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

天下大平

“程哥，”李卫英小声地撒着娇说，“别生气了，我再一次给你陪不是了。”说着，忽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程浩然摇摇头，半天说道：“刚跟你说了，不要这样，你批变本加厉，你让我们以后怎么相处呢？”
李卫英伸手拉过他的手说：“我，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嘛。”
程浩然回头看着牛九红，牛九红却突然扭过头去看着别的地方，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似的。他轻轻地揉搓着她的手背，轻轻地说：“英英，不是我不懂你的心意，但我实在愧疚得很。不说了，老说这些也没有意思，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应对吧？”
李卫英想了一下说：“偷手表的手法本不高明，只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混进来，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正在洗澡，那人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从玻璃门看到的阴影象是一个女的，我以为是牛九红就没有在意。继续洗澡。洗完澡出来去拿手表，才发现手表不见了，我以为是牛九红戴去了，但一想她是从来不会动我的东西的，这时她也回来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她只是那事儿来了，去买卫生纸去了，并没有动我的手表。只是这个女娃子要拿着这块手表干什么呢？向你挑战？这种挑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她赢了，你们就会让她进公安局当刑警？”
李卫英一边慢慢说着，一边用手指在程浩然手心里掏摸着。
“程哥，你说她要这样做，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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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然说：“公安局进人，也不光是凭武功就行呵，现在都是用枪的年代了，会武功也没什么用呵？再说，这事儿也不由我说了算，有本事应当去找江局长，或者直接找郝书记呀？”
“对了，和你比武，就是做给郝书记看的。”李卫英忽然说道，“她一定知道郝书记来，才会来偷手表的，然后约你比试，郝书记一定会有兴趣看的，如果她胜了，她一定会有进公安局的想法的。这事儿你的能作主，郝书记可能！对，就是这意思。”
俩个人分析到这里，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极了。只是下一个问题又来了：“那明天到底是赢她好呢？还是输给她好呢？”
俩人商量一阵，觉得问题重大，不能决定，于是去找郝不凡汇报。
郝不凡听了，笑眯眯地说：“你们认为应当输还是赢呢？”
程浩然说：“我不敢肯定明天我就能赢，但既然人家已经挑战了，我自然要无能为力应战，但这个应战有一定难度那是肯定的。我怕我万一赢了，那岂不是伤了别人？”
郝不凡说：“这话不对，既然人家挑战了，你首先肯定要有赢的信心，只有赢了，你有才话语权，如果你输了，你不仅没有话语权，相反，还让别人瞧不起。至于说到那女娃子想进公安局，一来这是你的猜测，二来公安局招人自有一套组织程序，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也不是利用这种古代决斗式的方法就有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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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市委书记，看问题就是比他们要远要深！几句话就将问题的本质揭示出来了，俩人都不由自主地点头说：“郝书记，我们明白了，一定照你说的办！明天要坚定必胜的信念。”
从郝不凡房里出来，程浩然与李卫英道了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程浩然回到房间，王飞说：“程局长，明天先让我打个头阵，试一下火候如何？”
“你想如何去试？”程浩然看着他，想到了江年自己刚进公安局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遇到案件的时候就跃跃欲试，而江峰总是给他机会，而他也总能不辜负这样的机会，每每成功，是以很快在公安局斩露头脚，由一个普通刑警升为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然后大队长，现在又是副局长兼大队长了。如果江峰局长不给他机会，他肯定没有办法达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做人不能忘本，他的前途是江峰给的，他不能对不起江峰，由此他又想到了江慧中，那个对他痴情的女孩儿，她是江峰的侄女儿，如果他对不起她，那就是对不起江峰了。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他一时之间想到许多，没有回答王飞的问题。王飞一直等着他，看他半天，仍陷入沉思中，也不敢打扰他，只得闷闷地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程浩然忽然醒悟过来：“小王，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说一次？”
王飞将自己想打头阵的意思说了。
程浩然说：“好呀，那你明天看我的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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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然一直当他手下的这帮刑警队员是亲兄弟，尤其是那个王平，几乎与他同时期进公安局，最开始分在同一小组，他是组长，王平是副组长；他是副大队长，王平是助手；他是大队长，王平是副大队长。两人感情莫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但他们现在年纪渐渐大了，逐渐走上领导岗位了，新进来有许多年轻人，他们也需要锻炼的机会，不能再事事由他们这些“老人”包办了，应当给年轻人斩露头脚的机会，就象当年江峰给他们机会一样。所以他们这次出来，他便将王飞分配到郝不凡身边，专职负责他的安全，类似如部队中的警卫员一样。
王飞虽也尽职尽责，但心里却认为程浩然给了他一份闲职，他所需要的是亲自冲锋陷阵，去立功，去显露才华。听到有比武挑战这样的机会，自然表现欲望就十分强烈。
程浩然以为他给王飞机会了，毕竟在大领导跟前做事，只要做好了，那仕途会顺利得多，谁知王飞却存了另外一段心思。这就是人心隔肚皮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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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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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二天一大早，程浩然就起床了，做着准备工作。吃过早饭，正要按着信上说的到三省垴去。一行人刚出招待所大门，便有一个女娃子笑嘻嘻地站在众人面前，问道：“你们中谁是程浩然？”
程浩然看那女娃子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扎着一个马尾辫子，上身穿一件降紫色绵绸对襟褂子，下身穿着一件同样颜色的灯笼裤子，脚上一双平底布鞋，浑身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朝气，显得极为干练。他知道这可能就是昨天送信的那位女娃子了，于是越众而出，笑呵呵地说：“我就是程浩然，你找我？你是谁？”
那女娃子上下打量着他，笑说：“我以为是个三头六臂的人呢？原来也不过和我们一样，只有两腿两手，一个鼻子，一张嘴呵。只要是人就好办了。”
程浩然说：“我自然是人，你才不是人哩。”
那女娃子急道：“你是人，我怎么就不是人了？我也是人嘛，你看不出来吗？”
程浩然象是故意激她似的，摇头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人，你是贼娃子嘛。”
“你才是贼娃子哩。”那女娃子果然被激怒了，跳了起来。
“你不是贼娃子，怎么去偷人家的手表？”程浩然仍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我，我不过是想试试你的功夫，才不希罕你那什么破手表呢。”那女娃子不经激，一受刺激便一下子把情况都说出来了。
“好啦，别试啦，你打不过我的。”程浩然说。
“还没比试过，你就知道我打不过你？你也太托大了吧？”那女娃子笑道，“你也不过是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程浩然说：“先把手表拿来，再来说比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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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娃子说：“没那么容易，再说，手表也不在我这里，在三省垴树上挂着哩，有本事，你自己去取就是了。”
李卫英听了半天不耐烦起来，大声叫道：“你是什么人，入室盗窃是犯法的事，你不知道么？还敢在这里巧言善辩！你以为国家法律是跟你好玩的么？”
“姐。”那女娃子突然冲着李卫英叫着，显得很乖巧的样子，“对不起呵，我不过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因此而要受国法制裁，我也心甘情愿。”
她这么一说，李卫英倒不好多说什么了，于是说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女娃子转头对程浩然道：“这里距离三省垴不过几十里山路，我们比试一下，看谁先到那里？你先到，你就赢了，我先到，我就赢了，怎么样，公平吧？”
程浩然正要答应，王飞却上前一步说：“我和你比。”
那女娃子看着王飞，摇摇头说：“不行，你不行，我要和程浩然比。这是比赛规定，你没有资格参加。”
王飞气得脸都涨红了，正要说话，程浩然却拦住他，对那女娃子说：“好嘛，我接受你的挑战。只是这种比法肯定不公平，你熟悉路径，我不熟悉，你可以抄小路走，而我却不识路，说不定还会在山中迷路，转几个圈圈也未可知哩。”
那女娃子似乎早想到了这一点，笑说：“我们一起走，你能从我走的路上走过，你能到就算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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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倒是程浩然没有想到的，听上去也算公平，无非就是路上不太好走，翻山越岭，攀岩爬坡，她能上去的地方，他有可能上不去，那样不就算他输了？
“好，就这么办。”程浩然心说，要是你能上去的地方，我上不去，我自然就输了，这是无话可说的。却也在心底提醒着自己，这女娃子既是提出这样的条件，一定是轻功了得，倒不可大意了。他于轻功一路向来生疏得很，连江慧中都比不上。
程浩然走到郝不凡跟前，请示他的示下。郝不凡点头说：“这样也好，那你们开始比吧。我们随后赶到。”他想到两人既然是比赛，自然要走在前面，他们大队人马可能要走得慢一些，于是才这样说。
谁知比赛开始，那女娃子并不急于赶路，倒和他们一起出发，慢慢地走着，一边还和程浩然说着话儿，不过大部分时间倒是拉着李卫英说，似乎有点儿千方百计地讨李卫英的好。
李卫英首先还气鼓鼓地怪她偷了手表惹出这些事来，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但说着说着，也被那女娃子的诚恳态度感染了，倒不怪她，甚至还有些喜欢她了。妹子长，妹子短的叫得亲热。
一路走来，那女娃子言谈亲密，倒也不露怯，连郝不凡对她都有些刮目相看了，几次暗示李卫英问问她的身份，却都被她用其他的话搪塞过去，只说到了地头你们就知道了，何必多问。李卫英也只得作罢。
大概行了约有三个多小时，到了一处所在，那女子说：“到了。”众人看时，只见群峰叠翠，白云缭绕，沟壑纵横。在一处悬崖边有一株大树，枝干遒劲，向外伸展，宛若招手迎客的主人。众人心道：难道这就是三省垴上有着三百年历史的迎客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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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笑说：“这就是三省垴一绝——迎客松，听老人们说，这迎客松有近三百年的历史了。是三省垴历史变迁的最好的见证者。你看那树梢上，正有一只手表，就是李姐的上海牌女式手表，如果程局长能亲手拿到，你就赢了，拿不到，你就算输了，这样的比赛公平合理吧？”
说着，眼睛里满是笑意地看着程浩然。她此时也称程浩然为“程局长”了。
众人一看，都一吐舌头：太惊险了，怎么可能拿得回来呢？但又一想，如果程浩然拿不回来，那么这手表是怎么放上去的呢？应当说，一放，一收，哪个做不到，哪个就算输，公平合理。而现在是手表已经放上去了，当然是这女娃子放上去的，因而收回来的事情当然就得由程浩然去做了。
程浩然看那手表挂在迎客松最远最细的一根枝头上，在山风的吹拂下，还在不断地摇摆着。不要说人，就算是一只松鼠爬到那个地方去，也会掉落下去的。而下面，就是几百米深的悬崖绝壁。
三省垴，地垮鄂、豫、皖三省，海拔一千五百多米，方圆不过十几里，因而地势峭拔，沟深谷险，并有“放一屁，臭三省；垛一脚，摇三省”的说法。在古时候就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全国解放后，政府将居住在山上的老百姓进行了迁移，少数不愿迁移的就依然住在附近，靠山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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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然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思考着对策。而此时王飞看到此情此景，却也不敢提出让他出阵的想法了。一个人有多大本领，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李卫英看程浩然犹豫不决，知他为难，便笑说：“妹子，我出个主意，你看可以不？”
“姐，你就吧？我听你的。”那女娃浅浅笑道，一笑两个小酒窝就露出来了，很甜蜜的样子。
“这样吧，我觉得可不可以换个方式来比，比如说，你将手表从树梢上取下来，我让程局长再放上去，如果他没有办法放上去，就算他输了，好不好？”李卫英说道。
李卫英的意思，程浩然心里明白，她这是想看看那女娃子到底是怎么把手表放上去的，也许并不是亲自爬到树梢上放手表的，而是有别的办法。如果她一试，他就会明白的，再来借鉴一下，这场比赛就算不赢，总是不能算输的吧，这样他程浩然的面子上也会好看一些。
但程浩然就是程浩然，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比赛方式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他只要能取下手表，他就算赢了，但不论他是怎么取下来的。想到这里，他忽地想出一个办法来，可以不用爬到树上去就能取下手表的。
于是他对李卫英说道：“英英，没事，我能赢的。”又对那女娃子笑道：“妹子，这事难不倒我的，你看好了。”
众人听到程浩然如此说话，都松了口气。这时，三省垴周边一些乡民听说这里来了市里大官，并且有比武，都纷纷前来观战，一时之间，竟将三省垴顶峰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女娃子依旧笑容满面，显然对比赛的结果并不在意，而在意的只是程浩然如何实现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