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九号女囚室

天下大平

柳玉叶忽地想起古书中有个角先生，她不知道这个角先生是做什么的，竟莽撞地去问教授，幸好那教古典小说的教授是个女人，那女人见她问角先生之用，从眼镜后瞟了她一眼说，角先生嘛，就是角先生，至于做什么的嘛，就是做什么。柳玉叶说，教授，你不可以解释清楚一点吗？我实在是不知道才跑来问你的嘛？教授笑说，你一定要弄明白？柳玉叶说，当然，不然我来问你干吗？教授直率地说，作男生殖器解，这是古代女人房中之器。教授又进一步解释说，古代男人大多三妻四妾，女人独守空房的时候多，生理问题不能解决的时候便用角先生解决，这角先生就是男生殖器模型。听教授这么一解释，柳玉叶登时弄了个大红脸，捂着脸就跑开了。那教授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这女生，呵呵，还不好意思了。
柳玉叶忽地又想，女人用角先生解决，那男人用什么来解决呢？又想到程浩然，自从俩人有了第一次之后，开始时每天都要来两三次甚至更多，后来一天一次，再后来，两三天一次，生了娃娃之后，稍差了些，但也隔三差五地总要来那么一回，如今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法做了，他怎办呢？是不是找别的女人解决呢？该不会去找杨金枝吧？

天下大平

   十

吃过早饭，柳玉叶与黄梅回到监室。
上午照例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大家或坐或卧，散淡异常。
忽然监室铁门“咣”地一声打开了，进来两个身着法官服的人，后面还跟着两队荷枪实弹的军警。
其中一个法官打开一个文件夹喊道：“谁是刘雅丽？”
刘雅丽正在床上躺着，听到喊声，忙跳起身答道：“到！”
那法官问：“姓名？”
“刘雅丽。”
“籍贯？”
“皖西市。”
“住址？”
“皖西市××镇刘家村。”
“工作单位？”
“没有。”
“职业？”
“农民。”
那法官抖开手中的文件说：“刘雅丽，现在宣读判决书。”
刘雅丽刚听完这句话便一下子瘫倒在地。
一旁的两个民警将她搀扶起来，架着她的两只胳膊使她不致于委顿下去。
那法官读着判决书……最后提高声音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条和第×××条之规定，判处刘雅丽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经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复核，皖西市中级人民法院奉命验明正身，即日绑赴刑场，执行枪决！
刘雅丽浑身瘫软，双目无神，一阵如溪水流淌般的声音从她的胯下传来，众人一看，原来她尿了裤子了。
一旁的军警可不管这些了，马上上来两个强健体魄的军警给她戴上脚镣手铐然后拖着她往外走去。
那念判决书的法官也跟着出去，还有几个军警也跟着出去了。

天下大平

留下来的那个法官也打开一个文件夹喊着：“王怀玉。”
王怀玉正站在他的旁边，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到！”
那法官吓了一跳，嘟囔着：“声音这么大，也不怕吓死人呀。”
众人都感觉好笑，却也笑不出来。
那法官问着：“姓名？”
“王怀玉。”
“籍贯？”
“上海。”
“住址？”
“皖西市××林场。”
“工作单位？”
“皖西市××林场。”
“职业？”
“林业职工。”
那法官咳嗽一下，抬高了声音说：“现在宣读判决书。”
王怀玉微微笑着，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那法官读着读着，最后大声道，现在宣判如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条和第×××条之规定，判处故意杀人犯王怀玉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经最高人民法院死刑复核，皖西市中级人民法院奉命验明正身，即日绑赴刑场，执行枪决。
两名军警迅速将脚镣手铐给王怀玉戴上押了出去。
出门时，王怀玉回头笑了笑，还特意看了柳玉叶一眼。
柳玉叶早已吓得躲到了黄梅的身后，只敢露出半个头来，见王怀玉对她笑，赶忙缩了下去，不敢再看。
军警们陆续从监室中退了出去，两个女警“咣”地关上囚室的大铁门“哗哗”地锁上了，监室恢复了平静。

天下大平

柳玉叶这才从黄梅的背后探出头来，颤栗着问：“她……她……们，是……是要被……枪……枪毙了吗？”
黄梅笑说：“看你怕成个啥样子？不就是个死吗？死有什么好怕的？”
苏媛说：“她们还有一顿断头酒，不过，死也是很快的，最多不过十个小时吧。”
谷小米说：“我倒希望快一点，都说早死早投生，这不死不活的日子老娘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孟小康说：“我不能死，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
谷小米笑说：“你死不了的，你还未成年呢，就算你杀了人也死不了。”
孟小康问：“真的？我死不了？”
赵琴也说：“7126，你死不了。”
孟小康笑了，半天方说道：“活着就好。”
一下子走了两个，囚室显得有些家空落落的。
苏媛说：“7126，好久没有听你唱黄梅戏了，要不唱一曲给大家听听？”
柳玉叶也是非常喜欢听黄梅戏的，在家没事的时候就经常听黄梅戏，像《天仙配》、《女附马》这样一些黄梅戏的经典曲目都是百听不厌的，一听苏媛的建议，立即附和叫好。
孟小康试着走了几步，摇摇头说：“好久没唱了，步子都有些生疏了。”
谷小米说：“也不是让你上台表演，只是唱给大家解闷的，不要那么多的讲究的。”
孟小康清了清嗓子，摆了一个造型说：“我给大家唱一段《女附马》吧？”
孟小康正唱着，忽然远处一阵凄厉的警笛声传来，众人心头一凛，孟小康止住了唱，埋耳细听，只听得那警笛之声渐行渐远，终不可闻。

天下大平

吃中饭的时候，进来两个女警收拾了刘雅丽与王怀玉的行李，众女囚一边帮着收拾一边问：“她们，走了？”
两个女民警点点头，眼圈儿也似乎红了，即使是管教与囚犯，处得时间长了也有感情了，正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下午，仍旧是政治学习。       
在大院里，其他班的囚犯纷纷问，什么人执刑了？
问到了，都是长时间的沉默。
人的生命不可捉摸，此时尤甚。没有人天生就是罪犯，没有人天生就会犯罪。犯罪是一瞬间的事，但留给人却是长长的痛苦与思索。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铁门边的小窗忽然“咣”地打开了，一个女警高声喊着，9438！9438！
听着这近乎凄厉的喊声，柳玉叶心头一颤，是不是我也要被枪毙了？可是我还没有过堂呀？
“9438！9438！”
“到！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玉叶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接着又解释起来。
“信！你的信！不是审你的。”
柳玉叶颤颤兢兢地来到小窗边，果然看到一封信！
她拿过来看时，那信封上赫然写着柳玉叶收，落款却是王怀玉。
“王怀玉？她给我的信？她为何要给我写信？”
柳玉叶想到王怀玉才枪毙，那拿信的手有些抖颤起来。
“谁给你写的，念来让大家听听？”黄梅笑说。

天下大平

囚室里的信息量很少，凡有信来，都是公开的，一来从信中得到外面的信息，二来聊以慰藉空虚的心灵。
柳玉叶心里揣着着信的内容，毕竟这是囚友写给她的，不同于外面的来信。正在犹豫之际，谷小米早已伸手将信抢了过去，撕开封口，掏出信纸，只一抖便展开了，大声地念了起来：

柳妹：
请原谅我这样称呼你，虽然你平时喊我四姐，但我知道这是囚室的规矩，并不是你真心称我为四姐的。我不配做你的姐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那里没有疾病，那里没有战争，那里没有痛苦，那里有美丽的鲜花，那里有清新的空气，那里有温暖的阳光，那里还有我的父母！
我去了，没有怨恨，没有后悔，我在这个世界呆了四十二年，终于，我要走了，来时，我迎着炮火而来，去时，我踏着枪声而去。我的一生，虽然短暂，却也热烈，现在，我要去了，去那一个没有枪声，没有炮声的世界。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人死了，一切皆灭，但我还有一愿未了，所以我留着这封信给你，也算是遗嘱吧，我知道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你一定会为我实现我的愿望的。
我从小颠沛流离，一直过着动荡的生活，成年后，也是在痛苦中煎熬，对于父母，我已经没有了印象，也不知他葬身何方，但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老公，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老公，这个名义是什么意思你是懂得的，但我是爱他的，如果有来生，或者说在另一个世界，我还是愿意和他做夫妻，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我们要生一大堆儿女，我们的儿女会喊他叫爹，会喊我叫娘。
人死后，是没有办法处理自己的后事的，所以我托你处理一下我的后事，我想你如果能做到的话，我希望你能将我的骨灰葬在我老公的旁边，如果他们不让，我也希望能葬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我想看着他，我想守着他，我想照顾他，生生世世，世世生生。
我去了，像一片天上的云彩，来时无迹，去时无踪。
我去了，像一片树上的叶子，生时轻轻，落时渺渺。
　　　　　　　　　　　　　　　　　　　王怀玉
　　　　　　　　　　　　　　　　　一九七九年八月
　　
谷小米念到后面已然泣不成声，柳玉叶也早已泪流满面，而同室的其他几个也都各自抹泪，而孟小康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谷小米将信递给柳玉叶，柳玉叶反复看了数遍，心里默默念叨着：“四姐，你放心去吧，你的心愿我一定会帮你完成的。”
令柳玉叶没有想到的是，看上去这样简单的事实际操作起来却麻烦不少，现实远远比人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柳玉叶帮王怀玉达到与老公归葬一处的心愿直到二十多年后才得以实现。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天下大平

至晚，柳玉叶躺到床上，黄梅黏了过来，低声说：“9438，准备好了吗？”
柳玉叶说：“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两个女人做趣，用得着准备吗？你想啷个弄？”
黄梅说：“你扮男人，我扮女人。”
柳玉叶说：“好嘛。”
侧过身子拿了那半截黄瓜就往黄梅的下面捅。
“哎呀”黄梅痛得叫了一声，笑骂道，“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喜欢？难道你老公平时就是这样对你的吗？”
柳玉叶笑说：“他平时还要粗鲁，你怕了？”
黄梅说：“老娘久经沙场，还怕这个？来吧。”
柳玉叶却住了手，将那半截黄瓜塞进黄梅的口中，黄梅忍不住咬了一口，本来就剩半截的黄瓜更短了，还是两头粗。
黄梅从嘴里掏出咬断的小半截黄瓜笑道：“这下没得搞头了。”将那小半截黄瓜又塞进嘴里嚼烂吃了。
柳玉叶将剩下的黄瓜也塞进她的嘴中说道：“干脆你都吃了。”
黄梅果然又吃了。
吃完，柳玉叶方说，说说你的故事吧。
黄梅说：“你给我亲一下？”

天下大平

柳玉叶刚要说不，黄梅已经爬上身来，凑过嘴巴盖在柳玉叶的唇上，伸出小巧的舌头搅了进来。
柳玉叶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舌头，黄梅痛得哼了一声，一只手在柳玉叶的胸上抓了一把，嘴巴却始终压在柳玉叶唇上，不肯离开。
柳玉叶虽然昨晚与谷小米有些苟且，但她还是不习惯与女人接吻，静静地躺着，丝毫没有感觉出什么趣味。
黄梅的动作却越来越大，手也越来越放肆，从她的脸、脖子、胸脯一直摸到大腿，最后停在她高高的草坡上，轻轻地抚弄着那一片旺盛的春草地。
黄梅轻轻地说：“毛毛好性感呵。”
柳玉叶道：“你没有吗？”
黄梅说：“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柳玉叶果真伸手下去，从小腹直到尽头，只有平滑如腻的山坡，却没有春草如茵，山坡下面的小溪倒是清水长流，伸手一探，洞径幽深，沟谷纵横，仿佛是梦想家探险家们的乐园。
“真的没有呵，”柳玉叶笑说，“你是白虎？”
她曾经听人说过女人下面没毛是白虎，要克夫的。这是封建迷信思想，她也没有当真，在她的女同学中，她也没看到哪个下面是光秃秃的，澡堂洗澡的时候，众人都脱得光光的，除了还未成人的小女孩外，几乎她所看到的女生下面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毛毛，只是形状各有不同而已。
黄梅说：“是撒，我是白虎，农村人说这是要克夫的。”
柳玉叶赶紧说：“这是封建迷信，当不得真的。”
黄梅说：“生就的白虎命，无法改变。”
柳玉叶忽然想到：“难道你进来与此有关？”
“嗯。”黄梅说，“正是如此。”
柳玉叶叹道：“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迷信之人？”
黄梅说：“我给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天下大平

谢谢观赏，未完待续。

天下大平

清茶一杯，喝了再走。欢迎光临天下大平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