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

天下大平

程浩然笑说：“不对，我看象一只蚂蚁，还在动的嘛。你说的象芝麻，可是不能动的哦。”
“呵呵，程哥，看不出你还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哦。”
“鸡蛋里本来挑不出骨头来，但你让鸡蛋孵成了小鸡，那就有骨头可挑了。我看书上都是说人象蚂蚁，可你偏要说象芝麻，看上去都是比喻其小，但实质可大不一样，蚂蚁是活的，会动，芝麻是死的，不会动，这就是区别。”
“哟哟，你说恁么大的一篇，在做文章哈。”
“对头，题目就叫《论芝麻与蚂蚁》”
“好的，到时候你写出来，我一定第一个拜读呵。”
俩人聊作口舌之争，随着大家一起在大坝上逛了一趟，心情十分爽快。
坝上风大，片刻功夫众人身上的汗水干了，便觉得有些冷浸浸的，有几个人还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张家榜提议说：“郝书记，要不我们下船去游游湖吧？”
郝不凡看着那碧波荡漾的湖面，远处正有几只白鹭在湖面上空飞翔，心里也正有此想法，便点头说：“好！”于是众人一齐随着张家榜下坝，上到一只铁壳船上。众人都上去时，铁壳船发动，鸣一声笛，便向湖心驶去。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秋水长天，景色宜人。铁壳船在湖上缓缓行驶，众人或在舱中品茶小憩，或倚着船舷看风景。
程浩然立在船头，李卫英穿着一袭轻薄飘逸的丝质连衣裙站在程浩然的身边，随着船身的起伏，俩人身子若即若离，偶尔相触，更添一段无限情意。
“英英，你看这儿的风景，如果是范仲淹，可以作一篇《大同水库记》，如果是苏东坡，可以作一篇《大同水库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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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程浩然，也可以作一篇《与李卫英同游大同水库记》吧？只是不知江慧中看了之后，作何感想哦？”
“你看你这人就是让人扫兴！”
“是吗？怎么让你扫兴了？那你要是不作，就让李卫英来作，到时候登在《鄂东报》上，江慧中不是一样可以看到么？”
“那你写什么题目呢？”
“《与程浩然游大同水库记》呀！”
“呵呵，真逗！你真敢写呀？”
“我有什么不敢写的？敬慕英雄，能与英雄一道游历名山胜水，那是平生之幸事，写录下来也是雅事一桩呵。我虽不及刚才你说的范仲淹，更不及苏东坡，但写一两篇文章还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鄂东报》还是我的地盘，当然由我作主了，登载我写的文章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也是，你可以写，只是不要把我写进你的文章就行！”
“那不可能，我要写的正是你呀，只是我自己别出现就行，免得江慧中看到了吃醋。”
“她吃哪门子的醋哦？我看你倒象是吃醋的，每说一句话都提到她，仿佛不提她你就不会说话似的。”
“哎呀，倒是我的不是了，程哥，英英这厢给你陪不是了。”
李卫英说着，象模象意地给程浩然揖了一揖。周围众人看了，都笑了起来，把程浩然反倒弄了个大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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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间，船到一处，张家榜笑说：“郝书记，我们上仙人台茶场去参观一下？”郝不凡欣然道：“好呀。”于是众人一起下船登岸，沿着曲折的山路，迤逦来到半山坡上的仙人台茶场。
一到茶场，张家榜便向郝不凡一行介绍了茶场的负责人——田六。田六见市委书记亲临，激动不已，连忙抢上前去与郝不凡握手，他哪里是握手，分明是想掰手腕，程浩然看到郝不凡眉头紧簇，似乎手都被捏痛了的样子，回头对李卫英一笑。李卫英低声笑说：“盛情难却。”
田六分明是感到了郝不凡的不自在，赶紧松开手，将郝不凡一行带着参观茶场。
首先是茶叶品种展览室。田六介绍说：“仙人台茶场有一万亩山地面积，年产茶叶一千吨，行销海内外。茶叶品种分为两大类，春茶和秋茶，总共有二十几个品种，尤其以最新研制出来的旗枪最为有名。”
郝不凡说：“走到哪儿都听说旗枪的大名，这茶好，名字也取得好！”
张家榜不失时机地说：“郝书记，听说你有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是不是给旗枪留下一副你的墨宝呢？”
郝不凡谦逊地说：“哪里哪里？我的字横竖撇捺尚不清楚，哪里敢称墨宝？不过，要是我不写几个字，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写两个字，拿笔墨纸砚来。”
众人听着他开始的话，以为他会推辞不写了，不想后来话锋一转，却是欣然命笔，都道：“郝书记留下墨宝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支持和鼓励，我们一定不负郝书记所望，一定生产出最好的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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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六赶紧安排笔墨纸砚——因为常有人来参观茶场，这些物事也都早已准备好了的，搬出来就是。
郝不凡兴致盎然，欣然提笔，一挥而就：

蕲北仙人台名茶
     旗枪
        郝不凡
           年月日

众人热烈鼓掌，并大声喝彩。程浩然看了看那字，又看了看郝不凡，真心地赞了句：“好字！”
李卫英挤眉弄眼地笑说：“程哥，你也认得好字么？”
程浩然正色说：“我虽不懂书法，但字经了郝书记之手，那必定是好字！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众人听了也都说：“郝书记的书法上追钟张二王，下及鲁公，就是当代书法大家舒同老先生见了，也得赞一个好字的。”
郝不凡笑说：“你们不说到这儿我也不想说起，我正是受舒同老先生指点过的，是以还敢出手写字，否则，你们就是拿枪逼我写，我也不敢献这个丑的。”
李卫英在一边说道：“本世纪世上只有两个人颜体写得最好，一个是谭延闿，一个就是舒同。谭老先生得颜体正楷，舒老先生得颜体行书，都是当世书法大师，能得其指点一二，那也是了不起的，可以执弟子礼的了。”
李卫英这一番解释更是锦上添花，这一干人中有几个是懂书法的，无非还是冲着郝不凡的官帽子去奉承的，听了她的话才算彻底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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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走，田六将众人引至制茶车间，介绍着制茶的一系列工艺。
田六说道：“制茶工艺分为这么几个流程：一是采青；二是萎凋；三是发酵；四是杀青；五是揉捻；六是干燥；七是初制茶；八是精制茶。这几道工序只是普通茶的做法，而有些茶，比如花茶，旗枪，铁观音，普洱茶，苦荆茶，等等，制作工艺就要复杂得多。中国茶叶名扬四海，行销五洲，不仅与品种多样分不开，更与制茶工艺的精湛分不开。”
田六说完，郝不凡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于是也跟着鼓掌。
程浩然对制茶工艺这一程序并不关心，鼓掌过后便去看那些工人操作去了，倒是李卫英显得很热心，很仔细地将每道工序都问明白了才罢。
程浩然笑说：“英英，看你问得那么细象个间谍似的，不要把这些工艺泄露出去哦？”
李卫英也笑说：“你以为我是白痴呀？我想写文章，自然大概的制作过程要写得象模象样的，让外行的人看起来内行，让内行看起来不外行就行。其实就算是写了，那也是极其简略的，有哪个制茶的人会按照我写的文章去制茶？那不是笨吗？”
一边的田六说：“这个你放心，尽管去写，就是比我刚才讲的还仔细也没有问题的，只要是制茶的人，这几点基本的工艺都不清楚，那还制什么茶？”
程浩然笑说：“田场长别介意，我只是跟李老师开玩笑的。”说着瞟了李卫英一眼。
田六忽然看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象是明白什么似的，呵呵一笑。
参观一回，回到会客厅，田六场长亲自表演了一回茶艺，精彩的表演不仅让程浩然李卫英等大开眼界，饶是见多识广的郝不凡也叹为观止。
众人齐声喝彩，田六笑说：“见笑了，见笑了，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手熟罢了。”
李卫英低声说：“程哥，你记得《卖油翁》里的情形不？”
“卖油翁？”程浩然一时没领悟过来，旋即明白了，恍然大悟地说，“唯手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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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此意。说明任何技艺都不是天生的，都是后天经过反复训练才获得的。有的人成就高，那说明他训练的时间长，训练的难度大，吃得下苦；有的人一无所成，那自然是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半途而废罢了。其实练书法也正是这样一个过程的。”
“你的字就比我写得好，下回我拜你为师，向你学习书法，你可要不吝赐教哦。”
“那，要不要我手把手教你呀？”
“那岂不是更好。”
“江慧中会不会吃醋？”
“你看你又来了，真是让人扫兴哦，怎么一说话你就提起她，你还让人活不？看来是你吃醋，不是她吃醋。你吃醋的样子都写在脸上了。”
“我自然吃醋，怎么啦？我喜欢吃醋，吃鱼的时候加醋，吃面条的时候加醋，还有看到你和江慧中甜蜜恩爱的时候也吃醋，你不让我吃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又做不到，我跟你说了有何益？”
“不说拉倒，我还懒得听哩。”
程浩然站起身来。
“怎么？你要走，到哪里去？”李卫英问道。
程浩然不自然地一笑，李卫英明白了，笑骂道：“懒人尿多，快去吧，免得拉在裤子上了。”
程浩然前脚刚出门，李卫英后脚便溜了出来，拉着程浩然的衣襟说：“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程浩然回头笑说：“我上男厕所，你也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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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不可以说上厕所吗？你上男厕所，我可以上女厕所呀，怎么的？”李卫英说着这话的时候，竟象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满面羞红，娇嗔无比。
程浩然看见，心中又是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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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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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从厕所出来，俩人没有回到会客室，而是沿着一条小路走出茶场小院，来到后面的山坡上。站在山坡上极目远眺，峰峦如笋，白云如棉，那画中的仙境美景也不过如此。
“英英，你看这儿风景如何？”
“美极了。”
“象你一样美！”
“程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损人了？”
“我这是损你吗？我是夸你呀。看着这样的美景，我倒是想写首诗，可惜我不会写。”
李卫英笑道：“我替你写吧。”说着张开双手，做个拥抱天空的姿势，念道：

啊，我爱你，白云，
你是多么的白呀，比石灰还要白；
啊，我爱你，蓝天，
你是多么的蓝呀，比蓝墨水还要蓝；
啊，我爱你，大山，
你是多么的山呀，比程浩然还要膻；
……
李卫英还要往下念，程浩然已经笑岔了气，拍着手说：“英英，你这首仙人台诗可是绝唱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李卫英笑说：“改天我抄录下来，贴到你和江慧中结婚的新房中，你看如何？”程浩然张开五爪，作势要来呵她的痒痒，李卫英笑着矮下身去求饶道：“程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不说了。”
俩人戏谑一阵，看看茶场小院中人影晃动，知道郝不凡他们可能要走了，于是急忙三步两跳地跑下来。
果然，郝不凡已经出了茶场大门，正对田六说道：“你是种茶的，你就要送我们茶叶；你要是造汽车的，就要送我们汽车了；你要是造军舰的，就要送我们军舰了；你要是造核武器的，岂不要送我们几枚核武器耍耍？”
众人都哄然大笑起来，田六红着脸站在一边，颇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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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然一看，原来两个工人抬着两个纸箱子，纸箱子上写着“仙人台茶”的字样，心里想着必定是田六送给下乡队两箱子茶叶，让郝不凡见了，正批评他呢，却也不好上前替他圆场，便伸手把李卫英的衣襟一拉，李卫英明白是让她出面圆个场，不使田六这么尴尬，于是上前笑着说：“田场长也是好意，只是我们都是有纪律的，这一点田场长怎么没想到呢？不是我们不愿收你的茶叶，而是我们不能收。这次我们下乡跑的地方可不少了，产茶的地方也多得很，有十几家茶场我们都去过，要是大家都送的话，恐怕我们下面这只船也装不了了。田场长，你们的情我们心领了，茶叶还是不能收，你抬回去。我们回去好好地在《鄂东报》上写几篇文章，替你们宣传宣传，也算是尽我们一点心意。”刘醒龙、何存中两位记者也赶忙说应当的。
田六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连忙谢道：“李老师，那真是感谢了！我代表仙人台茶场全体职工向你表示感谢！再次感谢郝书记亲临仙人台茶场指导工作，欢迎下次再来。”
众人下山，一路尽说着田六的好话，郝不凡知道大家的用意，却不吭声。作为市委书记，他需要保持这份矜持。回到蕲北镇，众人又上了汽车，向桐梓驶去，晚上，宿于太平山庄。
太平山庄处于云遮雾绕的太平山，山上是省里市里各单位在这里修建的几十座大大小小的房子，作为干部职工避暑休闲之用；山下则是鄂东市著名的桐梓温泉。是以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疗养胜地，夏天可以上山避暑，冬天可以在山下泡温泉。春秋两季那就更不用说了，春天鲜花满山坡，秋天野果压枝头，无论你是一个人来，和情人两个人来，带着老婆儿女一家来，还是和朋友三三两两而来，这里都是你理想的休闲地方。
沿着曲折的山路，汽车盘旋而上，一直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太平山庄。早有太平山庄负责人向桥迎上来，将郝不凡一行安排到了市政府所建的休养所中。市政府休养所在这里只能算中等规模，但安排郝不凡一行也是绰绰有余了。一进大院，立即有人过来搬行李，引导进房间。这里条件好，郝不凡、洪森一个人一间房，其他的两个人一间房，程浩然又和王飞住到了一起，正住在郝不凡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