们认死理,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的。”刘洪说:“因为我爱她,我不能放下她,抽空儿我就到她家附近转转,有时在菜地里,有时在麦田里,有时在她家背后的山上,我们相会,那时真的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在幽暗的灯火中,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烁希望的光芒。
刘洪继续说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约会的事有一天被她的父母知道了,他们大怒,找来几个亲属将我痛打了一顿,我脸上的这道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他们将我捆绑起来送我回家,我的父母也觉得失了面子,又将我痛打一顿,我浑身是伤,父母为了不让我跟她相会将我锁在家里,可是他们锁住的只是我的人,他们锁不住我的心!我的心还时时想着她,念着她,我爱她,这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得了的。我便时时刻刻想着逃出来和她相会。”
刘星接着说:“我的父母也将我整日锁在家里,不让我见外人,还托媒人给我找婆家,后来终于在外省找了一个。可是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别人的。我的心属于洪哥,我的人也永远属于洪哥。被锁在家里的无数个日夜,我没有别的念头,就只想我的洪哥,只念着我的洪哥。生是洪哥的人,死是洪哥的鬼。那时我已经打好了算盘,若是我家里硬逼着我嫁给那个外乡人,我就去死。死真的没什么可怕。”
几句话从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口里娓娓说出来,大家听了都十分的震憾,不啻于听到洞外的惊雷。
刘洪说:“有一天趁父母稍不留心的时候,我逃了出来。逃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找我的星妹。我身上没有钱,不能坐车,又怕别人看见,不敢走大路,我尽拣小路走,越是不好走的路,我偏走,快到她家的时候,突然听到鼓乐喧天,一打听才知我的星妹今天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我知道这不是她的意愿,我的心里只有她,她的心里也只有我。我们生死一处,永不背离。我想找到她问个清楚明白,我也知道我这样做是徒劳的,我不能改变她就要嫁人的现实,我只是为着我的心,我的心迫使我不得不去。一个人活着,要是没人爱那很可怜,要是有人爱而不去珍惜则很可悲。我们不像你们,除了爱情还有事业,爱情没有了,可以将心思寄托在事业上。可我们,一个是木工,一个是村姑,我们除了爱情什么也没有,我们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爱情。”
几个人面面相觑,料不到这个乡下男人对人生对爱情理解得竟这般透彻!他们也陷入了沉思,尤其是程浩然,更是心底如洪波涌起、巨浪翻腾,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相比,我宁不自惭形秽吗?有了柳玉叶这么好的一个老婆,心下还不足,还想杨金枝,巴不得天下美女都供我一个享受,我还是个人吗?我还能叫做人吗?充其量是一架发泄兽欲的机械工具而已!
王子雄心说叶明珠是爱我的,可我不敢去爱她,一个连爱都不敢的男人还叫男人吗?人生有什么意义?我比这个小木匠能高贵多少?我能比他高贵吗?他的形体看起来很猥琐,但至少他的灵魂是高贵的!我比他差远了。
刘星接下去说:“出嫁的日期临近,可我对洪哥的思念也日益加深,我以多种方式来抗议我对父母包办婚姻的不满,他们送饭给我,我将饭倒掉,他们送水给我喝,我将杯子甩碎,他们让我穿上嫁衣,我将新娘衣服撕烂,他们逼我上轿,我扒住门首,哭着喊着闹着不肯出门,后来,他们答应我在我离家之前让我见我的洪哥一面。”
刘洪说:“那天北风凛冽,大雪纷飞,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厚。我们见面了,差点儿都认不出彼此了,她瘦了很多,虽然是要出嫁的新娘,可脸上一点儿喜色也没有,哭丧着脸,像是家里死了人一般。我心疼地喊着她,星妹,你瘦了,你受苦了!都是我害了你。”
刘洪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着,似乎想起了那段伤感的往事。
刘星却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洪哥,我一见你,也差点儿认不出你来,你也瘦多了,尤其是脸上那道伤痕又红又粗,显得一张原本俏皮的脸却狰狞可怕。如果不是你叫我,如果不是这道伤痕,我真的就认不出你来了。我们哭着抱在一起,又笑起来,笑一会儿又哭起来,我们哭着、笑着,笑着、哭着,一边围观的人有的莫明其妙,有的偷偷伤心落泪。”
她很响亮地哭着,说不下去了。
刘洪接着说:“我们就一直哭着、笑着,笑着、哭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忽然我们都想到了一个主意,装疯!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疯似的跑起来,她也明白了我的用意,扯碎自己的嫁衣,弄乱了自己的头发,也跟着我跑起来,我们跑到一处悬崖上,我跳了下去。我想我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为了爱情,为了我一生追求的幸福!”
刘星止住了哭:“我一见洪哥跳下悬崖,我也跟着跳下去了。”
“那你们死了吗?”黄理兵问道。
俩人望着他,很惊奇他会问出这样一个傻问题。
王平说:“当然没有死,否则我们啷个会在这里看到他们?”黄理兵也笑了起来:“也是,我啷个这么笨,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陈礼说:“这也不奇怪,你的思路一直被他们的故事吸引,你一直在关注这两个人的命运,脱口而出的问话是很正常的,说明你并没有将眼前的这两个人当成故事的主人翁,而是两个故事的叙述者。”
程浩然对陈礼的一番分析真的是称赞有加,想不到这个猎人对心理上的研究也颇有见地。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信夫?
“从悬崖上跳下去,你们没受伤么?”黄理兵问道。
俩人对望了一眼,刘星说:“我们也自认为必死无疑,这悬崖就是有名的舍身崖,下临深谷,谷底下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我们跳下来之后,沿途有许多树枝阻挡了我们下落的势头,谷底下是厚厚的积雪,我们掉在雪上如同落到海绵垫上,没有死,也没有受伤,只是沿途树枝挂伤了手脚。我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走出峡谷,思量再也不能回到人群中去了,就钻进这深山老林,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可是我们不后悔!”
刘洪笑说:“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们死了,没想到我们还会幸福地活着。我们结了婚,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是我们的儿子刘源,你们看,他长得多好看,他已经两岁了。”
在昏浊的灯光下,众人看着女人怀里的幼儿,小东西正酣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是在做梦吗?他的梦是什么样儿的呢?
良久,大家从他们的故事中钻出来,程浩然问:“你们以后打算啷个办?就这样在深山老林里过一辈子吗?”刘洪说:“我们也不知道,就算我们俩愿意,可是我们的儿子呢?他要长大,长大了还是要成家的,我们不能让他在这里跟狼啊、野猪啊、猴子啊它们成家的,他毕竟还是要回归人类社会。”程浩然说:“是啊,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或许这时候你们的父母已经原谅你们了,他们希望你们回去呢?”刘星说:“我们也想家,可我们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再说,我们这个样子啷个能回家呢?”
程浩然望着他们一丝不挂的样子,心说他们这个样子也的确是不能回家的。于是跟陈礼商量说:“我看是不是先把他们送到你的庄上去住些时,等他们心理恢复之后再送他们回家?”陈礼点头答应:“好!好!”
刘洪、刘星一听这话,跪倒在地,同声感谢说:“多谢恩人!”程浩然他们连忙扶起:“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现在不时兴这个。”两人忽然说:“不知几位高姓大名,为什么也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你们是JFJ?”程浩然料想告诉他们实情也没什么,于是说:“我们是进山来抓匪徒的,这两位是JFJ战士,这三位是当地的猎户,我和他是公安部门的,我姓程。不知你们有没有碰到有两个男人一路的?”将尢介、尢监的长相说了,俩人一齐摇头,没见过。程浩然也就不好再问。
这时,女人怀里的孩子醒了,哭了起来,女人给他把了尿,然后将乳头塞进他的口中,小男孩贪婪吮吸起来。女人看着儿子,目光很柔和。
程浩然看着女人喂奶,忽然想起了老婆和儿子,儿子虽然也只他这么大,但早已不吃妈妈的奶了,他每天喝的是牛奶,但儿子喝牛奶的神情也如这个孩子一般,很专注,模样儿也得人痛。
女人注意到程浩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女性害羞的本能使转达过身去,程浩然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于是自我解嘲似的说:“看到她们母子这个样子我也想起我的儿子来了,躺在他妈妈怀里的时候最乖了,不过平时倒是淘气得不得了。前几日送她们母子回娘家,也不知现在啷个样了?”刘洪问:“程队长也有一个儿子?他多大了?”程浩然说:“三岁多了。在一处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分开了还真的想他们。”
女人奶完了孩子又转过身来,胸前的乳头上还残留一点点白色的乳,她用手一抹,将儿子换一个姿势抱着,孩子吃完奶又睡着了。女人说:“大嫂和孩子一定长得都好看吧?”
女人家不知啷个搭话,一搭话就是这个问题。程浩然一笑:“过得去吧,走在大街上不罚款就是了。”
女人笑了,大家也都笑了。笑完,都打着呵欠,说了这一夜的话,大家的瞌睡也都上来了。于是程浩然安排王平和老五在洞口警戒,其余的人休息。
次日一早,程浩然让陈礼送刘洪一家三口到陈家庄园,刘洪夫妇千恩万谢地去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树林中的背影,王子雄说:“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纯情的男女,与他们相比,我们也真是活得太没意思了。”程浩然说:“不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在爱情生活上的观点,为爱情而活着固然是一种生活态度,但人的一生中不仅仅有爱情的,人是一个社会动物,除了获得自己的爱情,人还应该为社会做点事情!我们不能因为爱而迷失了在生活中的方向。”这最后一句话像是对他人,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不过旁人无法理解他的意思罢了。
在陈家老四老五的带领下,一行六人开始在山中巡视。
过雨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太阳红彤彤地照,苍鹰慢悠悠地在空中盘旋,鸟儿在树林中嘀溜溜地歌唱,兔儿在草丛中蹦来蹦去。
他们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走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不一时,裤腿就完全湿了,可他们顾不了许多,只顾走。他们越过一道道山坳,淌过一条条没膝深水的小溪,钻过一片片遮天蔽日的丛林。日行夜住,饥餐渴饮,第三日来到一道湍急的河流面前,只见河水清澈透明,深可见底,但水流速度极快,遇上礁石撞击,哗哗作响,有的地方河床不平,水流卷着漩涡,水面上不时有鱼儿跃起。
“这一条河倒像是大青河呀?”程浩然并不作准,于是说道。
老四陈智答道:“不错,你说得对,这是大青河,是凤凰山地区最大的一条季节河,绵绵一百多公里,河水向北注入长江,河的两岸都是高山,河床处于峡谷之中,有的地方开阔,有的地方狭窄,开阔处有两三里宽,狭窄处却只有几丈远近,老虎一纵可以跳过。”王平说:“将来要是在这里建一座水电站倒挺好。”老四陈智说:“这种地质是不宜建水电站的,你前面将大坝建起想蓄水,旁边那些山可不会给你挡水。”
“为什么?”众人奇怪了。
“因为这山是石灰岩质构成,里面尽是空洞,你想一下,水还没有蓄起来,就从山洞里流走了,能发电吗?”陈智解释说。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纷纷说,“可惜了这一江好水,没得用处。”
“这水也不是不能利用的,将来大家有钱了,可以到这里来旅游,这里山好、水好、人好,可以钻山洞,可以水上漂,还可以打几只野鸟,过一回真正的猎人瘾。”
大家赞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王子雄说:“将来复员后我要是发财了,就来这里开一个旅游公司,你们陈家庄就是接待游客的第一站。”
“好,我也赞成。”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似乎就像真的在这里开了一家旅游公司一样。
大家顺着河道向上走,走了一程,老五陈信忽然叫道,“你们看,这不是我老大的猎枪么?他的枪啷个会丢在这里?”
众人听了心头一震,难道陈仁也出来了,而且还可能遭遇不测,否则随身携带的猎枪啷个会无缘无故地丢在这里?
陈信拣起猎枪交到程浩然手里,程浩然细细地端详,猎枪已经摔坏了,里面也没的子弹,显然是有意识地丢弃的,那为什么会丢在这里呢?是不是他们遇上二尢了?
一想到二尢,他顿时觉得问题重大,立即命令几个人四散在周围进行搜索,没有任何结果,他再一次命令:“我们立即返回陈家庄。”
陈家庄真的出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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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平 发表于 2014-8-18 09:31
第016章

凤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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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说废话 发表于 2014-8-18 17:00

施主,贫僧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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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19 07:15: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17章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囡囡拉了她的手走进201房间。房间不大,有两张木头架子床,床上铺着草席,靠墙壁方向摆着一个枕头,枕头下压着一张洁白的被单,房顶上有一只吊扇,柳玉叶找到开关扭到3的位置,吊扇晃悠晃悠地转动起来,一会儿就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囡囡一进房立即占据了一张床说:“娘娘,晚上我睡这里。”
“好的,囡囡。”柳玉叶笑说。
囡囡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电风扇,一边吹着凉风一边惊奇地问:“娘娘,它啷个能生风呢?”
柳玉叶说:“电风扇有好大好大的三片叶子,叶子转动起来就带动了周围的空气,空气流动起来就形成了风,风吹到我们脸上人就凉快了。”
“那空气是什么呢?空气为什么会动呢?”囡囡的问题总是一个接着一个。
柳玉叶一时也想不出要怎么对她解释这些事情,便说:“囡囡,你上学了没有?”囡囡说:“我读一年级了,下半年就上二年级了。”柳玉叶说:“等你读完中学读到大学,你就懂得这些了。”囡囡问:“娘娘,什么是大学呀?”柳玉叶比划着说:“大学就是好大好大的一所学校。”囡囡说:“比我们鲁湾学校还要大吗?”
“呵呵,”柳玉叶笑了起来,“囡囡的问题挺多呀。”
囡囡嘟着小嘴说:“我爹老说我爱问这问那的,他不爱回答就很烦。可是娘娘,我想知道这些。”柳玉叶说:“囡囡,你有这个好奇心是好的,但要看什么时候问才合适,比如你爹不高兴的时候就不要问了。你越问他就越烦。”
“娘娘,你说的我知道了,可是平时也没人跟我说这些呀,我也不懂。”沉默一下,囡囡说,“娘娘,你真好,你能不能不走呀,我喜欢你,你就住在我家嘛。”
柳玉叶见她又说起这个,怕她伤心,便将话扯开:“囡囡,娘娘也喜欢你,可是娘娘还有事,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不能陪囡囡的,更不能住在囡囡家。”囡囡失望地说:“我知道了,你要是我娘就能住在我家了。娘娘,你做我娘好不好?”
女人似乎都有一种母爱的天性,见到比自己弱小的,那怜爱之情便由然而生,从昨天到今天,柳玉叶已经对囡囡产生了强烈的母爱之情,但她必须努力地克制着,鲁建国这个男人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了,如果囡囡也在她心里扎根的话,她就要迈不开步子了,但她是个有家室的人,她有儿子,有老公,她不能背弃他们,更不能抛弃他们。虽然落难在异乡,但故乡仍是她日夜思念的热土,那里还有爸爸妈妈这些最亲的亲人!
电风扇徐徐地吹出凉风,身上的汗早已吹干了,柳玉叶起身关了电扇,可是电扇一关,身上又冒出汗来了,她只得又打开了电扇,调到2处,电扇转得缓慢了,风也小了许多。
柳玉叶看看囡囡正要和她说,你娘还会回来的,却发现她向床里翻了一下身子,似乎是要睡觉了。柳玉叶忙起身托起她的头从枕头下抽出被单给她身子盖了,轻手轻脚地退回自己床上也躺下来休息。
鲁建国也在202房间休息。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鲁建国在门外喊道:“柳老师,该吃饭了。”
柳玉叶只得起来,又叫起了囡囡,三人一齐下楼,招待所里也有食堂,三人喊了面条吃了。鲁建国去柜台前买了毛巾牙刷牙膏之类,向柳玉叶说:“柳老师,你先去洗澡吧。”
柳玉叶接过毛巾牙刷自去澡堂里洗漱。澡堂里洗漱的人并不多,可是热水仍显得供不应求,柳玉叶脱了衣服洗澡时,才淋湿了身子那水便渐冷渐细了,到最后以致于没了。几位洗漱的顾客骂了起来,但骂也是骂不来水的,好在是热天,开着冷水洗也无所谓的,柳玉叶扭开了冷水笼头三两下洗完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回到房中,鲁建国正在给囡囡讲笑话,囡囡笑得不可开交,很开心的样子,柳玉叶看着这对父女,忽地想起程浩然给儿子讲故事,有时候儿子也笑得不可开交很开心的样子,眼泪不觉就下来了,赶忙抹了一把说:“鲁大哥,没热水了。”
鲁建国见她忽然抹眼知道她是想家了,女人呵就是离不开家,正要安慰一下却听她如此说话想是不愿意他知道她心事似的便不再问,只是说,“晓得了,我用冷水洗也没事的。好吧,你休息,我带囡囡下去洗脸。”叫起囡囡,父女俩出门下楼去了。
柳玉叶伏在床上放声悲泣一阵,用被单捂住嘴巴,不让哭出声来,想着鲁建国父女俩要回来的时候便止住哭,去毛巾上抹了一把脸,又揉了半天眼睛,两手扯着嘴角强笑了一回,心说:“我不能软弱我要坚强起来。”
柳玉叶是家里的独生女,独生女在那个时候是很少见的,一般的家庭都有三四个孩子,多的五六个,再多的七八个也有,像那种组合家庭的十多个孩子也是正常的。独生女未免从小娇惯了些,再说柳玉叶的家庭条件也非常不错,爸爸是南下干部,妈妈也是当地有名的才女,读过中学的。爸爸因为爱上了妈妈才在鄂东安了家落了户,婚后才生下她不久,爸爸就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坐牢了,妈妈带着她一个人生活,妈妈的坚强没有让她感到失去父爱有什么委屈,还有外公外婆也视她如掌上明珠。十年后,爸爸出狱了,给安排到田家镇上工作。田家镇是鄂东市最偏远的一个山区小镇,一条小街贯穿东西,除了镇政府大院,还有几十户人家。住在这样的地方像是世外桃源似的,没了外界的纷扰自在而清静。山里人都很质朴良善,对待她爸爸这样一个坐过牢的人也一样善待,私毫不把她们一家当恶人看。她与山里的小伙伴们也都友好交往,你来我家我去你家都很随便。爸爸看着这样的日子也好过,遂把进取之心全然淡忘了,早年从军那种建功立业之气概荡然无存,上班、种花、植树、听广播、看报纸就成了他生活休闲的全部内容,当然还有与老婆调情,与女儿玩耍也是必不可少的,真正像是世外闲人。妈妈在镇上一所小学教书,是个本份的老师,从不干涉校政,更不会以爸爸在镇上的地位对其他人颐指气使,除了上课妈妈在学校就是个影子,人人都觉得她可有可无一般。这样一来本以为是远离祸福求清静,不想却在人们中间获得了好名声。县里分到田家镇一个上大学的指标,几乎所有的人都赞同柳玉叶去上。柳玉叶当时是在离田家镇一百多里外的鄂东市另一个镇的高中就读,听到这消息自然欣喜万分。因为当时能上大学的人太少了,而能上大学的既要成绩好又要政治思想好还要家庭出身等各方面都好。现在一些人妖魔化那个时代的大学生,认为都是不学无术的,其实不是这样。那个时代上大学真正是按现在来说是“精英”,用俗话来说就是“人尖儿”。当时柳玉叶这样的学生正是“精英”正是“人尖儿”。
如果不是这次落水遇难,柳玉叶的前半部人生算得上是非常顺利的,读书升学工作结婚生子,一切按部就班,一切顺顺利利,她感到自己最不顺心最不快乐的时候可能就是患感冒的时候,因为比感冒更重的病她从来没有得过。而与程浩然谈恋爱之后感冒了还是很幸福的时光,因为程浩然的百般呵护,她觉得感冒了不是病而是获得关爱的一种途径,于是偶尔盼望程浩然的呵护时她还装作感冒的样子让他来逗她开心。
想起以前这些甜蜜的日子,她又念起程浩然的好处来,程浩然除了不爱做家务这个缺点外也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公了,不能太苛求他了,如果不是为了家务,她几乎用不着与他吵架了,每次吵架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到最后几乎都是声嘶力竭两败俱伤,吵一回那生活的幸福感就降低一点,对婚姻的失望感就增大一点,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想离婚的心思也都有了,只是离婚这两个字没有从口里说出来而已。
程浩然现在啷个了?执行什么任务呢?有没有危险?儿子失踪了,老公就是她唯一的念想了。想到程浩然,她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家里见到他,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娘娘,你的眼睛啷个红了?”不知什么时候囡囡进来了,看着她的眼睛问,“是不是很痛哦?”
柳玉叶勉强一笑:“囡囡,娘娘没事,眼睛遭风吹了,有个末末迷了眼,娘娘揉红的。”鲁建国在一边说:“柳老师,不要多想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早坐车呢。”柳玉叶点点头。鲁建国安慰了囡囡几句话转身出门去了,出去时带上了房门。柳玉叶起身去将房门重新关了一次并拴好门拴,回床上躺下。
明天就要走了,虽是短短的一天接触,柳玉叶却觉得她与鲁建国父女俩认识很久似的,他们之间竟然像是一家人一点隔膜也没有,她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鲁建国似乎有先见之明,提前便与她想到了做到了。他既善解人意,又能做家务,还在事业上比如育种上有所建树,也算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了,为何他就留不住一个女人呢?从囡囡的话里,她老婆应当是离家很久了,以致于囡囡只能从相片上辨识她娘的貌相,究竟这中间有些什么原因呢?她记起了这句话,一个人的优点越明显,他的缺点往往也越明显,他肯定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缺点,这个缺点会是什么呢?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好在没有人看她更没有人在意她,他不会是得了男人不该得的病吧?她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她又想到,如果不能人事,那么囡囡从哪里来?难道囡囡不是鲁建国的亲生女儿?看上去不像呀,从鲁建国对囡囡的呵护来看,不是亲生的不会有这么细致入微的关爱!骨肉亲情,这是装不出来的。柳玉叶为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恶毒的想法而自责起来。想这些干吗?一想就往歪处想了,人家的事关你什么事,明天你就要走了,往后能不能见面还说不清楚,何必去多想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安心睡一觉吧,明天好上路。
窗外有皎洁的月光,那月光透进来,落在地上,地上一片银白。她想起了李白的诗:“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故乡呵,何时才能回到你的身旁?
忽然一阵风来,月光就暗了起来,再一阵风来,窗外就漆黑一团。风像个顽皮的孩童摇着窗扇一会儿关上一会儿打开发出啪啪的响声。
“轰——”
远远一阵雷声传来。
“唰——”
一道闪电划过。
要下雨了,柳玉叶赶紧起身去关窗子,风太大,她使了很大的劲才将窗户合上,正要插拴销时,一阵劲风刮来,窗户被吹开了,差点儿还撞到了她的头。她等风过去再一次合上窗扇用肩头抵住再插拴销,这一次终于关好了,风在外面打着唿哨,像个二流子,但也只能干瞪着眼不能入室了。
“咣——”
随着雷声越来越近。
“哗——”
那雨就倾下来了。
仿佛天河决了堤口似的。
柳玉叶拧开了电灯,看那电扇还在晃悠晃悠地转动,但伸手关了,再看囡囡蜷缩成一团睡在床角,用被单蒙着头。她轻轻地走过去,将被单从她头上扯下盖在身上。囡囡只略动了一下继续睡觉。柳玉叶忍不住低下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次日一早柳玉叶被敲门声惊醒,睁眼看时,窗外的雨早已停了,起身去打开窗户,一阵清新迎面而来,又是新的一天了。
洗漱了,三人一同来到汽车站,柳玉叶上了汽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座位正在窗户边,柳玉叶从车窗探出头来对鲁建国说:“谢谢鲁大哥了。”又对囡囡说,“囡囡,在家要听爹的话哦。”囡囡说:“娘娘我知道了。”鲁建国站在一边却一声不吭。
时间到了,汽车徐徐开动,缓缓驶出了车站,鲁建国猛跑几步赶上来说:“柳老师,到家了记得写一封信来报个平安。”柳玉叶再也忍不住两眼泪水奔涌而出。
汽车在简陋的山间沙石路上时而迅疾时而缓慢地行驶着。车上的人并不多,四十多个座位的车子坐了不到三十多个人。刚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的,车上气氛十分活跃,但随着汽车的颠簸大家说笑的劲头越来越低了,一个个低了头眯起眼睛睡起来。
柳玉叶没有参与他们的说笑,他们说的都是方言,很多话她都听不懂。她看着窗外,看那从车旁掠过的一行行树,一块块农田,还有路边一个一个行人。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空气很清新,但随着太阳出来地上水气蒸起来,车厢里便闷得很,头脑昏沉,两眼欲闭,干脆闭上眼睛靠着车窗睡起觉来。
“方便了,方便了,下车方便了。”
柳玉叶睁开眼睛看到车里的人纷纷下车,诧异地问,“皖南市到了?”
“还早着哩。”一个旅客暧昧地笑着回答说,“下去方便了。”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柳玉叶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方便二字脸就红了,看那男人下了车,也觉有方便的需要,跟着也下了车。
客车停在路边,人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车,三三两两的或在客车边站着说话,或去路边一处厕所方便。
柳玉叶随着几个女人一路走向厕所,其中一个女人看了看她问:“这个妹子面生得很,你是哪里的?”柳玉叶看那女人四十上下年纪,油头粉脸,绸缎褂灯笼裤绣花鞋,正是传说中的媒婆打扮,便心生厌恶,不愿搭理她。
小解完,那女人依旧不舍追着柳玉叶问:“妹子,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柳玉叶回身反问道:“你是哪个嘛?问这些干嘛?”
“连我都不认识?”那女人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一定不是本地人了。”
“难道本地人都认识你?”
“方园百十里,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认识我何三姑?”那女人笑得更厉害了,“我脑子里有本帐都记着这块地哪家小子要找对像哪家姑娘要出阁哩,不经过我何三姑的嘴,媳妇接了也要离,姑娘说了对像也要翻生。”
“是吗?”柳玉叶冷笑着说,“倒看不出来哦,你还是个能人耶。”
何三姑听出她语气里含着讥讽,但她见惯了这种场面,一张老脸早已修练得油盐不浸了,伸手去拉了柳玉叶的衣襟说:“妹子,找对像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介绍的个个成功。我给你说说那男的情况如何,要是你愿意我就去跟他说。要说这男的可是千里挑一哦,错过了就没有了,你会后悔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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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19 18: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18章

陈家庄真的出事了。
那日傍晚,陈仁陈义送走程浩然一行,返回庄内。一宿无话,次日早起打火做饭,吃过早饭,陈仁陈义在厅中闲谈,叶明珠在厨房忙着洗涮,甄宝玉和三个孩子也在大厅中玩。叶明珠在厨房中忙完,找了两个箩筐和一个竹篮,带着儿子女儿要去果园里摘梨子,陈春花见哥哥和妹妹都去,自己一个人在厅内不好玩,于是也嚷着要跟着去。
“你就带她和大嫂一起去吧,省得在这儿影响我和他大伯说话。”陈义对甄宝玉说。
“我不舒服,不想去,春雷,带你妹妹一同去。”甄宝玉喊过陈春雷说,“不要让她爬到树上去,小心摔下来弄折了手脚可不是好玩的。”
“好哩。”陈春雷答应一声,过来牵了陈春红的手,“走,我们一起去果园里摘梨子玩去。”叶明珠走到厅口回头说,“等会儿过来挑梨子呀。”陈仁答道:“我知道,你带着几个孩子快去吧。”叶明珠便带了三个孩子从侧门进了果园摘梨子去了。
厅内,陈家老大老二依然在天南海北地说着闲话,甄宝玉坐在一边,也不时地插上几句。估计叶明珠她们梨子摘得差不多了,陈仁起身说:“我去挑梨子。”
这时,大门传来很响的敲门声。
“是谁呢?”几个人都在猜测,“不会是老三他们回来了吧?”
甄宝玉赶紧去开门。
“谁?”甄宝玉隔着门问,“是老三吗?”
“老乡,我们是过路的,想进来讨口水喝。”门外的一个声音答道,听口音很明显不是本地的。
甄宝玉回头望望,陈仁和陈义都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上,向她点着头,那意思是说你可以放他进来,有我们兄弟俩在家不用怕的。
甄宝玉缓缓抽开了门栓,开启了大门。抽开了门栓,也就放弃了第一道防线,开启了大门,也就开启了一家人的死亡之门。
门缓缓开了,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稍矮而胖,一个稍长而瘦,两个人都衣衫不整,满面憔悴,似乎走过很多路,又似乎受过很多苦和遇到过巨大的凶险,但尽管这样,两人的眼睛里还是透出寒光,这两道目光扫过陈家俩兄弟时,他们都不寒而栗。
陈仁陈义兄弟俩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后悔,俩兄弟的过于托大给陈家庄带来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但他们也只是这样想着,口里也没有说出来,行动上还算镇定。
甄宝玉不明所以,仍坦然地笑道:“俩位客人请进屋里坐。”
陈家兄弟的眼神也早已被来人察觉,他们是死里逃生,大风大浪中磨砺出来的,时时刻刻都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难道这点儿动察能力都没有?不过,他们没把这两个猎人放在眼里,他们内心里认为,他们不是狐狸,不是仅凭耍小聪明去骗过猎人的狐狸,他们是老虎,是雄狮,他们更为镇定。他们随甄宝玉进到大厅。
甄宝玉端上茶水,又拿来几个梨子,陈家兄弟表面上仍热情地招呼着,两位请喝茶。
来人也许是真的渴了、饿了,咕嘟咕嘟地喝完水,又拿起梨子也不用削皮就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俩位肯定还没吃饭吧?宝玉,你去厨房看看,看有没有现成的给两位客人端一点过来。”陈仁向甄宝玉一噜嘴。
甄宝玉也听老公说到这几天有两个歹人进入了凤凰山,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钻到自己家里来,眼前这是两个丧魂落魄的男人,与老公说的有相同的地方,再看看两兄弟平时何等的从容不迫,如今神情紧张,如临大敌,不由她不紧张害怕起来。到底是没经过生与死考验的人,在这个时刻很容易显示不老练的神态,听到陈仁让她去做饭,她哆嗦起来:“我去做饭,那你们?”
那两个男人中的瘦个男人讪讪地笑道:“他们要陪我说话哩。你快去吧,有什么吃的弄一点过来,我们还真的饿了。”甄宝玉还在犹豫,陈义又说了:“大哥让你去你就去吧,两位客人吃了还要赶路哩。”甄宝玉这才去了。
个头稍胖的男人说:“我去给你帮忙。”也跟着她进了厨房。
陈仁问:“两位是?”胖男人说:“过路的,喝口水,吃点东西就走。”陈仁又问:“两位贵姓?”胖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行走江湖的,说什么贵姓不贵姓的。说出来倒有辱祖宗,不提也罢。倒是阁下这庄子修得气派,很有些年头了吧?”陈仁答道:“从祖上就世居于此。”胖男人仍笑眯眯地说:“这庄子像是世外桃源,在这里住着清静,好啊,好啊,真的是好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多好!”
他虽是笑着说这番话的,但语气里满是苍凉慷慨之意。他继续说道:“其实这样的日子多好,找个好老婆,生几个好儿女,享天伦之乐,过神仙生活,也不枉来了人世一遭。”
他的这番话既是对自己血雨腥风人生的一种感慨,也是对陈家兄弟俩的告诫:“你的生活很好,很平静,不要卷入到我们的争斗中来,否则,结果可能就是你家破人亡。”
陈仁好像也明白他的意思,大着胆子问:“听客官的意思感慨许多,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说出来我们兄弟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们?”胖男人脸上还是一脸的笑:“我们的事,你们帮不上忙的,也用不着你们帮忙,这是关于我们家族荣辱的事。”陈仁说:“刚才你不也说了么,世事纷争,退一步海阔天空,何不从头再来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说这些了吧,说了你们也不懂的,不过说句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种古典庄园式的生活,真的要是能够重新来过的话,我很愿意过你们这样的生活。”胖男人的话里无不时时处处提醒着陈家兄弟: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如果有什么企图,会毁了现在这样的好生活的。
陈家兄弟可也是拿不定主意:这两个人如果是尢介、尢监,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将他们制服,但万一他们不是呢?那岂不枉杀了好人,弄不好真的将自己断送了。如果他们不是二尢,事情倒好说,但他们为什么显示出这般警觉性呢?最好的方法,先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先通知“抓捕中心”再说,这信啷个样才能送出去呢?
正当兄弟俩冥思苦想之际,瘦男人和甄宝玉端着饭菜进来了。
两盘菜,一大盆饭。两盘菜,一盘是烧兔子肉,一盘是辣椒炒冬瓜。陈家兄弟说:“请用饭。”胖男人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多谢!”与瘦男人举起筷子吃起饭来。
陈仁又对甄宝玉说:“宝玉,你去拿些水果来给两位客人带上。”甄宝玉答应着要走。胖男人说:“不用,我们吃不惯水果。”甄宝玉作势还要出去。
嗖地一声,瘦男人手中的筷子从手中脱出,从甄宝玉面前飞过,钉在大门上,兀自颤巍巍地响哩。
瘦男人没有说话,胖男人笑呵呵地道:“你这是干啥?人家好心要去给咱们拿水果,你不想吃就算了,何必要丢掉吃饭的筷子呢?未必水果吃不成,连饭也不想吃了?”
陈家兄弟看着他露出的这一手功夫,心底断定这两人肯定是二尢,但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甄宝玉看着眼前兀自震颤的筷子,又看看这个男人,再望望陈家兄弟,心里害怕极了,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她慢慢地退到屋角的一张小凳子上,颓然坐下。
瘦男人没有筷子便用手指当筷子吃饭,他依旧不言不语,从从容容地吃着,好像刚才这事儿不是他干的一样。
两人吃完饭,便起身告辞。陈家兄弟却如临大敌,时时戒备着,因为根据经验,往往杀手在离开的时候是要动手灭口的。
胖男人笑呵呵地道:“不用那么紧张,我们说过喝点水吃点饭就走的。”两人真的起身往外走。陈家兄弟送了出来。一行人来到庄门口,胖男人笑呵呵地说:“不用送了,就此别过,多谢二位的盛情款待。”
陈仁陈义心说:我们斗他们不过,只有先送他们出门再说。然后去通知剿匪中心,将这片山林包围起来,也不怕他们飞到天边去。二人心意是相通的。陈仁于是也笑着说:“款待不周,请多包涵。”双手相握,在胸前拱了一拱,行了一个江湖礼节。
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就在俩人将要转身离开陈家庄的时候,老三陈礼和刘洪夫妻二人说说笑笑地回来了。陈礼端着猎枪走在夫妻二人的后面,像是押送着他们一般,但他们却有说有笑的。
陈礼最先看到了陈仁,于是高声喊:“大哥,我回来了。”话音未落,却见情势不对,于是一拉枪栓。陈仁见陈礼持枪在手,胆子也大了起来,凭着兄弟三人的武艺再加一杆猎枪,还怕斗不过赤手空拳的二尢么?他也高声叫道:“尢介!”
胖男人已经转过身去,听到他的喊声,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
“老三,开枪!他们是通缉犯!”陈仁高喊一声扑了过去。
瘦男人早已看见对面三人的情形,就在胖男人回头的一瞬间,他却就地一滚,随手已经抽出了别在腿上的小刀,嗖地一声飞向陈礼。却在此时,陈礼的猎枪也响了。只听得两声惨叫,一个是胖男人,陈礼开枪击中了他的大腿;一个是陈礼,瘦男人的飞刀刺进了他的胸部。两个受伤的男人几乎同时发出嚎叫,陈礼倒了下去,胖男人将身一纵,与飞扑过来的陈仁扭在了一起。
胖男人笑呵呵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陈仁怒吼着:“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何况你们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
胖男人虽受伤,毕竟身手不凡,三两下便将陈仁掀倒在地。陈仁也是一条好汉,在倒地的瞬间却也抱住了胖男人,稍一用劲,触到胖男人腿上的伤处,胖男人一声怪叫也摔倒了。两人在草丛中翻过来滚过去,将附近的草地都碾平了,胖男人伤口渗出血来,洒在草地上,也洒到了陈仁的身上。
瘦男人一刀撂倒了陈礼,转身也扑向陈义。
陈义大吼一声:“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瞅着瘦男人的来势正猛,侧身一让,双拳横击,直捣瘦男人的后背。瘦男人背后似长了眼睛,将身一矮,避开了他的双拳,就势一个扫膛腿,只见地下没膝深的草躺倒一大片,还带起了草根下的几颗石子。陈义一击不中,收拳迅速,平地鱼跃而起,变拳为鹰爪,勾向瘦男人的咽喉。瘦男人左手护住胸前,右手已是短刃在手,一扬手,正中陈义的眼睛。好陈义,伸手拔出短刃,挥起短刃刺向瘦男人,短刃上还带着他的眼球,鲜血从眼窝里喷涌而出,倾刻血流满面。
刘洪夫妻俩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一时吓得傻了,不知咋办为好,见陈礼倒在地上,赶紧去搀扶他起来。陈礼的胸口上还插着瘦男人飞出的小刀,鲜血从小刀的血槽处渗出来,已经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陈礼面如金纸,两眼无神,气息微微。
“陈兄弟,陈兄弟,你醒醒。”刘洪、刘星伏在陈礼的身边,呼唤着陈礼的名字。陈礼断断续续地说:“抓……抓……抓住他们,他们是匪徒……匪徒……”话音未落,气息已绝。
“好兄弟,我们为你报仇!”刘洪到底是木工出身,也有几分蛮力,更有几分胆量,眼见陈礼这么好的人展眼就死在自己面前,心情悲痛异常,但他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一股豪气涌自心头。他对刘星说道:“你赶快抱着孩子离开这儿,越远越好。”刘星说:“不,我不离开你,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刘洪一推刘星:“快走吧,为了我们的孩子!”说着,拣起陈礼的猎枪,颤抖着,一时瞄准和陈仁缠在一起的胖男人,一时又瞄准和陈义缠在一起的瘦男人。
“开枪呀!朝我这里打!”陈仁和陈义几乎同时喊道。
“可,可,可我不会打枪呀。”刘洪端着双管猎枪无计可施。
这时与陈仁格斗的胖男人已然占据上风,两人都躺在地上,他的腿不用站立,这点伤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已将陈仁按在地下,一只手已经摸出一柄小刀,举刀在手刺向陈仁。陈仁眼见小刀刺到面前,双手伸出,紧紧地扼住了胖男人的手腕,胖男人又将另一只手抽过来,双手握住小刀,似泰山压顶之势压下来。
“有了。”刘洪灵机一动,“我不会开枪,我难道还不能将枪当成棍子打么?只要能将敌人打到,什么方法不可以用?”于是他手握枪管,抡起枪托,照着胖男人的后背就砸下去。
他要是不砸这一枪托,陈仁可能还能坚持一会儿,他这一枪托砸下去,没有砸在胖男人身上,反倒砸在了陈仁身上,这是为何呀?原来,胖男人真的有两下子,眼见枪托来势正猛,往旁边一滚,刘洪不知变故,再要收势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陈仁一声惨叫,胸前的肋骨断了五六根,双手无力地垂下去,胖男人乘机小刀一送,便割断了陈仁的喉管,陈仁又是一声惨叫,这一声却短促,血从断处喷射而出,洒向空中。
刘洪顿时呆住了。
胖男人狞笑道:“去死吧!”手中的小刀飞出,迅疾地插在了刘洪的胸口上,刘洪歪歪斜斜地退了几步,仰面倒了下去。
刘星大哭,冲过来伏在刘洪身上:“洪哥,你不能死呀!”
刘洪艰难地睁开眼睛说了句“星妹,要好好照顾儿子”,便撒手西去。
胖男人站起来说道:“他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的。”刘星猛然抬起头来,从刘洪胸前抽出小刀,刺向胖男人。胖男人说:“来得好,去给你老公陪葬吧。”轻巧巧地就从她手里夺走了小刀,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手用小刀在她颈下只一划,她便咽了气,寂寂地死去,死时还来不及最后看他儿子一眼。
那边陈义见三人已死,心里发慌,手脚忙乱,也被瘦男人乘隙割断喉管,悲惨地死去。
转瞬间,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死在这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手里,这一悲壮的一幕被躲在庄园大门后边的甄宝玉全都看在眼底。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眼见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向她走来,她的腿脚都软了,没有挪动的力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胖男人和瘦男人进了庄子,前前后后地巡视一遍,将陈仁和陈义的两管猎枪搜去,正要离开庄子,却听得身后一个少年叫道:“两个大坏蛋,将我爹爹的枪放下。”
这少年正是陈春雷。他和妈妈还有两个妹妹在果园里摘梨子,摘了满满的两箩筐还加一篮子,正要回家来喊爹爹去挑回来,不想却见两个陌生人扛着爹爹和二叔的猎枪,于是大喊大叫起来。他还不知道爹爹、二叔还有三叔已经死在了这两个陌生男人的手里。
砰,一声枪响,瘦男人举起枪,陈春雷倒在血泊中。两个男人走到庄门口,甄宝玉还颤抖着躲在门后,砰,又是瘦男人的枪响了,甄宝玉也倒在了血泊中。
两个男人出了陈家庄,很快就消失在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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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重庆市 2014-8-20 19:32: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19章

皖南市汽车公路上。
“你要干吗?”柳玉叶一甩手正拍在何三姑的手上,“你也不看看,我娃娃都有好几岁了,像是个没有出嫁的姑娘吗?”
何三姑手腕被砸吃痛不过“哎哟”地叫了一声,“你这妹子干嘛打人呀?”
“谁让你动手动脚了。”柳玉叶愤愤地说,“你想做媒也用不着见人就做呀,连姑娘媳妇也分不清还做的哪门子媒哟?”
何三姑遗憾地一笑说:“原来姑娘已经嫁人了,真是看不出来哟,看你水灵灵娇滴滴的模样儿还以为是个大姑娘哩,原来却是个小媳妇。妹子,你婆家是哪里的?啷个我没见过你呀?保险不是我做的媒,这地方要不是我做的媒,多半都离婚了。”
“还有这种事?你把自己看成神仙月老了吧?”柳玉叶说,“就算是神仙月老也保证不了别人不离婚吧?”
见她们近乎吵架的模样,几个女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劝柳玉叶:“你一个斯文人,与她一般见识,不理这老货就是了。”
柳玉叶看不出她们是虚情还是假意,却也给她解了围,便说了一声“谢谢”。
“上车了,上车了。”有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喊着。
大家上了客车,司机点了一下人头,看看到齐客车就开动了。
客车沿着坑坑洼洼的路面行驶,旅客们随着客车的摇晃都昏昏入睡,柳玉叶看了一下车里,发现那个叫何三姑的女人远远地坐到了后面仰着头,两个鼻孔朝天正打着呼噜哩。她放心了,何三姑不会来纠缠她了。瞌睡上来,她也倚着车窗睡着。
中午时分,客车又停下来了,有人喊着:“吃饭了,吃饭了。”大家于是下去吃饭了。
柳玉叶睁开眯缝的眼看看车窗外,客车似乎停在一处院落中,院子不大但已经停了四五台客车了,有到芜湖的,有到南京的,有到上海的,那来的方向都是皖南市,她明白这是从皖南市汽车站发出来的客车了。
乘客们陆陆续续地下车吃饭,柳玉叶呆坐着正考虑要不要下去,忽然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妹子,下去吃饭了。”
扭头一看却是何三姑,顿时吃饭的意念全无,坚定地摇摇头:“不去,你去吧。”何三姑笑了一笑说:“这个妹子还在生气哩。”一边说笑着,一边下车去了。
柳玉叶看那何三姑逢人便打着招呼,似乎这车上每一个人她都认识似的,但看那些她打招呼的人却大半只是笑笑并不说一字半字的寒喧语似乎并不认识她。到底是个媒婆逢人自来熟。忽然想到何三姑一个走村串户的媒婆说不定见的事多,或者听说过我儿子的事情也未可知呀,找她打听一下看她知道不?
想到这里柳玉叶站起身来下了车,先去食堂里要了一碗稀饭两个馍看到何三姑坐的桌子也端了过去坐在她对面。
何三姑正埋头吃饭见她主动坐了过来很是吃惊的样子。
“何大姐,”柳玉叶假意亲热地叫着,“你说你对皖南市这地方都熟悉?”何三姑看了她问:“你想问什么事?”
“那你知道最近哪家有没有收养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娃娃?”
“没有。”何三姑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柳玉叶不相信似的,“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哪家多出个什么人呀?听说过的也算。”
何三姑盯着她看忽然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来找儿子的?”
“是呀。”柳玉叶毕竟未经世事没有心机,不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还以为人人都像她在学校里学习的雷锋叔叔呢。“我儿子丢了,不知是死是活,我要找他。”
何三姑低头一边吃饭一边却嘟囔着:“你儿子啥时候丢的怎么丢的在哪里丢的?”
柳玉叶简单地将自己落水经过说了一遍。
柳玉叶说一句,何三姑叹息一声,柳玉叶说完,何三姑不知叹息了几千几百声,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着似乎很伤心的样子。
这时有几个男女听说了这事也围了过来,那女的就陪着流泪男人就陪着叹息。有人说活着,有人说不一定能活着,有人说湖北离这儿十万八千里怎么着也漂不到皖南市来,有人说儿子漂不来他娘啷个就漂来了?凡事都有可能。
柳玉叶听着他们的议论得到他们的关怀虽然心里略有宽慰,但儿子下落不明还是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着她。
何三姑吃完喝完抹了一下嘴巴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背心说:“妹子不怕,有你何大姐在只要是你儿子还活着,我保证帮你找到。”柳玉叶说:“何大姐只要你帮着找到我儿子,我会重重地酬谢你的!”
对于柳玉叶来说,每一个可能知情的人都是一根救命稻草,她需要这样的稻草,她必须抓住这样的稻草。
下午的客车上人们议论的就是柳玉叶儿子的事。
何三姑与柳玉叶旁边的一位乘客换了一个座位坐到了柳玉叶的身边,细说着做女人难,做娘难,做一个失去儿子的娘更难,看样子是在宽慰她,实际上反倒逗得柳玉叶两眼抹泪伤痛不已。
人在感情脆弱的时候是最容易相信别人的,虽然柳玉叶受过高等教育,但于社会生活经验却是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接触过五颜六色的社会生活中的人,也少有机会与他们打交道,不知其中隐藏着多少人心险恶,她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人心都是善良的,尤其是女人,做了妈**女人。
才一会儿时间,何三姑便将柳玉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她心里说,看上去是个大学生,事实上那社会经验却是个小学生,这样的女人好骗呵。她记起前几天马坝有个人托她给腐腿的儿子找个老婆,还开口说会给她一份重重的谢礼,看在谢礼的份上她也得替人家把事情办好呀,这是个外乡女人,虽然生过孩子,但长相俊美,还念过书,如果嫁给那个腐腿的,他家一定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何三姑很为自己的主意高兴,只是要如何才能骗倒这个女人呢?她在心里盘算着,逐渐地一个恶毒的计划慢慢地浮于脑海中。
客车慢慢地爬上了一段山路,山路陡峭,车行缓慢。忽然机车处冒出一股青烟,客车往前窜了几下便停下来了。司机试着打了几下火,没有打着,掀开箱盖,检查了一遍油管之类,盖上箱盖再次打火,还是没有打着,弄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效果,客车里的人都不耐烦了,纷纷说下车下车。司杨打开车门放乘客们下去。
何三姑对柳玉叶说:“我们也下去吧。”
柳玉叶现在几乎已经把她当成一个知心识意的大姐了,对她言听计从。
何三姑下车后假意看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地说:“这里离我家也不远了,走回去也不到一个小时了。什么破车,半路上熄火把我们抛下,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啷个办?”柳玉叶说:“看他们能不能修好了。”
“修好?猴年马月的事情吧?晚上搞不好我们得在这车上过夜了。”何三姑像是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形似的,“这孤山野林的还有狼出没,晚上歇在车里也不安全呀。”
柳玉叶看看周边,不相信有狼群出没,但她对此一无所知,何三姑说什么虽然不太相信却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如果真的有狼呢,自己岂不是才脱虎穴又进狼窝?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乘客们等待的耐心也一点一点的失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柳玉叶去看看客车司机还在那里修理,司机满头大汗,身上衣服也东一块西一块的沾满了油污。
柳玉叶问:“师傅,这车什么时候才修得好呀?”司机头也不抬口齿不清地回答说:“你没见我在忙吗?修好了自然会让你上车的。”
“天黑之前修得好吗?”
“天知道!”
“什么破车?”柳玉叶抱怨着说。
“好车会跑这条线路么?好车跑的是上海南京。”
何三姑也走过来对那司机说:“师傅你慢慢修,不急不急。”拉着柳玉叶的手说,“妹子,我们去那边耍,不耽搁师傅修车。”柳玉叶只得随她去了。
俩人找了一处干草地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不时地看看客车,客车仍旧停着,没有打起火的迹象。
柳玉叶内心着急但着急也没有办法的。
何三姑看着车里的人都出来找树荫底下乘凉,大部分人都低头睡觉,没有人注意她们。于是对柳玉叶说:“妹子,要上厕所不?”
柳玉叶摇摇头。
何三姑等了片刻又问:“妹子,要上厕所不?”
柳玉叶还是摇摇头。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何三姑再次说:“妹子,我要上厕所,你陪我去吧?”
柳玉叶此时仍然没有警惕起来,只是抬头看看四周,然后说:“何大姐,这四处没有厕所呀?”何三姑说:“当然没有,我是说我们一起去,你帮我看着点,不让别个走近来。”说着拉起柳玉叶便往山坡坡下面走。
柳玉叶被她紧紧地拉着手挣了几下也没有挣脱便跟她下了坡,走了一段到一处陡坡前,柳玉叶回头看看,公路已经看不见了,此处却树林茂密,灌木丛生,于是说:“何大姐不用再往前走了吧?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何三姑听她如此说怕再往前走惹她起疑,便说:“好好,你看着,我解了手来。”放脱柳玉叶的手,自去找了一个空地脱衣解手。柳玉叶听着她撒尿时哗哗的响声,自己也似乎有想撒尿了的感觉了。见何三姑提起裤子来便说:“何大姐,你看着点,我也撒泡尿。”何三姑点头答应了,系好裤子走到柳玉叶旁边,正好挡在她与公路之间。
柳玉叶撒完尿提起裤子,正要说话,何三姑手一指:“妹子,你看那边谁来了?”柳玉叶不知是计,扭头去看时,何三姑双手用力一推,柳玉叶立脚不稳早已滚下坡去。
何三姑回到公路上,见人们纷纷上车,于是也跟着上去。司机点了人数,差了一个,问是哪个?没有人回答。好半天何三姑才说:“是不是那个湖北妹子,我看她好像坐另外的车走了。”
司机问:“是不是真的?”乘客们也纷纷说:“热死了,快走吧,未必恁大一个活人会丢了不成?”司机没法只得开车,才行了一百多米远,何三姑冲到司机跟前叫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不早说?却打开车门让她下去了。
何三姑下车后,乘客们幸灾乐祸地笑说,这个女人肯定把那个妹子拐跑了。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直是中国人持有的信条。
何三姑回到客车停留的地方,顺着山坡找下去,找到她与柳玉叶撒尿的地方,向陡坡下面看了看,看到有一溜草给压倒了,一直顺着陡坡倒下去了。她扒着树顺着青草伏地的痕迹找下去,愈到下面坡愈陡了,才一会儿工夫她就已经满身是汗,伸手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骂道:“这贱货滚哪里去了?老娘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下到一处她站住了,因为她已经来到了一处近乎悬崖的边缘。她探身向下看了看,似乎是深不见底,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那妹子滚落下去,那多半是没命了。如果那妹子没命了,她岂不成了杀人犯!原本只想做个媒赚点酬金不想却成了杀人犯,何三姑经过的世面再大遇到杀人偿命这样的问题也是无计可施。“溜,赶快溜呵。”她对自己说。回身就往山上爬,可脚酸手软哪里爬得动!
何三姑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这回完了,这回完蛋了,这回彻底玩完蛋了。哪里钻出来这么一个女人,硬是我何三姑的克星,要了我的老命了。”走也走不动,爬也爬不动,浑身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枯坐一回,怨叹一回,到底是何三姑,惊慌过后还有些见识,如果那女人落下去没死呢?忽然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一闪,“长江那么大的水都没淹死她,说不定这么高的悬崖落下去也摔不死她也未可知呀。就算她没死,我怎么下去找她呢?我要是从这里下去,她没摔死我却摔死了,我岂不吃了大亏?”左思右想,找不到一个好方法。虽然她在柳玉叶面前说自己就是这地方人,可那是谎话欺骗柳玉叶的,她的家离这里几十里地远着哩。何况这山路她是完全不熟悉的。她看了一下周围光秃秃的,要想下去连个拉手的地方也没有,顺着悬崖边跌跌撞撞地走了一会儿,不是脚被绊住了,就是头脸被什么枝条划了,汗水一浸,生痛生痛的。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还是找不到下坡的路,她气馁了,大日头底下这么暴晒着,她也受不了了,那个女人的死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何况就是死了,也是失身跌下去的,与她有什么相干,即使有人找到她,她不认就是了,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如果她活着呢?”何三姑想,“她会不会找我呢?找到我无非就是给她道一声歉,说声对不起罢了,何况她又没死,未必还告我杀人不成?”
盘算已定,何三姑决定不再找了,她爬上坡,来到公路上,看看路过的客车拦了一辆上去就走了。
柳玉叶啷个样子了呢?
这个女人真是命大。
当时她小解完正提起裤子,冷不防何三姑推了她一把,立脚不住滚下坡去,连滚几滚刹不住势,但她平时在大学里还是受了些训练,也并不刻意使身体停住,而是双手抱头护脸,就这样一直滚落下去,忽然滚落之势稍减,她正暗自庆幸,却突然又以更迅猛之势落下去,这个地方正是何三姑刚才看到的悬崖。柳玉叶想:“我完蛋了,索性一了百了了。”
柳玉叶的身子往悬崖下落下去,落下去……
“砰!”
柳玉叶感觉身子像是落到了水里,砸起老大的一片水花。清冷的水刺激着她,她很快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落在了一条水渠中,好在那水并不深,站起身子才没过漆盖,她忍着伤痛爬到岸上,却是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太阳看到这情景顿时一张脸吓得惨白。那树上的蝉看到这情景吓得大叫:“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几只松鼠正在啃食野果子,看到这情景吓得连果子也扔了赶紧跑回洞去,一路跑,一路吱吱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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