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纪事（长篇小说）

作家郭仁发

第八十章  恒丰路
上海火车站附近有一条路叫恒丰路，由于刚下过雨，路面上还湿漉漉的，这时已经夜幕降临，恒丰路上华灯齐放，店铺门外一片霓虹灯光，把这一带点缀得分外妖娆。
在恒丰路和天目西路的路口处有一座人行过街天桥，罗晓玲、杨晓兰、王艳萍、周雯雯、杜芳、陈霞沿着恒丰路来到了这座过街天桥上。
“我听说：陈文海喜欢上海小姑娘！”杜芳笑着说道，“他喜欢跟女生们待在一起！”
“我也听说了。”陈霞也笑着说道，“他现在虽然老了，但是还是喜欢跟小姑娘们待在一起。他今年已经60岁了。不过，他看上去还挺年轻的，不像是一个60岁的老人！”
“他始终保持着一颗童心！”罗晓玲看着大家说道，“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老的！”
“可是王秋菊却胡说什么：陈文海看上去像是一个70多岁的老人！”杜芳气愤地说道。
“她是一个坏女人！”陈晨也气愤地说道，“张雪梅之所以看不起陈文海，王晓秋也在其中起了很坏的作用！”
“王晓秋认识王志勇！他们是一伙的！”杜芳忍不住大声嚷道。
“他们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罗晓玲义愤填膺，“王晓秋这个坏女人没有少在张雪梅的母亲面前说陈文海的坏话！她死有余辜！”
“当年，由她们那伙人掀起的一股滔天巨浪差点把陈文海活活淹死！”杨晓兰满腔愤怒。
“几十年来，一有风吹草动，就有人上蹿下跳、拨弄是非，鼓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往陈文海身上泼脏水！”杜芳大声嚷道。
“他们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他们丧尽天良！”陈霞也大声嚷道。
“这么多年来，陈文海真是活得太苦太难太累了！”罗晓玲的脸上布满了愁云，“他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他之所以没有倒下，根本的原因是由于他有坚定的理想和信念！”杨晓兰的眼里闪着光，“陈文海是一个有信仰的人！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倒下！”
“陈文海是一个想干大事的人，他一心想在他的有生之年干出一番大事业，可是有的人不理解，认为他不是神经病就是一个狂妄之徒！他们没完没了地打击他的积极性！”说到这里，罗晓玲声音哽咽，泪珠在他的眼眶里滚动，难受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真想为陈文海鸣冤叫屈，她真想大哭一场！
“晓玲姐，你别太难过了！”见罗晓玲如此难受，杨晓兰的心里也同样很难受，她声音哽咽地对罗晓玲说，“我们大家的心情都跟你一样，我们大家都特别同情陈文海，不过，现在不是我们难受的时候！”杨晓兰忧心忡忡地说道，“有人正在算计陈文海！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窃窃私语！他们为陈文海设置好了陷阱！他们极力希望陈文海最终倒在他们的脚下！”
“他们好阴险毒辣呀！”杜芳的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
“他们是想把事情做绝呀！”陈霞怒不可遏，“他们连做梦都在想让陈文海臭名远扬！”
“陈文海的心态很好！”罗晓玲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的经历很坎坷，几十年来，他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数不清的艰难险阻，经受了各种各样的挫折和磨难，他受到的打击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承受得了的，他内心的痛苦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你们说，赵莲花和冯淑珍那两个坏女人会不会动歪脑筋！我真的好为陈文海担心呀！”杜芳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都为他担心！”陈霞充满同情地说道，“陈文海活得真是太艰难了，他在人生道路上真是一步一个坎啊！”
“我总有一种预感，我总觉得今天要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真的，我这不是随随便便说的！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罗晓玲皱着眉头说道，“刚才我跟陈晓敏经过秣陵路的时候，见到赵莲花和冯淑珍正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好像在商量着一件什么事！”
“这两个坏女人！”杨晓兰气愤地说道，“我听到她们俩在说话的时候提到了陈文海和方安安这两个人的名字，由于她们俩说话的声音太低，我没清楚她们俩到底说了些什么！看她们俩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她们一定是在策划一个阴谋！”杜芳大声嚷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有所察觉了，为什么不采取措施啊？”王艳萍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会采取措施的！”罗晓玲皱着眉头说道，“只是那栋楼我们根本进不去啊！大门口有人把着！”
“她们太狡猾了！”杨晓兰也气愤地说道，“为了那几个臭钱，她们那伙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些不要脸的坏女人！”
“昨天，我跟方安安吵得那么厉害，可是，她今天像没事人似的，见了我竟然还朝我笑，我都被她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罗晓玲皱着眉头说道，“她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啊？现在看来，我们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个方安安！她也是很狡猾的呀！”
“你这不是废话吗？现在的人有哪一个不狡猾的？”杨晓兰呵呵地笑了两声，“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休想斗过猎人！方安安现在是在以退为进，她想用假象迷惑我们！”
“也不排除有人在为她出谋划策！”罗晓玲冷笑了两声，“她背后一定有人！方安安充其量是一个木偶，那个牵线人才是需要我们加以认真对付的！”
“你分析得太精辟了！”杨晓兰用敬佩的眼光看了一眼罗晓玲，“那个专门跟陈文海作对的人在一般情况下是不露面的，这个人整陈文海已经整了几十年！他简直是坏透了！”
“你指的是王志勇吗？”王艳萍皱着眉头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杨晓兰气愤地反问道。
“那个冯小军也很坏！”周雯雯皱着眉头说道。
“一个冯小军，一个王志勇，他们俩狼狈为奸！”杨晓兰大声嚷道。
“冯小军和王志勇念念不忘的就是把陈文海整垮整臭！”罗晓玲皱着眉头说道，“在这场斗争中，徐建军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帮凶！因为他一直对陈文海有成见！”
“我一直在担心，如果方安安去骗陈文海的钱，徐建军不但不会感到气愤，反而会为方安安开脱，甚至有可能去怂恿陈文海给方安安更多的钱！”杨晓兰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罗晓玲也忧心忡忡地说道，“除了骗钱，方安安还会穷凶极恶地去伤害陈文海，因为她一直认为陈文海在欺负张雪梅，认为欺负张雪梅就是欺负她的姐妹们！她要为她的姐妹们报仇雪恨！她会采用极其卑劣的手段去诱骗陈文海跟她上床，并且用世界上最肮脏最恶毒的语言去辱骂陈文海，使陈文海在精神和物质两个层面蒙受巨大的损失！”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去阻止方安安的这种疯狂行为！”杨晓兰大声嚷道。
“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杜芳大声嚷道。
“我们大家一定要保护好陈叔叔！”陈霞大声嚷道。
“我会加入你们的战斗！”王艳萍大声嚷道。
“我也会加入你们的战斗！”周雯雯大声嚷道。
“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杨晓兰大声嚷道。
“陈文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大英雄！”说到这里，罗晓玲的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坚信：陈文海一定会在这次战斗中打一个漂亮的大仗，血洗他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奇耻大辱！他一定会用他的智慧去战胜顽敌，用他那支如椽巨笔把这次战斗过程记录下来！”
说到这里，她们抬起头来仰望夜空，但见一轮明月正穿过一片乌云！
第一卷完。2017年5月28日初稿，2018年8月18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上海滩纪事
一
今天，上海天气不好，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张曼丽和陈巧玲沿着中山北路往前走。
“听说王春兰来上海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当年大资本家的女儿，上海滩上的名媛！她不就是陈华林的前女友吗？王春兰是名门闺秀，长得也很漂亮，陈华林特别喜欢她！如果她不去美国而是留在上海，一定会跟陈华林结婚！”
        “陈华林经常在儿子面前提起王春兰！”
        “那年，陈华林和妻子携儿带女地离开上海去了十堰。在离开上海以后的几十年里，陈华林仍然念念不忘王春兰！”
        “那年离开上海的时候陈文海才15岁，今年他都56岁了。这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他是在我们闸北区上的小学，那个时候我爷爷还在。我听我爷爷说：有一年的夏天，陈文海在水果摊附近转悠了半天，后来，趁别人不注意从水果摊上拿了一个烂苹果，正好被我爷爷看见！我爷爷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张曼丽气愤地说道，“这本来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会念念不忘这件小事，在这件小事上大做文章，使陈文海在以后的几十年里蒙受了奇耻大辱！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这个人逢人便说：陈文海是一个贼，是一个神经病！没完没了地说陈文海从小就品质恶劣、大脑有病！”
        “他这是小题大做呀！”陈巧玲也气愤地说道，“那个时候陈文海才多大呀？才上小学三年级呀！更何况他拿的是一个烂苹果！”
        “正由于他拿的是一个烂苹果，因此这个人才断定陈文海从小就大脑有病！这个人逢人便说：一个大脑正常的人绝不会去偷一个烂苹果！他好苹果不偷，非得要去偷一个烂苹果，他不是神经病又是什么？”
        “这个人不就是朱振华吗？他的父亲跟王金龙是朋友！陈华林是不是有一个湖北朋友叫王金龙？”
        “是的。陈华林去十堰就是这个王金龙怂恿的，后来，陈华林全家都去了十堰也是这个王金龙怂恿的！王金龙就是不想让陈文海待在上海！”
        “王金龙知道陈文海特别喜欢上海，于是，他就极力怂恿沈若兰把儿子带走！”陈巧玲的眼里冒着火，“他这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陈文海难受一辈子！”
        “陈文海真是倒霉透了！”张曼丽的眼里闪着泪花，“陈文海在十堰一待就是40多年！在这40多年里，他历经磨难，忍受了各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和痛苦！”张曼丽看着前面的路继续说道，“在上海上学的时候，陈文海一直是班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到了十堰以后，他处处受人欺负！陈文海刚考上大学，沈若兰就没完没了地要他去娶一个乡下姑娘，结果使陈文海大病一场！由于沈若兰无休止地纠缠，陈文海静不下心来，他的学习成绩也就一落千丈了！学习成绩不好，老师和同学们自然就看不起他！而陈文海又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那个曹利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故意在班里排名，以显示陈文海的学习成绩不如班里的其他同学！”张曼丽气愤填膺，“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贬低陈文海呀！他曾经这样对别人说：别看陈文海是一个上海人，可是，他的学习成绩就是不如我们这些乡下人！”
        “在班里排名就是朱振华出的馊主意！陈文海跟他斗了几十年！”
        “几十年来，朱振华处处跟陈文海作对！”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看陈文海不顺眼呗！”
        她们俩来到了桥上。
        站在桥上，张曼丽想起了陈文海跟这座大桥有关的一些事情。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在想什么？”陈巧玲看了一眼张曼丽。
        “我在想40多年前发生的那场‘文化大革命’！”张曼丽望着桥下，“文化大革命爆发以后，陈文海经常来到这座桥上。”
        “来这里干什么呀？”
        “散步呗！这座桥离他家很近。那个时候，经常有人从桥上往下撒五颜六色的传单，陈文海经常在这座桥下跟着一大帮人抢传单。”
        “这很有意思呀！这是那个年代的一道诱人景观呀！”
“陈文海一定永远不会忘记！”
焦红来到了她们俩的身边。
“我认识陈文海！”
“你怎么会认识陈文海？”
“在上海上学的时候，陈文海跟我姐姐是同班同学！”
“你姐姐是叫焦梅吧？”
“你认识我姐姐？”
“我不认识你姐姐，罗晓玲认识你姐姐。”张曼丽叹了一口气，“几十年前，陈文海跟你姐姐是同班同学，如今，他们俩即使在大街上相遇，也不会认出对方是谁！”
        杨薇薇和李菊芳来了。
        “你们家跟陈文海失去联系已经有很多年了吧？”
        “是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陈文海的面呢！即使我们俩现在在路上迎面碰上，我也不会知道他就是陈文海，陈文海也不会知道我就是杨薇薇！他不会知道我就是陈雅琴的女儿！我们俩只会擦肩而过！”
        “有一天，我堂舅把我妈带到了这座桥上。”杨薇薇用双手托着下巴，用迷离的眼神望着桥下，“他们俩在这座桥上站了很久很久。我想：如果我堂舅重新回到上海，一定会跟我妈再次来到这座桥上，重温儿时的那段美好时光。”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和杨晓兰来了。
        “我听王芳和刘娟说：陈文海要来我们上海！曼丽姐，陈文海会不会去我们上海大学图书馆捐书？”
        “应该会吧！他写的那本书你看了没有啊？”
        “就是那本《茶场纪事》吗！我看了呀！写得不错呀！那本书里的张惠兰好像是我呀！”说到这里，杨晓兰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如果把书里的张惠兰换成是我，那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换成了我，陈文海就一定会更喜欢我！”
        “为什么呀？”张曼丽挤了挤眼笑着问道。
        “你就在我面前装吧！”杨晓兰忍不住大声嚷道，“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是一个上海姑娘呀！”
        “谁不知道你是一个上海姑娘？”罗晓玲对杨晓兰说。
        “陈文海就不知道！”杨晓兰笑着说道。
        “他以后一定会知道的！陈文海太需要一个上海姑娘了！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嗓音甜美，性格也很活泼！如果陈文海娶了你，你连做梦都会笑醒！”
        “你好会说呀！”杨晓兰搂住罗晓玲的脖子撒娇道，“你怎么这么好呀？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罗晓玲了！我爱死你了！”杨晓兰在罗晓玲的脸上亲了两下，然后激动地说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姐！你太理解我了！哪天让我见到了陈文海，我一定会主动地向他投怀送抱，让他娶了我！晓玲姐，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呀？”
        “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就耐心地等着吧！”
        罗晓玲刚说完，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于是，她们便弯腰向桥下跑去。
        她们来到了一家超市躲雨。
        “你们看，雨停了！”过了一会儿，杨晓兰指着外面大声嚷道。
        “雨过天晴，我们迎来了一片灿烂的阳光！”罗晓玲充满激情地说道。
        2017年4月18日初稿，2019年12月22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二
陈华林有一个哥哥叫陈有林，陈有林有一个小女儿叫陈雅琴。那个时候，他们两家经常来往！陈文海的聪慧英俊，陈雅琴的聪明漂亮，经常成为大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两家的大人们经常开玩笑：“如果陈雅琴能成为陈文海的妻子，就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他们是一对天生的夫妻！”听大人们这么议论，陈文海和陈雅琴的心里都乐开了花！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你亲亲我的脸，就是我摸摸你的手！
陈文海的中小学时代是在上海度过的。
        陈文海永远也不会忘记：是父亲领着他跨进了上海蒙古路小学，也是父亲领着他跨进了上海红旗中学！
走在蒙古路上，陈华林笑着对儿子说：“如果王阿姨现在还在上海，她一定会跟我一起送你上学！”陈文海也笑着说道：“王春兰是名门闺秀，如果不是我妈横插一杠子，我现在的妈就不会是沈若兰而是王春兰！”
正说到这里，王春兰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
“我回来已经有一阵子了。”
“你从美国回来以后为什么不来找我？”
“本来我是想去找你的。可是后来我听别人说你已经结婚了，并且已经有了孩子，于是我就想：我什么时候来找你都行，反正你已经结婚了。”
“你这是话里有话呀！如果我现在还没有结婚，你会不会嫁给我？”
“你说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想我会嫁给你的。”
“这位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王春兰王阿姨！”陈华林指了指王春兰对儿子说。
“原来你就是王春兰啊！我爸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陈文海笑着对王春兰说。
“我到上海以后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这位王春兰！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陈华林笑着对儿子说。
“时间过得好快呀！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王春兰笑着说道。
“那年，如果你嫁给我父亲就好了！”
“我是身不由己呀！那年，我是被我父亲骗到美国去的，一去就是十几年！等我回国以后，你父亲已经娶了沈若兰！”说到这里，王春兰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根本不想去娶沈若兰的，就怪那个周树林！周树林真是太可恶了！”
“现在你们夫妻俩过得怎么样？还是经常吵架吗？”
“吵架已经成为我们夫妻的家常便饭啦！”

朱振华和朱旭东沿着淮海路往前走。
        “你知道我们俩现在走的这条路解放前叫什么路吗？”
        “叫霞飞路。我老婆说：是为了纪念淮海战役而改的名。”
        “你老婆是叫焦红吧？”
        “是的。”
        “你老婆经常在我面前提起陈文海！”
        “这小子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
“他快要退休了吧？”
“是的。”
“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吗？他找老伴了没有？”
“没有！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他想找一个上海老婆！”
        “这我知道！”
        “那年他来上海，我要为他介绍一个宾馆，他就是不愿意跟我走！”
        “这个小赤佬！”朱振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想一拳打死他！”
        “他现在警惕性特别高，我们想让他上钩太难了呀！”
        “别泄气！他不是有一个小堂妹吗？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一丝得意的笑意浮上了朱振华的脸，“那天，那个黄毛丫头被冯宝玉的那番话吓蒙了！”
        “她回家以后会不会跟她妈说？”
        “这我就不知道啦！不管她会不会说，都会对陈文海构成一种潜在的威胁！”朱振华恶狠狠地说道，“即使陈文海找到了陈雅琴，杨薇薇也会对她妈使眼色，这样一来，她妈还敢认这门亲戚吗？”朱振华挥舞了一下拳头，“我就是要让这个小瘪三心里难受！让他永远也休想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那年，为陈文海的眼睛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是你安排的吧？”
        “就是我安排的！”朱振华得意地哈哈一笑，“那年，我们让陈文海在医院里躺了足足有半个月！本来，我们是想让他继续躺下去的，可是，这小子就是不安分，坚决要求出院，于是，我们只好另想办法！”
        “于是，你们就让他转院！”
        “这小子太能折腾了！他到了武汉以后，当天下午就从武汉溜回了十堰！本来，我们是想让他稀里糊涂地死在武汉的医院里的，结果却让这小子跑了！张雪梅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朝我大喊大叫的，她瞪圆了双眼朝我大声吼道：‘你们这帮人怎么这么笨啊？连个书呆子都看不住！’她眼泪汪汪地说道：‘本来，我还指望你们为我报仇雪恨，现在看来，我是指望不上啦！这小子一天不死，我张雪梅就一天不得安生！’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报这个仇！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雪梅算是跟陈文海结下了仇！”
“那年，她们俩的事在我们十堰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件事还传到了我们上海！”
“张雪梅是一个官员的女儿，她从小就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嫁给陈文海这个窝囊废？陈文海老喜欢去高攀官员的女儿！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他想去娶官员的女儿张惠兰！在考上大学以后，他又想去娶官员的女儿曹晓云！在当了老师以后，他又想去娶官员的女儿张雪梅！冯小军对陈文海说：‘你为什么老是不吸取教训？’”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和杨晓兰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这个冯小军真不是个东西！”罗晓玲大声嚷道，“难道陈文海不该去追求幸福吗？难道陈文海就应该去娶一个没有文化、没有工作、没有城市户口的农村姑娘吗？”
        “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陈文海就是一个书呆子，应该找一个农村姑娘去服侍他！”杨晓兰也大声嚷道，“你们没完没了地往陈文海的伤口上撒盐、捅刀子，使他在痛苦中越陷越深！你们还能算是人吗？你们别太得意了！陈文海总有一天会跟你们算总账！”

        在上海大剧院门口，罗晓玲跟方安安不期而遇。
        “在候车厅等车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一个作家呢！她才是真正的作家！”
        “这个人是谁呀？该不会是余艳梅吧？”
        “就是她呀！陈文海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作家，他算是什么狗屁作家啊！”方安安眨了眨眼，“余艳梅告诉我：陈文海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想通过她的关系交给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这部长篇小说叫《一个年轻人的爱情梦》。陈文海在写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泪水打湿了稿纸！在这部长篇小说中，陈文海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陈文海想出版这部长篇小说，这是好事呀！余艳梅答应了吗？”
        “没有！余艳梅婉转地拒绝了他的这一要求，‘这个忙我没法帮你！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上海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方安安咯咯地笑个不停，“真是笑死我了！就他写的那破玩意儿，他竟然还好意思把它说是长篇小说，竟然还好意思托余艳梅拿到上海文艺出版社去出版！”
        “这是他们作家之间的事儿，你最好不要去参与！”罗晓玲撇了一眼方安安，“你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哪有资格去评价陈文海写的小说！”

在去上海火车站的路上，唐海涛遇到了朱振华。
“哪天让我遇到了陈文海，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我还打算找机会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我连精神病医院都为他联系好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小子精得很，他不会轻易地上你当的！”
“一个陈文海，一个杨晓兰，为了对付这两个人，我们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思，可是每次都让他们俩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过去！这两个家伙太不好对付了！就说杨晓兰吧，这个臭丫头好像能掐会算！”
“她身边有罗晓玲！”
“罗晓玲诡计多端！”
“这个罗晓玲最讨人嫌！她竟然崇拜陈文海，胡说什么：陈文海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陈文海算是什么狗屁作家啊？余艳梅才是真正的作家！”
“这我是知道的呀！”唐海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陈文海真是太可笑了！”
“他写的那本破书竟然还会有人买！”朱振华唾沫星四溅，“我曾经对他说：‘你赶快把你卖给别人的那些书收回来，把书钱退还给别人！’可是他就是不听！这小子脸皮也真厚，竟然还好意思把自己写的书卖给别人！那本书里写的都是些什么呀！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刘志刚对我说：‘这哪是小说啊！分明是一本流水账嘛！’”
“他是不是真的大脑有病啊！”唐海涛摇头晃脑地说道，“明明没有当作家的天赋，偏要去瞎写！现在还弄出这么大一个动静来，把他写的书送到作家出版社去出版！”
“他就是大脑有病！”朱振华情绪激昂地说道，“余艳梅曾经对我说：‘陈文海其实就是一个冒牌货，他写的那本书根本不能算是一部长篇小说！里头就那么几个人！你见过这样的长篇小说吗？’我连忙说道：‘我根本没有见过呀！世界上哪会有那样的长篇小说啊？他还意思说自己是一个作家！真是笑死我了！’”
        2017年11月22日初稿，2019年12月23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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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陈文海正坐在图书室里看书，进来了两个人。
她们俩走到书柜面前浏览了一会书，然后便走到窗前闲聊起来。
“我们俩要不要提醒一下陈文海？”罗晓玲笑着对杨晓兰说。
“我们俩现在还跟他不熟，他会听我们俩的吗？”杨晓兰皱着眉头说道。
“要不我们俩试一下，如果他听不进我们俩的话，我们俩以后再另想办法。”
“我看可以，就这么办。”
正说到这里，陈文海来到了她们俩的身边。
“你们俩是不是从本校毕业的学生？”陈文海笑着问道。
“不是的。”罗晓玲指了指身边的杨晓兰，“我们俩是从上海过来的。”
“你也是上海人吧？”杨晓兰笑着问陈文海。
“是的呀！”陈文海笑着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晓玲，是上海人。”罗晓玲指了一下杨晓兰，“这位漂亮的女孩叫杨晓兰，也是上海人。我们俩都在上海大学图书馆上班。”
“认识你们俩我很高兴！”陈文海欢天喜地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退休？”
“两年以后！”
“你退休以后有什么打算？”
“就是想回上海！”
“那还不容易？你想回就回去呗！”
“恐怕不会那么顺当！虽说上海那边有我的亲戚，可是我跟他们失去联系已经有很多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刚才，我跟杨晓兰商量要不要把有些情况如实告诉你。我们俩就是想让你事先有个思想准备。”
“你说吧！”陈文海皱紧了眉头，“一定是又有人想害我！”
“你说的没错！”罗晓玲两眼盯着陈文海，“你可得要当心呀！”
“我一定会当心的！”
罗晓玲和杨晓兰告诉陈文海——
那天，在黄浦公园里，罗晓玲和杨晓兰见到了朱振华和廖建华，听见他们俩正在密谋怎么算计陈文海。
“你能不能再去劝一下陈文海，让他提前退休？”
“我倒是想啊，可是他根本不愿意见我！他一定还在记恨我！”
“那年，你的那两个亲戚怎么就让他跑了呢？如果他不跑的话，我们的计划不就实现了吗？”朱振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眼看我们就要大功告成了，没想到这小子在节骨眼上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我们眼皮底下溜之大吉！这个小瘪三现在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对我们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一有风吹草动就万马齐备、如临大敌！现在看来，我们要想把他重新骗进医院住院已经是不可能了，我们得另想办法！”
“你有什么高招吗？”
“我想让你丈母娘去找陈文海，让你丈母娘亲自把自己的儿子送进精神病医院！”朱振华喷着唾沫星子，“我老婆是上海人，在上海的一家精神病医院里有她的一个朋友，他答应收留陈文海！只要沈若兰能把陈文海送进这家医院，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们的这个医生朋友一定会好好地为陈文海治病，让陈文海在这家医院里乖乖地待下去直到死为止！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去做你丈母娘的思想工作，让她尽快把陈文海送到上海去住院治病！你对上海不是很熟吗？只要能把陈文海骗到上海，你就可以大显身手了！你可以动用你在上海的一切社会关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陈文海在上海永远消失！”
“这没有问题呀！”廖建华哈哈一笑，“我虽然不是上海人，可是，我在上海有很多朋友，他们一定会为我卖力！只要能把陈文海弄死，我是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好，我们俩就这么说定了！”朱振华仰天大笑，“走，我带你去百乐门舞厅跳舞！”
当罗晓玲和杨晓兰把这一切告诉陈文海后，陈文海气得浑身发抖！
“这两个混账王八蛋，我总有一天会宰了他们！”陈文海两眼喷射着愤怒的火焰，“我要把他们俩的心掏出来，看他们俩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狼心狗肺的的家伙！他们俩还有没有一点人性？”陈文海两眼汪汪，泣不成声！“那年，廖建华把我骗进医院里，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一想起来我就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在这十几年里，我一直在痛苦中挣扎！现在， 我已经活得够艰难的了，他们还不放过我！他们一天不把我弄死就一天不甘心！他们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他们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罗晓玲气愤地说道，“他们俩都是共产党员，可是，我从他们俩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共产党员的样子！他们俩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他们俩心狠手辣，什么卑鄙龌龊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我们不说他们俩了！”杨晓兰笑着问陈文海，“退休以后，你一定会去上海吗？”
“这还用问吗？上海我是一定要去的！”
“我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是在上海！”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情况，我想：两年以后，我们一定会在大上海相聚！”陈文海情绪激昂地说道，“上海是我的故乡，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我是喝着黄浦江水长大的，在外几十年，我一直想重新回到上海！如果能在我的晚年叶落归根，在上海这片热土上安度我的晚年，我就死而无憾了！否则，我将死不瞑目！如果我真的能重新回到上海，那么，滔滔黄浦江水将是我最后的归宿！我生于斯长于斯，不想客死他乡！”说到这里，陈文海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我的父亲就是客死他乡的，我不想步他的后尘！我父亲是睁着眼离开人世的，他是死不瞑目啊！我父亲生前多次对我说：‘我朝思暮想的就是能重新回到上海！’我一直在想：他之所以死不瞑目，就是由于没能实现他的这一美好愿望！”
从黄浦江畔到武当山下，陈文海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他为此而感慨万端！望着面前的两个来自故乡的年轻姑娘，陈文海倾吐心声，发自肺腑地诉说对上海的无限怀念和向往！
从陈文海的恳切话语中，这两个年轻姑娘听出了陈文海想回上海的坚定决心。
“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罗晓玲两眼发光，“我相信：你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切地预知你哪一天才能回到上海，但是这一天一定会来到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陈文海爽朗地大笑道，“我们都想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我们都是追梦人！”
2020年1月2日

作家郭仁发

四
罗晓玲和杨晓兰回到了上海。
刚走出上海火车站出口，她们俩就看到了混杂在人群中的王芳和刘娟。
罗晓玲来到王芳身边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王芳回过头来一看，见是罗晓玲，身后还跟着杨晓兰。
“你们俩也是做这一趟火车？你们俩去哪里了？”王芳笑着问罗晓玲。
“我们俩去十堰了呀！”罗晓玲笑着说道。
“见到陈文海了吗？”
“见到了呀！”
“他还好吗？”
“他现在挺好的。”
“现在有人要害他，你告诉他了吗？”
“告诉他了，他非常气愤！”
“你这么做是对的，起码可以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在十堰那边，我还和杨晓兰去了一趟周梅的家。我的这个表姐呀，工作还是那么积极！”
“这不难理解呀！她是教研组组长，又是学科带头人嘛！她现在跟陈文海还不说话吗？”
“不知道呀！我没有问他。”
“这个周梅呀很看不起陈文海，在陈文海背后说了陈文海很多坏话！他们互相之间不说话是由一场误会引起，再加上朱振华从中挑拨离间，于是，他们俩就形同陌路了。在一个单位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互相不说话，这种尴尬的局面让陈文海心里很不舒服。”
“周梅也真不像话，那天她竟然当着那么多的人辱骂陈文海，使陈文海很下不来台！那天，那么多的人在一旁看笑话，对陈文海指指点点的，还有的人对陈文海冷嘲热讽！学生们也在一旁看热闹，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校园本来应该是一个讲文明的地方，现在被周梅这么一闹，成了小市民撒泼嬉闹的菜市场！真是不堪入目呀！周梅还是一个共产党员，怎么能这么做呢？她太没有自制力了！”罗晓玲越说越激动，“如果她不是我表姐，我早就不理她了！陈文海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同事？他好倒霉呀！”
“在那所学校上学的时候，我就经常听到周梅说陈文海的坏话！我听了之后很不舒服，有一次我对周梅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陈老师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这么没完没了地往他身上泼脏水，于心何忍呀！’周梅竟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你就护着他吧！他就是被你们这些小姑娘给宠坏的！’”说到这里，王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周梅呀，仗着有学校领导为她撑腰，想怎么说陈文海就怎么说陈文海，简直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她经常给陈文海脸色看，使陈文海受够了她的窝囊气！”
“周梅看不起陈文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始终认为陈文海对张雪梅的感情是单相思。周梅曾经对我说：‘他喜欢张雪梅又不敢去对张雪梅说，只会傻不拉几地一个人在那里闹单相思！我最看不起这种男人了！他哪里还像是一个上海男人？倒像是一个久居陋巷的小镇上的小男人！如果我是张雪梅，也不会去嫁给他！他就是一个窝囊废，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罗晓玲眼里含着泪花，声音哽咽地说道，“陈文海被我的这个表姐糟蹋得如此惨不忍睹，我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她还越说越来劲了！”王芳情绪激动地说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扇她两个耳光了！陈文海生活在那么一个环境里，身体怎么可能好得起来？他本来就身体很不好，周围的人还那么对待他，他的心里是多么地苦啊！简直是比黄连还要苦呀！”
“陈文海活得真是太不容易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是在荆棘丛生、险象环生的人生道路上艰难前行，在流言蜚语、明枪暗箭的险恶环境中苦苦支撑！”说到这里，罗晓玲抬起头来望着蓝天白云，喃喃自语道，“人活在世上，为什么要忍受那么多的苦难？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你这是在代替陈文海叩问苍天！”王芳泪眼汪汪地说道，“陈文海很少在别人面前倾诉自己的苦难遭遇，他经常是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说到这里，王芳想起了刘汉武，一股无名之火在她的心里熊熊燃烧，“我真想杀了刘汉武！他不但不同情陈文海的悲惨遭遇，反而冷嘲热讽，在互联网上辱骂陈文海，足足骂了三个月呀！他用世界上最恶毒最肮脏的语言把陈文海描写成一个流氓、无赖和神经病！把陈文海比作孔乙己、阿Q和祥林嫂！这真是太滑稽了！”王芳感慨万端，“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怪事都可能发生！这是一个喧嚣的世界，五彩斑斓，令人炫目！”
“其实，刘汉武之流太小看陈文海了！”罗晓玲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刘汉武无非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他的滑稽表演只能给人增添笑料！陈文海鄙视他！”
她们沿着恒丰路往前走，继续边走边说着话。
“80年代热播的那部电视剧你一定看过吧？”刘娟笑着对杨晓兰说。
“你这没头没脑的！你指的是哪部电视剧啊？”杨晓兰也笑着说道。
“就是《上海滩》啊！”
“这谁没有看过啊！”
“许文强和冯程程之间的爱情好感人呀！”
“这是一部描写30年代的上海滩感人故事的电视剧！”
“陈华林就是从那个年代一路走过来的！”
“陈华林是谁呀？”
“这你都不知道啊？”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罗晓玲笑着对杨晓兰说，“陈华林就是陈文海的父亲。”
“你为我们大家说说陈华林的故事呗！”刘娟笑着对罗晓玲说。
“好吧！”于是，罗晓玲就为大家讲起了有关陈华林的一些逸闻趣事——
陈华林是一个来自崇明岛的农家子弟，在他12岁那年，他来到了上海滩。那个时候的上海被称为“东方巴黎”、“十里洋场”和冒险家的乐园，陈华林来到这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上海滩，兴奋得手舞足蹈！大上海的繁华和美丽使他兴奋不已！他陶醉在这个花花世界里！
陈华林沿着南京路往前走，光顾着看路两边的高楼大厦，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这个小姑娘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华林。
“你撞我干嘛？你这个乡巴佬！”
“我又不是故意的！看你这副穿着打扮，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富人家的孩子！”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他可是我们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资本家！”
“这么说，你是一个资本家的女儿了！”
“是的呀！”
“我想到你父亲的那家工厂去做工，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这你得去问我父亲。”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春兰，你呢？”
“我叫陈华林，我来自崇明岛。”
“上海是不是有你的亲戚啊？”
“我有两个姐姐嫁到了上海。”
南京路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陈华林和王春兰兴致勃勃地沿着南京路往前走，灿烂的阳光洒在他们俩的身上。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上海滩的吗？”
“这我怎么知道啊？”
        “是这么回事。有一天，我母亲听一个在上海滩做生意的亲戚说：现在上海有几家工厂正在招工，于是便回家对我说：‘你去上海滩吧！’母亲问我，‘你想不想去上海滩啊？’我说：‘我当然想去了！大上海谁不想去啊！’我眨了眨眼，歪着小脑袋问母亲，‘可是，你要我到大上海去干什么呀？’我母亲说：‘到工厂里去当工人啊！’我问母亲：‘可是，我现在还这么小，他们会要我吗？’我母亲说：‘会要你的！现在有几家工厂正在招童工！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千万不能错过呀！’我歪着小脑袋问母亲：‘什么叫童工啊？’我母亲说：‘就是年龄像你这般大的工人就叫童工。现在上海的工厂里有很多童工呢！’我说：‘我也想当童工！’于是，我便来到了上海滩！”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陈华林对环境有着超人的适应力，他到上海滩没多久就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陈华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很能吸引上海滩上的那些小姑娘！那些小姑娘特别喜欢跟陈华林在一起，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牌、下棋、搓麻将、喝酒、唱歌、跳舞！
        从16岁那年起，陈华林开始出入上海滩的各种娱乐场所，大世界和百乐门舞厅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他频繁地在歌厅、舞厅、酒吧、咖啡厅出出进进，跟歌女舞女们打得火热！在他18岁那年，他认识了周树林，两个人经常去电影院看电影，经常去剧院看戏。他们俩喜欢看美国电影，尤其喜欢看卓别林主演的喜剧电影，喜欢看京剧，尤其喜欢看梅兰芳主演的京剧《霸王别姬》《贵妃醉酒》，成为上海滩上的一对票友。
周树林和陈华林来到了大世界，在一起喝咖啡的时候，他们俩聊到了王春兰。
        “我发现王春兰已经注意上你了！凭我的直觉，她好像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
        “别瞎说！她怎么可能看上我？她可是大资本家的女儿，是上海滩上的名媛！难道她不知道我是一个来自崇明岛的农家子弟吗？”
        正说到这里，王春兰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你刚来上海滩的时候，土里土气的，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乡下人，可是，你现在完全变了样，哪里还像是一个乡下人？你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呀！”
        “我就是喜欢这里！大上海对我太有吸引力了！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我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现在，我已经完全融入了这座城市！”
        后来，经过多次交往，陈华林和王春兰确立了恋爱关系！周树林笑着对陈华林说：“王春兰这个上海滩上的名媛竟然会看上你！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呀！”陈华林和王春兰经常去外滩散步。有一天，他们俩来到了外白渡桥上，陈华林满怀激情地对王春兰说：“我在上海滩遇到了你，外白渡桥见证了我们俩生死不渝的爱情！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总算在上海滩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那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庄我是永远不会再回去了！”陈华林自豪地对王春兰说：“我们陈家三兄弟和俩姐妹都永远地告别了崇明岛，过上了和我们的父辈截然不同的新生活，上海滩成为我们陈家后代的新家！”
2020年1月3日

作家郭仁发

五
朱振华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来到了外滩。
刚才，罗晓玲当着别人的面顶撞自己，这使朱振华很恼火，他在心里诅咒道：“我要让你成为一个剩女，一个永远也嫁不出去的剩女！”
朱振华沿着外滩观景台往前走，边走边想：“这里是陈文海的故乡，40多年前，他离开这里前往十堰，在十堰一待就是40多年，我们总以为：他离开上海这么多年，一定已经把上海淡忘了，可是，事实恰恰相反，他一刻也没有停止对上海的思念！这小子今年刚好60岁，刚办了退休手续就急着想回上海定居！在十堰生活的几十年里，他给我们惹了多少麻烦，我们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让他离开十堰回到上海定居！我们一定要让他再吃点苦头，决不能便宜这小子！这小子太狂妄了，太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一想起陈文海平时对自己的不恭态度和傲慢神态，朱振华就火冒三丈，对陈文海恨得直咬牙！他自言自语道：“你别太得意了！你以为你一退休就没人管你了，你就可以信马由缰地到处瞎逛，想去那儿就去那儿！你想错了！我们现在照样能整你，只要我给谁打个招呼，谁就会按照我的旨意去办事！我的那帮哥们会按照我的意思在你前进的道路上使绊子，给你个冷不防，让你摔个大跟头！哈哈，在这方面，我跟王志勇向来是配合得很默契的！”想到这里，朱振华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正在这时，罗晓玲和杨晓兰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一个人来逛外滩啊？你的夫人呢？”罗晓玲盯着朱振华的脸笑着问道。
“我随便走走。”朱振华尴尬地笑了笑。
“听说赵琳也来上海了，你见到她了吗？”杨晓兰盯着朱振华的脸笑着问道。
“岂止是见到她了，我们俩还**国际饭店吃了一顿饭！”
“是吗？你们俩的关系还挺不错的！”罗晓玲说道。
“她书教得好！陈文海跟她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天壤之别呀！”
“所以，你就特别看不起陈文海，处处打压他！”杨晓兰说道。
“其实要我说，陈文海才是你真正应该重用的人才！遗憾的是：他的才华被你埋没了！”罗晓玲情绪激昂地说道，“陈文海就是身体太差，他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业，结果由于身体原因而常常显得力不从心！他因此而痛苦不堪，而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不但不能去体谅他，反而常常去有意无意地去伤害他，使他雪上加霜，在人生道路上更加步履维艰！我常常在想：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为什么就不能经常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你们经常对陈文海做出一些不公正的举动，使他经常在公众场合蒙羞！你们自以为自己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认为是陈文海经常给自己惹麻烦，认为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去制裁他！”
“你说够了没有啊？”朱振华火冒三丈，“你一个黄毛小丫头，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你怎么这么不冷静啊？”杨晓兰怒目而视，“罗晓玲如此这般地对你进行开导，你竟然油盐不进！你是怎么当校长的啊？我真为罗晓玲感到难受，她的一番苦口婆心竟然换来你的这顿呵斥！”接着又对罗晓玲说，“我们俩赶快离开这里，我们惹不起这个朱大校长！”说着便拉着罗晓玲的手离开了朱振华！
望着罗晓玲和杨晓兰远去的背影，朱振华嘿嘿地冷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还轮不到你们这两个黄毛丫头来教训我！你们俩乳臭未干，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朱振华拨通了赵琳的电话号码。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现在在外滩。”
“我可以过去。”
“那你就赶快过来吧！”
“好的！”
不一会儿，赵琳就兴致勃勃地来到了外滩。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豫园商场买东西！你这么着急慌忙地要我过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想：一定是什么人顶撞了你！”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其实，我根本没把那两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她们俩就是喜欢在我面前嘚瑟！仗着自己是大学教授的女儿，就在我面前肆无忌惮！”
“你说的这两个大学教授的女儿不就是指罗晓玲和杨晓兰吗？你没必要生她们俩的气！我也是大学教授的女儿！”
“在我们学校，你跟桑敏都是大学教授的女儿。”
“说到大学教授的女儿，我就想起了陈文海，他经常对别人说：他想找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当他的妻子！真是癞**想吃天鹅肉！就他那德性，还想找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当他的妻子！真不是白日做梦吗？他就是喜欢整天做不切实际的的梦想！”

罗晓玲和杨晓兰沿着淮海中路往前走。
“我一看到朱振华就气不打一处来！”杨晓兰气愤地说道，“本来，你是一片好心地去开导他，结果，你却碰了一鼻子灰！这个朱振华真不是个东西！”
“我根本就没有指望他能听进去我说的那番话！”罗晓玲呵呵地笑了两声，“当官的就那个德性！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对部下的吆喝，他们喜欢的是那些唯唯诺诺的部下！如果哪个部下敢顶撞他们，那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他们把他们管辖的那块地方当成是他们的领地，他们是那块土地上的土皇帝！他们凭借手中的权力吆五喝六、颐指气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谁敢不听话，他们就声色俱厉地训斥你！陈文海不就是这么经常被朱振华所训斥的吗？”
“陈文海很讨厌他！”
“岂止是讨厌，陈文海恨透了他！”罗晓玲的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这个衣冠禽兽！他肆无忌惮地伤害陈文海，使陈文海长年累月地过着以泪洗面的悲惨生活！更王志勇一样，朱振华也是他人生道路上最凶恶的敌人！”
“他们俩狼狈为奸，干了那么多的坏事，老天爷总有一天会惩罚他们俩！”
罗晓玲和杨晓兰继续沿着淮海中路往前走，正走着，杨晓兰忽然惊叫起来。
“他怎么又来我们上海了！”
“谁啊？”
“你自己看啊！”
顺着杨晓兰手指的方向，罗晓玲一眼望过去。
“原来是他呀！来者不善呀！”
“我们俩要不要过去跟他打一声招呼？”
罗晓玲和杨晓兰来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你这次来我们上海又是来出差吗？”
“是的。”
“你好像经常出差。”
“出差好啊！可以见见外面的世界。”廖建华看着罗晓玲的脸，“陈文海来找过你吗？”
“没有啊！我们俩还从来没有见个面呢！”
“不会吧？”
“我骗你干嘛？”
“你是不是很崇拜他？”
“可以这么说吧！”
“你崇拜他什么？”
“他才华横溢！”
“他不就是出了一本书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不是每个人都能出书的！”
“我也没有这么说啊！”廖建华仰起头来看了一下天空中漂浮的那几朵白云，“这个陈文海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再见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又在瞎鼓捣什么！他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整天埋头搞创作！他就是不听劝，一意孤行地瞎写！他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的眼睛弄瞎！”
“他的一只眼睛不是已经被你们弄瞎了吗？”
“你又胡说八道！”
“你别不承认！”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瞎聊了！我还有事！”
望着廖建华远去的背影，杨晓兰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呸！狼心狗肺的东西！”杨晓兰的眼眶里滚动着泪水，“当年要不是他搞的鬼，陈文海怎么可能去住院！好好的一只眼睛，就那么被他们弄瞎了，这在陈文海的心里埋下了终身的痛苦！”
2019年10月15日初稿，2019年12月21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六
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廖建华百无聊赖。
包永刚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年，我们真应该让医生在手术台上把陈文海的两只眼睛同时弄瞎！”包永刚恶狠狠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用吗？”廖建华皱着眉头。
“那年，王志勇本来是打算让医生在手术台上把陈文海的两只眼睛同时弄瞎的，只是由于他后来改变了主意，他对我说：‘先弄瞎他一只眼睛教训他一下，如果他还不收敛，我们再让医生弄瞎他另一只眼睛也不迟！’使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你的侄儿把陈文海骗到武汉以后，陈文海竟然会从文海跑掉！这小子也许是已经意识到了我们要对他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所以他才要从武汉溜走！你太小看他了！”
“我这是大意失荆州！”廖建华哈哈一笑，“我总有一天会把他摆平的！”
包永刚离开后，廖建华浏览了一会手机上发布的信息，忽然想起应该给他的一个朋友打个电话，也是，他便拨通了柳建伟的电话号码。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在跟一帮朋友在酒店里喝酒。你现在在哪？”
“在上海。真晦气，我刚才在淮海中路上遇到了两个黄毛丫头！”
“是罗晓玲和杨晓兰吧？她们俩对你怎么啦？”
“也没怎么样，只是彼此在语言上发生了一些冲突，我没有在意。”
“没有在意就好，不就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吗？”
“要说完全没有在意也不符合事实。有的人念念不忘那年发生的那件事，烦人得很！”
“你指的是陈文海那年住院的事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耿耿于怀呀？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别人都可以忘记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唯独陈文海不能！”
“这你还真得当心点，陈文海可不是等闲之辈！”
“我真想杀了他！”
“杀人可是要坐牢的呀！”
“这我知道！”
“那你刚才还那么说！”
“我就是想发泄一下心头之恨！我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弄死他！如果我能不留痕迹地弄死他，那我就不用整天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说到这里，廖建华忍不住哀叹了一声，“要怪就怪武汉的那个医生，要不是她多嘴，陈文海就不会从武汉逃跑了！这一跑就生出了很多事端，并且还留下了后遗症！从此以后就没有我廖建华安生的日子过了！”
“听说陈文海还就那年他住院的那件事专门给人民日报社写了一封信，人民日报社还专门派记者下来了解这件事，幸亏被我们的人搪塞过去了，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现在想起这件事来我都有点后怕！”
“还是朱振华有本事，他人脉广，认识的人多，经他一疏通，那件事就烟消云散了！”
“人民日报社有他认识的人！”
“陈文海就是一个傻小子，他靠单枪独马就想把我们掰倒，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正说到这里，王芳和刘娟来到了廖建华的身边。
“陈文海的事之所以没有进一步发酵，就是由于党内有腐败分子，他们充当了一些坏人的保护伞！党内的腐败分子和医院里的一些人沆瀣一气、互相包庇，把盖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结果那件曾经在社会上引起轰动的事情就那么被他们压下去了！”王芳气愤地说道，“你们这帮人简直太坏了！陈文海即使到了阴间也不会放过你们！他到了阴间会变成鬼每天晚上去纠缠你们，让你们每天晚上都心惊肉跳，让你们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小丫头，你又来骚扰我！”廖建华怒目而视！
“这不是骚扰，这是警告！”王芳一脸正气！
“用不着你来瞎警告！快滚！”
“你害怕了！”刘娟盯着廖建华的脸！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王芳和刘娟来到人民公园，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太阳正火辣辣地发着刺眼的光。
“好热呀！”
“我去买两瓶饮料！”
不一会儿，刘娟就买来了饮料，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其中的一瓶饮料递到了王芳的手里。
“陈文海好可怜呀！”王芳喝了两口饮料，然后接着说道，“那年，陈文海大病了一场，虽然没有病死，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具体地说，就是他老想睡觉，没看一会书就想睡觉，没看一会电影就想睡觉，所以，他每看完一本书都要花好多天，几乎看的每场电影都是不完整的！他不能长时间地跟别人交谈，时间一长，他就头痛欲裂！几十年来，他就这么苦撑苦熬地活着！他能活到今天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谁说不是呢？陈文海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把书教好？有的人不了解情况，一味地指责他，没完没了地说他不好好教书，不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整天入魔似的在那里搞创作，简直就是不务正业呀！”
“其实，陈文海很少写东西。创作只是他的业余爱好，偶尔写点东西丰富一下自己的业余生活，这本来是无可非议的，可是，经过一些别有用心人一渲染，陈文海的这一正当爱好就变成了他的一条罪状！他没完没了地被一些不明真相的家长所辱骂！几十年来，陈文海就这么忍辱负重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事实胜于雄辩！有的人总喜欢歪曲事实，想借此把陈文海打压下去，可是，智者会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问题，绝不会人云亦云地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瞎起哄！”
“罗晓玲和杨晓兰就是这样的智者！”
“有这样的智者做陈文海的后盾，陈文海就永远不会孤立！”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和杨晓兰来了。
“刚才，我们俩正在说你们俩！”王芳指了指刘娟。
“说我们俩什么？”罗晓玲问。
“说你们俩是智者！如果没有你们俩做他的坚强后盾，陈文海就更惨了！”
“这倒也是的！要说我们俩的智者，这名副其实！”
“你倒一点也不谦虚呀！”
“这有什么好谦虚的？我本来就是一个智者嘛！”
“正因为你们俩是智者，所以朱振华和王志勇恨透了你们俩！”
“就让他们俩去恨吧！”
2019年10月24日初稿，2019年12月21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上海滩纪事
一
今天，上海天气不好，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张曼丽和陈巧玲沿着中山北路往前走。
“听说王春兰来上海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当年大资本家的女儿，上海滩上的名媛！她不就是陈华林的前女友吗？王春兰是名门闺秀，长得也很漂亮，陈华林特别喜欢她！如果她不去美国而是留在上海，一定会跟陈华林结婚！”
        “陈华林经常在儿子面前提起王春兰！”
        “那年，陈华林和妻子携儿带女地离开上海去了十堰。在离开上海以后的几十年里，陈华林仍然念念不忘王春兰！”
        “那年离开上海的时候陈文海才15岁。这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他是在我们闸北区上的小学，那个时候我爷爷还在。我听我爷爷说：有一年的夏天，陈文海在水果摊附近转悠了半天，后来，趁别人不注意从水果摊上拿了一个烂苹果，正好被我爷爷看见！我爷爷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张曼丽气愤地说道，“这本来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会念念不忘这件小事，在这件小事上大做文章，使陈文海在以后的几十年里蒙受了奇耻大辱！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这个人逢人便说：陈文海是一个贼，是一个神经病！没完没了地说陈文海从小就品质恶劣、大脑有病！”
        “他这是小题大做呀！”陈巧玲也气愤地说道，“那个时候陈文海才多大呀？才上小学三年级呀！更何况他拿的是一个烂苹果！”
        “正由于他拿的是一个烂苹果，因此这个人才断定陈文海从小就大脑有病！这个人逢人便说：一个大脑正常的人绝不会去偷一个烂苹果！他好苹果不偷，非得要去偷一个烂苹果，他不是神经病又是什么？”
        “这个人不就是朱振华吗？他的父亲跟王金龙是朋友！陈华林是不是有一个湖北朋友叫王金龙？”
        “是的。陈华林去十堰就是这个王金龙怂恿的，后来，陈华林全家都去了十堰也是这个王金龙怂恿的！王金龙就是不想让陈文海待在上海！”
        “王金龙知道陈文海特别喜欢上海，于是，他就极力怂恿沈若兰把儿子带走！”陈巧玲的眼里冒着火，“他这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陈文海难受一辈子！”
        “陈文海真是倒霉透了！”张曼丽的眼里闪着泪花，“陈文海在十堰一待就是40多年！在这40多年里，他历经磨难，忍受了各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和痛苦！”张曼丽看着前面的路继续说道，“在上海上学的时候，陈文海一直是班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到了十堰以后，他处处受人欺负！陈文海刚考上大学，沈若兰就没完没了地要他去娶一个乡下姑娘，结果使陈文海大病一场！由于沈若兰无休止地纠缠，陈文海静不下心来，他的学习成绩也就一落千丈了！学习成绩不好，老师和同学们自然就看不起他！而陈文海又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那个曹利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故意在班里排名，以显示陈文海的学习成绩不如班里的其他同学！”张曼丽气愤填膺，“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贬低陈文海呀！他曾经这样对别人说：别看陈文海是一个上海人，可是，他的学习成绩就是不如我们这些乡下人！”
        “在班里排名就是朱振华出的馊主意！”
“朱振华有一群狐朋狗党，陈文海跟他们斗了几十年！”
        “几十年来，朱振华处处跟陈文海作对！”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看陈文海不顺眼呗！”
        她们俩来到了桥上。
        站在桥上，张曼丽想起了陈文海跟这座大桥有关的一些事情。
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在想什么？”陈巧玲看了一眼张曼丽。
        “我在想40多年前发生的那场‘文化大革命’！”张曼丽望着桥下，“文化大革命爆发以后，陈文海经常来到这座桥上。”
        “来这里干什么呀？”
        “散步呗！这座桥离他家很近。那个时候，经常有人从桥上往下撒五颜六色的传单，陈文海经常在桥下跟着一大帮人抢传单。”
        “这很有意思呀！这是那个年代的一道诱人景观呀！”
“陈文海一定永远不会忘记！”
焦红来到了她们俩的身边。
“我认识陈文海！”
“你怎么会认识陈文海？”
“在上海上学的时候，陈文海跟我姐姐是同班同学！”
“你姐姐是叫焦梅吧？”
“你认识我姐姐？”
“我不认识你姐姐，罗晓玲认识你姐姐。”张曼丽叹了一口气，“几十年前，陈文海跟你姐姐是同班同学，如今，他们俩即使在大街上相遇，也不会认出对方是谁！”
        杨薇薇和李菊芳来了。
        “你们家跟陈文海失去联系已经有很多年了吧？”
        “是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陈文海的面呢！即使我们俩现在在路上迎面碰上，我也不会知道他就是陈文海，陈文海也不会知道我就是杨薇薇！他不会知道我就是陈雅琴的女儿！我们俩只会擦肩而过！”
        “有一天，我堂舅把我妈带到了这座桥上。”杨薇薇用双手托着下巴，用迷离的眼神望着桥下，“他们俩在这座桥上站了很久很久。我想：如果我堂舅重新回到上海，一定会跟我妈再次来到这座桥上，重温儿时的那段美好时光。”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和杨晓兰来了。
        “陈文海会不会去我们上海大学图书馆捐书？”
        “应该会吧！他写的那本书你看了没有啊？”
        “就是那本《茶场纪事》吗！我看了呀！写得不错呀！那本书里的张惠兰好像是我呀！”说到这里，杨晓兰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如果把书里的张惠兰换成是我，那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换成了我，陈文海就一定会更喜欢我！”
        “为什么呀？”张曼丽挤了挤眼。
        “你就在我面前装吧！”杨晓兰大声嚷道，“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是一个上海姑娘呀！”
        “谁不知道你是一个上海姑娘？”罗晓玲对杨晓兰说。
        “陈文海就不知道！”杨晓兰笑着说道。
        “他以后一定会知道的！陈文海太需要一个上海姑娘了！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嗓音甜美，性格也很活泼！如果陈文海娶了你，你连做梦都会笑醒的！”
        “你好会说呀！”杨晓兰搂住罗晓玲的脖子撒娇道，“你怎么这么好呀？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罗晓玲了！我爱死你了！”杨晓兰在罗晓玲的脸上亲了两下，然后激动地说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姐！你太理解我了！哪天让我见到了陈文海，我一定会向他投怀送抱，让他娶我！晓玲姐，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呀？”
        “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就耐心地等着吧！”
        罗晓玲刚说完，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于是，她们便弯腰向桥下跑去。
        她们来到了一家超市躲雨。
        “你们看，雨停了！”过了一会儿，杨晓兰指着外面大声嚷道。
        “雨过天晴，我们迎来了一片灿烂的阳光！”罗晓玲充满激情地对大家说。

在上海大剧院门口，罗晓玲跟方安安不期而遇。
        “在候车厅等车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一个作家呢！她才是真正的作家！”
        “这个人是谁呀？该不会是余艳梅吧？”
        “就是她呀！陈文海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作家，他算是什么狗屁作家啊！”方安安眨了眨眼，“余艳梅告诉我：陈文海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想通过她的关系交给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这部长篇小说叫《一个年轻人的爱情梦》。陈文海在写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泪水打湿了稿纸！在这部长篇小说中，陈文海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陈文海想出版这部长篇小说，这是好事呀！余艳梅答应了吗？”
        “没有！余艳梅婉转地拒绝了他的这一要求，‘这个忙我没法帮你！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上海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方安安咯咯地笑个不停，“真是笑死我了！就他写的那破玩意儿，他竟然还好意思把它说是长篇小说，竟然还好意思托余艳梅拿到上海文艺出版社去出版！”
        “这是他们作家之间的事儿，你最好不要去参与！”罗晓玲撇了一眼方安安，“你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哪有资格去评价陈文海写的小说！”
        2017年4月18日初稿，2020年2月2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二
陈华林有一个哥哥叫陈有林，陈有林有一个小女儿叫陈雅琴。那个时候，他们两家经常来往！陈文海的聪慧英俊，陈雅琴的聪明漂亮，经常成为大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两家的大人们经常开玩笑：“如果陈雅琴能成为陈文海的妻子，就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他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夫妻！”听大人们这么议论，陈文海和陈雅琴的心里都乐开了花！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你亲亲我的脸，就是我摸摸你的手！
陈文海的中小学时代是在上海滩度过的。
        陈文海永远也不会忘记：是父亲领着他跨进了上海蒙古路小学，也是父亲领着他跨进了上海红旗中学！
走在蒙古路上，陈华林笑着对儿子说：“如果王阿姨现在还在上海，她一定会跟我一起送你上学！”陈文海也笑着说道：“王春兰是名门闺秀，如果不是我妈横插一杠子，我现在的妈就不会是沈若兰而是王春兰！”
正说到这里，王春兰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
“我回来已经有一阵子了。”
“你从美国回来以后为什么不来找我？”
“本来我是想去找你的。可是后来我听别人说你已经结婚了，并且已经有了孩子，于是我就想：我什么时候来找你都行，反正你已经结婚了。”
“你这是话里有话呀！如果我现在还没有结婚，你会不会嫁给我？”
“你说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想我会你的。”
“这位就是我经常在你面前提起的王春兰！”陈华林指了指王春兰笑着对儿子说。
“原来你就是王春兰啊！我爸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陈文海笑着对王春兰说。
“我到上海后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这位王春兰！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陈华林对儿子说道。
“时间过得好快呀！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王春兰说道。
“那年，如果你嫁给我父亲就好了！”陈文海说道。
“我是身不由己呀！那年，我是被我父亲骗到美国去的，一去就是十几年！等我回国以后，你父亲已经娶了沈若兰！”说到这里，王春兰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不想去娶沈若兰的，就怪那个周树林！周树林真是太可恶了！”陈华林说道。
“现在你们夫妻俩过得怎么样？还是经常吵架吗？”王春兰问道。
“吵架已经成为我们夫妻的家常便饭啦！”陈华林说道。

当走到蒙古路小学大门口的时候，陈华林见王春兰正在大门口外站着，感到喜出望外，便大步流星地向王春兰面前走去。
“你没有走啊？你是一直在这里等我吗？”陈华林笑眯眯地问王春兰。
“是啊！”王春兰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笑着对陈华林说，“我们俩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今天见到了你，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你说！”
“我何尝不是这样呢！”陈华林滔滔不绝地对王春兰说，“你还记得方艳云吗？那天，我们俩去百乐门舞厅跳舞，正好在大门口遇到了她！你告诉我：方艳云是上海滩第一交际花，跟冯敬尧的关系很密切。冯敬尧是上海滩上的大亨，上海滩上的一大半企业都是他的，只要他一跺脚，上海滩的地皮也会抖三抖。在那个年代的大上海，冯敬尧呼风唤雨，无比荣耀，他说的话比市长还要管用！他有一个宝贝女儿叫冯程程，是许文强的恋人。许文强有一个哥们叫丁力，这两个年轻人是冯敬尧的得力助手，整天在上海滩上打打杀杀的，好不威风！”
“冯敬尧是一个北方佬，他闯荡江湖从天津来到了上海，经过几十年的打拼，终于在上海滩上建起了一个庞大的冯氏企业！而方艳云呢是上海滩上的第一交际花，很多男人都想结交她！凭着自己在上海工商界的巨大优势，冯敬尧轻而易举地把方艳云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在很多人眼里，方艳云和冯敬尧的关系情妇不像情妇，姨太太不像姨太太！”王春兰也滔滔不绝地说道。
“冯程程喜欢听金嗓子周璇的歌，喜欢看好莱坞的爱情片和卓别林的喜剧片，喜欢演莎士比亚的悲剧。”
“周璇是民国十大名媛之一！”

朱振华和朱旭东沿着淮海路往前走。
        “你老婆经常在我面前提起陈文海！”
        “这小子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
“他快要退休了吧？”
“是的。”
“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吗？他找老伴了没有啊？”
“没有！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他想找一个上海老婆！”
        “这我是知道的呀！”
        “那年他来上海，我要为他介绍一个宾馆，他就是不愿意跟我走！”
        “这个小赤佬！”朱振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想一拳打死他！”
        “他现在警惕性特别高，我们想让他上钩太难了呀！”
        “别泄气！他不是有一个小堂妹吗？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一丝得意的笑意浮上了朱振华的脸，“那天，那个黄毛丫头被包永刚的那番话吓蒙了！”
        “她回家以后会不会跟她妈说？”
        “这我就不知道啦！不管她会不会说，都会对陈文海构成一种潜在的威胁！”朱振华恶狠狠地说道，“即使陈文海找到了陈雅琴，杨薇薇也会对她妈使眼色，这样一来，她妈还敢认这门亲戚吗？”朱振华挥舞了一下拳头，“我就是要让这个小瘪三心里难受！让他永远也休想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那年，为陈文海的眼睛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是你安排的吧？”
        “就是我安排的！”朱振华得意地哈哈一笑，“那年，我们让陈文海在医院里躺了足足有半个月！本来，我们是想让他继续躺下去的，可是，这小子就是不安分，坚决要求出院，于是，我们只好另想办法！”
        “于是，你们就让他转院！”
        “这小子太能折腾了！他到了武汉以后，当天下午就从武汉溜回了十堰！本来，我们是想让他稀里糊涂地死在武汉的医院里的，结果却让这小子跑了！张雪梅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朝我大喊大叫的，她瞪圆了双眼朝我大声吼道：‘你们这帮人怎么这么笨啊？连个书呆子都看不住！’她眼泪汪汪地说道：‘本来，我还指望你们为我报仇雪恨，现在看来，我是指望不上啦！这小子一天不死，我张雪梅就一天不得安生！’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报这个仇！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雪梅算是跟陈文海结下了仇！”
“那年，她们俩的事在我们十堰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件事还传到了我们上海！”
“张雪梅是一个官员的女儿，她从小就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嫁给陈文海这个窝囊废？陈文海老喜欢去高攀官员的女儿！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他想去娶官员的女儿张惠兰！在考上大学以后，他又想去娶官员的女儿曹晓云！在当了老师以后，他又想去娶官员的女儿张雪梅！结果哪一个都不愿意嫁给他！别人不愿意嫁给你就算了呗，可是陈文海这个小瘪三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他只要看上了谁就死缠烂打，没完没了地去纠缠、骚扰别人！尤其是他跟张雪梅的那件事在我们十堰闹得沸沸扬扬的！连我老婆都被羞得不知道该把脸往哪放！”朱振华喷着唾沫星子滔滔不绝地说道。
“他们俩的事跟你老婆有什么关系啊？”朱旭东皱着眉头问朱振华。
“因为我老婆也是上海人啊！”朱振华叹了口气，“正因为我老婆也是上海人，于是有人就这么问我老婆：‘难道你们上海男人都像陈文海那么不要脸吗？’上海男人的脸算是被他陈文海丢尽了！”
“冯小军就很看不惯陈文海这一套！他皱着眉头对陈文海说：‘你为什么老是不吸取教训啊？你为什么老是犯同样的错误啊？’”
        正说到这里，罗晓玲和杨晓兰来到了他们俩的身边。
        “这个冯小军真不是个东西！”罗晓玲大声嚷道，“难道陈文海不该去追求爱情和幸福吗？难道陈文海就应该去娶一个没有文化、没有工作、没有城市户口的农村姑娘吗？”
        “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陈文海就是一个书呆子，应该找一个农村姑娘去服侍他！”杨晓兰也大声嚷道，“你们没完没了地往陈文海的伤口上撒盐、捅刀子，使他在痛苦中越陷越深！你们还能算是人吗？你们别太得意了！陈文海总有一天会跟你们算总账！”

在去上海火车站的路上，唐海涛遇到了朱振华。
“哪天让我遇到了陈文海，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我还打算找机会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我连精神病医院都为他联系好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小子精得很，他不会轻易地上你当的！”
“一个陈文海，一个杨晓兰，为了对付这两个人，我们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思，可是每次都让他们俩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过去！这两个家伙太不好对付了！就说杨晓兰吧，这个臭丫头好像能掐会算！”
“她身边有罗晓玲！”
“罗晓玲诡计多端！”
“这个罗晓玲最讨人嫌！她竟然崇拜陈文海，胡说什么：陈文海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陈文海算是什么狗屁作家啊？余艳梅才是真正的作家！”
“这我是知道的呀！”唐海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陈文海真是太可笑了！”
“他写的那本破书竟然还会有人买！”朱振华唾沫星四溅，“我曾经对他说：‘你赶快把你卖给别人的那些书收回来，把书钱退还给别人！’可是他就是不听！这小子脸皮也真厚，竟然还好意思把自己写的书卖给别人！那本书里写的都是些什么呀！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刘志刚对我说：‘这哪是小说啊！分明是一本流水账嘛！’”
“他是不是真的大脑有病啊！”唐海涛摇头晃脑地说道，“明明没有当作家的天赋，偏要去瞎写！现在还弄出这么大一个动静来，把他写的书送到作家出版社去出版！”
“他就是大脑有病！”朱振华情绪激昂地说道，“余艳梅曾经对我说：‘陈文海其实就是一个冒牌货，他写的那本书根本不能算是一部长篇小说！里头就那么几个人！你见过这样的长篇小说吗？’我连忙说道：‘我根本没有见过呀！世界上哪会有那样的长篇小说啊？他还意思说自己是一个作家！真是笑死我了！’”
        2017年11月22日初稿，2020年2月2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
陈文海正坐在图书室里看书，进来了两个人。
她们俩走到书柜面前浏览了一会书，然后便走到窗前闲聊起来。
“我们俩要不要提醒一下陈文海？”罗晓玲笑着对杨晓兰说。
“我们俩现在还跟他不熟，他会听我们俩的吗？”杨晓兰皱着眉头说道。
“要不我们俩试探一下，如果他听不进我们俩说的话，我们俩就以后再另想办法。”
“我看可以，就这么办。”
正说到这里，陈文海来到了她们俩的身边。
“你们俩是不是从本校毕业的学生？”陈文海笑着问道。
“不是的。”罗晓玲指了指身边的杨晓兰，“我们俩是从上海过来的。”
“你也是上海人吧？”杨晓兰笑着问陈文海。
“是的呀！阿拉上海宁！”陈文海笑着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晓玲，是上海人。”罗晓玲指了一下杨晓兰，“这位漂亮的女孩叫杨晓兰，也是上海人。我们俩都在上海大学图书馆上班。”
“认识你们俩我很高兴！”陈文海欢天喜地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退休？”
“两年以后！”
“你退休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就是想回上海！”
“那还不容易？你想回就回呗！”
“恐怕不会那么顺当！虽说上海那边有我的亲戚，可是我跟他们失去联系已经有很多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刚才，我跟杨晓兰商量要不要把有些情况如实告诉你。我们俩就是想让你事先有个思想准备。”罗晓玲压低声音悄悄地对陈文海说，“我跟杨晓兰是偷着跑到你这里来的！周梅不让我跟杨晓兰来这里找你！”罗晓玲笑着说道，“周梅是我的小姨，她现在不就在你们学校里教书吗？”
“原来你跟周梅还有这层亲戚关系！”陈文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你还不知道吧？我小姨跟焦红很熟悉，焦红经常在我小姨面前说你的坏话！”
“焦红又是谁呀？”
“就是朱振华的老婆呀！焦红也是上海人呀！”罗晓玲瞪大了双眼，“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我哪会知道这些！”
“没有人告诉你吗？”
“谁会告诉我？”陈文海神情沮丧地说道，“他们一个个地都对我横眉立目的，哪还会把这些告诉我？他们吃饱了撑的？”
“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在十堰过得很不开心，都很同情你！”罗晓玲两眼盯着陈文海，“你为什么一直不想办法回上海呀？”
“我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如果想出来了，我早就回上海了！这里我连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我在这里是度日如年呀！”
“有关你的一些情况，陈晓敏都告诉我了！”
“陈晓敏是谁呀？”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有一个表哥也在你们十堰上班。”
“她表哥叫什么名字？”
“叫徐春生。”罗晓玲皱着眉头，“这个徐春生好像是跟他们一伙的！你还记得那年有一伙人在网上辱骂你吗？”
“当然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奇耻大辱！”
“在这伙人当中就有徐春生！”罗晓玲满腔愤怒。
“他们那伙人现在还没有死心，他们还想再一次地害你！”杨晓兰也满腔愤怒。
“你可得要当心呀！”罗晓玲和杨晓兰异口同声地对陈文海说。
“我一定会当心的！”陈文海笑着说道，“有你们俩在，我还怕什么呀？你们俩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哪天要是我到了上海，是一定会去找你们俩的！如果谁想害我，你们俩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保护我！我说得对不对呀？”
“你说道太对了！”罗晓玲和杨晓兰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
接下来，罗晓玲和杨晓兰便告诉陈文海——
那天，在黄浦公园里，罗晓玲和杨晓兰见到了朱振华和廖建华，听见他们俩正在密谋怎么算计陈文海。
“你能不能再去劝一下陈文海，让他提前退休？”
“我倒是想啊，可是他根本不愿意见我！他一定还在记恨我！”
“那年，你的那两个亲戚怎么就让他跑了呢？如果他不跑的话，我们的计划不就实现了吗？”朱振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眼看我们就要大功告成了，没想到这小子在节骨眼上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我们眼皮底下溜之大吉！这个小瘪三现在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对我们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一有风吹草动就万马齐备、如临大敌！现在看来，我们要想把他重新骗进医院住院已经是不可能了，我们得另想办法！”
“你有什么高招吗？”
“我想让你丈母娘去找陈文海，让你丈母娘亲自把自己的儿子送进精神病医院！”朱振华喷着唾沫星子，“我老婆是上海人，在上海的一家精神病医院里有她的一个朋友，他答应收留陈文海！只要沈若兰能把陈文海送进这家医院，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们的这个医生朋友一定会好好地为陈文海治病，让陈文海在这家医院里乖乖地待下去直到死为止！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去做你丈母娘的思想工作，让她尽快把陈文海送到上海去住院治病！你对上海不是很熟吗？只要能把陈文海骗到上海，你就可以大显身手了！你可以动用你在上海的一切社会关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陈文海在上海永远消失！”
“这没有问题呀！”廖建华哈哈一笑，“我虽然不是上海人，可是，我在上海有很多朋友，他们一定会为我卖力！只要能把陈文海弄死，我是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好，我们俩就这么说定了！”朱振华仰天大笑，“走，我带你去百乐门舞厅跳舞！”
当罗晓玲和杨晓兰把这一切告诉陈文海后，陈文海气得浑身发抖！
“这两个混账王八蛋，我总有一天会宰了他们！”陈文海两眼喷射着愤怒的火焰，“我要把他们俩的心掏出来，看他们俩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狼心狗肺的的家伙！他们俩还有没有一点人性？”陈文海两眼汪汪，泣不成声！“那年，廖建华把我骗进医院里，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一想起来我就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在这十几年里，我一直在痛苦中挣扎！现在， 我已经活得够艰难的了，他们还不放过我！他们一天不把我弄死就一天不甘心！他们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他们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罗晓玲气愤地说道，“他们俩都是共产党员，可是，我从他们俩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共产党员的样子！他们俩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他们俩心狠手辣，什么卑鄙龌龊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我们不说他们俩了！”杨晓兰笑着问陈文海，“退休以后，你一定会去上海吗？”
“这还用问吗？上海我是一定要去的！”
“我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是在上海！”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情况，我想：几年以后，我们一定会在大上海相聚！”陈文海情绪激昂地说道，“上海是我的故乡，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我是喝着黄浦江水长大的，在外几十年，我一直想重新回到上海！如果能在我的晚年叶落归根，在上海这片热土上安度我的晚年，我就死而无憾了！否则，我将死不瞑目！如果我真的能重新回到上海，那么，滔滔黄浦江水将是我最后的归宿！我生于斯长于斯，不想客死他乡！”说到这里，陈文海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我的父亲就是客死他乡的，我不想步他的后尘！我父亲是睁着眼离开人世的，他是死不瞑目啊！我父亲生前多次对我说：‘我朝思暮想的就是能重新回到上海！’我一直在想：他之所以死不瞑目，就是由于没能实现他的这一美好愿望！”
从黄浦江畔到武当山下，陈文海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他为此而感慨万端！望着面前的两个来自故乡的年轻姑娘，陈文海倾吐心声，发自肺腑地诉说对上海的无限怀念和向往！
从陈文海的恳切话语中，这两个年轻姑娘听出了陈文海想回上海的坚定决心。
“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罗晓玲两眼发光，“我相信：你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切地预知你哪一天才能回到上海，但是这一天一定会来到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陈文海爽朗地大笑道，“我们都想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我们都是追梦人！”
2020年1月2日初稿，2020年2月3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