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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野人公民

再世神农(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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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浙江省金华市 2021-6-7 00:28: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野人公民 于 2021-6-8 00:12 编辑


第五十六章 丁守一的最后心愿3


腊月三十守岁夜,黑龙村家家户户爆竹声声,人们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唯独丁家对面的山头上,杨福来的家,黑灯瞎火,蹊跷的是,房前屋后三三两两聚来乌鸦,发出阵阵啼叫。
乌鸦.jpg

图片来自网络

堂屋里隐约有香烛的火光,同时传出敲锣声,还伴着咿咿呀呀怪异的歌声。

那是杨福来在施巫术。这一回杨福来动了真家伙,开封了搁置长达十五年的法器。

杨福来头戴五佛冠,用硬纸壳做成,上面画五尊神像,如今神像已经斑驳难辨;他的脸上罩着用木头削成的巫傩[nuó]面具,那面具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怒发上冲,双目圆瞪,鼻似悬钩,龇牙咧嘴;他身穿红布法衣,背绣八卦双鱼图,腰间罗裙呈八彩;他左手持一面铜锣,右手持锣槌。堂屋正中的供桌上还有法印、木剑、铜铃、黄裱纸等,一字摆开。

从这一套行头可以看出,杨福来是来自土家族的巫师——端公。土家族的民族文化极为丰富,端公所代表的巫文化是重要组成部分。


巫.jpg

图片来自网络

《称谓录·卷三一·巫·端公》:“蜀人之祀神必冯(古同‘凭’)巫,谓巫为端公,禳[ráng]则为福,诅则为殃”。

巫文化起源要追溯到上古时期,起源地在与熊山(古神农架)毗邻的巫溪(今重庆市一带)宁厂的宝源山,以巫咸为首的“灵山十巫”创造出以占星术和占卜术为主要形式、以盐文化和药文化为主要内容的巫术

巫与盐分不开。

巫溪民间有白鹿引泉的传说。在远古时代,有一个猎人追逐一头白鹿到宝源山,白鹿在泉水渍地竟然停下来,舔食不停。那泉水似有特别之处,以至白鹿不顾猎人靠近的危险,依恋不去。猎人觉得蹊跷,便也去泉边捧饮泉水,“酌泉知味”,尝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每次打猎时都去喝上一口。久而久之,感觉自己特别有劲儿,人也有精神。于是,那个猎人带领族人迁至泉边聚居。

后来,族人用柴火将泉水熬成晶盐。盐这种白色晶体的出现,对当时的人类认知来说,完全就是一种“无中生有”的仙法。那时人们相信“灵盐天赐”,就以歌舞来诚谢上天的恩赐,巫术由此而生。巫字从“舞”音,意指巫师用舞蹈形体来向上天传达民意。


1000.jpg

图片来自网络

巫文化体现了“天人合一”“万物有灵”“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哲学思想。巫文化的核心是“万物有灵”,敬天敬地敬万物,后来又融合了儒家文化,敬奉“天地君亲师”,正如有歌唱道:

忘了天来不下雨
忘了地来草不生
忘了父母遭雷打
忘了尊师法不灵
父子相和家不败
弟兄相和家不分
国正而后天下平
为人莫作亏心事
半夜开门心不惊
贫莫愁来富莫夸
哪有长贫久富家
……




巫与药分不开。

药草可除病疾,人们相信药草也源自上天的恩赐。“最早的繁体医字从巫:毉,说明了医术来源于巫,上古时代,人们生了病就只有通过巫术向上天求助,所以,医从巫。后来经过神农尝百草开发中医药,逐渐医、巫分家,医字改为:医,从酉,寓意为盛放药液的陶皿。”(引用自网络)

西川(全称“剑南西川”,唐朝行政区划,相当于今天的四川和重庆一带)的大宁厂,因盐“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利分秦楚域,泽沛汉唐年”。条条盐道成为连接长江文明和黄河文明的大通道,崇巫之风也因此行于天下,荆楚尤盛

塔坪为古盐道的集散地之一,楚巫文化经过盐道,深入了熊山这片洪荒之地,浸入土人的头脑里,根深蒂固。

正如著名历史学家翦
[jiǎn]伯赞先生在《秦汉史》中所说:“文化是历史的幽灵,是社会的魂魄,他存在于典籍,也存在于人民的生活之中;他有他的物质性,也有他的精神性……至于文化的精神则不是人间任何暴力所能消灭的。”



杨福来所做的巫祝仪式,俗称“扛
[gāng]神”。“扛神” 其意为扛[gāng]鼎敬天,即用全身心的力量敬神。

“铜锣一面白如银,轻轻敲动鬼神惊。铜锣三锤无别事,开坛仙官下凡尘。”杨福来一边敲锣一边唱道。

他请仙官下凡尘,并不是祈福,而是请仙官主持正义,让恶人必遭恶报。当正义得不到伸张,诅咒恶人只是无奈之举。

他诅咒老冤家丁守一和狗官崔牛,让他们俩都不得好死!忙活了一个时辰,“扫屋送驾”之后,扛神仪式就结束了。

此时,房前屋后的乌鸦,“哇哇”地啼叫这,飞向丁家大院。

杨福来心里的仇怨就消减了不少,他相信神会帮他主持正义。他又灌起酒来,灌醉了,心里越发释然,倘若诅咒不灵验,那肯定是神们不肯饶恕他的儿子杨决根乱砍乱伐所犯的“罪孽”。也就是说,不论神灵帮不帮他主持正义,他都有理由释怀,因而他的信仰无可撼动,他心目中的神灵不可亵渎。

杨福来崇巫,崇尚万物皆有灵,连踩一只蚂蚁都心软;儿子杨决根却毫无信仰,从来不认为牲口和树木有灵魂。虽信仰相左,但父慈子孝,父子俩仍然合得来。

杨福来这样一个连蚂蚁都不忍心踩的老实人,何以到了在腊月三十诅咒人死的地步?那都是血淋淋吃人的现实所逼迫的,好人也可能会变成恶魔。

感化一个着了魔道的人,唯有世间真情才是灵药。

杨福来喝醉了,一觉睡到正月初一晌午过后,被一阵吆喝声惊醒。他依稀听见有人在屋外喊:“拜年啦!”

杨福来一骨碌爬起来,突然打住,此时酒已醒,心里问:“谁来了?!”他仔细一听,惊诧不已,那分明是老冤家丁守一的嗓门儿!

“他怎么跑我这来了?他十五年都没往这边山上踩上一脚!”杨福来心里直嘀咕,噤声呆坐,不出门。但是,分明丁守一寻进门来了。杨福来赶紧僵卧在榻上,翻白眼,装死。

丁守一来给杨福来拜年,说来也蹊跷,似乎有上天的安排。熊山地区(古神农架)很注重正月初一出行的方位,出行要论方道,这一年的方道在东南方,而东南方十里内唯独在杨福来家。

丁守一一想起杨福来就直皱眉头,何况偏偏在正月初一。但是,大过年的,杨福来孤苦伶仃,人心都是肉长的,丁守一于心不忍。何况丁守一一直有一个心结:薛葵闯祸害死了羊绝根,虽然丁守一以护犊之心,想方设法打赢了官司,为薛葵开脱了罪名;但是,这绝不意味着要纵容薛葵犯罪,必须好生管教。

丁守一疲于吃官司,无暇跟薛葵算账。过年总算消停下来了,正月初一晌午过后,趁甘萍、重角、崇羽、金丝猴袁野都“挖银子”(补觉)去了,丁守一开始跟薛葵算账,让薛葵跪在神农神位面前,厉声问:“舅爷极力护你周全,并不是要纵容你。老九(目击证人)跟我说了实话。你认错不认错?”

薛葵老老实实地回答:“舅爷,我认错。”

丁守一说:“杨福来落得个老来无依,从今往后他也是你的舅爷了,你要养活他,有我的一碗饭,就不能少他一粒米。晓得吗?”

“晓得。”

“走,给他拜年去。”

听见爷儿俩要去给杨福来拜年,饶氏忙不迭地收拾一箩筐好吃的让薛葵带上,丁守一还抱了一坛陈年老酒。

杨福来的屋里静得出奇。

“拜年啦,拜年啦!”丁守一吆喝着,屋里毫无动静,只有一只黑猫蹿出门,又消失不见。

丁守一寻进屋里,远远望见杨福来僵卧在那,一动不动。

“啊呀!”丁守一惊得一个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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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浙江省金华市 2021-6-12 23:03:12 | 显示全部楼层

因章节越来越越多,翻到最新章节很不方便,建议在第一章末尾第二章开头的位置,点击“倒叙浏览”,点击后页面会自动刷新,然后重新往下翻,原来第二章的位置就是最后更新的那一章,相对要方便很多。(已知道的人敬请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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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浙江省宁波市 2021-6-14 06:29: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野人公民 于 2021-6-14 23:44 编辑


第五十八章 丁守一的最后心愿4


见杨福来直挺挺地躺在那,叫他却一动也不动,丁守一惊得一个倒退,手一松差点摔了怀里抱的一坛子老酒,他随即让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薛葵回避,并惊慌地说:“你莫进来!到外面等着。”

薛葵赶紧退出屋外,直感到有不祥之兆。

大过年的碰见死人,实在太不吉利,而且死的人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此时丁守一腿直发软,迈不开步;内心五味杂陈,晦气,怜悯,歉疚,赶趟儿往心里钻。

然而,过年凡事都讲究吉利,关系到一年的运道,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内心经历一番斗争之后,丁守一镇定下来,腿也不再发软,迈开步,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那一坛子老酒放在近处的木柜上,顺口说一句“‘发财揖’作哒给你放在这儿了”,随后就匆匆出了门。

杨福来分明是要在大正月初一吓丁守一个半死的,竟然没吓到。过了一阵子,他听见屋后驴棚里的那头驴子在警觉地叫唤,就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去躲在背旮旯儿瞅动静。

话分两头。

薛葵在外面等舅爷时,就在屋前屋后瞎溜达,看见了屋后驴棚子里的驴。忽然听见舅爷在唤他,他就跑去见舅爷,只见舅爷分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舅爷,咋啦?”薛葵诚惶诚恐地问。

“他去(方言[kè])哒。”丁守一说话的语气十分沉重。

薛葵能懂“去哒”是什么意思,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在舅爷后面,望着舅爷的脚后跟,往山下去。那一坛子老酒和一箩筐好吃的自然是没有带走,拜年礼物变成了“祭品”。

薛葵心里的恐惧已经将过年的喜悦吞噬殆尽,他开始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罪过。

“舅爷,我们不管他了吗?”

“总要等到送走了年再安置。我自有打算。小娃子莫瞎操心。”

薛葵不再问。

薛葵想到了那头驴子,就转身往回走,说:“那头驴子总不能让它过年饿死。”

丁守一也转身跟回去。

那头驴,就是来自赤马灌的“千里驴”。爷儿俩要牵走它,休想。那驴警觉地叫唤起来,还一个劲儿地尥蹶子[liào juě zi]。薛葵发挥他的天生神力,一把捉住驴子的后腿,硬生生把它扛走。

此时,杨福来躲在背旮旯儿看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找来扫把,抡起扫把撵上去,大喊:“狗.日的,见我死哒,就想偷我的驴子!”

薛葵挨了一扫把,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驴子,随即一把捉住夯[hāng]来的扫把,惊诧地问:“你没死?!”

丁守一也云里雾里,不晓得眼前的杨福来到底是人是鬼。但是,大白天的哪里会有鬼?

那么,杨福来没死!

丁守一喜出望外,却又不肯表露自己全部的感情与老庚言归于好。丁守一上前对杨福来说:“谁稀罕你的驴子?我们以为你死哒,不忍心让你的驴子活活饿死。”

杨福来似有所悟,丢了扫把,兀自把驴子关回棚子里,索性跟驴子歪在一起。

杨福来对眼前的老冤家,心里再无波澜,因为他已经下了诅咒,相信老天会帮他收拾恶人。

丁守一对薛葵叽咕了几句。随后,薛葵跑到杨福来跟前下跪,叫一声“舅爷”。

杨福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分明薛葵再次对他叫了一声“舅爷”,声音响亮而且诚恳。

杨福来拍拍驴子,说:“咋还不答应?叫你呢!葵娃子的舅爷。”

那驴子说来也蹊跷,就真鸣叫了一声,好似答应了。

分明在骂丁守一是驴子。


薛葵又来了暴脾气,冲起身要走。丁守一拦住薛葵,让他继续给杨福来磕头叫“舅爷”。

“葵娃子以后就待你跟亲舅爷一样,日后有我丁守一的一碗饭,就绝不能少你杨福来一颗米!” 丁守一对杨福来说,“我晓得你恨我恨死哒。葵娃子有罪过,但他尚未成年(古代男子二十岁及冠成年,女子十五岁及笄成年),我这个当舅爷的,自然是护犊心切,哪里忍心让他最好的年华在牢狱中度过。我拼死拼活也要保他周全。”

此时,杨福来平静的内心却顿时起了波澜,眼前感人的这一幕他做梦都想不到,心里油然生了后悔,不该对丁守一下诅咒,何况在腊月三十诅咒人,一旦灵验了是解不开的啊。

出于这种极为矛盾的心理,如论如何,杨福来也不肯答应薛葵叫的那一声声“舅爷”。他甚至更情愿丁守一依旧绝情。

杨福来疯也似的跑到屋里,抱起丁守一送的那一坛子老酒就往嘴里灌。丁守一把酒坛子夺走,说:“咱俩已经老啦,这酒不能像年轻那时候一样猛灌。老了,酒要少喝,慢慢儿地喝。从今往后,薛葵每天给你带饭食和一杯酒,来叫你一声‘舅爷’,直到你答应为止。”

果真,第二天,第三天,薛葵照例带了饭食和一杯酒去杨福来那叫一声舅爷,不管他答不答应,叫一声就走。

杨福来不是不愿意答应,而是他诅咒了丁守一,心里愧疚得很。又不能施法解除诅咒,因为他祖上传的巫术,旨在为人禳灾祈福,倘若动了邪念,诅咒了人,巫术灵验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用了。他已烧掉了整套法器。

杨福来只能逃避,骑着“千里驴”,来到临疆县城送郎山下的赤马灌,洗马以维持生计。

不几日,神卜翁从黑龙村回到送郎山,将丁守一七天七夜不肯咽气的奇事传开去。也传到了杨福来耳朵里。杨福来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遍遍地自言自语:“怎么偏偏就灵验了?”

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忍心不去看望丁守一?

杨福来骑上他的“千里驴”,从赤马灌回到黑龙村,直奔丁家而去。

丁家大院外面,大黄和二黄两条狗,伸长脖子发出悠长的嚎叫。那是一种不祥之兆。

杨福来从附近捡来一根扁担,牵着驴子向丁家大院走去。大黄和二黄发出凶恶的吠声,并跑过来,围攻杨福来和驴子。

杨福来给了大黄一扁担,驴子也狠狠踢了二黄一脚,俩狗唧汪怪叫地跑掉了。

此时,饶氏迎出来,揖让杨福来进屋。

杨福来看见病榻上的丁守一。

丁守一脸上惨白如开水壶里的水垢,眼睛睁着,鼻子口放着一团丝棉,丝棉在他微弱的鼻息中微微动着。




“属纩[kuàng]以俟([ sì ],等待的意思)绝气”,纩是丝棉新絮,把它放在临终者的口鼻上察验是否还有呼吸。



杨福来挪着极为沉重的脚步,来到丁守一的病榻旁,坐在榻沿,握住丁守一枯树根一样枯槁的手,仍不住老泪纵横,哽咽说:“老庚啊,我之前恨不得你死,但是真看见你要死,我心里哪里好受啊?”

丁守一嘴唇翕
[xī]动,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薛葵进屋看见了杨福来,噗通一声跪在杨福来的面前,照例叫一声“舅爷” 。杨福来握着的丁守一的手,此刻竟然有了些许力气,那是丁守一在用手跟他说话。

“嗳——”杨福来望着薛葵终于答应了,伸手去摸摸薛葵的头。

此时,丁守一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眼角滚出了泪水,紧接着鼻子口上的丝棉纹丝不动了,到底咽了气,含笑而去。

杨福来答应了薛葵认他做舅爷,就说明他原谅了丁家。原来,这才是丁守一最后的心愿。




读者朋友,端午安康!

敬请关注下一章:兰英寨风云1



补充内容 (2021-6-15 20:39):
更正:仍不住老泪纵横,正确为“忍不住老泪纵横”

补充内容 (2021-6-20 10:45):
这一个章节应该是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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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浙江省宁波市 2021-6-21 00:0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野人公民 于 2021-6-21 23:11 编辑


第五十八章 白事礼俗


丁守一的丧葬是自唐代以来神农架地区礼俗的一个缩影。

用丝棉验明丁守一已断气之后,饶氏、薛蛟和薛葵失声痛哭。儿子丁蟠,向来被定义为“铁石心肠”,此时竟然也泣不成声。丁守一的三个姑娘放声大哭,三个女婿也难掩悲伤。

丁守一的三个姑娘,大姑娘远嫁西川,二姑娘远嫁房州城,三姑娘嫁在塔坪。丁守一病危期间,姑娘女婿都去照看。

丁守一的爷爷,一百零四岁高龄,头脑却不糊涂,见多了生死,心无波澜,白事礼俗都按照他说的来。

第一时间把大黄和二黄关起来。《酉阳杂俎》里说,忌讳让狗看见死人,否则会再死人。

而后报丧,在神农架地区叫“把信”,把丧事噩耗报与亲故。

初死,亲人哭而不拜,入殓才能拜;“去床寝于地”,把床榻拆掉,把死者放在地上,以找回生气,因为“人始生在地”。这样做,都是为了死者能复活。

复活不成,又设床,移尸于床,“楔[xiē]齿缀[zhuì]足”,即用柶[sì](勺子形状的东西)撑住牙齿,便于饭含(以珠、玉、贝、米等物纳于死者之口)。

设床之后,要设重[zhòng],也就是设一块牌位于中堂,暂时替代神主位,并燃香烛,摆供品。

人在死亡后第二天,亲人正式给死者穿上寿衣,称为“小殓”;第三天,举行入棺仪式,称为“大殓”。

孝子们披麻戴孝,每见有人前来吊丧,不论来者老幼,都迎上前作揖磕头。来者欠身将孝子扶起,道声:“节哀顺变。”

黑漆棺木置于灵堂正中,大头朝堂屋神位,小头朝大门。

棺木上的黑漆来自漆树,把漆树的树皮割开,就有乳白色的汁液从漆树的树皮里流出来,与空气接触后,在空气氧化作用下,乳白色的汁液会逐渐变成栗褐色,最后变成黑色,同时也变得粘稠。这种方式,当地人叫“割漆”。

漆树.jpg
割漆,图片来自网络

棺木大头朝中堂,中堂两边树立着用竹枝撑开丝绸被单做成的“祭帐子”。棺木底下,点一盏长明灯,有家丁专人看护,不可熄灭。

棺木朝大门的小头,放在一张八仙桌上,八仙桌留一半做供桌,摆上两根白蜡烛,中间一个香碗插上土香,摆上一碗鸡蛋,碗口放一双筷子,在摆上一壶酒和三个酒盅,所谓“以肉黍酒著棺前”(《酉阳杂俎》)。

供桌下有一口铁锅,铁锅旁置一堆火纸,铁锅前置一个竹垫,祭奠者跪地奠酒。

两个或三个歌师围着棺木打丧鼓,在前的歌师挎一面大鼓,鼓停在小腹,双手持鼓槌,步伐慢悠悠的。大鼓的歌师后面跟着敲锣的。鼓点和敲锣配合为“咚个隆咚锵”的节奏,鼓点停歌声起,丧鼓歌具有地方独有的高而悠长的调子,时而嘹亮亢奋,时而低婉悲沉。唱的是民间传奇,比如《黑暗传》《红暗传》《玄黄传》等,口口传唱下来,内容生动而且丰富。打鼓与敲锣的,一唱一和,后面还可以跟着一个只唱歌的。

饶氏哭丧,趴在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三个姑娘也放声嚎哭。有人在她们跟前好言劝慰。

打丧鼓、唱丧鼓歌,驱走了灵堂的悲戚与阴森,唤起了生趣。棺木两旁坐着守夜人,烤着火盆静静地听着,打发漫漫长夜。有的听得带劲儿,自己又很能唱几句的,也跟在歌师后面唱几嗓子,过过瘾,也活跃了气氛。
打丧鼓.jpg
打丧鼓 图片来自网络

丧鼓歌的受欢迎程度之高,正如歌师在“开场歌”里唱道:

东边一朵红云起,
西边一朵紫云开。
谁个孝家开歌场?
引得四方歌师来。

开歌路,歌路开。
起歌楼,搭歌台。
千山万水聚拢来。
脚踏山来山也动,
脚踏水,浪花翻。
脚踏龙,龙抬头,
老虎豹子齐逃散,
不顾生死往前赶。

歌师在歌场论高低,一问一答,才考验真功夫,也是最精彩动听的环节,比如:

问曰:
讲天由、讲天由,
天河岸上几条沟?
几条沟里出海马?
几条沟里出铁牛?
什么人放?什么人收?
什么人置下铁笼头?
铁牛闯下什么祸?
铁牛又被何人收?


答曰:

天河岸上九条沟,
九条沟里出铁牛,
老君放,老君收,
老君置下铁笼头。
吃了昆仑山上草不长,
喝了黄河水不流。
撞塌天宫三万三千琉璃瓦,
撞倒王母娘娘三千三万金柱头。
玉皇大帝生了气,
贬到人间作家畜。
牧童放,农夫收,
耕田耙地老黄牛。


“上山”(送殡)之前的还阳仪式,是打丧鼓最为隆重神圣的时刻。天刚蒙蒙亮,歌师步出堂屋,孝子们跟着烧纸,歌师此时不再悠长地唱歌,而是庄重肃穆地念诵:

日吉时良,天地开张,
日出东方,赫赫洋洋!
黑暗混沌,日月开光。
古往今来,厚土之葬。
扫场,扫场,化为吉昌!

锣鼓打出一重门,一重门,
一重门来迎东方。
还阳童子,接迎仙女,做鼓乐,
骑青马打青旗,打一把清凉伞,
遮天盖地,奏宫音,撒梅花,
愿主东,家业兴,普降祯祥。


丁家大院门户洞开,院内院外设席张筵。丁家合家大小,远近亲友,乡党邻里,白漫漫人来人往。“一家有死生,合村相就泣。张口哭他尸,不知身去急”(唐朝 王梵志的诗)。就连庐陵王夫妇和两个郡主也去丁家吊唁。

丁蟠把丁守一的丧事操办得隆重体面,一方面为了弥补多年来未对父亲尽孝的亏欠,更是要博得“孝子”的美名;另一方面为了彰显他在一方的财势。

重角和甘萍母子俩见了世面,深山人家能讲如此大的排场,实在罕见。金丝猴袁野也被这盛大的丧事场面震撼到了。

《礼记·中庸》:“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薛蛟薛葵守灵,三个通宵没合眼,这种庄重神圣的氛围,让他们能扛得住困顿。特别是薛葵心里对舅爷充满了愧疚,要在舅爷入土前好好陪陪他。

杨福来要骑“千里驴”远赴西川请来端公班子,为丁守一做法事。丁守一的爷爷阻止道:“他生前不信这个。但,下葬吉日和风水地不能不讲究。”

虽说杨福来法事做不灵了,但是算吉日和看风水的本事还在。择了吉日,看好了风水地。停丧七日。

出殡那天,八人抬棺,百人随行,浩浩荡荡如白龙蜿蜒,纸钱漫天如飞雪。能有如此大的阵仗,是因为丁蟠许诺吊丧的人都可得到一斗井盐。

丁蟠要借丁守一的丧事大做文章,崔牛妨碍他黑势力扩张,他要拔除崔牛这根眼中钉,灭了官府,把衙门做成盐仓。

这次,他终于有了干掉崔牛的借口,因为丁守一死于官差之手。吊丧的人,人人皆知。吊丧时,死者的死因,乃至死的细节,都是可问及并谈论的。丁守一的死因,说害病死的,也不会有人信;但是丁家总不能说是薛葵把他的舅爷气死的吧,那样就是家丑了。于是,众口一词,是死于官差之手。

有了舆论基础,丁蟠该下狠手了,丧事一罢,他就率兰英寨的五百寨兵,直捣堂房沟的县衙,为父“报仇”。


补充内容 (2021-6-24 22:49):
有网友提醒是“塘坊沟”,两个名称网上都存在,究竟是堂房沟还是塘坊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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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浙江省宁波市 2021-6-27 20: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野人公民 于 2021-6-28 20:13 编辑


第五十九章 兰英寨风云1



县令崔牛大祸临头的前几天。

杨福来骑着驴子来到了县衙门口,照旧擂响了鸣冤鼓,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鼓声山响,因为那鼓换了新的,不再是破鼓。如今,县衙大门在大白天不再紧闭,而是敞开着。

这次击鼓鸣冤,不为杨福来自己,而是为崔牛。

杨福来在腊月三十对丁守一和崔牛都下了毒咒,既然丁守一已死于非命,那么崔牛也命不久矣——杨福来信这个。

杨福来当时下毒咒,出于对现实的无可奈何,对内心愤懑的发泄,也是对儿子在天之灵的安抚,更是给自己放下仇恨找个理由。

但,偏偏毒咒就灵验了,丁守一说死就死了。眼见了生死,杨福来才彻底放下仇恨,捡起良心,要让崔牛逃过此劫。

“咚咚咚……”,鸣冤鼓响了。

此时,崔牛正在书房辅助五岁的儿子习字,写的是“清正”二字。鼓声传来,儿子对他爹说:“来官司了,爹你会清正吗?”

崔牛不语,他的内心纠结,过去的不清正如何抹得去?他的过去无疑是做官生涯的污点。

突然,急匆匆衙役在来在了书房门外:“禀报明府,那个老家伙又来喊冤了……”

“哪个老家伙?”崔牛问。

“就是那个刁民……”

“再说平民是‘刁民’,老子就让你吃板子。”

衙役顿时噤口。

崔牛又厉声问:“哑巴了?”

衙役语无伦次地回答:“就、就是,那、那个驴子跑得比马还快的老人。”

“是他?!”

崔牛使劲儿揉自己的太阳穴,叹道:“我下决心脱胎换骨了想做个好官,偏偏净是来‘烫手’的官司。”
鸣冤鼓一直“咚咚咚”个不停,声声催魂。

“爹,你咋还不去呀?”儿子问。

崔牛这才穿上官袍,硬着头皮去公堂。

崔牛正襟危坐在公堂上,衙役唤来鸣冤者,果然是那个犟牛筋杨福来。

崔牛一击惊堂木,周遭肃静,假装不知道以前的案情,故意问杨福来:“你有啥冤情?”

杨福来说:“这一回我是为明府你鸣冤!”

崔牛一听,先是惊诧,而后哈哈大笑,问:“本官有啥冤情需要你来鸣?”

杨福来正儿八经地说:“明府将大难临头,快些逃命去吧。”

“大胆,你这是在咒本官!”崔牛陡然变脸,拿起惊堂木往公案上狠狠一砸,骂道,“要是不念及你是个老头子,准叫你吃板子。”

杨福来不便说破,如鲠在喉。

崔牛甩袖而去。

杨福来出了县衙,骑上驴子, 走了,一路唱起丧鼓歌来:

昔日螳螂来扑蛾,
岂知黄雀在后啄,
黄雀又被金弹打,
打弹之人被虎拖,
老虎掉进深坑里,
坑内又被黄土梭,
黄土上面长青草,
青草又被镰刀割,
镰刀又被铁匠打,
铁匠又被无常捉。
自古一报还一报,
劝人行善莫做恶!


崔牛回到府中,兀自哀叹:“遇到这样的刁民,叫我怎么做个好官?”

五岁儿子口无遮拦:“爹,你不是不让别人说‘刁民’两个字的吗?你自己咋又说啦?”

此时,媳妇正从外面回来,倒一杯茶给丈夫递上,并问:“又遇到难缠的人啦?”
崔牛说:“还不是那个杨福来,这一回他不是为他儿子来的,居然说我要大难临头,这分明不是咒我嘛。”

媳妇思忖片刻,说:“事出必有因,为了一家人的安危,宁可信其有。我方才在街上听到消息,丁守一死了,丧事办得隆重,堪比五品官员丧事的场面,他儿子丁蟠散布谣言,说是丁守一死于官差之手!”

“难道……?”崔牛惊得手一松,茶杯摔在地。丫鬟赶紧上前收拾。

崔牛的媳妇是在街上行善布施的时候听到的消息。

崔牛以前贪污成瘾,金银越来越多,对他来说金银已经是硬疙瘩而已,但不贪就是不过瘾,没存在感。

媳妇规劝不了他,媳妇就把丈夫眼中的“硬疙瘩”拿到街上行善布施,甚至走家串户,救济伤残、乞丐、孤寡等弱势群体。一直坚持下来。

这一天,媳妇去街上行善布施,就有好心人把丁蟠散布的谣言告诉了她。

丁蟠借口“为父报仇”,势必除掉官府。

崔牛让娘儿俩打扮成平民模样,先回房州刺史府避难,并安排八大高手中的两个乔装成马夫,一路护送。

崔牛就坐守县衙。

他不能跟娘儿俩一起,因为路上遇上丁蟠那一帮山匪,就谁也脱不了身。

儿子在马车里哭喊:“爹,你怎么不走啊?”

崔牛回喊:“我后面来,你们先走。”

崔牛是哄儿子的,他不会逃走,他要守住县衙。

望着远去的破马车,暗自抹了一把眼泪。

县衙的衙役连同丫鬟婆子闻风丧胆,作鸟兽散。只留下崔牛和护在他身边的六个高手。

崔牛不会逃,若逃了,山匪岂不更加猖狂?

崔牛虽然贪财,但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必须守住县衙,这是他做官最后的底线与尊严。

娘儿俩在路遇上了一班人马,总有好几百人。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左脸上有一道拃把长的疤子,左耳戴一只门环似的金耳环,大概是想让别人的注意力从疤子上转移开去,他生得鹰鼻蛇眼,虎背熊腰。说话嗓门极大。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那就是丁蟠。

丁蟠骑在马上用弯刀挑开轿帘,看见里面坐着一对孤儿寡母,那女的模样标志,就起了色心,正要调戏一番。乔装成马夫的两个高手,随时准备出手拼死一搏。

危急时刻,寨兵队伍里的一员女头领上前提醒:“寨主莫要耽搁,有正事要办。”

女头领叫“大灵猫”,是纪兰英的得力干将。纪兰英因病不能料理寨中诸事,交由表兄丁蟠代管,因此大灵猫追随丁蟠。

丁蟠收了弯刀,对轿中人奸笑道:“待朕去临疆县衙门结果了县令,再来接美人儿,你可要慢点走。”

丁蟠在兰英寨中向来以“朕”自称,他就像是一个土皇帝,猖狂至极。

轿内的娘儿俩紧紧抱在一起缩成一团,外面的动静过去了,她们才舒展开来。

儿子突然哭啼起来,说:“他们是杀我爹去的,我要回去救我爹!”

儿子说完突然就跳下马车,落在路旁的草坪上翻滚几圈,然后爬起来,无碍,竟然朝来路跑回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我要回去救我爹……”

儿子的哭喊已经引起了寨兵的注意,齐齐地回望。

任凭娘亲在轿中哀求,两个“马夫”并不停下马车,而是快马加鞭,疾驰而去。因为此时停下来,娘儿俩一个都保不住。

小不点一路奔跑着,跑得跌跌撞撞,泪水模糊了视野,他一心想着回去救他爹。

忽然,听见前面几声驴叫,从驴子背上下来一个老人,抱起小不点骑上驴子,追赶马车而去。那骑驴老人正是杨福来。天缘凑巧,他在回黑龙村的半路上撞见了这一遭。

杨福来的驴子跑得比马还快,不一阵子就赶上了马车,小不点回到了娘亲身边。

丁蟠遥见这一幕,正要调转马头一探究竟,被大灵猫劝住,她说:“不要为一个小娃,耽搁了大事。”

丁蟠这才打消念头,拍马率众取道临疆县县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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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兰英寨风云2


崔牛与丁蟠的生死一战即将拉开序幕。

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背后,是两个利益集团之间的争夺。

一方是私盐商贩,另一方是官府。

双方利益的冲突点在于盐。

盐是人们的基本生活所需,不可或缺。在古代,
国家对盐业的垄断可以大大充盈国库,关乎国家经济命脉,于是古代政府就规定“盐归国有,严私贩”。
盐.jpg
盐,图片来自网络

隋到唐前期,采取官少管、促生产的执政理念。隋文帝废除了盐禁,凡是盐池、盐井,政府“与百姓共之”。唐初也基本沿用了这一方针。因此,对盐业的管制比较宽松。私盐贩子做点小买卖,政府是不会管的,但是如果形成与政府争利的黑势力,就是所谓的“盐枭”。那么,政府就非管不可了,而且要坚决打击。

私盐贩子.jpg
盐贩子,图片来自网络

丁蟠就处在国力强盛的武则天统治时期,政府对盐的管制宽松,但是丁蟠的势力太大,有专门的制盐运盐的武装势力,形成了与政府争利的局面,是独霸一方的盐枭。

西川(重庆)至房州(房县)、均州(十堰)、归州(秭归)一带的贩盐生意,尽数操控在丁蟠的股掌之中。

对此,地方官府对丁蟠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拿他没办法。既然管不住猖狂的盐贩子,难道还管不住买盐的老百姓?

柿子专拣软的捏,这是官府一向的作为。老百姓总归是好管的。官府就加大惩治老百姓不买官盐买私盐的力度。老百姓为什么更愿意买私盐?很简单,便宜。有官府在,至少老百姓不敢正大光明地买私盐。

尤其是,作为盐的集散中心之一的临江县城松香坪(今松柏镇),县衙就设在那里,老百姓哪里敢在官爷眼皮底下买私盐?在丁蟠看来,县衙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他一锅好汤。

这颗老鼠屎,迟早要除掉。

在“隐忍”了多年之后,丁蟠终于找到了除掉县衙的借口——为父报仇。

古代造反闹事,总要有名分的,这叫出师有名。

可别小瞧了盐贩子。

盐贩子在历史上闹出大“名堂”的不在少数,《隋唐演义》里的程咬金,就是一个盐贩子;唐末颠覆大唐王朝的黄巢就是盐帮首领,其祖上三代也是盐商;元末的“十八条扁担起义”,就讲的是十八个盐贩子造反。

丁蟠自然是可怕的。

但,也别小瞧了崔牛。

崔牛坐守县衙,自然不是指望那六个高手能杀出一条血路,他的胆量来自背后的靠山——他爹房州刺史崔敬嗣,更有一位做过皇帝还可能重登帝位的大人物庐陵王。

崔牛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几天前已经交代护送他妻儿的两大高手:一个到塔坪给庐陵王报信,另一个火速回房州城,找刺史搬救兵。

崔牛的自信就在于,我知道你丁蟠不怕我,但是我身后的大佛,你总得睁大狗眼看清楚吧。不仅如此,崔牛恰恰要将计就计,利用这次县衙危机,请来这两尊大佛,把丁蟠这个妖孽给收了。

崔牛从骨头里恨丁蟠,因为,有丁蟠在,崔牛的心头总是阴霾不散。想当年,崔牛到松香坪这样的僻远之地做官,俸禄有限,他爹又是个清官,不肯给儿子加薪,只要儿子做出政绩自然会涨薪。那么,盐业是一块肥肉,这是崔牛搞政绩的唯一可能的途径。可偏偏被丁蟠给堵死了这条路,而且没得商量。

就像狼跟藏獒夺一块肉,狼说:别独吞,给我也分点吧,这肉本来属于我的。藏獒猛然一个摆身将狼扑倒,怒道:滚!然后,狼就恶狠狠地跑去吃羊。

百姓就是羊。崔牛向百姓索贿,一发不可收拾,贪污成瘾。

背盐工.jpg
背盐工,图片来自网络


丁蟠和崔牛之间的生死对决,已经来临。

崔牛上演了一场空城计。

丁蟠的人马冲进县衙,本来是准备痛快地杀一场,把那一帮平时讨人嫌的衙役们都干掉。然而,冲进县衙,大伙都晕头转向了,没见到一个衙役,公堂上却顿时响起了“火炮家业”,十分热闹。

吹喇叭子的,打鼓锣子的,敲锣的,拍镲子的,打马锣子的,还有一个唱花鼓子歌的,六个平头百姓,正是六大高手乔装打扮的。

“恭贺班子”,也叫“打火炮”,在红白喜事场合都离不得它。红喜事,如婚嫁乔迁;白喜事,就是寿终正寝的老人,丧事按照喜事办,是传统。但是,意外死亡的丧事,就不能有恭贺班子,这也是在丁守一的丧事场合,不见恭贺班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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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贺班子 图片来自网络


丁蟠及众人大惑不解,我们是来杀人的,你们怎么还敲锣打鼓欢迎上了呢?

这时,公堂的屏风后面传来崔牛的声音:“刚才下官在沐浴更衣,迎接迟了,王爷莫怪!”

丁蟠更搞不懂了,迎接死亡还要沐浴更衣?突然他意识到“王爷”二字,顿时感觉事情不简单。

此刻,崔牛穿一身官袍走出来,见到丁蟠顿然吃惊,问:“咋是你?”

丁蟠把一米多长弯刀的刀背往肩膀上裸露的肌肉上一横,狂言:“不是我(对外,他不会觍着脸自称‘朕’),要你命的,还能有哪个?”

大灵猫问崔牛:“你这敲锣打鼓是要迎接谁的?”

崔牛让“恭贺班子”停住,回答:“今日庐陵王要来巡察,还有我父亲房州刺史也带了三千兵,要来临疆县练兵,不欢迎成何体统?”

“你的人手哪去了?”

“去板路接他们去了,你们没撞见?准是见了你们就绕了道。”

崔牛如此镇定自若的神情,直让丁蟠暗自吃惊。看来,崔牛所言非虚。如果杀了崔牛,两尊“大佛”接踵而来,如何收得了场?丁蟠见势不妙,赶紧率众撤了。

崔牛让“恭贺班子”吹吹打打出了衙门,欢送。

崔牛这招空城计,暂时击退了敌人。然而,以丁蟠的脾性,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丁蟠在撤退的路上,越想越气,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到兰英寨,岂不成了大笑话?他的脑子转得飞快,他突然大喝一声,调转马头向县衙疾驰而去,寨兵随即跟上。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干一票大的:先杀了崔牛,再活捉来视察的庐陵王,进而拿庐陵王做人质,要挟前来指挥军事演习的刺史,制定地方法规将贩私盐合法化,让贩私盐成为正大光明的正经营生。

毕竟,贩私盐不合法化,不论丁蟠多有本事,只不过是邪门歪道,都不会被家族认可。家族之外的人怎么看他,他毫不在乎,但是他心里一直以来并不想成为丁氏一族的耻辱。贩私盐倘若合法化,他就可以告慰父亲丁守一的在天之灵:儿终于不辱门楣!

丁蟠的心理既扭曲又矛盾。

但,他想出的似乎是一个完美的计策。

丁蟠的项上人头终究是不稳当了。




补充内容 (2021-7-5 21:10):
“去板路接他们去了,你们没撞见?准是见了你们就绕了道。” 这句对话中的“板路”写错了,是半路


补充内容 (2021-7-11 10:22):
丁蟠的项上人头终究是不稳当了。这句话错了,是崔牛的项上人头终究不稳当了,不是丁蟠,严重笔误!

补充内容 (2021-7-15 22:48):
临疆县城松香坪,不是临江县,打错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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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兰英寨风云3


第一回合的对决,崔牛使“空城计”吓退丁蟠,旗开得胜。

第二回合,崔牛只等着两尊“大佛”的到来,降服丁蟠。

然而,算路不打算路来,虽然料到丁蟠会杀回来,但不料这招“回马枪”竟来得如此快!

夜的笔墨,已将大地山川的巨幅,涂抹成了墨疙瘩。

此时,县衙外,火光冲天,杀声四起。

丁蟠领着寨兵,撞破
坚固的县衙大门,蜂拥而入。

六个高手临危不惧,拼死护主。他们都是房州刺史崔敬嗣从精兵里挑选的,是高素质的“特种兵”。但,寡不敌众。

刀刀鲜血,飞溅在崔牛的脸上。

崔牛不傻,到这个地步了,死扛还有啥意义?那就跑吧。虽然不甘心遭得惨败,但飞溅的鲜血让他清醒。在六个高手的掩护下,他从后院摸黑逃出县衙。

他一路跑一路脱,此时身上官袍已不是权威的象征,他愧对百姓,落难穿着官袍,那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后,只剩一个裤衩子(裈[kūn])。

但,那张脸,如何也“脱”不掉的。见不得百姓。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官,沦落成逃难人,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崔牛抱头“偷”哭。

一个时辰之后,县衙的喊杀声终究沉寂了,火把连成火龙,出得县衙,四散开来(全城搜捕),如同乱飞的一大片萤火虫。

火把.jpg
图片来自网络

只能躲进百姓家里,才有可能逃过一劫。为了不被百姓认出,崔牛打算蓬头垢面,但是强烈的自尊心,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平时巴结自己最多的财主老王。老王向他行贿最多。

可巧王财主家就在附近。于是,崔牛就跑去敲王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仆人,见敲门的人浑身上下只穿一个裤衩子,仆人就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相。

崔牛自报是县太爷。

仆人细看,果真是,就笑脸相迎,问:天气还没热,咋就又穿着裤衩子来串门了?

仆人晓得财主跟县太爷交情深。

仆人禀报王财主,王财主也恭迎来了,细问后知是县令落了难,前来避难的,顿时就换了脸面,将崔牛拒之门外。

崔牛无处可去,火把满城游移。他好不容易爬上王家门前的大樟树上,躲了起来。看来,偌大的县城,只有这棵树容得下自己了,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

寨兵到底搜捕来在了王财主家,锤响大门。开门的是王财主,似乎王财主已经等着锤门的这一刻。

寨兵大嗓门喊问,见到县令了吗?

王财主笑问,可有奖赏?

有,盐十斗。

王财主说,县令来敲过门,肯定没跑远。

寨兵就跑开去追捕。

崔牛眼见了这一切,仰天而叹。不管是行贿还是受贿,都归因一个“贪”子。受贿的人把“贪”字写在脸上,而行贿的人把“贪”字藏在背旮旯里。

崔牛憎恶王财主的那一刻,才憎恶起了自己。

此时,他心事浩渺,却无处倾诉。唯有王家守门的那条狗,汪汪地对树上的他叫个不停。是骂,是嘲,还是劝?总之,是一种警醒。

崔牛想到自己的名字,他爹赋予的厚望,厚道、勤勉如牛。

躲在树上的这一晚上,崔牛想明白了一些事,他决定若能逃过此劫,再也不做官了,隐姓埋名,重新做人。

他要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迎接一个脱胎换骨的自己。改什么名字好呢?此时“汪汪”的狗叫声,给了他灵感。为了时刻警醒自己,他决定从此改名为“崔汪”(历史上,崔汪确有其人,也正是房州刺史崔敬嗣的儿子。见《新唐书·列传·卷六十六》)。

天蒙蒙亮了,树上的崔汪躲不下去了,暂时躲过了寨兵,却也躲不过光天化日之下的众目睽睽。

他溜下大樟树,长舒一口气,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搞得蓬头垢面,再捡一个破碗,活脱脱成了一个叫花子。

崔汪望见寨兵忙活着把县衙改造成盐仓,一面旗已经在县衙上空迎风招展,旗上飞舞着一个醒目的“鹽”字。

百姓却交口称赞。

背盐.jpg
图片来自网络

崔汪的心碎了一地。自己是百姓的父母官,却在百姓心目中的位置远不及一个山匪!

时不时有搜捕中寨兵的身影。这座城已没有我崔汪的容身之地了,回家吧,以乞讨的方式。

崔汪几番回望,别了这座充满了爱恨情仇记忆的城。

他暗暗发誓,日后如果还有机会回来,必推心置腹为百姓!

但,他再也拾不起当官的勇气。

从来出门都坐轿子的崔牛,这是他头一回靠脚板走远路,而且是一条遥远得似乎没有尽头的路。第一天走到晌午,他就走不动了,饿得不行。

望见附近山包上有一户人家,两间垛壁子屋(用一根根原木垒起的墙壁,再用泥巴糊缝,用茅草、秸秆盖顶),屋顶飘着袅袅青烟。 垛壁子.jpg
垛壁子屋,图片来自网络

崔汪硬着头皮来到那户人家门口。那家人正在吃饭。崔汪的目光不敢在他们身上驻留,只瞥见那一家子,三口人,一个老头子,一个汉子,一个小姑娘。

他勾着头,把手里的破碗伸出去。

“来了个叫花子。”屋里说。

崔汪只等着破碗里来一勺饭食,打发辘辘饥肠。意外的是一只粗糙手抓起他的胳膊,引他进屋,来,一起吃。是老头子拉他进屋的。

一桌子野菜,香椿、节节儿根、蕨薹、白蒿懒豆腐。老头子把崔汪的破碗换成一个好碗,盛了一大碗饭,各样的菜都夹了一些。

崔汪实在太饿,就狼吞虎咽吃起来。
吃饭.png

崔汪不经意间看了汉子一眼,顿时呛了一口,冤家路窄,那汉子若认出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他认得那汉子叫麻子。麻子的媳妇几年前,在松香坪背盐,撞见了醉酒的王财主,遭到欺辱,含冤上了吊。

一桩铁案,崔汪硬生生地把它办成了冤案。

崔汪再也咽不下饭了,他的心里打起鼓来,手在发抖。

老头子问:“看你年纪轻轻的,咋落到要饭的地步了?”

崔汪假装是哑巴,“啊啊吧吧”地回应。

崔汪正要起身离去,此时那个十岁光景的小姑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突然认出他来,问:你是县太爷吗?

崔汪慌忙跑出去。

县太爷?老头子和麻子面面相觑。而后,麻子追出门,将崔汪捉住,并将他满脸污垢抹去,一看果真是县令,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对县令拳脚相加。

“麻子,住手,莫要闹出人命来!”老头子喝住麻子。

“只要你跪在我儿媳妇坟前磕三个头,我们就放你走吧。恩恩怨怨啥时候是个尽头啊,哎——”老头子对崔汪说完,不禁抹了一把眼泪。

而崔汪横竖不依。

忽然,山包下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是三个寨兵,见有人烟,就下马往山包上爬。

崔汪顿时慌得六神无主,使劲对一家三口磕头,哀求搭救。

那寨兵向来毒辣,总不能眼见县令的人头被割下来提走吧,那家子就把崔汪藏起来,藏到哪里才能躲过搜捕呢?唯一的去处就是茅坑里。

自然不是泡在粪便里,农家的茅坑深如地下暗室,老头子赶紧找来几块木板架在粪池与茅厕板子中间,崔汪就蜷缩在那,躲过了寨兵的搜捕,身上还被淋了一泡尿。

逃过了一劫,崔汪在麻子的媳妇坟前由衷地磕头忏悔一番,而后又上路了。

路上,他为自己落得如此不堪的境地而嚎啕大哭。

但他并不绝望,因为他相信庐陵王已经在来的路上,他相信父亲的大军正浩浩荡荡开进熊山。

他发誓自己一旦与大军接应上,他必荡平兰英寨,将丁蟠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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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兰英寨风云4



家在百里外,崔汪在乞讨回家的路上,总有幻觉出现,要么是庐陵王迎面走来,要么是尘土飞扬、旌旗招展——父亲的大军浩浩荡荡而来。这是他坚持走下去的精神支撑。

幻觉总归是幻觉。

前文说到,为他请两尊“大佛”的两个护卫(八大高手中的两个),一个去塔坪请庐陵王,另一个护送崔汪的妻儿回房州并向刺史搬救兵。

先到达庐陵王别院的护卫,向庐陵王急报:“丁蟠率寨兵围攻临疆县县衙,县衙告急,恳求王爷出面解围!”

庐陵王惶急地说:“本王断然去不得,那临疆县县令都不曾给本王颜面而顶撞本王,何况一个山匪头子?”

韦氏对那个护卫也说:“崔牛一向我行我素,眼下遇上了死对头,该让他碰碰钉子的。崔牛并无性命之忧,崔牛的爹是房州刺史,握着实权,总比徒有虚权的庐陵王要震慑得住丁蟠。”

“既然丁蟠已经撕破脸,要跟官府作对,王爷不出面,崔牛必定凶多吉少啊!”

护卫不肯离去,磕头不止。

韦氏说:“王爷爱莫能助,王爷最近腰疼,路上颠簸不得。”

庐陵王突然腰疼得厉害,“啊哟”连天的,由侍女扶着到里屋休息去了。

庐陵王以“影帝”的演技成功地打发了前来求救的护卫。

两天后,第二个护卫到达房州城,将崔汪的妻儿送回刺史府,并与娘儿俩一同急报:崔牛被丁蟠围攻,朝不保夕!

房州刺史崔敬嗣大惊,问:“丁蟠霸着盐道,我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他突然撕破脸攻打县衙?”

儿媳答:“丁蟠前不久死了爹,丁蟠散布谣言,说是死于临疆县衙官差之手。”

崔敬嗣说:“准是找我儿子寻仇去的。”

孙子哭闹不止,要爷爷出兵!

“儿子有难,怎忍心不去救啊?”刺史夫人火急火燎。


崔敬嗣神色凝重,说:“正值春耕农忙的时候,怎么能劳师动众调府兵去打仗?而且是救我自己的儿子。为一己私仇,劳民伤财,况且耽搁了农事,多少百姓要挨饿啊!”


唐朝军事制度是“兵农合一”的府兵制,在全国各地设置军府,叫折冲府,相当于“征兵办”。隶属于军府的兵,就叫府兵。府兵平时在家务农,战时丢下锄头就集结起来去打仗,而且要自带物资。

打起仗来,成百上千的家庭要荒废农事。

“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那丁蟠未必真要取我儿性命,只不过是绑了我儿再来向我狮子大开口罢了。”崔敬嗣踱步堂前,又说,“庐陵王尚在临疆县塔坪春游,离县衙总归近些,那临疆县是庐陵王苦心经营起来的,他也不会不管。”

“已有人去塔坪向庐陵王报信了。”
护卫接话。

“那就好。”崔敬嗣也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浩浩荡荡的大军,只可能出现在崔汪的幻觉里,或者梦里。

好的是,幻觉也是一种精神支撑,不至于万念俱灰、陷入绝望而暴尸路旁。

在惨淡的现实面前,无法直面时,幻想也不失为一种精神力量。



庐陵王没出面救崔汪,几天后,出了大事,就连塔坪的百姓也因此处于恐慌之中。

两个郡主连同那只宠物金丝猴,突然神秘失踪。

事发当天,春风和煦。如往常一样,两个郡主带着金丝猴(袁野)去黑龙村丁家找薛蛟、薛葵、重角还有崇羽,约他们一起去踏青。

从塔坪别院到黑龙村丁家,不过二三里路,是一段盐道,常有人来往,姐妹俩已走得熟悉了。跟着两个护从,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姐妹俩就给了护从一些银两,打发他们去塔坪街上喝酒去了。

两个护从目送她们一段路,见她们有说有笑,金丝猴也活蹦乱跳的。

两个护从在塔坪街上痛快地喝了一顿酒,过了晌午,才去丁家接两个郡主。

然而,一个意外的消息使他们醉意全无,丁家当天并未见过两个郡主!


护卫赶紧回到庐陵王别院,两个郡主并没回去过!

这怎么可能?难道在路上遭遇了不测?

薛蛟、薛葵、崇羽、
重角和甘萍,还有庐陵王夫妇跟着护卫一起四处寻找,很快百姓也纷纷加入,满城满山地寻找起来。

莫不是两个郡主在紫竹河里玩,掉河里被水冲走了?

顺紫竹河往下游寻找几十里,并无与两个郡主相关的痕迹或衣物头饰。

莫不是遇到野牲口,被吃了?

未发现任何一点尸骨。

莫不是被盐道上的人拐走了?

但两个郡主聪明伶俐,不至于被拐走,何况还有一个通人语的金丝猴。
庐陵王的护卫已快马加鞭对盐道各驿站设关卡。

金丝猴又哪去了?


如果不是蓄谋周全,是绝不容易抓住金丝猴的。

……


上百人搜寻到半夜,却一无所获。

薛蛟、薛葵、崇羽和重角整日整夜地搜寻。

一时间,两个郡主的生死与去向成了解不开的谜团,悬疑而恐怖的氛围弥漫开来,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庐陵王的别院前,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大笑,来者是一个叫花子。

庐陵王听见,诚惶诚恐地上前去,质问叫花子为何发笑。

叫花子蓬头垢面,又脏又长的头发挡在面前,像一蓬在黑泥中蘸过的蒿草,叫花子说:“王爷也有今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哈哈哈……”

庐陵王恼怒,但又马上收住了,何必跟叫花子一般见识?就耐着性子问:“本王急,你倒是笑什么?”

“县衙被丁蟠五百寨兵围攻,当时县令的心情也该跟王爷这时候的一样。”

叫花子说着把挡在面前的头发撩开,吐了几口唾沫在手上洗了把脸。

“是你?!”庐陵王吓得一个倒退。

庐陵王解释道:“不是本王不想救你,是本王孤身一人如何对付得了一帮山匪啊?”

突然庐陵王疯也似的,掐住崔汪的脖子,使劲推搡,厉声问:“你究竟把我的两个女儿藏到哪了?”

崔汪却慢条斯理的说:“我没对你的女儿怎么样?但我看见了她们经历了什么。”

“快说!快说!”

“我为什么要说?”崔汪苦笑说,“我这一路乞讨到这里,眼前总浮现你庐陵王仗义相救的样子。然而,直到来到这里,看见你无动于衷、岿然不动。我的心凉透了。”

庐陵王松了手,歪在地上,哭道:“只要能找回我的两个女儿,你杀了我都行。”

崔汪这才说:“是丁蟠把两个郡主抓走了,
我亲眼看见的。

这是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消息!


庐陵王十分痛苦,拿拳头砸地,砸出血来。

此时,韦氏回到别院,听说了,马上让人把庐陵王扶上肩舆,自己也坐上一个肩舆,前去兰英寨要人。

为了骨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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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兰英寨风云5



庐陵王夫妇救两个女儿心切,但不至于独闯兰英寨。他们先到黑龙村丁家,让薛蛟薛葵带路。

得知是叔父丁蟠绑架了两个郡主,薛蛟薛葵气愤不已,就操起兵器,带庐陵王夫妇前往兰英寨解救,还带上了毛人崇羽。

行数里,兰英寨进入视野,庐陵王望而却步。

好一座险峻的山寨!

周遭山岩壁立,半山突兀一块高台,形如巨大的磨盘,传说是薛刚母亲樊梨花的师父梨山老母扔下的一个磨盘变成的,并传说有机关,在危难时刻可以旋转起来。

下临寨子河,水流湍急,仅架一座石桥。

寨墙依山就势,沿寨子河东岸峭壁自东南向西北分布,用石块平垒干砌,长约三百米,宽约两米,高二至六米不等。东南、西北面各设一拱门,高两米。寨内建筑要么用石砌,要么用土夯。

山寨内外,有寨兵把守。

可谓固若金汤。

庐陵王硬着头皮,跟在同行的人最后面,来到了寨门前。

守门的两个寨兵挥舞着弯刀,吊儿郎当地迎上前。眼睛直勾勾盯向韦氏,目光充满邪恶。

薛蛟把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滚银枪,往寨兵眼前一晃,厉声喊:“把路让开,我要进寨子见叔父!”

“滚开去!”薛葵也上前,把手中的一对乌金锤来个对撞,撞出了火星,怒喝,“想吃我一锤?”

那两个寨兵立即就怂了,连忙避让一旁。

薛蛟薛葵先行入寨。庐陵王夫妇留在寨门外,并由崇羽和四个护卫保护着。

忽然,寨内的瞭望台上传来吹口哨的声音,不一会儿走下来一个人,此人正是丁蟠!

薛蛟薛葵异口同声问:“叔父见过庐陵王的两个郡主没得?”

丁蟠摇头说:“没见过。”

“当真没见过?”

“不信,你们随便找啊。”

兄弟俩将信将疑,分头去寨中寻找。

此时,韦妃让其他人都等在原地,自己独自进了寨门,见了丁蟠,劈头就问:“你把我两个女儿怎么样了?赶紧放人!”

丁蟠一脸无辜相,说:“两个郡主,游山玩水,也不会跑寨子里做客啊。我咋晓得她们在哪。若不信,你们进来随便找。”

这着实把韦妃吓到了。

丁蟠若是绑架了两个郡主,必定会开出赎回的条件。

但,丁蟠矢口否认。令人细思极恐!

两个郡主祸福难料,就连那只金丝猴也不知所踪。

韦妃惊恐的眼睛一片血红,并涨溢着泪水,她回望一眼寨门口,见庐陵王尚未进来,她凑近丁蟠咬牙切齿地低语:“我,我拿,我拿自己,换,换回我的两个女儿!”

丁蟠听了眼睛一亮,目光细细打量了韦妃一番。

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似乎流露出一股妖气。

韦妃被丁蟠的目光包围,感到局促不安,那贪婪的目光犹如饿狼的舌头,垂涎欲滴。

为了两个女儿,韦妃可以不择手段。

丁蟠陡然收敛,说:“我真的没有见过两个郡主。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找,我的人遍布方圆百里,可以短时间找遍每一个犄角旮旯。”

“那你的条件是——”韦妃问。

丁蟠撤身一步,说:“其实,我对女人并不感兴趣。我想找庐陵王谈谈。”

对“女人”不感兴趣?这话容易让人想歪。

韦妃退出寨门,换庐陵王进寨。韦妃只让崇羽跟随庐陵王,自己与两个护卫等在寨门外,并让另外两个护卫赶紧回庐陵王别院,捉拿叫花子崔汪。

丁蟠见庐陵王进寨,跟着一个高个头的小伙子。那小伙子一脸的毛,活是个野人模样,他没带兵器,却力大无穷,轻松举起一块千斤重的巨石,信步跟随庐陵王,并盯着丁蟠的一举一动。

丁蟠怕自己不小心就变成了肉饼,哪里
敢怠慢庐陵王?赶紧命人在瞭望台上备上好酒好茶。

丁蟠笑盈盈地揖让庐陵王入座。

“王爷的黄酒酿造得实在好,我每顿都离不得黄酒。”丁蟠自酌一碗,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接着说,“但是呢,我总有个毛病,喝糊涂了,喜欢杀人。”

庐陵王有点紧张,连忙说:“适当饮酒,适当饮酒,方才有益无害啊。”

“王爷尝尝此地的神农绿茶。” 丁蟠把已沏好的一壶茶,倒一盏递给庐陵王,说,“茶是神农尝百草尝出来的,相传神农在此地采药,一日而遇七十二毒……”

丁蟠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老粗”,此刻竟然坐下来与庐陵王饮酒品茶,还聊起了当地文化。

庐陵王却无半点心情聊天,打断丁蟠的话,开门见山:“我们谈正事。我的两个女儿可在寨中?”

丁蟠脸上做惊讶状,果断回答:“绝对没这回事!”

庐陵王将茶盏送到嘴边顿时又放下,愁容满面,问:“你可帮本王找到她们?”

“这事包在我身上,方圆百里都有我丁蟠的人,给我一天时间,活让你见人,死让你见尸。”丁蟠一拍胸脯又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王爷有朝一日重新做了皇帝,下诏废除盐禁,免掉百姓的盐税,并封我丁氏家族为‘天下第一盐号’。”

庐陵王喝了一口茶,闭目思忖。

丁蟠此刻絮絮叨叨起来:“百姓不喝酒不喝茶能过,但是不吃盐不能过,盐卤来自天然,百姓自己熬,自己吃,自己卖。到底有什么错?百姓贩盐怎么就成了见不得光的营生了?”

庐陵王自己都没有指望能重返皇城,而眼前这个山匪头子,却在庐陵王身上寄托了梦想。

庐陵王感到惊讶,但转念一想,假如自己能重新当上皇帝,那么丁蟠的小小梦想何足挂齿?只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儿。

于是,庐陵王睁开眼睛,郑重答复丁蟠:“本王答应你!有朝一日重新坐上龙椅,必实现你的心愿!”

“发个毒誓吧。”

“天子一言九鼎!”

丁蟠送庐陵王下了瞭望台,临走,丁蟠突然对庐陵王说:“王妃不简单!王爷要重新坐上龙椅,就需要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丁蟠说完,一阵哈哈大笑,走了。

庐陵王不解其意。

出得寨门,与外面等候的人见面,然而薛蛟薛葵一直没出来,等了好一阵子,等不及了,就一起回庐陵王别院。

回到别院,从护卫那得知,叫花子崔汪已杳无踪迹。

那么,丁蟠和崔汪中间必有一人在撒谎。

真相变得扑朔迷离。

当天夜里,金丝猴袁野不知从何处逃回来了,真相才终于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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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兰英寨风云6


丁蟠矢口否认自己绑架了两个郡主。


向庐陵王出头指证丁蟠的叫花子崔汪,却再无踪影。

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是崔汪害了两个郡主,并嫁祸给丁蟠。

崔汪有作案动机,因庐陵王不曾为他出面解围,因而怀恨在心,就施以报复,让庐陵王和丁蟠直接干仗,可谓一箭双雕。

猜测归猜测,真相不得而知。

蹊跷的是,薛蛟薛葵进了兰英寨,搜寻两个郡主,却迟迟没回家。

按理,搜寻一个时辰就该有结果了,却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回家。

那么,有两种可能,或是在兰英寨遭遇了不测,或是从寨兵口中得到了线索,出了兰英寨就径直去了某个去处。

总之,兄弟俩没回家,就无法排除丁蟠的嫌疑。

更蹊跷的是,丁蟠对庐陵王拍了胸脯,豪言只用一天时间就能找到两个郡主,但为何迟迟没行动?至少要有寨兵快马加鞭去联络各处开始寻找吧。

庐陵王的护卫在兰英寨下盯梢,时至深夜,并未见到寨兵出寨。

自打庐陵王从兰英寨惊险归来,他就把毛人崇羽留在身边,雇为贴身护卫。

毛人崇羽的天生神力,终于有了更大的用武之地。



丁家大院内,重角和甘萍母子在闹别扭。

甘萍怨怪重角:“我们早就该回木鱼山庄了。如今也到了打雷的季节,鱼洞自然涌出鱼来。不消你的牛角唤鱼了。你就一直犟着不回去。太不听话了。”

重角还是那句话:“不借到兵,誓不回家乡。”

金丝猴袁野始终是支持重角的,再说他已经乐不思蜀了,经常在庐陵王别院做两个郡主的宠物,而且是会说话聊天的宠物。

如今两个郡主失踪了,金丝猴袁野也下落不明,在这当口上,甘萍和重角就更不能一走了之。

尤其糟心的是,薛蛟薛葵跟庐陵王夫妇去兰英寨,庐陵王夫妇回去了,薛蛟薛葵却迟迟没回家。

到了给纪兰英端汤送药的时辰,从院子深处的厢房传来纪兰英唤儿的声音。重角就为纪兰英送去汤药,并谎称薛蛟薛葵在庐陵王别院玩去了尚未回家,让她不必担心。

因为重角懂得:让纪兰英安心养病,一直是丁家共同的心愿。

鱼虱子治疗噎食病,已见疗效,纪兰英的病情日渐好转。

丁家大院外,饶氏拄着拐棍,背倚围墙,望着兰英寨的方位,盼着薛蛟薛葵回家,大黄和二黄陪伴左右。

夕阳在山的背后收尽最后一抹余晖,天色暗了下来,山鸟扑棱棱飞回巢窝。兰英寨的方向,崎岖的山路犹如一条长蛇一头扎进茂草深林之中。

饶氏的眼神不好,她看不清多远,痴痴地望着,直到月亮升上山头。此时,甘萍和重角也出来,劝饶氏先回屋里。

突然,坐在饶氏身边的大黄和二黄,尾巴在地上来回扫动起来,并且发出吠声,紧接着,它们站起来,尾巴摇摆得更勤快,屁股都一起扭动起来。嘴里发出唧唧汪汪的声音,向那条山路跑去。

虽然饶氏往山路上啥都没望见,但是见两条狗的反应,就知道是薛蛟薛葵回来了,于是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迎上前去。

结果跟着两条狗回来的,不是薛蛟薛葵,而是那一只和两个郡主一起失踪的金丝猴!


“葵娃子他们俩也回来了吗?”饶氏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俩在兰英寨,明天就回来了。您放心吧。”金丝猴袁野说。

“我晓得两个郡主在哪,我们快去找庐陵王!”金丝猴袁野叫上重角,趁着明亮的月夜,一同前往庐陵王别院。

别院内,庐陵王正在猛喝黄酒,韦妃夺去酒坛子,扔到屋外去,出门就碰见重角和一只金丝猴来了,她不禁喜出望外。

金丝猴袁野边跑进屋边说:“两个郡主在兰英寨!”

庐陵王迫不及待地问:“她们安好?”

“毫发无损!”

韦妃兀自骂:“丁蟠矢口否认绑架了她们,丁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金丝猴袁野拿过庐陵王手中的半碗黄酒,呷了一口,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跟两个郡主的惊险遭遇和盘托出。



那天,金丝猴袁野跟着两个郡主去丁家,两个郡主半路上支走了随行的两个护卫。毕竟,没有大人跟着,少男少女一起玩,更自在。

在盐道上一班人马飞驰而来,正是丁蟠带着几十个寨兵,丁蟠拍马飞奔而过,瞥见了两个郡主。丁蟠赶紧勒马并绕着她们转了一圈,接着一个女头领也调转马头,打量了一下两个郡主,都没说话,而后就朝塔坪的方向去了。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两个郡主被山上的杜鹃花吸引了去,她们离开盐道,上山去摘杜鹃花。


金丝猴袁野机警,觉察到被人跟踪,回头望却不见人,他就爬上大树看,果真望见丁蟠和那个女头领鬼鬼祟祟,在跟踪两个郡主!

金丝猴袁野赶紧跑去拦住两个郡主,说:“有人在跟踪我们,我们赶紧去丁家!”

猴子怎拦得住去路?安乐郡主李裹儿把金丝猴袁野搂在怀里,不以为然地说:“光天化日之下,怕什么?”

长宁郡主也说:“此地民风淳朴,不会有事。”

金丝猴袁野直急得抓耳挠腮。

到了山上,两个郡主还各摘一朵杜鹃花戴在金丝猴袁野的头上,乐不可支。

冷不防背后出现两个蒙面人,拿装盐的麻布口袋把两个郡主套住扛走了,安乐郡主怀里的金丝猴袁野也被一同套住了。

一番昏天黑地的颠簸之后,麻布口袋终于被解开,出现在两个郡主面前的是一个女人的脸,正是在盐道上遇见的那个女头领。

再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布置讲究的房间。

“这是在哪里?”两个郡主异口同声地问。

“这是我住的地方,先委屈两位郡主了。” 女头领说。


两个郡主从麻布口袋里爬出来。

“放我们出去,我爹是庐陵王,找来定不饶你!”

“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你们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外面即使千军万马也进不来。你们莫担心,过几天,就把你们还给庐陵王。”


……

金丝猴袁野已蹿出麻布口袋,横冲直撞跑了出去,女头领并不在意,毕竟是一只猴子而已。

金丝猴袁野发现刚才的房间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的洞壁挂着灯,走到外洞,豁然开朗,外洞大厅可容下千人,数百人围着篝火狂欢。

出了山洞,眼前更是让他惊诧不已,这是一座建在悬崖上的山寨!

月光下,俯瞰则水墨般的群山尽收眼底,仰视则顿感离天咫尺、星辰可摘。

金丝猴袁野顿然心惊,这就是传说中的兰英寨?!

他返回山洞,看清那篝火狂欢中坐在虎皮宝座上的正是丁蟠,他正在庆祝什么。

难道他们是在庆祝山寨有了压寨夫人?金丝猴袁野被自己的不由自主的想法吓了一跳。

此时,女头领从内洞走出来,手持一柄长剑,寒光闪闪。众人都一致地望向她。

丁蟠高举着一碗酒,大声道:“来,都来敬大灵猫一碗,她可献了妙计,立了大功。”

丁蟠先一饮而尽,醉醺醺地说:“朕带上弟兄打算去庐陵王那绑了庐陵王,为贩盐生意捞些便利。在路上遇见了庐陵王的两个郡主。大灵猫就跟朕说,庐陵王可是真龙天子,塔坪的人都见过他头顶飞出黄龙缠住了要倒下的宝塔。真龙天子自然是得罪不起。但是真龙天子就在我们的地盘上,不敲诈他一把实在可惜。大灵猫就说,不如偷偷绑了两个郡主,再以伸出援手帮忙寻找的名义提出条件。不但不得罪人,还能得到真龙天子的一言九鼎。两全其美啊。”

丁蟠问:“大灵猫,你要什么奖赏?”

大灵猫说:“我不要什么奖赏。我只要你一句话。”

“什么话,尽管说来。”

大灵猫饮一碗酒,然后摔了碗,郑重其事地喊道:“丑话说前头,由我来看着两个郡主,谁要是敢动两个郡主一根头发,杀!”

“好,朕答应你。”

既然丁蟠在兰英寨内部以“朕”自称,俨然一个土皇帝,那么他答应的话是可以算得上“一言九鼎”的。

因此,金丝猴袁野对两个郡主的人身安全没那么担心了。

不就是演一场戏然后再把两个郡主还回去嘛,金丝猴袁野就没那么紧张了,陪着两个郡主,就一直没出兰英寨。


薛蛟薛葵找进兰英寨并且进行搜寻时,遭到了丁蟠预先布下的圈套,一挂巨大的绳网从天而降,缚住了他们。

而眼下金丝猴袁野出了兰英寨,就是要把真相告诉庐陵王,因为次日丁蟠必定以找到两个郡主为名义,向庐陵王发出邀请,庐陵王不得不赴一场“鸿门宴”。金丝猴袁野提醒庐陵王不要表露出任何怀疑,好好配合丁蟠把戏演完,两个郡主才能顺利获救。

听完金丝猴袁野的讲述,
庐陵王夫妇进行一番商议,决定做如下两手准备:

一是配合丁蟠把戏演完,次日去一趟兰英寨。为了能震慑丁蟠,由重角吹神农角召唤一支野猪大军,集结在兰英寨下。

二是派一名护卫携庐陵王令牌,星夜回房陵搬兵。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次日庐陵王果真收到了丁蟠的邀请:两个郡主已找到,恭请庐陵王夫妇亲自前往兰英寨把她们接回家。




兰英寨上一场危机四伏的“鸿门宴”,正等着庐陵王夫妇的大驾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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