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纪事（长篇小说）

作家郭仁发

三十
        王芳和刘娟来到陆家嘴，在环形天桥上遇到了廖建华。
        “你又来我们上海了！是来出差的吗？”王芳嘻皮笑脸地看着廖建华。
        “我经常出差。”廖建华嘻嘻哈哈地对王芳说，“我刚才见到林雪了。这个林雪很有趣呀！”
        “她有趣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啊？她不就是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她就是一个剩女！”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呀？好歹她也是你的姐妹呀！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
        “她不应该老惦记着陈文海什么时候退休！”
        “这不叫惦记，这是关心！”
        “陈文海不需要这种所谓的关心！”
        “其实，陈文海真应该早点退休！”
        “为什么呀？”
        “他在学校里头人缘太差！”
        “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很多人都在那里说：在学校里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廖建华心想：连陈文海自己都说：几乎每天都有人给他脸色看，在女老师里头，经常有人在他面前乱发脾气！在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经常在我面前诉苦！
“一个大男人像老娘似的没完没了地诉苦！我很看不起他！我让他去医院住院，就是为了让他消停两天！”
        “我的天哪！”听廖建华这么说，王芳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睁大了双眼，吃惊地盯着廖建华。
        “你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廖建华皱着眉头，“你这么看我，我浑身不舒服！”
        “你也会浑身不舒服？你刚才那么说陈文海，难道我们就会舒服了吗？”王芳心潮澎湃：那年，你把陈文海骗进医院，使陈文海在医院里吃尽了苦头，他遭的那份罪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承受得了的！你太卑鄙了，陈文海永远不会原谅你！想到这里，王芳朝廖建华嘿嘿地冷笑了两声。
“你别以为陈文海什么都不明白，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你们搞的那些鬼名堂，陈文海心里一清二楚！”王芳朝廖建华咆哮道。
        “你真是一个疯丫头！”廖建华凶神恶煞地朝王芳大声吼道，“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没工夫在这里听你瞎白乎！”说完，廖建华便一甩手悻悻而去。
        “这个廖建华真是坏透了！”见廖建华走远了，王芳气愤地对刘娟说，“他干了那么多的缺德事，哪天让雷电把他劈死了才好呢！”
        刚说到这里，林雪来到了她们俩的身边。
        “哇！这不是林雪林大小姐吗？是哪阵风把你刮到我们上海滩来的？”说着，王芳便扑到林雪身上搂住了她的脖子。
        “哈哈！你一点都没有变！你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林雪眉开眼笑地对王芳说。
        “我早就长大啦，我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我啦，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已经被放到历史博物馆里去啦！”王芳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听说陈文海要来我们上海。”
        “是的。”
        “他什么时候来啊？”
        “这我可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你们俩现在关系怎么样啊？”
        “一般吧。”
        “其实，陈文海也蛮可怜的！”
        “我听说：有一段时间他跟王校长的关系闹得很僵，后来，王校长调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他跟现在的朱校长关系处理得怎么样！”
        “应该不会很差吧！陈文海曾经对我说：他吸取了以前的教训，绝不会再跟新来的校长把关系闹得很僵了！不过，听他的口气，他好像对朱校长也很不满！”
        “他没有把这种情绪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来吧？”
        “没有，他学乖了！”
        “这就对了嘛！在当今的中国社会，你如果跟领导的关系闹得很僵，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如果你跟领导的关系闹僵了，挨整了，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帮你说话！”
        “我们别再在这里瞎耽误时间了，还是赶快去‘东方明珠’吧！”
        于是，这三个年轻姑娘欢天喜地地向“东方明珠”快步走去。
        在她们的身后有两个人正悄悄地跟随着，她们是林莉莉和王秀英。
        “你还真的到火车站来接我！我还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呢！”林莉莉对王秀英说，
        “谁跟你开玩笑了？本小姐向来是说话算数的！”
        “我就喜欢你这种作风！”
        “你看前面那三个女孩，我认识她们！”
        林莉莉和王秀英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当她们俩来到售票窗口附近的时候，林雪、王芳、刘娟刚买好门票。
        “哇！你不就是林雪吗？”王秀英对林雪说，“怎么样，你没有想到吧？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俩是在什么地方见的面吗？”
        “当然记得啦！不就是在上海大剧院吗？”
        她们沿着世纪大道往前走。
        “陈文海喜欢看戏，对京剧更是情有独钟！”
        “京剧是我们国家的国粹！”
        “对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陈文海向来是欣然接受的！”
        “这是一个优秀知识分子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陈文海的父亲也喜欢看京剧，不过，他对现代京剧颇有微词！”
        “陈文海就不是这样，他特别喜欢看现代京剧！这就是两代人之间的差距！陈文海的父亲是从旧上海过来的，而陈文海是生活在新上海，两个不同的时代造就了不同的两代人！”
        “陈文海也许还不知道罗晓玲和杨晓兰是在上海大学图书馆上班。如果他知道她们俩是在那里上班，说不定还会去那儿找她们俩呢！”王芳用充满激情的语调说道，“杨晓兰是上海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嗓音甜美，性格也很开朗！陈文海就喜欢这样的上海姑娘！”
        “那天，你在杨晓兰面前提起陈文海，杨晓兰好兴奋呀！”
        “杨晓兰是一个好姑娘！”
        “有缘千里来相会！就看他们俩有没有那个缘分了！”
        2017年4月7日初稿，2020年3月22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十一
        林莉莉是湖南湘潭人，早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在上海的一个亲戚就问她：“你想不想到我们上海来上学啊？”林莉莉说：“我当然想啦！”“那你就来呗！”“哪有那么容易啊？我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大上海哪容得下我呀？”
到她上初中的时候，林莉莉便频繁地来往于上海和湘潭之间，大上海的繁华和美丽深深地吸引了她，她一心想到上海来，初中毕业后便不想再继续上学了，于是便孤身一人来到了上海滩！这个来自湖南农村的湘妹子，以为现在的上海滩还是过去的那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旧上海，她林莉莉就是闯荡江湖的乡下妹子！
        到上海以后，林莉莉先是请亲戚帮忙在南翔古镇打工，后来又通过朋友的介绍到上海的其他地方打工，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来到了一家民营企业。来到这家企业后不久，林莉莉认识了一个美国人。这个美国人已经50多岁了，他很有钱。林莉莉对别人说：“这个美国人很喜欢我，于是我们俩便谈上了朋友。”方安安用鄙夷的口吻对别人说：“她哪里有什么美国男朋友啊！随口胡诌是她做人的风格，她向来编瞎话不打草稿！”
        林莉莉一心想在上海滩买一套房子，可是，上海滩的房价很高，一个平米要好几万，要想在上海滩买房谈何容易啊！林莉莉对别人说：“虽然那个美国人很有钱，我完全可以让他出钱为我买套房子，可是我这个人特别要强，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上海滩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住在用自己挣的钱买的房子里心里踏实！”
        林莉莉上班没几年，根本买不起上海滩的房子！怎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买上上海滩的房子成为她的头等大事！她想：虽然自己长得不算漂亮，可是年轻啊！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趁着自己现在还年轻，好好地从男人身上赚上一大笔钱，买房不就不成问题了吗！有了这个想法后，她便去找赵莲花。赵莲花对她说：“你来找我还真找对了！只要你听我的话，你接客的线索我就全包了！”
        赵莲花已经在上海滩混了20多年，她每天晚上骑着那辆摩托车在上海火车站附近转悠，为外地游客介绍小姐！不过，这些小姐并不是上海小姑娘，比如方安安就是外来妹，今年已经32岁了！方安安有一个闺蜜叫刘玲，是上海浦东人，在上海师范大学上学期间就不好好地读书，整天和方安安一起打麻将、逛商场、进KTV，还谈过二十几个男朋友！到大学毕业的时候，由于赌博欠下了别人很多债！刘玲就是这么一个上海姑娘，她大把大把地赚钱，大把大把地输钱！方安安跟刘玲不一样，她虽然也喜欢打麻将，可她只是小打小闹，因此，她在麻将桌上输掉的钱也就比刘玲少多了！不过呢，方安安是一个生意场上的人，由于做生意赔了不少钱！顺便提一下，方安安曾经多次在别人面前这样夸耀自己：“我从来不主动去找男人！不过，只要有男人来找我，我向来不拒绝！主动找我的男人实在是太多啦！我都恨自己没有分身术！”这个方安安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她性格温柔，待人热情，很能博得一些男人的欢心！有的男人舍得在她身上大把大把地花钱！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今天晚上，林莉莉和王秀英来到百乐门舞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方安安和刘玲！
        “浪到沪上的风流娘儿们！”林莉莉自言自语道。
        “你这是在说谁呢？”王秀英问林莉莉。
        “还能有谁？方安安和刘玲呗！她们俩就像旧上海的富家小姐，整天涂脂抹粉，把自己打扮得妖里妖气的！”
        “浪到沪上的风流娘儿们！你这句话是跟谁学的呀？”
        “兰秀清呀！他是十堰市的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他曾经用我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去形容已经在上海滩落脚的外来妹！兰秀清是一个酸文人！他整天酸不拉几的！”
        “你别这么说兰秀清！方安安和刘玲就是浪到沪上的一对风流娘儿们！她们俩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如果现在的上海滩还是过去的那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她们俩就很有可能经常去大世界和百乐门鬼混，她们俩很有可能会是夜总会里的歌女或者舞女，或者是咖啡厅里的侍女！”王秀英眯缝着眼看着林莉莉，“你好像特别恨方安安！”
        “我讨厌她！她就是一个骚娘们！”林莉莉喷着唾沫星子，挥舞着小拳头，咬牙切齿地嚷道，“如果我是陈文海，我就使劲地搞她，把她搞得嗷嗷直叫！”
        “刚才，我听了周清河和赵莲花说的那番话不寒而栗！他们跟陈文海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置陈文海于死地啊？我真的弄不明白呀！”
        “有必要弄明白吗？其实，我也看不惯陈文海！你说，他一没车二没房，看上去还显得那么老，干嘛非得要去娶一个上海小姑娘啊？有人好心好意地为他介绍对象，他却嫌别人配不上他！他曾经多次这么对别人说：‘我绝不可能去娶一个没有文化、没有工作、没有城市户口的乡下姑娘！’你说，有文化、有工作、有城市户口的姑娘为什么要去嫁给他呀？”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像陈文海这种一没车二没房的男人只能找一个没有文化、没有工作、没有城市户口的乡下姑娘当老婆？难道只有那些既有小汽车又有大房子的男人才有资格去娶一个有文化、有工作、有城市户口的姑娘吗？那些既有小汽车又有大房子的男人很了不起吗？”过了一会儿，王秀英又对林莉莉说，“你刚才说：陈文海看上去显得很老。在你眼里，陈文海到底有多老啊？”
        “像是一个70多岁的老人！”
        “有这么老吗？”
        “当然有啦！王晓秋就这么对我说过！”
        “那她是胡说八道！她跟朱振华是一伙的，她是一个坏女人！”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林莉莉眨巴了两下眼，“根据可靠消息：陈文海如果来上海，会在上海火车站南广场遇到一个人，这个人会把陈文海引到安恒卓悦商务酒店里去住宿！”
        “这个人是谁啊？”
        “就是韩俊杰呀！”林莉莉把嘴贴到王秀英的耳朵上，“这是朱振华特意安排的！他再三地叮嘱韩俊杰：‘如果你见到陈文海，一定要把他安排到安恒卓悦商务酒店去住宿！这家宾馆有我们的人，他们会为我们的行动提供方便！’”
        “这个朱振华真不是个东西！”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杨晓兰来到了她们俩的身边。
        “朱振华跟廖建华是朋友，他们俩狼狈为奸，干了很多坏事！”
        “为了使自己尽快地富起来，他们俩削尖脑袋混进了共产党内部！”
        “廖建华经常在陈文海面前宣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套腐朽的剥削阶级人生观！陈文海特别讨厌他，经常顶撞他，于是，他便怀恨在心，一心想除掉陈文海！”罗晓玲满腔愤怒，“为了把陈文海弄死，他不择手段！”
        “他们俩之间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俩在我面前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方安安皱着眉头。
        “我们俩就是提醒你不要跟着廖建华一起干坏事！为了整垮陈文海，他煞费苦心！杨晓兰经常痛骂他！”
        “杨晓兰就是爱管闲事！包永刚和赵琳很讨厌她！”
        “包永刚和赵琳是朱振华豢养的两条走狗！他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说陈文海的坏话！包永刚对刘汉武说：‘连自己的妹夫都看不起他！他为什么不去自杀啊？’刘汉武说：‘他就是脸皮厚呗！’”
        “一群王八蛋！”杨晓兰挥舞着拳头，“我真想打死他们！”
        2017年3月11日初稿，2020年3月23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十二
林莉莉沿着芷江西路往前走。
正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回头一口，见是杨晓兰。
“你是不是上方安安那去了？”
“是啊！怎么啦？”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她是一个心胸狭窄见识浅薄的小女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林莉莉瞪了一眼杨晓兰，“她招你惹你了？”
“方安安连初中都没有毕业，有什么资格对陈文海的为人妄加评论？”
“你管那么多干嘛呀？”林莉莉兴奋地说道，“我刚才见到方安安了！她真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
“你这是崇拜她吗？她又不是什么巾帼英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妇女！”
“我就是崇拜她！”林莉莉的眼里放着光，“她看问题比我们深刻！我们跟坏人斗争就需要这样的女人！”
“谁是坏人啊？”杨晓兰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眼里的坏人是不是就是陈文海啊？陈文海是坏人吗？他到底干了哪些坏事啊？我怎么看他一点都不像坏人啊？”
“那说明你不会看人！你只会看表面现象！陈文海善于伪装，你没有识破他的庐山真面目！”
“你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杨晓兰被气得两眼直冒火，“谁只看表面现象了？难道我一个堂堂大学本科毕业生还不如你这个只有初中学历的人吗？”
“别看我的学历比你低，可是我的社会经验比你丰富，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
“你有什么狗屁社会经验？你不就是打了几年小工结交了几个狐朋狗友吗？你不就是认识了一个美国人吗？”杨晓兰嘿嘿地冷笑了两声，“那个美国人明明就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你却在别人面前吹嘘，把这个美国人说成是你的男朋友！那个美国人今年都50多岁了，都可以当你的爹了！”
“我不在乎他的年龄！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你管得着吗？”
“你还胡说什么：这个美国男朋友每个月给你几万块钱的生活费！”杨晓兰直视着林莉莉，“你的脸皮可真厚的！怪不得方安安要说你编瞎话从来不打草稿！”
“她还有脸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接的客！她认赵莲花做她的干娘，让赵莲花为她的卖身牵线搭桥！她还恬不知耻对我们说：很多男人都喜欢她，大把大把地在她的身上花钱！她不就是会勾引男人吗？她就是一个骚婆娘！”
“好啦好啦，你们俩就别互相诋毁对方了！要我说，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大姑娘，却死皮赖脸地要去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我都为你感到害臊！”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不就是为陈文海说了几句公道话吗？你至于这么诋毁我吗？”
“很多人都说陈文海很坏，都远远地躲着他！可你倒好，扬言要去嫁给他！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你别多管闲事行不行啊？我愿意嫁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你最好现在就去嫁给他！”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比林雪强，她就不敢嫁给陈文海！”林莉莉眨巴了两下眼睛，“林雪已经把自己拖成了一个剩女！她知道自己嫁不出去了，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地去跟陈文海这样的糟老头子去瞎混！”
“你胡说些什么呀？”杨晓兰怒视着林莉莉，“你不就是想说：如果我去嫁给陈文海，就是嫁给一个糟老头子！”眼泪在杨晓兰的眼眶里滚动着，她真想大哭一场，然而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确实有一些人没完没了地说陈文海的坏话，可是他们并不能代表所有的人！也有不少人崇拜陈文海！”
“你就是其中之一吧？你崇拜他，不就是看他有点才吗？我不明白的是：这世界上有才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崇拜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崇拜他是由于他活得特别不容易，他为了取得那些成绩付出了极其沉痛的代价！”见林莉莉面无表情，杨晓兰叹了口气，“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跟你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我也懒得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话！我现在一门心思想多赚点钱，只要能赚到钱，让我去跟陈文海上床我都愿意！我就是现在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睡我！”
“你为了能赚到钱就这么寡廉鲜耻？你还是一个姑娘家呀！”
“我是一个姑娘家这不假，可是我早已经不是一个处女了！这你是知道的呀！”
“你还好意思说！”
“你最近见到朱振华了吗？他跟方安安混得很熟！有他们俩在，陈文海别想有好日子过！”
杨晓兰陷入了沉思：朱振华是不是已经跟方安安上过床了！在朱振华的怂恿下，廖建华动不动就对自己的老婆动拳头，陈文海说了他两句，他竟然还不高兴，说什么：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别人管不着！他满脑子的封建思想，把自己的老婆当成是私有财产，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你在想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廖建华的老婆是陈文海的妹妹。”林莉莉把嘴巴贴到杨晓兰的耳朵上，“廖建华归朱振华指挥！”
“他就是朱振华手下的一个小喽啰！朱振华是幕后策划者！他们利用各种社会关系去笼络人心，把自己打扮成伸张正义的领导干部！他们简直是坏透了！”
“如果他们俩知道你这么说，非整死你不可！”
“我不怕他们！我一个姑娘家，他们俩能把我怎么样啊？陈文海活得多么不容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无情地打击他？我也承认：陈文海是有缺点和错误，可是，世界上哪个人没有缺点错误啊？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对陈文海宽容一点？他们就是心胸太狭窄！”
“你指的是朱振华和王志远吗？”
“不仅仅是他们俩！在学校里头，总有那么几个人无休无止地诋毁陈文海，把他贬得一无是处，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如果现在还是那个极左思潮泛滥的年代，陈文海一定会被他们以莫须有的罪名投进牢房，使他蒙受牢狱之苦！”
“这倒是有可能的呀！”林莉莉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我听老一辈的人讲：57年反右，十年文革，就有不少正直善良的知识分子挨整！有的人在监狱里待了很多年！要不是文革结束以后拨乱反正，为他们平反昭雪，他们就会坐更长时间的牢！”
“好在这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可是，这不等于就没有人会挨整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如今这个年代，人整人这种现象更严重了！其实，人整人在中国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哪朝哪代没有人挨整啊！正直善良的知识分子往往挨整，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
“杨晓兰，我好佩服你！那个方安安根本没法跟你比呀！”
“方安安算什么东西？她充其量是别人豢养的一条狗，谁给她饭吃她就跟谁走！”
2017年5月12日初稿，2020年3月23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十四
今天，北京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今天北京没有闹雾霾！”曹新春说。
        “今天北京天气真好！”唐淑云说。
        “我们全家一起去天安门广场吧！”曹新春对父亲说。
        “那里我们已经去过很多次了，还没去够吗？老去有什么意思啊？再说，我的腿脚不方便，我就不去了吧？要去你们去，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看书！”曹利群说。
        “你还看那些书吗？我劝你还是少看为佳！”唐淑云对公公说。
        “我看什么书难道还要你来管吗？”曹利群满脸不高兴。
        “我的意思是说：你少看那些不着边际的书！有的专家学者披着‘学术研究’的外衣专门在那里兜售他们的那些破烂货，他们散布历史虚无主义，用他们的那套歪理邪说去毒害年轻一代！陈文海不听你那一套，你就骂他是神经病！”唐淑云说。
        “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曹利群狠狠地瞪了儿媳妇一眼，“陈文海缺乏理性，你竟然还帮他说话！真是文革的阴魂不散呀！”过了一会儿，曹利群又对儿媳妇说，“你认识葛宏伟吧？他很崇拜我！”
        “崇拜你什么？你不就是自费在杂志上发表了几篇论文吗？难道这也值得你炫耀吗？我只不过是替陈文海说了几句公道话，怎么就跟文革扯上了呢？这根本是两码事嘛！有的人就喜欢拿文革当挡箭牌！他们见不得别人批判历史虚无主义！”
        “好啦好啦，你们俩就不要再吵啦！连双休日都不让人清净！”曹新春对父亲说，“出去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腿脚不方便，我可以搀着你走！”
        “北京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出去晒晒太阳呗！”唐淑云对公公说，“我们都出去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多没意思啊！”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看书！”
        “你怎么还在生气呀？淑云只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谁小心眼了？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呀？”
        “这就对了嘛！”唐淑云笑着说道。
        他们一起乘地铁来到了天安门广场。
    天安门广场上人山人海。
        “你的这位老同学很会取景呀！”唐淑云指着手机上陈文海拍摄的那些照片。
        “他是闲着没事干，整天拿着个破手机到处乱拍！这跟神经病有什么两样？”
        “你怎么又骂他神经病了？”唐淑云用白眼翻了一下公公，“好歹你们俩原来还是同学！”
        “是同学这不假，可是，我就看不惯他那书呆子的坏毛病！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还喜欢读马克思恩格斯写的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他喜欢读什么样的书，那是他的自由，我们不能横加干涉！”
        “我没有干涉啊！”曹利群振振有词，“我经常好心好意地劝他，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你说，现在还有几个人读马克思恩格斯写的书？”
        “我也承认，现在确实没有几个人再愿意去读马克思恩格斯写的书了，认为读他们写的书没有用，是浪费时间！不过，陈文海能兴致勃勃地去读那些书，还是挺让人佩服的！我就做不到这一点！那些书我根本读不下去！”说到这里，唐淑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朱春丽告诉我：陈文海最近在他们书店买了一套《马克思恩格斯文集》和《列宁专题文集》，同样是这家书店的许艳告诉我：陈文海最近要她想办法搞一套《列宁选集》！他对许艳说：‘《马克思恩格斯选集》我已经有了，现在就缺《列宁选集》了！’他要许艳一定想办法为他搞到这套书！”
        “这件事他也跟我提过，可我没有为他办！”
        “为什么呀？你是党校的老师，完全有能力办到啊！”
        “我根本不想为他办这件事！这么多年了，一直有很多人说他有神经病，如果我为他办成了那件事，人们一定会认为我也有神经病！”
正说到这里，吴雅琴给唐淑云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天安门广场。”
“我现在过去找你！”
“你过来吧！”放下手机后，唐淑云对公公说，“吴雅琴要过来。”
“这小丫头我见过。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文海跟她妈一直纠缠不清！这个陈文海真是一盏不省油的灯！他丢尽了我们这帮老同学的脸面！”曹利群皱着眉头。
        罗晓玲和杨晓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听说你们俩已经结婚了，这是真的吗？”唐淑云问杨晓兰。
        “哪有的事啊！”杨晓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呀？”
        “原来你们俩没有结婚啊！你想嫁给陈文海吗？”
        “我倒是想啊！现在的问题是：陈文海还不想娶我！”
吴淑琴来了。
“陈文海最近去找过你妈吗？”唐淑云问吴雅琴。
“没有。他不可能再会去找我妈了！我妈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为我们详细地说一说吗？”
“说来话长呀！”吴雅琴对罗晓玲说，“还是你来说吧！你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很清楚的！”
“好吧！”罗晓玲的眼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其实，张雪梅一直在伤害陈文海！她被朱振华利用了！朱振华就是想通过张雪梅从精神上打击陈文海！朱振华劣迹斑斑，干了那么多的坏事，陈文海恨透了他！那年陈文海病倒跟他很有关系！就是他撺掇沈若兰去对陈文海进行逼婚！”说到这里，罗晓玲泣不成声，声音哽咽地对大家说，“陈文海活得太艰难了！他在人生道路上步步惊心！他要时刻面对来自社会上的各种流言蜚语，在明枪暗箭中艰难度日！”
“陈文海的人生苦难昭示我们：人活着是多么地不容易，没有坚强的意志是很难生存下去的！要想活得有尊严，就必须咬紧牙关，挺过人生道路上的一道道难关！在我们的前进道路上有数不清的艰难和险阻，狂风恶浪时时刻刻都想把我们吞没，我们只有奋力拼搏，才能抵达光辉灿烂的彼岸！”杨晓兰充满激情地对大家说。
        2017年4月22日初稿，2020年3月24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十五
冯宝玉开车来到了北京，然后沿着王府井步行街往前走。
冯宝玉边走边想：“北京是天子待的地方，陈文海竟然也敢来这里瞎逛！哪天让警察把他逮住就好了！这小子整天干坏事，总有一天我要让他进监狱！”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丁建国的电话号码。
“我已经到北京了。”
“你现在在哪个具体位置？”
“我现在正在王府井步行街溜达。”
“那里有什么好溜达的？只有像陈文海那样的闲人才喜欢去那里瞎溜达！”
“他就是闲得无聊，才到这个地方来消磨时间、打发时光！”
“我们不说陈文海了，你还是到我这儿来吧！”
“好的，我这就过去！”
冯宝玉来到了北京大学图书馆，丁建国热情地迎接了他。
“欢迎你来我们北京做客！陈文海已经来过几次北京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啦！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冯宝玉不知道的事情！”
“他怎么没让车撞死啊！”
“如果没有法律管着我，我敢用我的车撞死他！”
“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吧？”
“还没有，不过快了。”冯宝玉喝了一口水，“在我们学校老师里头就我一个人敢当面骂他，我每次骂他，他都不敢吱声！我骂他已经骂了几十年了！这小子脸皮也真厚，任凭我怎么骂，他都满不在乎！”
几十年来，冯宝玉表面上是在骂邓小平，实际上是在骂陈文海！他这么指桑骂槐，陈文海虽然很恼火，但是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当他第一次这么骂的时候，陈文海勃然大怒，跟冯宝玉大闹了一场，还到校长那儿去告了冯宝玉一状，结果被校长狠狠地训了一顿！从那以后，陈文海学乖了，任凭冯宝玉怎么指桑骂槐，他都默不作声！
“他那忍气吞声的模样真是太好笑了！我一直在想：这小子是不是大脑有病，否则，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几十年而没有发作！”冯宝玉说。
“可是，他心里恨透了你！”丁建国说，“问道一个朋友告诉我：陈文海之所以忍气吞声几十年没有发作，是由于他鄙视你，把你当成一条狺狺狂吠的疯狗！”
“他才是一条疯狗呢！”冯宝玉勃然大怒。“几十年来，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他跟张雪梅之间的事儿，他就跟谁急！谁劝他，他就咬谁！”
“对付这样的疯狗，最好的办法是把他掐死！”丁建国恶狠狠地说道，“哪天他再到北京来让我遇到了，我就把他骗到野外掐死他！”
王芳和刘娟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你们俩又在这里胡说八道！”王芳怒视着丁建国，“你算是什么地方！你跟冯宝玉狼狈为奸，干了那么多的坏事，陈文海恨透了你们俩！他总有一天会跟你们俩算总账！”
“小丫头片子，你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丁建国横眉怒目。
“你这个小娼妇，如果你再敢在我们俩面前撒野，老子撕烂你那张嘴！”冯宝玉暴跳如雷，眼珠子瞪得比灯笼还要大。
“你竟然敢骂我王芳姐姐！”刘娟怒目而视，“你那么对待陈文海，总有一天会把车开到沟里去，把你摔得粉身碎骨！”
“我们俩别再跟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瞎耽误工夫了，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说着，王芳便牵着刘娟的手离开了。
王芳和刘娟来到了未名湖边。
“在他们学校里头，冯宝玉最坏，除了在陈文海面前指桑骂槐，还充当狗头军师，唆使一帮小喽啰专门跟陈文海作对，使陈文海在几十年的漫长岁月里受尽了各种凌辱！”王芳的眼眶里滚动着泪水。
“陈文海忍辱负重，自强不息，在荆棘丛生、险象环生的人生道路上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刘娟声音哽咽地说道。
罗晓玲给王芳打来了电话。
“我跟杨晓兰现在在王府井步行街散步，你们俩一起过来吧！”
“好的！”
不一会儿，王芳和刘娟来到了王府井步行街。
然后，这四个年轻姑娘便沿着王府井步行街往前走。
        “丁建国跟冯宝玉是朋友！他们俩都是‘四人帮’的残渣余孽！”
        “他们俩没少在一起说陈文海的坏话！”
        “这个丁建国简直是坏透了！”
        丁建国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我怎么坏透了？”丁建国横眉怒目。
        “你是不是经常跟冯宝玉见面？”杨晓兰问。
        “你别转换话题！”丁建国怒火冲天，“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我的自由呀！”
        “那个陈文海有什么好？你经常帮他说话！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丁建国阴冷地干笑了两声，然后两眼直视着杨晓兰，“他写的那本书从头到尾都是错别字！他还是语文老师呢！误人子弟呀！”
        “你指的就是那本《茶场纪事》吧？”听丁建国如此诋毁陈文海，罗晓玲满腔愤怒，忍不住朝着丁建国大声嚷道，“你这么说也太夸张了吧！你这是在往陈文海脸上抹黑呀！”
        “你这是对陈文海的诋毁！”杨晓兰也朝着丁建国大声嚷道。
        “那本《茶场纪事》我看过。”罗晓玲怒视着丁建国，“那本书里只有几个错别字，你却说成是从头到尾都是错别字！”
        “你读过这本书的原稿吗？原稿里没有一个错别字！”杨晓兰大声嚷道。
        “你们俩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丁建国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
        “这你还不明白吗？”罗晓玲看着丁建国，“你这是故意装糊涂吧？”
        “你少在我面前嘻皮笑脸的！”丁建国说完，便一甩手悻悻而去。
        “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混进北京大学图书馆？”望着丁建国远去的背影，罗晓玲满腔愤怒，“《茶场纪事》那本书上的几个错别字跟陈文海没有一丁点关系，是排版的工人师傅排错了字，可是，这个丁建国却把这个责任推到了陈文海的身上，真是可恶至极呀！”
        “陈文海有大学本科学历，学的又是中文专业，他写的文章怎么可能会从头到尾都是错别字啊？”杨晓兰被悲愤压得直不起身，她气喘吁吁地说道，“我真为陈文海感到难受！他受过高等教育，还加入了湖北省作家协会，却还会如此受人欺负！真是苍天不长眼啊！”
        “你说他坏他竟然还不高兴！他干的那些坏事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就是一个坏透了的坏人吗？”罗晓玲仰望苍天，“如果苍天长眼，一定会用雷电劈死丁建国！”
        2017年4月22日初稿，2020年3月26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十六
方程程通过微信告诉李媛媛：她已经坐上了火车，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南京，于是，李媛媛便来到了南京火车站。来到车站后，李媛媛抬起胳膊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见离火车到站还有一段时间，她想：玄武湖紧挨着车站，与其这么枯坐着，还不如到湖边去欣赏风景。
        当李媛媛来到湖边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他们大都是一些从外地来的游客，其中有的人以火车站为背景拍照留影，以此证明自己来过这里。
        陈雅琴走了过来，在李媛媛肩膀上拍了一下。
        “阿姨，你也是来这里接人的吗？”
        “不是的，我是来找一个人。”
        “找谁啊？是陈文海吗？”
        “是的！你表姐是叫方程程吧？”
        “是啊！你认识我表姐？”
        “认识！”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们俩是在第一百货商店买东西的时候认识的。你的这个表姐特别爱打扮！”
        “是这样的！她把自己捣腾得像是一个上海姑娘！”
        “你的这个表姐很会为自己挑选衣服，穿在她身上的衣服总是显得那么得体！”
        “我的这个表姐相貌平平。阿姨，你长得好漂亮呀！”
        “漂亮什么？”陈雅琴连忙摆了摆手，“老啦，不敢再跟你们这些年轻姑娘比啦！”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你很会保养！你看上去像是一个年轻姑娘！”
        “我今年50多岁啦！”陈雅琴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小女儿都已经17岁啦！”
        “杨薇薇跟阿姨年轻的时候一样，也长得很漂亮呀！”
        “我的这个小女儿确实长得很漂亮！大家都这么说！”
        “阿姨，你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是不是感到特别自豪呀？”
        “那当然喽！不过，我发现她最近情绪有点不稳定，我好几次问她：‘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可是，她每次都摇头否认，说什么：‘妈，你就是太敏感了！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我现在好得很！’”
        “你女儿挺懂事的！”
        “你还夸她！这死丫头就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你们俩是好朋友，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我的女儿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我不知道呀！我看她每天都乐呵呵的，不像有什么心事！”
        “你骗人！”陈雅琴大声嚷道。
        “我干嘛要骗你呀？”李媛媛笑眯眯地说道。
        “其实没关系的！你跟我说实话，我绝不会出卖你的！阿姨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是不是怕杨薇薇会怪罪你？你不用怕！我绝不会出卖你的！”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阿姨，你就饶了我吧！”李媛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其实，杨薇薇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不会吧？”陈雅琴两眼盯着李媛媛，“你们俩不是好朋友吗？”
        “你别这么盯着我看好不好？”李媛媛连忙往后退了退，“你这么盯着我看我好害怕呀！”
        “害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陈雅琴满脸堆笑，“你跟阿姨说实话，阿姨不会亏待你的！”
        “你让我说什么呀？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呀！我跟杨薇薇确实是好朋友，可是好朋友之间也不是无话不说的呀！每个人心里都会有那么一点点小秘密！”
        “算了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陈雅琴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里自言自语道：“我们这代人落伍了，跟不上时代步伐了！想从你们嘴里掏出一点实话简直比登天还要难！不过，我总有一天会抓住你们的狐狸尾巴，让你们乖乖地把实情都告诉我！”
“阿姨，你在想什么？”见陈雅琴直愣愣地望着湖面发呆，李媛媛便笑着问道。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能告诉我吗？”
“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随你的便！”
“你们俩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
        “哪有什么秘密啊！我现在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即使说破了天也没有用！你就不要再对我抱什么幻想了，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任何东西！”李媛媛满脸堆笑，“如果你哪天发现我是知情不报，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故意在你面前装糊涂，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好吧！”陈雅琴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李媛媛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回！不过，如果你以后一旦发现了什么新情况，可一定要告诉我哦！”
        “阿姨，这你就放心好了！我绝不会知情不报的！”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如果杨薇薇也像你这么懂事就好啦！”
        “其实杨薇薇也挺懂事的！她处处为你着想，不想让你为她担心！她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孩子啊！你应该为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而感到自豪！”
        “我突然发现你好会说话！你比你表姐强多了！”
        “她就是不会说话，常常得罪人！”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啊？”
        “她喜欢跟在别人后面瞎起哄！”
        “你能不能举几个具体例子啊？”
        “比如：有人说你堂哥的坏话，她就随声附和！这样就很不好呀！”
        “有人告诉我：杨晓兰想嫁给陈文海。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
        “这我不清楚呀！这你得去问罗晓玲！她们俩是最要好的朋友！”
        “陈文海会不会在她们俩当中选择一个？”
        “有可能吧！”
        “最终会选择哪一个呢？陈文海会不会为此而纠结？”
        “罗晓玲和杨晓兰都是好姑娘，陈文海没法选择呀！”
        2017年4月18日初稿，2020年3月26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十七
方程程从火车站出来，李媛媛连忙迎了上去。
        “我这次来南京，有一个特大新闻要告诉你！”方程程对表妹说。
        “什么特大新闻啊？”李媛媛对表姐说，“你在来之前也不向我透露一下！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之后会在外面乱说啊！我才不会呢！刚才陈阿姨盘问了我老半天，可我什么也没有说！”
        “你已经成熟了！她不就是陈文海的堂妹吗？她都问了你些什么？”
        “她向我了解有关她女儿方面的一些情况，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我知道你跟朱叔叔是好朋友！朱叔叔对你多好啊！如果没有他，你怎么可能在上海滩站住脚啊！”
        “所以，你一定要听朱叔叔的话，千万不能给他添堵！他现在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
        “他还难受什么？他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事情才刚刚开头，要他操心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表姐，难道陈文海真的那么不好对付吗？他不就是一个书呆子吗？”
        “你可别千万小看了这个陈文海，他精得很嘞！那个杨晓兰你知道吧？她多次对我说：陈文海曾经在上海待了15年，他家祖祖辈辈都是上海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不掺半点水分的正儿八经的上海人！”
        “这个杨晓兰真是太可恶了，她竟然用这么多的修饰语来形容陈文海！陈文海不就是一个上海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上海人我见得多啦！”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他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上海人！”
        “走，我带你去一家豪华的大餐厅吃大餐！”
        走进餐厅，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方程程和李媛媛在靠窗的两个雅座上坐了下来。
        “你刚才不是跟我说，你有一个特大新闻要告诉我吗？什么特大新闻啊？”
        “他认识了一个来自‘天府之国’的四川妹子！这个小瘪三的艳福还真不浅！他今年都已经50多岁了，竟然还会有那么年轻漂亮的四川妹子喜欢他！”
        “你说的这两个人不就是陈文海和敬芳吗？”李媛媛笑得前仰后合，“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我早就听说啦！我在十堰有一个朋友，有什么好消息她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就是那个林雪吧？”
        “还能有谁？我们俩现在虽然不在一起做生意了，可是还经常保持联系。”
        “你们俩都到我们浙江温州去进过货！”
        “你还记得挺清楚的！”
        “这个林大小姐，这个官员的女儿，她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遗憾的是，我们俩一直没有机会谋面！”
        “你们俩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你在照片上见过她！她今年33岁，比你大一岁，还没有男朋友，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怎么？你替她着急了！你放心吧？她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嫁出去的！她是一个官员的女儿！”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林雪是皇帝的女儿吗？她连县官的女儿都不是！就算她的父亲是县官，那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如果跟皇帝的女儿相比，相差十万八千里呀！”
        “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她就是一个小官僚的女儿！她嫁不出去很正常！”
        “不过，如果她再拖下去，迟早会成为一个老姑娘！”
        “所以，她才着急嘛！她曾经对我说：‘我都愁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呀？’”
        “这个林雪，说起话来还怪有意思的！”
        “林雪是不是想嫁给陈文海啊？”方程程若有所思地问道。
        “她有这方面的意思！不过，陈文海没看上她！”李媛媛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对表姐说。
        “当然不会看上她啦！”方程程嘿嘿一笑，“陈文海是谁啊？他是上海人，他喜欢上海姑娘！”
        “我知道，陈文海一直想找一个上海姑娘！这是他的美好愿望！”李媛媛把眼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你说，陈文海的这个美好愿望能实现吗？”
        “我看难！他现在都这把年纪了，有哪个上海姑娘愿意嫁给他啊？除非这个上海姑娘疯了！”方程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再说，陈文海现在生活没有规律，又不注意仪表，整天邋里邋遢的，哪个上海姑娘会看上他啊？”
        “林雪告诉我：陈文海有一个失眠的坏毛病，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他夜晚工作，白天睡觉！这也是他没能把书教好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经常对别人说：‘其实，我还是挺喜欢教书的！我特别喜欢跟学生们待在一起！’女生们之所以愿意跟他待在一起，之所以喜欢跟他聊天，是由于他有一颗童心！他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好老师！我认为：如果他家庭和睦，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中学语文老师！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强！”说到这里，李媛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太可惜了！他只教了几年中学语文就改教其他科目了！而且教的还是副科！这简直就是在浪费人才呀！”
        “没想到我的表妹还能这么理解陈文海！”听李媛媛这么说，方程程大吃一惊，她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这位表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刚才的那番话最好不要再对别人说！”
        “为什么呀？”
        “容易产生误解！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别有用心的人会利用你的天真幼稚做文章！”
        “我不会在别人面前乱说的！我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这几年经历了不少事儿。在当今的中国社会里，什么样的怪事都有可能发生！我真的好害怕呀！我害怕哪一天灾难会突然降临到我的头上！”说到这里，李媛媛郑重其事地对表姐说，“我不得不在这里提醒你，那个陈文海我们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他有很多朋友！如果我们在某些方面做得太过分了，他的那些朋友一定会为他打抱不平，一定会给我们惹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我心里有数！我不是笨蛋，我会掌握分寸的！我已经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
        “我心里很清楚，朱振华一直在利用我！”
        “我们做事不能不考虑后果，不能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你真聪明！”听李媛媛这么说，方程程忍不住在表妹的脸上亲了一口。
        “陈文海能找到陈雅琴吗？”
        “可能性不大！陈雅琴不会轻易地认这门亲戚！就让陈文海去瞎折腾吧！”
        “他目空一切，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陈文海最有本事，我们这些人都是饭桶、笨蛋、蠢猪！我们就是要灭灭他的威风！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多读了几本书吗？”
        “哈哈！我现在总算弄明白了！”听表姐这么说，李媛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李媛媛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问表姐，“你们下一步该怎么干？”
        “这你得去问你朱叔叔！”
        “问了也是白问，他才不会告诉我呢！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小屁孩！可恶呀！我总有一天要让他知道我李媛媛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2017年4月18日初稿，2020年3月27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十八
罗晓玲和杨晓兰来到了杭州西湖。
在灿烂的阳光下，她们俩沿着白堤往前走。
“昨天在看《宋城千古情》的时候，我心潮澎湃！”罗晓玲对杨晓兰说。
“我也很激动！”杨晓兰对罗晓玲说，“在看这个节目的时候，我的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你知道沈若兰是哪里人吗？”
“不知道呀！”
“是杭州人呀！她年轻的时候是杭州城里的大美女。”
“我有一个问题，就是她怎么认识陈华林的。陈华林不是上海人吗？”
“沈若兰是在到上海以后才认识陈华林的。”罗晓玲告诉杨晓兰——
30年代的上海是一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陈华林就是从那个年代一路走过来的。
自从跟王春兰交上朋友后，陈华林踌躇满志，以为自己交上了好运，可以跟上海滩的这个大资本家的女儿结婚，在安乐窝里厮守一辈子，然而，命运却跟这个来自崇明岛的农家子弟开了一个大玩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事得从周树林和王腊梅的交往说起。
王腊梅是百乐门舞厅的一个舞女，周树林经常去百乐门舞厅跳舞，于是就认识了这个王腊梅。
有一天，周树林和王腊梅来到了霞飞路上的一家咖啡厅。
        “沈若兰告诉我：她看上了陈华林！她想找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过日子，认为跟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才会觉得心里踏实！”王腊梅对周树林说。
        “可是，陈华林已经有女朋友了呀！”周树林对王腊梅说。
        没过几天，周树林见到了陈华林。
        “我认识一个杭州姑娘，你想不想见啊？”
        “她长得漂亮吗？”
        “当然漂亮啦！你见了以后一定会喜欢的！”
        “那我就见见她？”
        经周树林的介绍，陈华林认识了这个杭州姑娘。
        这个杭州姑娘叫沈若兰，母亲刘翠竹总共生了三个女儿，不幸的是，还没等这三个女儿长大成人就撒手去了阴间！于是，这三个女儿只好跟着父亲相依为命！沈昌鑫是一个在杭州城里拉黄包车的苦力，根本没有时间去管教这三个女儿，在她们还未成年的时候就把她们一个个地嫁了出去！在沈若兰15岁那年，她嫁到了浙江天台一户姓杨的人家！不幸的是，在生下儿子没多久，丈夫就被阎王爷叫了去！
        回到杭州没多久，王腊梅对沈若兰说：“你也去我们上海滩吧！”沈若兰早就听说上海是一个繁华美丽的国际大都市，早就想去上海滩了，今天，王腊梅这样对她说正好合她的心意，她高兴得手舞足蹈，一把抱住王腊梅，“我早就想去上海滩啦！”沈若兰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去大上海啊？”“就现在呀！”“真的吗？”沈若兰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她拍着双手不停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儿，“你对我太好啦！到了上海滩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你！”
        在22岁那年，沈若兰来到了上海滩！这个来自杭州城的杭州姑娘，在上海这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同样是如鱼得水！她对王腊梅说：“人们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我要说：上海也同样是人间天堂！如果让我在上海和杭州之间选择，我宁愿选择上海！因为上海比杭州对我更有吸引力！”
后来，经周树林介绍，沈若兰认识了陈华林。
由于性格不合，两人婚后经常吵架，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其实，沈若兰挺可怜的！”罗晓玲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在为她的悲惨身世而难受？”
“是的呀！”罗晓玲的眼眶里饱含着泪花，她声音哽咽地说道，“沈若兰的身世确实令人同情！”接着又声情并茂地说道，“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我对她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在这一点上，陈文海的感情跟你是完全一致的！”杨晓兰激动地说道，“沈若兰从小就没了妈，还没成年就嫁了人，并且还是嫁给一个乡下人！一个在大城市长大的年轻姑娘嫁到了大山沟里，一个城市姑娘嫁给了一个乡巴佬，这对沈若兰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啊！更不幸的是，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个丈夫就撇下他们母子俩去见了阎王爷！为了追求美好的生活，她忍痛割舍儿子孤身一人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上海滩，想在上海滩找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安安稳稳地生活一辈子，可是命运偏偏要跟她作对，结婚以后，夫妻俩同床异梦，经常是针尖对麦芒，使家里充满了火药味！陈文海就生活在这样一个不和睦的家庭里！家不和外人欺，陈文海从小就受别人的欺负，几十年来，他在世人的冷眼和白眼中忍受了各种凌辱，在世态炎凉中饱尝艰辛！他一步一个坎！”
正说到这里，陈燕和白玉兰走了过来。
“刚才，我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人。他叫唐海涛，是湖北襄阳人，现在在上海做生意。他对我说：那年，陈叔叔到了上海之后竟然把女厕所当成了男厕所！”陈燕对罗晓玲说，“他们差点把陈叔叔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关起来！我替陈叔叔捏了一把冷汗！”
“廖建华有一个哥哥在襄阳上班，通过他的这个哥哥，廖建华认识了唐海涛。那个为陈文海的眼睛做手术的医生就是唐海涛请来的！在廖建华的指使下，这个医生没完没了地折腾陈文海，使陈文海在医院里吃够了苦头！”杨晓兰对陈燕说。
“你不要在这里瞎说！”白玉兰朝杨晓兰大声喊道，“你这么信口开河，难道不怕廖建华扇你嘴巴吗？”
“我没有瞎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杨晓兰怒视着白玉兰，“你跟廖建华是一伙的，你们俩狼狈为奸，死后一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小蹄子，你不要太嚣张！”白玉兰歇斯底里地吼道，“如果廖建华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然后把你扔到西湖去里喂鱼！”
“真是无法无天了！”罗晓玲怒视着白玉兰，“我要明确地告诉你：现在法治社会，谁要是敢触犯法律，法律一定会惩罚谁！”
“你不要用法律来吓唬我！老娘不怕你！”白玉兰嘿嘿地冷笑了两声，“你们两个小姑娘最好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白玉兰喷着唾沫星子，“陈文海就喜欢整天瞎写，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他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得很！他四面树敌，总有一天会被人活活地整死！他这么一个孤家寡人，死了以后恐怕连收尸的人都会没有！”
“你怎么能这么说陈文海？”罗晓玲满腔愤怒，他直视着白玉兰大声嚷道，“陈文海好歹是你的前夫，你这么糟蹋他，难道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2017年5月15日初稿，2020年3月27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十九
杭州西湖风景区游人如织。
罗晓玲和杨晓兰沿着白堤往前走。
“那年，陈文海病倒了，起不来床，白玉兰的大姐和外甥女正好在陈文海的家里做客，对陈文海的病情不闻不问！”罗晓玲说道。
“她们俩巴不得陈文海病死呢！”杨晓兰说道。
“她们俩表面上是去陈文海的家里做客，其实是专门去气陈文海的！”
“这我知道！她们俩是奉命去陈文海家做客！”
“在去陈文海家之前，朱振华专门去了一趟枣阳！他找到了白玉梅，在白玉梅面前说了一大堆陈文海的坏话！”罗晓玲的眼里冒着愤怒的火花，“朱振华对白玉梅说：‘你妹妹白玉兰现在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呀！陈文海真不是个东西，他没完没了地欺负你妹妹！’接着就在白玉梅面前绘声绘色地编造了一大篇有关陈文海怎么欺负白玉兰的谎话！白玉梅听了之后火冒三丈，于是就怒气冲冲地带上自己的女儿王迎春来到了陈文海的家里，劈头盖脑地把陈文海狠狠地训斥了一通！见陈文海被她气病倒了，她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恶狠狠地对陈文海说：‘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躺在床上装病算是怎么回事啊？’由于头晕，陈文海在去卫生间的路上摔倒了，白玉梅见此竟然哈哈大笑道：‘你怎么像是一个三岁小孩似的，连走路都不会？这么大的一个人了，竟然连走路都会摔倒！真是笑死我了！’”说到这里，罗晓玲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白玉梅和她的女儿在陈文海的家里待了两个月，每天在陈文海面前板着个脸，好像陈文海欠了她们俩很多钱似的！在这两个月里，陈文海受够了她们俩的气！不过，陈文海很坚强，他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虽然病倒了一次，但是很快就好了！白玉兰皱着眉头对姐姐和外甥女说：‘这个陈文海就是脸皮厚，任凭你们俩怎么说他，他都满不在乎！’白玉梅恶狠狠地对妹妹说：‘他就是一个神经病！我们总有一天要把他弄到精神病医院里去！’”
“那年，廖建华把陈文海骗到医院里，让医生打着为陈文海的眼睛做手术的幌子故意弄瞎了陈文海的一只眼睛！”杨晓兰说道，“在做手术之前，廖建华让医生把陈文海的两只眼睛都用纱布蒙上，还让护士用绳子把陈文海的腿拴在床上！廖建华得意忘形地对医生和护士说：‘这小子不是躲在家里瞎写，就是到处瞎跑，现在把他的眼睛蒙上了，把他的腿拴住了，他就什么也写不成了，哪也去不成了！哈哈，不是我吹牛，没有我廖建华办不了的事！他们整天愁眉苦脸的，就是拿陈文海没有办法！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他们就是一群饭桶！”
“这个廖建华真是太坏了！我们总有一天要跟他算总账！”
正说到这里，王芳给罗晓玲打来了电话。
“你们俩什么时候回上海？”
“明天。”
“你们俩在西湖玩得开心吗？”
“开心呀！”
“白玉兰和王迎春也在西湖，你们俩见到了没有？”
“见到了呀！我们俩还跟白玉兰吵了一架呢！”
“为了什么事？”
“回上海以后再告诉你。”

王芳和刘娟沿着黄陂南路往前走。
        “陈文海是在崇明岛上出生的。在生下陈文海后，他父母亲回到了上海。”王芳对刘娟说。
        “为什么会是在崇明岛上出生的呢？”刘娟问王芳。
        “在生陈文海之前陈华林失业了，于是，夫妻俩一起回到了崇明岛。在即将离开上海的时候，陈华林伤感地对妻子说：‘本来，我打算永远不再回去了，没想到现在会失业！说心里话，我实在不想再回去了！’沈若兰说：‘这就是命啊！命里注定要你回去，你就不得不回去！’陈华林说：‘我就不相信命！要不了多久我会重整旗鼓，重新回到上海滩！’果然，在生下陈文海一年以后，陈华林又在上海滩重新找到了工作！他神气十足地对妻子说：‘怎么样？我的话应验了吧！我果然又重新回到了上海滩！’沈若兰说；‘这三年，我跟着你在崇明岛吃了多少苦！现在，苦日子总算熬到了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陈华林在跟沈若兰结婚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他们一家就是城里人！”
        “可是有的人偏要说陈文海是乡下人！”
        “是谁这么胡说八道啊？”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朱振华呗！那年，陈文海和张雪梅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就跟朱振华很有关系！”
        “这个朱振华简直是坏透了！这场风波不但在我们十堰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而且还波及到了上海！所以，陈文海才特别恼火！”
        “那几个坏家伙简直是太可恶了！他们推波助澜，使事态不断地恶化！几十年来，一有风吹草动，就有人重提这件事！在几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不断地添油加醋，把陈文海的形象扭曲得惨不忍睹！”过了一会儿，王芳又接着说道，“朱振华不是个东西！陈文海含辛茹苦地写了《茶场纪事》这本书，是多么地不容易啊！朱振华不但不鼓励，反而对陈文海加以冷嘲热讽！他对陈文海说：‘你以自费的方式出书有意思吗？作家是靠作品来说话的，你有作品吗？’听朱振华这么问自己，陈文海满脸不高兴，他反问道：‘我没有作品吗？难道长篇小说《茶场纪事》不是作品吗？’在这个朱大校长的眼里，陈文海根本不是作家！在这个朱大校长的眼里，陈文海的奋斗精神毫无意义，奋斗成果分文不值！”
        “陈文海想当作家，这不是好事吗？朱振华作为一校之长，不但不去鼓励，反而去打击他的积极性！什么破校长啊！”
2017年5月15日初稿，2020年3月28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四十
杭州西湖风景区艳阳高照。
陈俊秀和陈燕沿着西湖边的一条小路往前走。
“我很讨厌那个唐海涛！”陈燕说道。
“我也很讨厌他！”陈俊秀说道，“竟然会有那种事！他们简直就是不择手段呀！这个唐海涛就是一个小人！他曾经在我面前问这问那的，在我面前说了很多陈叔叔的坏话！”
“这个唐海涛真不是个东西！”陈燕说道，“他也曾经在我面前问东问西的，我朝他大声吼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竟然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气势汹汹地对我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你不是陈俊秀的闺蜜吗？我看你是故意装糊涂，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他还对我说：有人告诉他：有一次去商店买东西的时候，陈文海竟然调戏女营业员，结果被那个女营业员臭骂了一顿，那个女营业员差点扇陈叔叔的耳光！”，陈燕越说越气愤，“这帮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他们太会胡编乱造了！”
“这叫我怎么做人啊？”陈俊秀难受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窝囊的叔叔啊？他没完没了地被别人欺负！”
“你不能这么说呀！”陈燕狠狠地瞪了陈俊秀一眼，“你应该同情陈叔叔，而不是一味地责怪他！在这一点上，你太像你妈了！”见陈俊秀不吭声，陈燕皱着眉头问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不知道！”陈俊秀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以后再说吧！”
“你是不是打算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啊？”
“我根本没有能力去跟他们斗！我也不想去跟他们斗！”
“你老不去看跟陈叔叔，他该多伤心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陈叔叔太可怜了！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他过得太艰难了！”
“我妈过得也很艰难呀！”陈俊秀饱含热泪地说道，“我妈有高血压，完全靠药物来维持生命！一旦停了药，她就会没命的！我妈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每天上街买菜，帮着我哥嫂带孩子！”
“确实不容易！”陈燕盯着陈俊秀的脸，“你老不去看陈叔叔，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你没有良心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别人愿意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能把他们怎么样？我又不能把他们的嘴巴缝起来！”
“是有人阻拦你去看陈叔叔吧？我听别人说，那几个王八蛋经常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他们不仅胡说八道，还经常威胁我！那个唐海涛就曾经恶狠狠地对我说：‘如果你再敢去找你的那个陈叔叔，你在杭州的工作就没了！’”
“唐海涛怎么这么坏啊？他是跟陈叔叔有血海深仇吗？这个唐海涛跟朱振华是一伙的！陈叔叔曾经跟朱振华吵过架，朱振华因此而怀恨在心！”
“至于这样吗？不过呢，也怪陈叔叔自己！他太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了，用我老**话来说就是：他太不会来事了！我妈经常对我说：‘你陈叔叔就是一个书呆子！他没有朋友，整天独来独往的，早晚有一天会被当官的活活整死！’”
杨晓兰来到了她们俩的身边。
“你也是来旅游的吗？”陈燕问杨晓兰。
“是的呀！”杨晓兰回答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罗晓玲在卫生间里。”
“你们两个现在还在上海大学图书馆里上班吗？”
“是的。我们两个喜欢图书馆！”
罗晓玲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如果陈文海知道我们两个在图书馆里上班，说不定会去图书馆找我们。”罗晓玲说道，“我们学校的图书馆里现在还没有他写的那本书。”
“就是那本《茶场纪事》吗？”陈燕问道。
“就是那本书。”罗晓玲说道，“陈文海很有才呀！”
“刚才，我跟罗晓玲是在西湖边上见到你妈和你表姐了。”杨晓兰对陈俊秀说。
“她们俩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罗晓玲对陈俊秀说。
“你跟你**关系现在怎么样啊？”杨晓兰问陈俊秀。
“还能怎么样啊？”
“你跟你表姐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还算过得去吧！”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王迎春。”
“她曾经去十堰相过亲！”
“这你也知道啊？”
“是王芳告诉我的。”
“听说陈文海到现在还没有结婚，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他想找一个上海姑娘！”
“我就是一个上海姑娘呀！他应该来找我呀！难道他不知道我是一个上海姑娘吗？”
“他还不认识你呢！”听杨晓兰这么说，陈燕忍不住噗嗤一声地笑出了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啊？我一说陈文海想找一个上海姑娘，你就马上往自己身上揽！你是不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呀？”杨晓兰狠狠地瞪了一眼陈燕，“你根本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一个上海姑娘，他却没有来找我，我很纳闷呀！”
“他有他的难处！”罗晓玲说道，“前几年，他要供陈俊秀上大学，因此没有多余的钱，现在，虽然陈俊秀已经大学毕业了，可是，他手头仍然很紧。他倒是想去上海，可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呀！你应该体谅他的难处呀！”
“再没有钱也应该来找我呀！哪怕是借呢！”杨晓兰说道，“我看他是缺乏诚意！也许他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朱振华就曾经这么对我说：‘他压根就不想结婚，否则，他就不会不来找你了！明明不想结婚，还拿上海姑娘做挡箭牌！’”
“别听他胡说八道！”罗晓玲说道，“陈文海怎么会不想结婚？没有道理嘛！他之所以没有结婚，是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他不想凑合一个！”
2017年5月15日初稿，2020年3月28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