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

天下大平

郝不凡说：“没事，他一个退休的老头子还能怎么的？程浩然是我们鄂东的英雄，是一面旗帜，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的。”
听了郝不凡的话，艾东霞才略略放下心，跟着李卫英走了。
郝不凡看着呆站在那儿的程浩然叹了一口气，好半天才说道：“什么人都可是得罪，但有两种人得罪不得，一是小人，二是混人。得罪小人等于给自己下了几块绊脚石，不时让你走路的时候绊上一脚，摔上一跤，有时候甚至摔得爬不起来。而混人，你跟他是讲不清道理的，而他却可能做出超出你的意表的事情。”顿了一下，又说道，“在个人感情上，也要注意一下，虽然说年轻人谈情说爱很正常，但注意一下对自己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程浩然参加工作后，很少能听到这种很贴心的话语了，虽然江峰局长对他很好，但江局长也是个粗人，从来不对他稍加辞色，说话第一句是命令，第二句还是命令。郝不凡算是第一个肯对他说出关心话语的上司了。心中无比感激，却不好说出感恩戴德、鞍前马后效劳的话来，只是恳切地说：“谢谢郝书记关心，我一定不负所望，努力搞好工作，同时注意个人生活情感的细节行为。”
“小程，工作上我是看好你的，记得我这句话就行了。”郝不凡走到会议室门口，回头对他笑眯眯地说道。程浩然听了，恰如餐花饮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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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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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李卫英将艾东霞带进房间里，给牛九红介绍了，牛九红也觉得很气愤，低声地骂了那童牛几句，李卫英笑说：“别骂了，打狗还须看主人，骂狗也须看主人呵，你恁地骂他，我啷个好意思呢？”牛九红奇怪地道：“我自骂他，与你何干？”李卫英说了她与童牛的这层牵扯关系。牛九红大笑道：“你这样扯起来，天下人都是兄弟姐妹了，这世上的人只要中间扯出三个人来，就会扯出亲戚关系，何况还是一个你爸爸几十年前的老部下，与你们何干？有啥子不好意思的。”李卫英笑说：“那我好意思，你尽管骂去吧。我不听就是了。”牛九红坐到床上盯着电视说：“我才懒得骂这样的人哩，没的浪费我的口水。”一边说着，一边又和艾东霞打招呼。
艾东霞象是个没经世事的小女孩儿，在俩个女人面前也有些缩手缩脚的，全不象在医院对待程浩然时的模样。这正应了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有一句就是，我的地盘我作主。
李卫英倒是不见外，很热情地招呼她坐到一张椅子上，然后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笑说：“先喝口水压压惊，小姑娘家家的，哪见过这阵势，显然受惊了。别怕，有李姐姐为你做主，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那些臭男人，咱们女人要是不喜欢，可以一辈子不理他们，让他们都打光棍去！”
艾东霞听着这调侃似的话，顿时开心起来，紧张的心情舒缓许多，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霁色。
李卫英等她喝了三四口水的样子，见她不那么紧张了，方开口问道：“你怎么认识程队长的？”艾东霞说：“那时他住在医院里，我是当班护士，有一天，他们喊我去处理那些别人送的鲜花，我一打听，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程浩然！听说那次住院也是因为在麒麟山救一个女子而受伤的，整个鄂东市都轰动了，人人都说他是鄂东市的大英雄哩！他们喊我去处理那些鲜花，我当然得去，于是就认识他了，他人可真好，一点儿大英雄的架子也没有。那天，好象还有一个姐姐，叫江，江什么的，听说是他一个单位的，照顾了他整整一个星期。今晚一见到他，我就认出他来了，我真是幸运，遇上我们鄂东市的大英雄救了我，要不然，我还真不知怎么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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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他惹麻烦了。”
“不会吧？他救了我会有麻烦吗？”
“不是他救了你有麻烦，而是你说的那些话让他有麻烦。”
“我，我没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你再想想？”
“哦，我想起来了，我就说了他是我男朋友，是个警察，难道这也会有麻烦？”
“正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说一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呢？传出去多不好。”
“那也是我有麻烦，对他有什么影响？”
“要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就是你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在公安局，在市里，大家都晓得的，如果又传出你是他女朋友，别人会怎么看？怎么说？岂不影响他吗？”
“我，我，我当时也是情急，没有办法。李姐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别人问起来，你就说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的，记住，这样做对你有好处，对他也有好处。”
“行，李姐姐，我听你的，一定不出去乱说。”
俩人这一番对话倒把一旁的牛九红逗得直乐。李卫英笑问：“牛婆子，你傻笑着，什么意思？”
“我笑，我笑，我笑这电视好看！”牛九红看着艾东霞，忽然觉得说如果是笑话她的便有些不妥，便改口说是笑电视上的。
谁知艾东霞也一直盯着电视看，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可笑的，便说：“牛姐姐，这电视一点儿也不可笑，你怎么笑得那样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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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九红也觉得再笑下去就会露馅的，便忍住笑，回头对艾东霞说：“小艾，李姐姐说得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连男朋友也没有，却贸然说程浩然是你男朋友，对你是不好的，毕竟你以后还要找男朋友的，难道你去跟他解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遇上一个开明的男人也罢了，遇上一个牛筋的男人，可是你一辈子的话头！影响你今后的生活的幸福的，记住今晚李姐姐跟你说的这些话，以后这个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谢两位姐姐，我一定记住你们的话。”艾东霞嘴巴子也挺乖巧的，连着“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把李卫英与牛九红俩个也乐呵一阵。
房间里有三张床，正好三人各睡一张。睡觉之前，艾东霞说要洗一下，李卫英便带她进卫生间指着自己用的香皂、毛巾对她说：“你可以用我的。”艾东霞三两下就脱光衣服，便去拧水笼头。李卫英还没出卫生间，回头瞧见她光着身子，露出一身的雪白肌肤，还有胸前那一对高挺的咪咪，不由得羡慕不已，却也不好意思上去摸一摸，只得出了卫生间。睡到床上，倒把自己的一对咪咪摸了无数遍，心底感叹着女人青春易逝，韶华不再。而男人总是喜新厌旧，就算是娶了一个天仙似的老婆也有得陇望蜀之心，更不知自己这残花柳质的身体对程浩然有多大的吸引力？一个江慧中就让她头痛不已，醋劲大发，如果这个艾东霞再在他们之间插一杠子，她可就真的一点戏也没有了。
次日，郝不凡安排程浩然送艾东霞回市里去，李卫英说：“我也一起去吧，他一个大男人的路上不太方便。”郝不凡看了她一眼，她却脸红了，郝不凡点头说：“好嘛，你也一起去，快去快回。”牛九红在一边叫了起来：“郝书记，李老师走了，骆部长也没来，那不只剩下我一个女的？”郝不凡只想着李卫英，没想到还有一个牛九红，于是踌躇起来，这工作安排也的确不那么好办？还是洪森在一边说道：“郝书记，我看送小艾回市里也不是什么难度很大的事，无须程副局长亲自去，要不让王一生、鲁小迅俩位去送，你看行不？吴副市长已经回市里去了，这两位是他办公室秘书，离得太久，恐怕吴副市长工作不方便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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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不凡看着王一生，又看看鲁小迅，想了一想，只好点头同意。好在下乡的行程已经过半，剩下的行程大概也就二十多天，反正都是要回去的，迟或早也不争这二十几天，主官不在，留下他们俩个秘书也没什么大用，不如放他们先回去。
于是王一生与鲁小迅收拾了行李，护送着艾东霞下山去了。
这样，郝不凡一行从出发时的十六人，在新集镇去了一个吴耀鸿，在龟峰山去了骆小兰、陈有生、汤浩景三个，现在又去了王一生、鲁小迅俩个，一共去了六个，只剩下郝不凡、洪森、牛九红、李卫英、郑文中、吴胜利、刘醒龙、何存中、程浩然、王飞十个人了。
洪森看着剩下来的人说：“郝书记，要不要市里再派几个人过来？”
郝不凡说：“人多就好么？我看现在剩下来的全是精兵强将，一定能圆满完成这次下乡任务的，大家说，有信心没有？”
“有！”众人的回答有气无力。郝不凡又问了一句，众人这才振作精神响亮地回答说：“有！”郝不凡高兴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人，就是要有点精气神，没有这点精气神，我们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我们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把这次下乡任务完成。”
郝不凡的决心已下，大家只有严格地执行。本来郝不凡有心在太平山庄休整两天，但看到那个混人童牛也在其中，便没有心情，送走艾东霞之后，便立马吩咐大家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收拾好行李出门，李卫英正碰上程浩然，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伸手搔着他的肋下，笑说：“程哥，是不是没让你去小艾有想法呀？”
程浩然将身子扭了一下，跳了开去，笑说：“英英，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为着这个事情不开心呢？再说，要去也是和你一起去，不去，也和你在一起的嘛。”
“真的？你莫哄我？”
“我怎么会哄你呢？”
“那你老实说，你和那个小艾是不是有一腿？”
“老实说嘛，我倒是想呀，人家不干的嘛，也没有机会呀！”
程浩然说完便笑着跑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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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英在后面紧紧追着，笑骂：“我就知道你心眼坏透了，早知道你这样就不替你说话了，白白地浪费了我一番口舌。”
程浩然在远远的地方站住，回头看着她说：“坏了人家的好事，还要人家感谢你，天下有这样的强盗逻辑吗？”
李卫英追上去，将背上的包包甩到程浩然身上去：“罚你背包包。”
程浩然笑着接过包包背在身上说：“你就是不会说话，这不叫罚，这叫奖励！以后记着了。”
“硬是，这是奖励！别人想背还没这个机会哩，以后你多了一个职责，我封你做背包大使！”
“谢谢主人恩赐，程某乐意效劳。”
说笑之间已经到了汽车边，大家上了车，郝不凡查了一下人数，十个人，都到齐了，便吩咐一声开车，汽车便缓缓离开了太平山庄，沿着曲曲弯弯的山路下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别看上山的时候车开得慢，象只蜗牛似的爬行，那倒安全些；现在下山，司机不打火，直接就可以溜下山去，而且还飞快，实则危险万分。众人这一路行来，都是见惯了大别山区的险峻路径的，随着汽车一路呼啸而下，直呼爽快！
“要是这车一下子翻下去，那就更爽了。”李卫英轻轻地靠着程浩然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说道。
“狗嘴！狗嘴不灵！”程浩然连着呸了几声，说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程哥，我就可以与你同生共死了，你说不好么？”
“那也不能这样想呀，英英，人一死万死皆灭，再有多好的想法也实现不了，如果不死，一切皆有可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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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下乡可能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了，能与心爱的人共度这几十天的光阴也算是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又来了，不要这样伤感了。人生相识是一种缘份，相亲相爱更是一种缘份，而能否走进婚姻的殿堂则受很多因素影响，并不是一定要走进婚姻殿堂才是最完美的。我曾经以为，我与柳玉叶的婚姻是最完美的，我们都有正式工作，都是吃商品粮的，在我们单位乃至鄂东市都是很少见的。这样一段在别人眼里很般配的婚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到四年就解体了，当然，这其中主要是我的原因。我这个人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在家里从来是不做家务事的，哪怕拖一下地，都没做过。现在想来，我也的确对不起柳玉叶，我欠她太多了。”提起柳玉叶，程浩然封闭已久的心湖开湖激荡起来，他以为他原来可以忘记那个女人的，谁知只要有点儿缝隙，那思念之水便渗出来了，浸润着他的整个天空。
程浩然想起柳玉叶，提起柳玉叶，思念柳玉叶，李卫英却感到高兴，也不知这是什么怪想法，他只要不想江慧中，她就高兴，想江慧中，她心里就极为不舒服。
汽车忽然一抖，众人象从云端里下降一般，有飘飘忽忽的感觉，落到地上，却是一震，众人又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惊呼声，尖叫声，顿时弥漫了整个车厢。
李卫英紧紧地抓住了程浩然的衣襟，将头偎在他怀里，神情极是缱绻。汽车行驶平稳之后，李卫英迷糊着眼睛说道：“程哥，我想睡觉，我睡觉了哈，昨晚那个艾东霞缠着我说了一夜的话，我太困了，我好想睡一觉，你抱我睡觉哈。”此时的李卫英象个孩子似的呓语着，全然不象是一个做母亲的女人了，倒更象是傍在情郎温暖的怀中缠绵的少女。
程浩然抬头看着车里，除了牛九红偶尔看他们一眼外，其他人都没看他们，忘记了车内这一道旖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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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着李卫英在他怀中酣然入眠，程浩然却又想起了柳玉叶，那个曾经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子。在汉口读书的时候，每到放假时节，他们一起坐客车回鄂东，先诉说了彼此的思念之情，然后一通高谈阔论，说说各自学校的趣事，说得累了，柳玉叶便经常这样伏在他的怀中酣然入眠。这一幕幕是那样的清晰，眼前仿佛是柳玉叶美丽的脸颊，怀中是她温润的身子，手上还有她肌肤的余香。
“玉叶！”
程浩然想到动情处，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虽然很轻，但仍把酣睡的李卫英惊醒了，她睁开迷离的眼睛盯着程浩然看了一会儿，轻轻地问道：“程哥，你想她了？”
程浩然悚然一震，低头看到怀中的女子却是李卫英，不由得脸红起来，轻轻地扶起她坐端正，摇摇头说：“想有什么用？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程哥，女人都是小心眼的，都会吃醋的，尤其是在感情上，只有独占的野心，没有谦让的客气，但说句实话，虽然我没有见过你老婆柳玉叶，但我好象对她不吃醋呢。我觉得你想她，才是个真性情的男子，如果你不想她，我还瞧不起你哩。”
“我知道，你只吃江慧中的醋。”
“嘻嘻。知我者，程哥哥也。”
“不知你和一个小姑娘有啥子醋好吃的？”
“小姑娘？她马上就要成为你的老婆了，我能不吃醋吗？换个角度来说，她能容下你的心中有我的位置吗？”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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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着急，我只会和她暗争，不会和他明抢的，一切选择的大权都在你的手上。如果你选择她，我只会默默地离开，并一生关注你——我曾经用心爱过的男人；如果你选择我，呵呵，当然，这只是我的假设，也是我的梦想，能和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就算是天天打架吵嘴也是很开心的。”
“又来了，你怎么那么傻呢？我有什么值得你付出那么多呢？我不过是一个平常而又平常，普通而又普通的人，怎么能让你……怎么配得上你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恋呢？我有很多很多的缺点的，有些我对你说过，有些我没有对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真的生活在一起了，我也是说假如的话，假如有一天我们真的生活在一起了，你会受不了我的这些缺点的，天天会和我吵，甚至会打架，你又打我不过，我天天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的，你受得了吗？”
程浩然说着笑了起来，仿佛真的把李卫英要打的鼻青脸肿一般。李卫英也笑了，嗔道：“你敢！我休了你！”言笑之间满是快乐。
热恋中的男女总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会儿汽车停住了，俩人站起身来问：“到哪里了？”众人笑说：“到高山铺了。”
“高山铺？是不是那个刘邓大军全歼国民党整四十师的地方？”
“对头。”
“好嘛，程哥，我们也下去看看。”
高山铺位于大别山之南，长江之北，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只有百十来户人家，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都以种田为业，偶尔出卖山货，做些手工活儿养家。如果不是一场战争，这里会永远是个宁静的小山村，也是个不知名的小山村。
一九四七年十月的一天，这里枪炮声大作，数万军人聚集在这里进行一次生与死的搏杀，最终以解放军毙敌三千余人，俘虏一万三千余人而宣告战役结束。从此，不再知名的高山铺名扬四海，这一带方圆数十里也成了著名的高山铺战役胜利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