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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波起
重角得到神石的讹传不胫而走,传到兴山县县令的耳朵里,像是饿狼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县令喜出望外,这可是立大功的机会啊!因为当朝皇太后武则天也相信封侯坪神石的传说——得神石者得天下。武则天早已下密令:凡辖此地的官员,必须斩杀得神石者,事成有重赏,否则掉脑袋。
历史上武则天690年称帝,改国号为周。此时696年,武则天正采用一切手段巩固新生的武周政权。正如林语堂先生所打的比喻,武则天就像是一只老母鸡,面对任何威胁,必炸起羽毛,厉声尖叫,庇护自己孵化出的武周政权(非原文)。
县令很快拟好了盗神石者的罪状,然后坐上八抬大轿,还带上一个道士,直奔兴山县封侯坪。
封侯坪的百姓又皱起了眉头,因为每次县令来办案,大吃大喝,一呆就是十天半月的,满意后,案子也就结了。但这次没出案子,说来就来,而且一反常态,不叫百姓接风洗尘,直接把重角揪出来审。
县令给重角治的罪是威胁国家安全罪:盗取神石,罪同窃国。然后给出让人听了打哈欠的证据:头上长角,非怪即妖。最后还让一个臭道士用法眼识别出重角确实是妖,而且妖气冲天。
“他不是妖,冲天的妖气是我身上的。”此时一只金丝猴从人群中跳出来竟然口出人语,正是袁野,继续说,“女娲人面蛇身,神农牛首人身,自古就有怪模怪样的大神。为何不放过一个长犄角的小娃?”
“猴子竟然能说话,抓住那只猴妖!”县令大喊。
“你们胆敢动俺齐天袁野一根毫毛!俺的金箍棒可没长眼睛。”袁野挥舞着一根树枝当金箍棒。
“什么狗屁七天袁野,八天袁野,听都没听过。”差役不屑这个名头。
袁野暗叫不好,毕竟齐天袁野是明朝的小说家吴承恩瞎编的,而实际上唐朝压根儿没孙悟空这个大神,自然不好使。袁野赶紧窜出人群跑了,差役哪里追得上?
此时,百姓纷纷开始质疑道士的法眼,都为“神娃”求情。县令拍一拍浑圆的肚皮,狡黠地说:“就算长犄角的小娃不是妖,但他盗走神石,有窃国之心,死罪难逃。——不过,只要乖乖地把神石交出来,就可以活命。”
重角没拿走神石,无从交出,就被关进一间柴房里,还被官兵看守着。重角很害怕,很失望,对人世感到不可思议,特别第一次告别原始森林,磕磕绊绊闯入人世,他毫无心理准备,对发生的事感到茫然无措。
无独有偶,住在兴山县鸡罩山下的坡脚老猎人,十年前拿一头野羊换了个怪娃。之所以怪,是因为他浑身长满长毛,深紫色的,他就是崇羽。之所以养他,因为他力大惊人,才十岁光景竟能只手提起一头老山羊。
长角小妖盗宝案传开,老猎人心慌了,毕竟长犄角的娃是妖,那么浑身长毛的娃也该是,万一被县令扣上罪名怎么得了。
于是,老猎人把崇羽带进“迷魂埫”,让他自生自灭。那里雾气终年不散,十八个山包非常相似,不是熟路的猎人无法走出去。
袁野回到驼背老人家里,一筹莫展。驼背老人告诉袁野:县令甘虎是归州刺史甘禛的侄子,甘虎一向仗势欺人,只有刺史出面才能让重角化险为夷。
甘芸的父亲是甘禛。袁野心生一计,可以移花接木,谎称重角就是甘禛的孙子。 于是,袁野和驼背的哑巴儿子骑白鹿连夜赶往归州刺史府。
到了归州夔子城,袁野溜进张府大院,尾随一名信使混进刺史府,爬上房梁观察动静。刺史大人正在批公文,袁野在他头顶上看得清清楚楚。信使报有庐陵王的密函并呈上,甘禛急忙拆开看,写着两列字:
龙潜苍池定将腾云霄汉 雀隐枝头如何御风青冥
甘禛不禁长叹一声。此时甘夫人递茶给他,声轻细语地问:“结盟之事——”她没往下说,只是摘来蒲扇,给他扇风。甘禛呷了一口茶,摇摇头说:“结盟之事须从长计议。”
甘夫人说:“薛刚去西凉借兵,打着匡扶庐陵的大旗。庐陵王为何还没有底气呢?”
袁野在屋顶听到了薛刚名字,不仅惊诧,薛刚只出现于野史和民间传说。
袁野在穿越之前在大学修的是历史专业,他知道唐中宗李显(此时被贬为庐陵王)是历史上异常窝囊的皇帝,今日见了,李显果真草包。密函可以看出,别人要跟他结盟,称他为龙,他却自嘲为山雀!
半夜,袁野爬到刺史床头把他敲醒,然后背对着他拄一根木棍,声音悠长的说:“我来给你报梦的,你的外孙正在蒙受冤案,被关在兴山县牢房里,速去相救吧。你外孙被冤盗走了‘珠包’内的五彩神石。”
在幽暗的烛光中,甘刺史命看见一个微型老者的背影,以为真被托梦。次日,见得一只白鹿和一只金丝猴,那白鹿甘禛自然认得是神卜翁的坐骑。因此,甘禛命捕头火速去兴山县救外孙。
县令赖在封侯坪大吃大喝不说,还骚扰民女,暴殄天物,闹得百姓没办法,有人只得供认是重角偷走了神石。县令这才收手,于是在一个雾气很大的早上,审判又开始了,这次要对重角动刑,拿鞭子抽他,硬要逼出“神石”的下落来。
这时人群外一声大吼,刺史派的捕头来了,县令的差役才住手。县令仍铮铮有词,这案子他可是为皇上审的,审不好,就连刺史的脑袋也保不住。
此时百姓反戈一击,不但没人看见重角盗走了神石,还纷纷揭露县令欺压百姓的行径。重角狠狠地剜了县令一角,县令头上冒出了两个“肉犄角”,疼得直叫唤。
外孙回到身边,刺史着实惊喜,紧紧抱起,看见外孙头上那对小犄角,很疑惑。但不管怎样,是自己的外孙,哪有不爱的?刺史清瘦得很,一头华发,满脸皱纹,神色里充满和蔼可亲,这让重角感到亲近。
自从儿子死后,甘禛就将侄子视为己出,到底是把他惯坏了。大义灭亲,将县令免职,并关进监牢。
袁野骑白鹿回房州,路径迷魂埫,听到了哭嚎,循声找到了崇羽。崇羽边哭嚎,边捡猴群扔下的果子吃,已经衣不蔽体。袁野一阵心酸,把他拉上鹿背。崇羽苍白的脸蛋上露出一丝笑,像是荒漠里绽开的一朵小花。
袁野在崇羽眼里看到了恐惧,心知那是对人世的恐惧。不管崇羽是否能听懂,袁野告诉崇羽:人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一辈子那么长,总会遇到的。
袁野将崇羽带到房州的林海盐城——临疆县,放在一对孤寡老人家养育。但崇羽食量太大,孤寡老人就把他卖给盐库的东家成为背盐工,因为他天生神力,东家很喜欢他。崇羽终于凭着自己的一身力气,光荣劳动,有自尊的活着,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因祸得福,重角住进了刺史府。重角自然受到外祖父外祖母的宠爱,他的舅母寡居守节,膝下无儿,就把他当成自己的骨肉。重角头上扎了对总角,裹住犄角,一切正常。
袁野呢,以宠物的身份进入刺史府跟着重角享福,日子过得挺滋润,乐不思蜀,慢慢淡忘了自己来自21世纪的真实身份。不过,除了偷偷跟重角说话,他并不对外开启说话模式。
重角在刺史府从没念起父母,因为父母是谁他自己都不知道。外祖父外祖母背地里说起他的事。外祖父问外祖母:“究竟重角是哪个闺女生的呀?”
“肯定是大闺女的,芸儿被野人抢走的时候,她已经身怀有孕,娃生下来,自然跟着野人长大。”外祖母说,“唉,不知道萍儿如今在哪里。”
“跟人家私奔的怄气包!一想起她,我心里就难受得很。”外祖父捂着胸口开始咳嗽。
外祖母递上一碗水给他,又说:“情理上讲,该把外孙回来的事告诉女婿。”
“提他我又气。不能把外孙交给人畜不分的家伙抚养,我们先把外孙养育大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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