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

天下大平

郝不凡看了一下众人，然后站起来说道：“同志们，今天晚上感谢七里坪镇委镇政府的同志们盛情，给我们准备了这个免费的晚餐，不过说句实话，从晚上这一路行来，我感到十分有愧呀，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还享受着他们的热情的招待，我是要作检讨的。但检讨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还是要搞好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工作主要目的就是要发展我们的经济，满足我们广大人民的需要，使老百姓过上富裕的生活，使中国走上强国之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每一寸都浸透了革命先辈的鲜血，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不受剥削不受压迫，追求自由民主和平以及国家富强、人民幸福。我的母亲是七里坪人，我也算是有着七里坪的血统吧，七里坪人脚踏实地的优秀品质，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我相信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我们要通过努力建设好鄂东，使鄂东这块红色的土地焕发更加夺目的光彩！”
郝不凡讲话简短有力，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正在此时，洪森与吴耀鸿他们也都连夜赶过来了，于是另外添加桌椅，大家团团圆圆地吃夜饭了。
李卫英依旧与程浩然坐到了一起，刚才打电话时对江慧中的妒忌也只是一时情绪上来而作出的不理智行为，她已经感觉到了程浩然明显的抵触心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想要俘获男人的心，不可能依靠吃醋撒娇这种手段而行得通的，尤其是在不满对方行为的时候往男人伤口上撒盐更只能让心爱的男人离她远去。她看出了程浩然心中的不快，这是一个直爽的男人，心中想什么立马在脸上就显露出来了。他不会因为你是李卫英而有所担待，这样的男人容易相处，也容易闹矛盾，就看你怎么去化解了。李卫英想到此处站起身替程浩然整理碗筷，程浩然谦虚地说：“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做。”李卫英坚持要做，也只能由她去了。
李卫英坐下，附耳在说道：“程哥，刚才是我不对，对不起哦。”程浩然一愣，没想到她会低下身段来道歉，于是也呵呵一笑说：“什么事情呀？需要说对不起？”他却装做不晓得是啥子事情一般。李卫英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破，免得又勾起不快乐的事情，于是轻昵地碰了碰他的手，程浩然仍旧装作没有感觉似的，李卫英见状，便伸去他腿上抓了一把，程浩然脸上便一阵扭曲，呲牙咧嘴地笑着，伸出筷子去桌子中间夹了一块藕片放到李卫英碗里说：“听说藕吃了美容，你多吃一点。”李卫英将藕片夹起来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含含糊糊地说道：“程哥，我听说藕所代表的寓意是藕断丝连哦，你这份情我心领了，只不知将来如何？”李卫英的声音就得极细，细得只有程浩然一个人才能听清，程浩然茫然不知所措，她这是明着表白了呀，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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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七里坪镇是出过大人物的地方。你可以说“人杰地灵”，也可以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全部问题的根源就在于你站的角度不同而已。
元朝末年，七里坪人邹普胜响应麻城人徐寿辉的义举而率领一干民众攻城掠地，建立了红巾军天完政权，邹普胜也成为徐寿辉义军的军师镇守七里坪。邹普胜在七里坪一个叫周家墩的地方建寨立栅，还在一处山顶上建成了一座军事瞭望塔即双城塔，成为抵御元朝军队的据点。双城塔又叫大圣塔，至今尤在。塔高35米，13层，形态美观，气势凝重。塔内有阶盘旋至顶，眺望四周，远山近水，尽收眼底。红巾军的天完政权不久因为徐寿辉、邹普胜的牺牲而湮灭，但它在推翻元朝的暴政统治中所起的作用却是不可小觑的。留存至今的双城塔记载着他们的历史功绩，千百年来一直让后人景仰。
民国十六年，也就是公元一九二七年，这里爆发了著名的黄麻起义。起义时曾经流传一首民谣：“小小黄安，人人好汉；铜锣一响，四十八万；男将打仗，女将送饭。”起义军中多数都是泥腿子、佃农、手工业者、城市贫民……总之，他们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一些人。象后来成为共和国主席的李先念就是木匠出身，一九五五年被授予共和国大将军衔的徐海东就是做窑瓦的出身，而象王树声、王宏坤、韩先楚、秦基伟这些后来的大将、上将、中将们那时候基本上还算是一群毛孩子，他们出身贫苦，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起来造反或许有一条生路，不造反最终只有死路一条。一九三一年，红四方面军在七里坪西城门外的河滩上成立，几个红军时期赫赫有名的人物出现在军中，他们是总指挥徐向前，政治委员陈昌浩，政治部主任刘士奇。红军在这里建立了鄂豫皖根据地，这是当时仅次于井冈山的第二大根据地。红军全盛时期达到十多万人。经历了蒋介石政府五次“围剿”之后尚有八万余人在总前委张国焘、总指挥徐向前的率领下进行了长征。在与红一方面军第一次会师之后，红四方面军尚有八万之众，而此时红一方面军才一万五千余人，作为总前委的张国焘仗着人多枪多，加上战略上与毛泽东等人产生分岐，再次率红四方面军南下，两过草地，受困于西康的少数民族地区，人马锐减。当时有这样一种说法：“长征中每牺牲的三个红军战士就有一个黄安人”。从八万人减到二万人之后，红四方面军干部战士认识到了张国焘的错误路线，而此时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等人率领的红一方面军已经到达了陕北，并在那里建立了巩固的革命根据地，胜仗一个接一个地打着，这样的情形极大地刺激了红四方面军的指战员，他们纷纷要求与中央红军会合，张国焘没有办法，带着士气低落的红四方面军又北上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形，军史上至今说不清道不明的“西征军”问题，两万多人的西路军打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这样算起来，八万多人的红四方面军到最后只剩下两千多人了。红四方面军的主要组成人员就是黄安、麻城两地青年。就是这打到最后剩下的两千多人当中，黄安也就是后来的红安还出现了两百多个将军，如果八万多的红四方面军打得不是那么惨，那红安藉的将军将是不可想象的。当年作为西征军的总指挥徐向前回到延安时，毛泽东以少有的姿态亲自出城迎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来就好。”西征军惨痛的失败这笔帐到底要算在哪个头上？目前还在争论中，随着当事人一个接一个地离世，这笔帐可能永远是笔糊涂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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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八万大军最后变成两千的时候，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数字的变化，但在当时，这种变化却是伴随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消失而变化的。生活在和平时期的人们无法体会到战争年代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生离死别，战场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死于炮火的轰炸，子弹的射击，还是刺刀见红，甚至是石头、木棍、土铳等较为原始的工具之下，一切都归于尘土，那段历史已经永远地翻过去了那一页。但我们不能忘却，我们要纪念，我们纪念的目的不是让它重来，而是应当让它永远不再来。当然，和平时期也会死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的更替，是人类繁衍的必然规律。但战争与和平的死人毕竟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如何让战争不再来呢？
战争的形式有多种，主要有内战、外战、混战三种形式，所谓内战，就是一国之内各种派别之间所发生的战争，比如说“直奉大战”、“蒋桂战争”、“国内革命战争”；所谓外战，就是两国之间发生的战争，比如说“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抗美援越战争”；所谓混战，就是没有既定的敌人，或者说有时候是朋友，有时候是敌人，比如最典型的就是三国时期魏蜀吴之间的战争。
一国统一之后，首先要稳定国内局势，不让外国势力卷土重来，同时也要防止内外勾结，由单一的内战变化为外战甚至是混战。在战争中，牺牲最大的当然是老百姓，所以最不希望发生战争的就是老百姓。但当国内政治成为暴政的时候，最先起来反抗的却是老百姓。因此，阻止战争的最好方式就是统治者要善待老百姓。老百姓总是很善良的，如果没有被逼得走投无路，是没有人会扯旗造反的。
如何善待老百姓呢？
首先当然作为老百姓来说必须要生存，也就是说要有必须的生存条件。生存条件的第一要务就是吃饭。老百姓必须要有饭吃，至少不能饿死。中国历朝历代发生老百姓扯旗造反的时候，无一不是大规模饿死人的时候。其次，当然要发展。所谓发展就是作为老百姓来说必须有受教育、医疗保障、住房、工作、休息、繁育后代、养老等权利。如果剥夺了其中任何一种，都会受到老百姓的反抗的，轻则破坏社会稳定，大则造成国家动乱。
中国是一个改朝换代非常频繁的国家，从秦朝建立大一统国家以来，历经了西汉、东汉、三国、西晋、东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北宋、南宋、元、明、清、民国、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等十多个朝代，而总时间不过两千三百余年。延续时间长的朝代不过两三百年，象两汉、唐、两宋、明、清。而一些短命王朝只有几十年时间，象三国的魏蜀吴，南北朝时代的宋齐梁陈北魏北周北齐北汉，强大的隋朝也不过在二三十年间就在瓦岗山一群绿林起义军的攻击中土崩瓦解了。五代十国更是乱得象一锅粥，所谓梁唐晋汉周五个王朝统共也只有一百余年，走马灯似的换着皇帝和朝代的大旗。最强悍的大元帝国，疆域最盛时扩展到了欧洲大陆大部，但也不过延续了一百余年的时间就灰飞烟灭。到了明末，一个叫努尔哈赤的贵族青年凭着祖上留传下来的十三副铠甲起家挣得了大清三百年的江山，却在辛亥革命的几声枪响中烟消云散。而凭着辛亥革命建立起来的中华民国更如大隋王朝一样短命，从一九一一年起至一九四九年止，不过是短短的三十八年时间！正如毛泽东有句诗中所说的：“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虽然台湾还有所谓的中华民国在苟延残喘，但中华民族完全统一毕竟是大势所趋，所谓历史潮流浩浩荡荡，不可阻挡。个别噬权如命的台独分子将会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万劫不复。观史可以知兴替，从历史的蛛丝马迹中找到朝代更替的原因然后引以为鉴也许正是历代统治者所要思考的问题。古人曾有云：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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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革命，无论最初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当推翻前一个朝代时，而不从灭亡的朝代灭亡的原因中吸取教训，必将为后一个朝代而灭亡。
七里坪的革命已经成为历史，这场革命的最后带来的是中国社会的深刻变化，一个朝代消失了，另一个时代开始了。然而在之后的三十年间，七里坪依然贫困。如何让七里坪不再贫困，不再产生“革命”的基因，正是郝不凡此行所要调研的和要解决的两个问题。这个在光荣的革命史中有着光辉一页的小镇将会如何面对未来呢？郝不凡衔命而来，自当不会辱命而归的。
七里坪待客的风俗是用陶盆盛菜，大碗倒酒，颇有古时山寨待客之遗风。菜是镇上土产，无非鸡鸭泥鳅黄鳝团鱼，香菇木耳，干菜豇豆，地瓜荸荠，粉丝苕片，莲藕水笋这些，酒却是七里坪村酿的地道的糯米酒，酒精度低，亮晶晶，甜滋滋，爽歪歪，醇香可口，回味绵长。游宝安与叶红二人轮番敬酒，一个不落，一人一碗，还先干为敬。
郝不凡笑说：“没想到七里坪人豪爽如斯，就是女将出马，也抵得我们这十几个人了。我自是甘拜下风，你们各位要是拼得过，你们自去量力而行，我是管不得那么多的了。”他自重身份，就算是糯米酒，他也不能这个样子喝的，是以不喝为高。
游宝安和叶红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硬灌郝不凡了，便笑着请求说：“郝书记不能喝我们自是不敢相强，但你手下这许多位大将，总能找到一两个代你喝酒的吧？就算你找他们代，我们也不敢计较，但要是你不喝也不找人代，那就不合乎七里坪的规矩了。郝书记刚刚还说，也算是半个七里坪人吧，有七里坪的血统的。”
郝不凡扫了一下几位男性下属一眼，目光自然定格在程浩然身上，在江峰家里，程浩然已经替他过一次酒了，再喝一次也顺理成章，如果找其他普通刑警，那自然与游宝安和叶红的身份不相称，是轻看他们了。于是他笑眯眯地说：“小程，难得游书记和叶镇长盛情款待，这个面子不好驳的，这两碗糯米酒你就替我喝了吧？”
听上去是与程浩然商量的口气，但话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是命令了，程浩然总不能不给郝书记这个面子吧？他只能一口应承下来，于是游宝安倒了两碗糯米酒，率先干了一碗，程浩然也只能端起另一碗酒来喝干了。然后叶红也倒了两碗糯米酒，叶红自己喝了一碗，程浩然也只得喝了另一碗。
游叶二人连连笑说：“到底是鄂东的大英雄，果然豪爽！等一会儿我们再喝。”
游宝安与叶红逐个敬着洪森、吴耀鸿、骆小兰、牛九红的酒。洪吴二人并不含糊，两碗酒几口就喝干了，还亮了一下碗底。骆牛二人是女人，自然也就不敢喝那么多了，事实上也喝不了那么多，扭捏半天，才喝了小半碗。下一个自然轮到程浩然了，程浩然刚才已经替郝不凡喝了两碗，游叶二人认为他是个能喝酒的，倒酒也比别人要满一些，看着都满出碗沿了，还要继续倒，看那架式，狠不能在碗里踩一脚将酒压结实了。
“够了，已经再也装不下了。”程浩然歪着头看着酒碗说。游叶二人这才停住了，端起酒碗说：“久闻程局长大名，如雷贯耳，这次来到七里坪，一定要尽醉一回，方显程局长英雄本色呵！”程浩然呵呵一笑说道：“我本不是英雄，何来英雄本色一说，但两位既是要喝酒，我也自当奉陪。不过，我有言在先，明天还要跟着郝书记一起下乡，要是喝醉了路也走不动，那就不是下乡，而是下地狱了呵。”
游宝安笑说：“程局长说哪里话，你的酒量我们自是晓得的，就是白酒也要喝三大碗的，何况这饮料一样的糯米酒，喝上十碗八碗的肯定没啥子问题的。”叶红笑说：“你们下乡伊始，本不敢十分劝酒的，无论怎么说，下乡检查工作喝醉了传出去总是不好的，但一来这里是郝书记娘舅家乡，二来这酒是糯米酒，喝不醉人的，我们七里坪有这样一个风俗，轮到要搞双抢时，那总得喝上几场酒，演几场好戏，就象部队作战前的动员令一般。”
程浩然看着叶红说道：“你怎么那么会说话呀？我自知说不过你，只管领你的情喝你的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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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红甜美地笑道：“这还差不多，请，干杯！”
喝干了酒，游叶二人又去给李卫英敬酒，李卫英喝不了那么多，一旁的牛九红说：“李老师不喝就让程局长代嘛。”
游叶二人也看出程李二人关系有些暧昧，却也不敢多言，只是笑道：“那好吧，既然有人提议让程局长代李老师喝酒，我们乐于接受，那就请程局长喝了这两碗酒吧？”
程浩然没法，也只得替李卫英喝了。几碗酒下肚，虽然是糯米酒，酒精度数低，但毕竟是几大碗，肚子撑不住了。程浩然抚摸着有些鼓起的肚子笑道：“几碗酒喝下去，这肚子鼓得倒是象个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一样。”
李卫英听了，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听听，有胎音没有？”说着真个低了头贴到程浩然的肚皮上去。程浩然连忙用手架住说：“说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别这样，象个小孩子似的，让人看见了笑话咱们的。”李卫英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见他伸出手来挡着，也就罢了。于是大家继续喝酒吃菜。
天下没有吃不完的晚饭，饭后，游宝安和叶红作为东道主安排了郝不凡一行十六人的住宿。程浩然看时，这里可是比回龙山镇的住宿条件强多了。房间都是套房，或者是两人间，或者是三人间，每间房里面还有厕所，程浩然心说这里可赶上市里的条件了。又一想，这也是正常的，因为这里常要接待从京城来的大人物，没有较好的住宿条件怎么行？那些在战争年代走出去的人现在回乡可都是少将以上级别了，不可能还让人家回去住他的草房或者瓦窑吧？
郝不凡与洪森、吴耀鸿三人住一间，骆小兰、牛九红、李卫英三个女人住一间，其余的人或者两人或者三人住一间，程浩然让安排一个四人间的，他要与几个刑警队员都住在一起，但游宝安说这里没有四人间的，最大的也只有三人间，现在只剩下两人间了。程浩然说：“那就住两人间得了。”游宝安于是给他安排两人间的，程浩然喊王飞和他一起住，王飞说：“陈有生、汤浩勇两个住三人间，正好空出一张床来，我去和他们睡。”程浩然明白他是不愿意与自己同睡一室，呵呵一笑说道：“那好吧，你去和他们睡好了，我一个人睡，还清静一些。”这样程浩然就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了。
程浩然关了房门正要去洗漱，忽然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陌生人提着一个大箩筐，程浩然看出来这箩筐正是邾镇“麻花潘”送的礼物，里面还有许多水果没有吃完哩。他接过箩筐，说了一声谢谢。看着箩筐里的水果想了一想，便提着出了房门，来到郝不凡的住处，敲门进去，抓起箩筐里的水果说：“郝书记，洪部长，吴市长，这里有水果，大一起吃嘛。”
郝不凡笑说：“好好好，这就叫有福同享了。”
洪森也说：“当年有句话叫做雷锋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我看我们这次下乡也差不多有一千里，程浩然同志要做的好事照现在这个势头看，也会足有一汽车吧？”
吴耀鸿说：“程浩然同志这面旗帜我们一定要高高举起！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就要开始了，我们也得树起一个新的历史标志性人物！”
郝不凡接口说：“我非常同意吴副市长的观点，新的历史时期就得有新的英雄人物。这不是我们精心打造的，而是自然涌现出现的。让鄂东有一面可以凝聚人心的旗帜，也正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一项重大的历史责任。将来说到鄂东人文历史的时候，后人会说，哦，那个时候呀，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叫程浩然，我知道的，是鄂东人。就象我们现在说起董老、李老、徐海东大将、王树声大将这些人物一样。”
程浩然在一边尴尬地说：“郝书记，你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敢与董老、李老、徐王二位大将相比哦？我只是尽力想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就心满意足了，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旗帜或者标志人物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人实在，正是我们需要培养的优秀品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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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吧？”李卫英扭头看着他，甜甜地笑着说道。
“我小时候？”程浩然极力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
“说嘛，小时候总有可说的事情的，比如说上树掏鸟窝呀，下河里摸鱼儿呀，与别人打架呀？还有与女孩子怎么相处呀？总之可说的事情多了去了。”李卫英觉得与他在一起，兴致非常好，想知道的事情非常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了解这个男人在遇到她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尤其是他小时候的那些成长故事。
程浩然笑说：“这有什么可说的，凡是农村出来的男孩子都会有这样的经历的。在我们老家，也应当与这里差不多吧，只是山没有这里高，路没有这里险，河水没有这里流得急，但是我们那里也很好玩的，湖泊多，港汊多，一到夏天，我们就去河里港里摸鱼儿，捉泥鳅，捕黄鳝。还有偷莲蓬……”
“偷莲蓬？”
“是撒，藕湖都是集体的嘛，有专人管着哩。不过，我们这些小孩子去偷，那些管理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真的管，但是大人去偷就不行了，要抓起来开批斗会的。记得有一年我们一个堂叔就是因为去偷了莲蓬而遭了批斗的。但是他儿子和我们一起去偷就没事。”
“这倒是很怪呵？为何大人就不能偷，你们小孩子就能偷呢？”
“呵呵，啷个晓得呢？大概那些人认为小孩子嘛，嘴巴馋偷几个莲蓬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大人要是偷了，那就是为别的事情了。”
“哦，也是，家家都有小孩子的嘛，那就让小孩子去偷就是了，偷回去大人不也照样可以吃吗？”
“其实，大人偷摘几个莲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是为了解馋，可是人家管理的也都是有职责的，不然还要管理干吗？那活儿轻松，又挣了工分，最后任何人去摘莲蓬都不管，那他岂不是白当这个管理的了？”
“你这么一说，倒还是有些道理的，反正大人也是偷，小孩子也是偷，总之都是偷，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去摘，这样解释就合理了。”
“小时候去河港里摸鱼儿，一摸就是一天，早上去，晚上回，晚上回去，就有一串鱼儿在手。那鱼的种类可多了，有鲫鱼、鲤鱼、乌鱼、鲶鱼、黄丁鱼，有时候还能摸到鳜鱼。”
“不能摸到鲢鱼、胖头鱼吗？”
“鲢鱼、胖头鱼很难摸到，我们摸鱼也不是乱摸的，下到水港里，水港里有水草，我们伏着身子，贴着岸边摸，岸边通常都有许多的水洞洞，象鲫鱼、鲤鱼、鲶鱼、乌鱼、黄丁鱼这些鱼喜欢躲在水洞洞里，手一伸进去，就能捉到，而鲢鱼、胖头鱼一般都在水港中间游，不容易捉到的。”
“在水洞洞里摸，有没有摸到蛇呀？”
“有蛇，但很少，蛇听到水响早就游走了。再说，水蛇也是没有毒的，就算是摸到了也不怕，我们那里有几个胆大的还专门捉蛇哩。”
“那你敢捉吗？”
程浩然望着她，摇摇头，笑说：“我可不敢。”
李卫英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连蛇都怕。”
“你不怕吗？”程浩然不满地说，“一会儿我捉一条蛇来放到你背包里看你怕不怕？”
“你敢！”李卫英说。
程浩然笑说：“这就怕了吗？”
李卫英说：“哪个不怕蛇呀？蛇是冷血动物，象你一样。”
“你看你，说着话儿，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呢？还把我当成蛇？我是冷血动物吗？”程浩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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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不是冷血动物吗？”李卫英满含深意地说，“至少你算不得热血动物。”
“我不是动物，我是人！”程浩然笑说。
“人，也是动物，不过是高级动物。”
两人走着，说笑着，渐渐地走到了街道的尽头。
“回去吗？”
“回去吧。”
“我还想再走走。”
“那就走吧。不过，要早点回去休息哦，明天说不定有很长的路要走哩。”
两人七弯八拐地走了一程，来到了一条河边，河上有一座小石桥。李卫英说：“程哥，我们去桥上坐坐吧？”程浩然点点头，默默地跟着她来到了石桥上。
“知道桥下这条河吗？”程浩然问道。
李卫英看着桥下，在隐约的星光下，河水急急地流淌着，不时地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河这石桥我小时候也来过的，只是不知道名字，你说说，这河叫什么名字？”
“举水。”
“举水？”
“对，举水。与我们在邾镇看到的那条河一实上是一条河。”
“难不成我们走了两天还是在举水河边转悠撒？”
“还不止两天呢，在七里坪可能要呆上两三天吧。”
李卫英仰头看着天上，幽深的天幕上镶嵌着几颗宝石般的星星，细细地寻找，那织女星与牛郎星正隔着浅浅的银河闪烁着，仿佛是正诉说着离别的衷肠哩。她心里一动，低头去看着程浩然，心说他会是我的牛郎星么？他是我守望已久的牛郎星么？晚饭之前的那通电话让她很不淡定，她不由自主地挑起了他心中最隐秘的伤痛，她知道她不应当这样，她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骄傲得象一只美丽的孔雀一般的“公主”，她怎么能够对一个才见了几次面的男人如此动情呢？难道仅仅因为他救过她一命？她细细地思索，仿佛有一点因素存在，但也不完全是，他身上还有吸引她的地方，让她无法淡定。一人男人遇上一个相亲相爱的女人很难，但一个女人要遇上一个相亲相爱的男人则更难！女人在爱情上的被动性往往使得她们无法优先选择自己所喜欢的男人，而只能被动地等着男人来选择她们。而男人的主动选择的优越性体现出了喜剧多于悲剧，女人呢？往往悲剧多于喜剧则缘于此际。
她是一个开明的女人，却不是一个不顾一切的女人。她有自己的矜持的一面，她自重身份，不能象世俗女子那样为了爱而不顾一切。但对程浩然，她觉得她自己已经够放得开了，够坦白了，她只差没有跪下来向他主动求婚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陷入了对他的一片痴情之中。他是结过婚的男人，这一点与她是平等的，他是有过一个孩子的男人，这一点也是与她平等的，那么不平等的地方在哪里呢？她知道他与她的身份的背景不同，但她认为，这与爱情有什么关系呢？爱情是两个人感情问题，而不是社会地位问题，再说，他一个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与她一个市报的副主编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吧？不管是郎才女貌，还是女才郎貌，他们都应当是完美的一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程浩然为何对她抛出的绣球为何无动于衷呢？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叫江慧中的女孩子么？她自忖与江慧中相比，无论在哪方面她都有优势，她难道会输给一个毛丫头？男人呵，你究竟是怎想的？她想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她起身走到程浩然的后面，然后将温热的身子慢慢地贴上去：“程哥，抱抱我。”
程浩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一时情急，猛然转身推了她一把，力度大了，李卫英的身子向后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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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程浩然眼看着李卫英跌了出去，而身后就是水流湍急的举水河，这要是跌下河去，暗夜里哪里去找寻得回来？
程浩然毕竟是程浩然。就在这危急时刻，只见他一个前扑抱住了即将跌倒的李卫英，然后左手抱住她，右手触地反弹，身躯腾起，硬生生地站住了。但形象十分尴尬，只见他左手还在搂着李卫英的腰肢，两条腿却绞着她的两腿。两人脸面隔得如此之近，气息相通，呼吸之声相闻。程浩然正吸到她呼出一口热气，那香绵的气息直扑他的肺腑，顿时心摇神动。隔着薄薄的衣衫，程浩然的胸前正触到绵软的两团，那种特别的感觉几乎让他情不自禁。如果此时面对的不是李卫英而是杨金枝，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美好的时刻，一定会与她缠绵不已的。但此际他却不得不收摄心神，做一个正人君子。
程浩然双手用力将她的身子从两腿之间抽出来，扶她站住，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呵，李老师，让你受惊了。”李卫英的确受惊了，她料不到程浩然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力量向她袭来，她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就在她自以为必倒无疑的瞬间，程浩然的手却搭住了她的身子。程浩然的过激反应让她吃惊，但程浩然敏捷的身手却更让她吃惊，她惊异于一个人怎么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还能出手援助，并且有着无比强悍的平衡能力。
她微微一笑：“我没事呀，是不是我刚才的行为吓着你了？”
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她刚才贴向他身子的事情，于是说：“你太高看我了，如果你知道我的事情，你会不耻的。”
李卫英一听，很惊诧于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他的内心里还有别的隐情不成？究竟什么原因让他说出这番话来了呢？
“你有没有想跟我说出你的心里话的勇气呢？我的心思你大约也能了解的，如果你有其他的事情，想不想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呢？”李卫英拉着他的手说着。
程浩然看着那被她拉过去的手说：“你现在或许想拉着这只手，但如果你知道你不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只怕你想撒手都来不及呢。”程浩然心里正鼓着勇气，他要把他的情感的纷乱现状都给她讲明，他不愿意让她再陷入进来，一个杨金枝，一个江慧中就足足让他头痛不已了，再要插一个李卫英进来，别人知道了将会怎么看他呢？如果他能及时表明这一切，或许他与李卫英之间还能做一个好朋友，就算不能做好朋友，至少不会翻脸成仇的吧？
李卫英不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却也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想法，于是轻声说：“程哥，你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程浩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吧，我跟你说了吧。”于是他将与老婆离婚后又与老婆同学杨金枝同居的情况说了，最后说：“你现在知道了吧，其实我都觉得我是一个烂人，不值得你们对我好的，但你们一个个对我都那么好，我那里会感觉不到呢？可是你们愈对我好，我便愈是有愧，我对不起我的老婆柳玉叶，也对不起现在已经与我有肌肤之亲的杨金枝，更对不起与我有婚约的江慧中，如果你也参与其中，那我又对不起一个你了。我自己现在矛盾得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从这里跳进举水河中不再起来。”
程浩然慢慢地说着，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
李卫英拉着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她看着他半晌，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天下大平

只是一小会儿，她又拉起了他的手，温柔地摩挲着：“男人在结婚之前是有许多选择的，在离婚之后也是有许多选择的，究竟怎么选择，那都是你个人的事，别人是无权干涉的，毕竟过日子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我对你说的柳玉叶不了解，对杨金枝也不了解，不能断定你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是你在杨金枝与江慧中之间，你还是要作出选择的，这事儿不能拖久了，拖得久了对两个人都是伤害。至于我，我会把控自己的感情的。我不会因为你与杨金枝的关系而贬低你，更不会疏远你。你对我说的这番心里话是你连江慧中也没有告诉的，说明你对我信任，我不能辜负你这样的信任！我喜欢你，也是出于我内心感情的萌动，喜欢一个人总不能说是错的。既然我已经喜欢你了，也不会因为你感情上的这些事情而有所改变。事实上在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你与江慧中的关系了，但我还是喜欢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不是个善于掩盖自己感情的人，也不想掩盖自己的感情。我已经结过婚，知道产生这种感情是不太容易的，虽然我可能不是你心目中恋人的最佳人选，但你不能阻止我对你的感情。女人，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很简单的，纯粹的，不带任何其他功利色彩的。”
程浩然说：“你们都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人，我却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男人，在你们面前，我感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不知道我程浩然上辈子修来的什么福，让你们这些好女人都出现在了我面前，并且一个个都对我那么好，我实在是羞愧难当！”
李卫英笑道：“优秀的女人看上你，说明你也是优秀的男人撒，这有什么好羞愧的？我自认还算不俗，无论从学识气质还是从长相等各方面来说，算不上是女人中的凤凰，但也算是一只有着很好看的羽毛的孔雀吧？江慧中呢？纯真善良执着痴情，也算得上是女人中的百灵了，至于你的柳玉叶与杨金枝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她们也是相当的有品味了，金枝玉叶，那在过去只能用于皇家贵胄的女子哦。有这么多的女人喜欢你，有这么多的好女人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与幸运，但也给你出了极大的难题的，至于你怎么处理这些女人（包抱我）的关系，就看你内心对哪个是实心实意的爱恋了。我想，我应当是个参与者。你愿意吗？”
李卫英的直率让程浩然更加不知所措，他扭捏半天方说道：“你不觉得我很可耻吗？你还会相信我感情专一，对爱情忠贞不渝？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
李卫英想了一想说：“你全部的内疚源于你对你老婆柳玉叶的离弃，这也正说明你对她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是无可挽回了，那么就要正确地去面对它，人不能老是生活在过去中，总要面对未来。与她离婚，并不完全是你的错，这也是很多人通常的做法，并不值得特别关注的。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作为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刑警，这样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象你们这样的状况，不仅战争年代有，就是和平年代也经常出现的，不仅平头百姓中有，就是高级到中央级别的领导也有。夫妻一方出了事故，然后离婚，双方再婚各自组成新的家庭都是很普通的事情，没有必要耿耿于怀的。”
听着李卫英的这番话，程浩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几个月以来的心里郁闷的情状竟在不意间被她解开了，她象是看透他心灵的魔术师，能准确地把握着他的思想动态，还能对症下药，为他开出一副副治疗心病的良方。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子！
他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的眼睛，半天方说道：“你太厉害了，每句话都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她看着他眼角有一滴泪珠，怜爱地伸手去抹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想不到你程浩然这么一个坚强的男人，说到与几个女人的感情纠葛时居然还落泪了。我想那几个女人要是知道你为她们落泪，她们也会感到幸福的。”
程浩然看着她忽然想到：这个女人对他的关心情状竟然很象他的妈妈！进而又想，人都说有一个妈妈一样的女人做老婆，这个男人一生肯定是最幸福的！我能找她做老婆吗？
李卫英也正拿眼看他，四目相对，两情相融，在山区的这个夜晚，在流水汩汩的石桥上，在夜风柔和的吹拂中，在幽幽星空的微光下，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妙和浪漫的情景呀！
“程哥，抱抱我。”李卫英低眉顺眼，柔柔地说道。

天下大平

“这，不好吧？”程浩然迟疑着。
李卫英笑了起来：“让你抱一下，不要你负责任的，你别怕！”
程浩然依旧迟疑着，李卫英却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际，然后伸出手去搂着他的腰，将身子温柔地贴了上去，头温驯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脯上，听着他略显慌乱的心跳。
  ……
程浩然内心煎熬着，犹豫着：抱，还是不抱？这真是个恼人的问题！
迟疑半夜，他还是抬起手抚弄起她的秀发，在她的头顶处摩挲着：“你太傻了，你真的是太傻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何苦如此虐待自己呢？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呢？我不过是一个烂泥做的肉眼凡胎的臭男人，你是一个天仙般的水晶骨肉的奇女子，为了我，甘愿舍弃一身名利，你不觉得亏，我还替你觉得亏呢！”
“别把我想得那么高，程哥，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也许我前世也是个村姑吧，由于心肠好，观音菩萨看我可怜，让我今生落到了一个好人家，可是我的骨子里依旧是村姑资质，再怎么修得好，还是脱不了那种地道的村姑的俗气的。我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我从不想掩饰自己， ……。在我无助的时候，我好想有一个男人把我领回家；在我痛苦的时候，我好想找一个男人的肩膀靠上一靠；在我嬉闹无度的时候，我好想有个男人对我呵斥一声还不回家做饭去！我想有个家，女人有个男人才能叫家。”
李卫英喃喃地说着，泪水在她俊美的脸上流淌着，这一种柔情，怎一个“苦”字了得！
程浩然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有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站着，轻轻地抚弄着她的秀发。
这一站究竟有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电光火石一闪般那么短，他们默默地分离开来，整理着衣衫。李卫英仰起头来看着程浩然笑说：“程哥，等她们都不要你的时候你可要来找我哦，我会收留你的。”程浩然看她的脸上还挂着泪花儿，伸手去抹着：“英英，你何苦如此呢？”李卫英听他嘴里叫着“英英”，便象掉进蜜罐儿里去了似的，点头说道：“你叫我英英，以后可就不许改口了哦？”程浩然说：“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了，那你喜欢吗？”
“喜欢。”李卫英抿着嘴儿甜甜地笑说。
回到招待所，众人已经熟睡好久了。程浩然是一个人住，开了房门直接进去，李卫英也要跟着进去，程浩然拦住说：“不行！他们晓得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李卫英说：“不就是睡一个房间吗？有什么不行的，她们都已经睡熟了，难道要去吵醒她们呀？”程浩然说：“你要是不想睡，那我们俩个就开着房门坐一夜！”李卫英见他态度坚决，只好转身去敲自己的房门。牛九红拉亮电灯，拿起床头边的上海牌女式手表看着，时针已经指向零晨三点钟了，打了一个呵欠，开门放李卫英进来，笑说：“程局长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你不如和他睡去，省得吵醒了我们。”李卫英道：“我倒是这样想呵，人家是柳下惠，坐怀不乱哩。”骆小兰也醒了，听说这话，闭着眼睛说道：“真看不出来，程局长还有这般定力呵，就连我们的李大公主施的美人计也引诱不了他，厉害！厉害！改天我去查看查看。”牛九红笑说：“也许程局长正喜欢你这样的熟女哩。”骆小兰诧异地说：“是吗？我老都老了，称老女人还差不多，熟女？你和李老师才叫熟女哩。”三个女人相互取笑一番，各自睡去。
次日早起，李卫英便感到头昏目眩，鼻音很重，象是感冒了的样子。牛九红笑说：“是不是昨夜春风吹得感冒了？”李卫英知道她打趣她，微微一笑：“春风不度玉门关呵。”牛九红说：“总有一日篷门今始为君开撒。”李卫英说：“只怕是云雨巫山枉断肠哦。”骆小兰解完手正从卫生间里出来，听着她们的说话，竟然听不大懂的，于是笑道：“你们说什么话都明着说嘛，象打哑谜似的，让人云里雾里听不明白。”李卫英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都有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了，牛书记还是单身可也是个明白人的了。”骆小兰看李卫英依旧恋在床上不动，便问：“感冒了，要不要跟郝书记请假休息一天？”李卫英一个翻身起来，笑说：“没事，我还能支撑得住，哪里就这样娇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