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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作家郭仁发

在茶场的日子里(长篇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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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0-22 21: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知青们正在聊着天,场长开会回来了,他告诉大家一个公社刚刚作出的新决定:从明天起,茶场里的所有成员包括知青都要到二队和更远的地方去参加植树。
“真的?”王雪纯问场长,“去多长时间?”
“半个来月吧。”
“这么说,我们又可以见到二队的知识青年了?”
“岂止是见到,我们还要和她们并肩作战,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
“说实话,我还挺想她们的!”陈雅丽笑着问陈文海,“你还记得她们的名字吗?”
“记得,她们不就叫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和周红梅吗?”
“你的记性真好,竟然把她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了!”陈雅丽笑着问道,“她们可爱吗?你喜欢她们吗?”
“她们都很可爱,有年轻人的那股蓬勃朝气,尤其是李雅芳,她的性格特别活泼,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刻!还有,谢继红和我一样,特别爱学习,看过不少书!我说得对吗?”
“我听说公社要把周红梅调到学校里去教书。”陈雅丽笑着对陈文海说,“前一段时间公社要调你到学校里去,你为什么不去呀?你真傻!如果是我呀,就答应了!”
“我不会教书,再说,我又不会说当地话,怎么和孩子们交流?”
“这倒也是。”陈雅丽笑着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打算在农村扎根?”
“如果以后能回城,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中学语文老师和业余作家!”
“这就是你的理想?”
“对!”陈文海笑着点了点头。

和往常一样,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知青们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后,他们一行八人背着背包、提着洗刷用具跨过小溪,翻过山冈,然后沿着乡间小路向二队走去。
一路上,知青们有说有笑,树上的麻雀们唧唧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唱着欢快的歌儿。
“你们说,我们像不像一支战争年代的小分队?”陈文海笑着问大家。
“太像了!”陈雅丽笑着回答道。
“如果这是一条当年红军长征时经过的乡间小路就更有意义了!”陈文海笑着这样对大家说。
快到二队知青点的时候,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和周红梅已经在路边迎接他们了。
“热烈欢迎你们到我们这里来做客!”李雅芳笑容可掬,“我们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支援你们的!”陈雅丽同样笑容可掬。
“支援什么?”
“支援你们植更多的树啊!”
进屋后,李雅芳笑着对大家说:
“今天,我们十二个知识青年总算大团圆了!”
“我们早就盼望着有这一天了,今天总算天遂人愿了,值得庆贺呀!”陈雅丽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悦。
“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庆贺?”谢继红笑着问大家。
“在这穷乡僻壤还能怎么庆贺?”张建国笑着对她说,“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这屋里好好地吃一顿团圆饭!你们可别小气呀!”
“哪儿的话?我们恨不得把那头大肥猪杀了来招待你们!”
过了一会儿,谢继红笑着地对大家说:“快要开饭了,请诸位各就各位!”
由于人多,屋里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周围坐着茶场的四名男知青,另一张桌子周围坐着茶场和二队的八名女知青。
“今天,你们茶场的八名知识青年到我们这里来做客,我感到特别荣幸!希望大家能开怀畅饮!”谢继红端起酒杯,笑吟吟地对大家说,“来,大家举起酒杯,共同庆祝这个有意义的日子!”
张建国笑着对大家说,“我们只有喝得醉眼朦胧,才能报答主人对我们的一片盛情!”
“好丰盛的午餐!”陈文海指了指满桌的美味佳肴,笑着对大家说,“有鱼有肉有蛋,还有山珍海味,并不比城里人家的午餐逊色呀!”
“那你就敞开肚子使劲地吃吧!”隔桌的李雅芳笑着说道。
“我有一个建议,就是请我们的大诗人陈文海即兴赋诗一首,大家说怎么样?”张慧芳笑着说道。
“张慧芳,我是什么时候成为大诗人的?”陈文海笑着问道。
“你不是喜欢写诗吗?在我们眼里,你早就是大诗人了!”
“那是我随便瞎写的,只能算是顺口溜!如果这些顺口溜也能算是诗,岂不羞杀我也?”
“你就别再谦虚了,还是赶快为我们即兴赋诗一首吧!”张慧芳仍然不依不饶。
“求求你,别让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陈文海连忙拱手向她求饶。
“你文思枯竭了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为难你了!”张慧芳笑着对陈文海说,“你赶快坐下继续喝你的酒吧!”
“谢谢张慧芳小姐给我台阶下!”

山坡上,到处插满了红旗,有的地方还插上了标语牌。有的标语牌上写着毛主席语录,有的写着“绿化祖国、美化家乡”之类的宣传口号。
山坡上到处都是人,他们有的在挖坑,有的在放树苗,有的在填土,有的在浇水,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陈文海用毛巾抹了一下满脸的汗水,然后问张建国:
“你还记得50年代的那句宣传口号吗?”
“记得,不就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吗?”
“你还记得挺清楚!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我还小!不过,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年代仍然是一个火红的年代,而且更加突出政治。现在,文化大革命还在进行,这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过了一会儿,陈文海问道,“不知道这场革命还要进行多久?我们在农村还要待多久?难道我们真的要在农村待一辈子吗?像我这样的身体,如果再待下去,恐怕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工人子弟,我们的父母都在二汽工作,二汽总有一天会招工,到那时,我们就是伟大的工人阶级了!”说到这里,张建国笑着问道,“你喜欢当工人吗?”
“当然喜欢,工人阶级多伟大呀!别忘了,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
“现在工人是吃香,不过,在文化大革命前,谁愿意当工人?谁不想考大学?当知识分子多荣耀!”张建国不满地说道,“现在,把知识分子踩在脚底下,把知识分子说成‘臭老九’,对此,我感到很困惑!”
“我也和你一样感到困惑!”陈文海把一只脚踩在锹上,“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是大知识分子呢,如果没有这两位大知识分子,会有我们今天的社会主义制度吗?”
“鄙视知识和知识分子恐怕也是一个错误,一个时代的大错误!”
陈文海和张建国正在聊天,陈雅丽和谢继红过来了。陈雅丽笑着问道: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是不是又在发表什么宏篇大论?”
“我们在探讨学术问题!”张建国和她开玩笑。
“这么说,你们俩是专家学者了!”
“如果你们俩真的是专家学者,恐怕早就被打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了!”谢继红笑着说道。
“完全有这个可能!”张建国笑着说,“如果我们俩是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那么,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进‘牛棚’进行劳动改造!如果现在是封建社会,那么,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被朝廷发配!”
“你还一套一套的!”谢继红和他开玩笑,“怎么,你对你现在的处境不满?”
“不敢!”张建国连忙说道,“我们到这里来很光荣,因为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还有,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缩小三大差别、限制资产阶级法权,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我们的智慧和力量!我们就是要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用汗水冲刷我们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情调,把自己锻炼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陈文海眼睛发亮,充满激情,用洪亮的声音代表广大知识青年抒发豪情壮志,“我们的事业光荣而豪迈,我们要把自己的美好青春献给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
“你完全可以入党了!”陈雅丽和他开玩笑。
“你的思想境界太让我敬佩了!”谢继红和他半开玩笑道,“你不愧是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

吃罢午饭后,李雅芳笑着对陈雅丽说:
“到我们的寝室里去坐一会吧!”
“你们俩也一起跟着我们去吧!”谢继红笑着对张建国和陈文海说,“我有不少书,你们俩难道不想参观一下吗?”
“我们俩早就想参观了!”张建国也笑着说道。
进屋后,张建国见屋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便笑着对谢继红说:
“你还有书架,我真羡慕!”
“这个书架是我们几个女孩共有的!”
“也就是说,这个书架上不但有你的书,还有他们几个女孩的书,对吗?”陈文海笑着问道。
“对!不过,这上面的书大部分都是我的,她们几个不怎么爱看书。”
“你看书,没有人干涉吧?”。
“没有。”
“那你就比我幸运多了!”
“怎么,你看书还有人干涉?”
“当然有啦!”
“谁?是你们场长吧?”
“还能有谁?”
“我们场长对他可看不惯了,不是说他看书浪费了灯油,就是说他是‘书迷子’!” 陈雅丽说。
“说我是‘书迷子’还算是好听的,那个田胖子说得就难听了!”
“他是怎么说你的?”
“说我是‘书呆子’,说我的资产阶级世界观还没有改造好,还在为‘成名成家’搞个人奋斗!”
“他懂什么呀?”张建国气愤地说道,“他这纯粹是无限上纲、乱扣帽子!”
“听说最近要发展一批新团员,你可要注意和当地农民搞好关系!”李雅芳对他说,“尤其是要和你们场长搞好关系,那个田胖子,最好也别得罪他!”
“不是我不想和他们搞好关系,他们对我的成见太深了!”陈文海苦恼地说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书呆子’,是满脑子的资产阶级思想!”
正说到这里,张慧芳来了。
“我能不能进来呀?”张慧芳站在门口,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啦!”李雅芳笑着对她说,“你来,我们连欢迎都欢迎不过来呢!”
“韩素梅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等张慧芳进来坐下后,陈雅丽问道。
“她还在厕所里呢。”
“你长得好漂亮!”李雅芳和她开玩笑,“你简直可以和我国古代的四大美女相媲美!”
“你又无耻地吹捧我!”
“我没有吹捧你,你可是我们知青里头闻名遐迩的大美女,谁不知道你的大名!”
“漂亮又有什么用?”张慧芳收敛笑容,“有的农民说我满身都是小资产阶级情调,如果现在是封建社会,我就是典型的窈窕淑女!”
“有人就喜欢你这样的窈窕淑女!”
“你指的就是陈文海吧?”陈雅丽故意问道。
“还能有谁?”
“如果现在是封建社会,你们俩就是郎才女貌,才子配佳人!”李雅芳继续和她开玩笑。
“你也这么说!”张慧芳“生气”了,“你们还有完没有?你们这是在夸我们俩呢还是在对我们俩进行批判?”
“你可不能把我们知青和那些农民混为一谈!”李雅芳笑着对她说,“我们都很羡慕你们俩!”

一个星期以后,茶场的知青完成了在二队的植树任务。在临走的那天上午,李雅芳笑着对茶场的知青们说
“今天下午,你们就要离开我们了,我们还真舍不得你们走!你们辛苦了,中午,我们再聚一次餐,好好地犒劳犒劳你们!”
“犒劳什么呀,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陈雅丽笑着对她说,“要说辛苦,你们不也和我们一样辛苦吗?”
“我完全同意再聚一次餐,我们在一起的机会不多!”陈文海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到了中午,二队的知青们为聚餐而忙碌,茶场的知青们则坐在客厅里聊天。陈文海笑着问陈雅丽:
“我看你们几个在一起说话很随便,你们原来是同学吧?”
“我们几个原来就是同学!二队的四个知识青年和我们茶场的张建国、杨冬生、我都是在县城上的高中,我们几个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经过一阵紧张的忙碌,午饭终于做好了。
谢继红和李雅芳把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端到桌子上,谢继红笑着对大家说:
“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穷得叮当响,实在拿不出象样的饭菜来招待你们,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你怎么这么客气?”陈雅丽笑着对她说,“你这么客气,我们可承受不起呀?”
“我们都是一家人,根本用不着这么客气!”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只要用粗茶淡饭来招待我们就行了!”
“我们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根本用不着你们用山珍海味来款待我们!”张建国和她开玩笑。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下面,我们还是赶快开始用餐吧!”李雅芳笑着对大家说。
“来,一起干杯,为我们知识青年的纯真友谊而干杯!”谢继红端起酒杯,笑容可掬地对大家说道。
于是,二队和茶场的知青们全体起立,各用酒杯相碰。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
“这是一次友谊的盛会!如果有照相机,我一定会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照下来,让历史永远记住我们!”

吃过午饭后,在二队四名知青的欢送下,茶场的八名知青扛着背包提着洗刷用具,沿着乡间小路有说有笑地向前走去。
路边的一条小溪发出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在弹奏着一曲悦耳动听的欢送曲。
陈文海抬眼向田野望去,田野里一片碧绿,在春风的吹拂下,绿油油的麦子像大海的波浪一样不停地翻滚着,喜鹊在碧浪翻滚的田野上飞翔、欢唱。
“多么迷人的田野风光!”陈文海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如果你到村子里去走一走,那情景就更迷人了!”张建国对他说,“你可以闭上眼睛想象一下,碧波荡漾,炊烟袅袅,一群小孩在河边捉迷藏、翻跟头、跳皮筋。这样的情景是不是很迷人?”
“确实很迷人!”陈文海笑着说道。
送了一程路,陈雅丽笑着对二队的知青们说:
“不用再送了,回去吧!下午,你们还要接着干活呢!”
“那我们就不送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再见!”
“再见!”
告别后,茶场的知青们沿着乡间小路向前走去。
“你应该好好地描写一下农村!”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遗憾的是我对农村还了解得不够!”
“你可以写写我们知青嘛!”
“会的,我一定会写的!以后,回到城里当工人,我一定会写我们知青,反映我们知青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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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0-26 02:58: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作家郭仁发 于 2021-10-26 11:36 编辑

在茶场的日子里

在群山起伏的鄂西北山区有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叫兴旺村,村旁有一条河叫欢乐河,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为了发展生产,改善生活,他们在山上办起了一个茶场。这个茶场地处湖北省均县欢乐河公社兴旺大队,是一个队办茶场,场长田春旺是一个在解放前就已经入党的老党员,由于家里穷,没有上过学,解放后上了几天扫盲班,总算认识了几个字,勉强能读懂《人民日报》上的文章。
有一天,田春旺从公社开完会带回来一个消息:二汽粉末冶金厂的几个工人子弟要来兴旺大队插队落户。没过几天,这几个工人子弟果然来到了兴旺大队,他们是:张建国、杨冬生、陈雅丽和王雪纯。
到兴旺大队插队的还有谢继红、李雅芳、徐荷花、周红梅,在均县红旗中学上学的时候,她们跟张建国、杨冬生、陈雅丽、王雪纯是同班同学。
周红梅有一个亲戚在二汽车桥厂上班,她叫王彩玲,跟张牡丹是同事。张牡丹告诉王彩玲:“最近,陈文海一家要把家从十堰搬到均县。”王彩玲说:“搬到均县后,陈文海就只能到欢乐河公社兴旺大队去插队落户。”然后,王彩玲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周红梅,没过多久,周红梅又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陈雅丽。

徐春生也是上海人,他有两个朋友,一个叫朱振华,另一个叫王志远。
有一天,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聊天。
“陈文海为了逃避上山下乡,于是就跟随父母一起离开上海来到了十堰,本来以为到十堰后就能当上工人,没想到现在政策会有变!”徐春生说。
“这就叫人算赶不上天算!上天注定要陈文海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朱振华说。
“陈文海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就得让他到农村去锻炼锻炼!”王志远说。
他们三个人的这次谈话很快传到了张牡丹的耳朵里,张牡丹很为陈文海担心,她对陈文海说:“你妈真不该在外面瞎说!你妈这么瞎说,有的人居然信以为真了!你以后会挨整的!”
陈文海气愤地说道:“我是从小娇生惯养吗?我妈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接着又说道:“王志远真不是个东西!我怀疑是他要我妈那么说的!他们俩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没少害我!以后我到农村去插队落户,王志远一定会继续害我!”
“那个茶场场长叫田春旺,听说王志远认识他!”张牡丹说。
“他们俩一定会合起伙来整我!”陈文海说。
“也没什么可怕的,你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就怕那帮乡巴佬被王志远收买了!”
在陈文海即将离开十堰前往均县的时候,张牡丹对他说:
“如果你们家不离开十堰就好了!我们两家一起从上海来到了十堰,到十堰后,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很好,现在你要离开我,我好舍不得呀!”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
“就怪我妈瞎折腾,非得要把家搬到均县去!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你别难受,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到均县去看你的!”

刚到兴旺村的时候,茶场的几个知青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对这里厌倦了,因为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山村,群山环绕,远离闹市,消息闭塞。
有一天,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我们到这里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现在该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我也想回去看看他们,说心里话,我还怪想他们的!”陈雅丽问王雪纯,“你想他们吗?”
“我当然想他们了!”
“那我们就去向场长请假,要求回家探亲。我们俩一起去问问张建国和杨冬生,看他们俩是不是也想回家。”
“他们俩是男孩,肯定不如我们女孩那么想家。”
“试试看呗!如果他们不想回家,那就算了。”
“那我们就走吧!”王雪纯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看,他们俩正在那里挖石头呢。”
来到张建国、杨冬生面前,陈雅丽笑着问道:
“你们俩想不想回家?”
“当然想回家了!”杨冬生连忙回答道。
“你呢?”王雪纯笑着问张建国。
“如果你们三个都回去,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回去。”
“那我们还不赶快去向场长请假!”王雪纯连忙催促道。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田春旺面前。王雪纯笑着对场长说:
“我们好想爸爸妈妈,都想回去看看,你能不能放我们几天假?”
“当然可以啦!你们来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场长你真好!我代表我们四个知识青年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贫下中农和你们知识青年是一家人!”

刚回到家,陈小丽就告诉姐姐陈雅丽:
“又有一个知青要到你们那里去插队落户。”
“他叫什么名字?”
“他和我们一个姓,叫陈文海。听说他特别喜欢看书,他妈说他是一个书呆子!”
陈雅丽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连忙去问张建国:
“听我妹妹说,陈文海也要到我们那里去插队,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听说他看了不少书,准备晚上亲自登门去拜访他!”
离开张建国家后,陈雅丽立即回家对妈妈马超英说:
“你带我一起去看看陈文海好吗?”
“可以。不过,我现在要到商店去买点儿东西,我们等会儿再去他家吧。”
“我和你一起去买东西。”
当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她们母女俩遇到了陈文海的妈妈沈若兰,马超英对她说:
“我女儿要我陪她一起去看你的儿子。”
“那就去呗!”
买完东西后,陈雅丽要和妈妈到陈文海家去,陈小丽连忙说:
“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陈雅丽笑着问妹妹。
“去看看呗,难道不可以吗?”
于是,她们母女三人一起来到了陈文海的家。
“啊,这么多书,能借我一本看看吗?”陈雅丽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了。”
“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去?”
“半个月后吧。”
“我们都盼望着你能早点去!不过,我们那里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生活很艰苦,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呀!”
“我早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啦!”

听说陈文海要去他们所在的那个大队去插队落户,杨冬生对姐姐杨艳丽说:
“陈文海是上海人,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去够他受的!”
“如果不是现在政策有变,陈文海就不会到你们那个地方去吃苦受罪了!”杨艳丽对弟弟说,“他去了以后,你对他好点!他体质太弱,让他干重活,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吃过晚饭后,杨冬生来到了陈文海家里。
“我们茶场的知青除了王雪纯以外都是干部子弟,张建国的爸官最大,是厂里的党委委员。他妈原来是图书馆管理员,因此,张建国从小就看了不少书。张建国的知识面很宽,无论是文史哲还是数理化,他都很感兴趣。”
“我也喜欢看书,我准备多带点书去。”
“你去了就知道了,在农村整天干活,而且活很重,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看书!”
“你的意思是说,少带点书去,最好不带,对不对?”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明天,我们就要回茶场了。本来还想和你再多聊一会,只是由于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赶路,因此,我今天晚上要早点睡,只好现在就向你告辞了!”
说完,杨冬生就走了。
杨冬生前脚刚走,张建国后脚就到了。
“上学的时候,我不象有的同学那样偏科,而是对文科和理科都很重视。除了学好学校开设的课程以外,我还自学了几门外语,比如英语、俄语和日语。”
“我上学的时候也不偏科。我只上了两个月高中就辍学了,大部分知识是自学的。除了自学高中课程,我还读了几本马列著作。”
“你都读懂了吗?”
“基本上都读懂了。”
“在有些人的眼里,马列著作就好比是‘天书’,而你竟然就读懂了这些‘天书’,真是太了不起了!”
“你也了不起,自学了几门外语,而有的人连一门外语都学不好,甚至连本国语都学不好!他们和你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刚才,你说你读了几本马列著作,其实,我对马列主义理论也感兴趣,也读了几本马列著作。”
“我学习马列主义理论不象有的人那样仅仅是为了装点门面,而是为了指导革命实践!”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刚才,杨冬生说:在农村没有时间和精力看书,这是真的吗?”
“这话显然是夸张了!时间还是有的,就看你会不会‘挤’和‘钻’了,在这方面,雷锋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你说得太对了!”
“在农村,看书的时间确实很少,只有晚上可以看点书。你可以带点书去,可千万不要带得太多了!我也喜欢看书,可是杨冬生那家伙根本不喜欢看书,一有时间就和别人聊天、打牌、下棋!你去了,正好陪我一起看书!”
这天晚上,陈文海和张建国谈的时间很长,上自天文,下至地理,话题所涉及的领域非常广泛。他打心眼里佩服张建国知识渊博。
2021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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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0-26 02:59:34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建国走后,陈文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陈文海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到农村去和他们一起战斗了!报纸和广播上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是一个革命青年,一定要在农村好好地锻炼,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想到这里,陈文海拿出日记本写起日记来。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毛主席号召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是一条知识分子与工农相结合的光明大道!过几天,我就要到农村去插队落户了!下去以后,我一定要继续认真学习马列著作和毛主席著作,努力改造世界观,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使自己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新型农民!
写完日记,陈文海想起了自己的故乡,不禁感慨万千——
我几年前千里迢迢地从上海来到十堰,本来以为能马上进厂当一名二汽工人,而不会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二汽的工人子弟也得到农村去插队落户!
早在上海上学的时候,陈文海就得知:学生中学毕业后都得到农村去插队落户。如果那年陈文海不随父母来十堰,而是跟母亲一起待在上海,那么,陈文海中学毕业后就一定会跟上海知青一起去农村插队落户。
陈文海心想:现在去兴旺大队插队落户,那几个已经在那里落户的知青都不是我在上海的中学同学,而是均县红旗中学毕业的学生,我能跟他们搞好关系吗?
陈文海把自己的这个担心告诉了妹妹陈春梅,妹妹笑着对他说:
“这还不好办?你就把他们都当成是你在上海的中学同学不就完了吗?”
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
“我很难做到这一点!他们毕竟不是上海知青,我很难跟他们友好相处!”
陈春梅宽慰道:
“你别想这么多,也许你去了以后会慢慢适应的!”
陈文海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吧!”

回到茶场后不久,杨冬生就外出开会,张建国则参加了公社组织的“评法批儒宣讲团”,茶场里的知识青年只剩下陈雅丽和王雪纯两个人。
休息的时候,陈雅丽和王雪纯坐在山坡上聊天,冬日里的暖阳把她们俩照得浑身都感到舒服。
“那天,我和我妈、我妹妹到陈文海家去,看到陈文海有好多书,就借了几本。你没去,真是太遗憾了!”
“没什么可遗憾的,我又不象你那么喜欢看书。我们茶场本来就有你和张建国两个书呆子,陈文海一来,又多了一个书呆子!”王雪纯笑着问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来呀?”
“快了,也许今天就会来!”
陈雅丽刚说完这句话,就从山下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她连忙对王雪纯说:
“一定是送陈文海的汽车!”
于是,她们俩就向场长请了假后向山下跑去。
刚走到半山腰,她们俩就看到大队书记田向阳向山上爬来。等他走近后,王雪纯连忙问道:
“田书记,是不是陈文海来了?”
“对!我现在就是去向你们场长报告这一喜讯的!”田书记笑着问道,“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去迎接他?”
“对呀,我们俩确实是去迎接他!”
“那你们就赶快去吧!”
“啊,陈文海,我们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陈雅丽高兴得手舞足蹈!
“你这么一抒情,真像一个大诗人!”王雪纯和她开玩笑,“听说陈文海是作家,现在,再加上你这个诗人,我们茶场可就更热闹了!”
“诗人我可不敢当,我只不过是高兴罢了!”
她们俩走到汽车旁,陈雅丽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们终于把你这个大作家给盼来了!”
“我可不是什么大作家,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文学爱好者!”陈文海笑着问道,“张建国和杨冬生怎么没来迎接我?”
“张建国出去演讲了,杨冬生外出开会去了。张建国参加了一个由公社组织的‘评法批儒宣讲团’。”
“公社派他去演讲算是选对人了!”陈文海笑着说道,“张建国给人的印象好象是一个大学者!”
“如果你早点来,说不定还会有你的份呢!”
拿着陈文海的铺盖行李,他们三个有说有笑地沿着溪边的一条小路向前走去。
走在乡间小路上,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耳边还有悦耳动听的潺潺溪水声,陈文海感到心情特别舒畅。
当走到一栋土坯房面前时,王雪纯边指着这栋土坯房边笑着对陈文海说:
“这里就是我们知识青年的‘家’!”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将在这里朝夕相处!”陈雅丽对陈文海说,“遗憾的是我们远离父母,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陈文海笑着对她们俩说,“我相信:没有父母在身边,我们同样能照顾好自己!”

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三个知识青年走进厨房。
厨房里,热气腾腾,炊事员田春霞正在忙着做饭,见他们三个知识青年进来,连忙笑着对他们说:
“你们都饿了吧?别急,饭快要做好了!”
田春霞是一个当地农民,是由公社专门派来做饭的。她虽然有点胖,但是,人长得很漂亮,待人也很热情。
陈文海想: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炊事员!陈文海想都有点喜欢上她了!
为了招待好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场长破费了一把,又是鱼肉蛋,又是土特产,还有烟和酒,摆了满满一桌子!
“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好东西用来招待你们,还请你们多多包涵!”场长挂着笑容,又是递烟又是敬茶,生怕怠慢了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
“不要客气,城里人和乡下人是一家人!”陈文海的父亲笑着对场长说,“我原来也是乡下人!”
“陈师傅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汽车司机一脸笑容!
“好了,客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们还是赶快用餐吧!”陈文海举起酒杯,笑着对大家说道。
于是,在一片觥筹交错中,一顿由城里人和乡下人组成的丰盛午餐开始了!
吃过午饭后,陈雅丽笑着对陈文海说:
“平时场长抠门得很,今天,为了招待你们,他可大方了一把!”
“虽然这里是穷乡僻壤,但是,民风淳朴,待人热情!我很感动!”
“今天我们大吃大喝了一顿,以后,我们可得要继续吃苦喽!”王雪纯这样说道。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再苦也不至于吃糠咽菜吧!”陈文海笑着说道,“我们还是知足吧!”
由于这里还没有通上电,因此,到了晚上,这里就到处是一片漆黑。
陈文海点上煤油灯,如豆的火焰在这空旷的土屋里飘忽着,使他昏昏欲睡!
陈文海就这样度过了他在小山村的第一个宁静的夜晚!
2021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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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0-26 03:00:13 | 显示全部楼层

陈文海来到茶场的第二天,场长田春旺带领几名当地农民为他们这个知青点筑隔离墙,把两间屋隔成三间屋,使男女寝室之间多了一间存放杂物的屋子。
那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湿漉漉的。
陈文海挑着一担土,沿着泥泞难行的乡间小路往前走。由于过去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因此,没挑几趟,他就累得腰酸背疼、气喘吁吁!由于路滑,他好几次差点摔倒!
陈雅丽很关心他,再三嘱咐他:“小心,别摔倒!”。
在那个年代,由于陈文海思想进步,是抱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思想准备来到这个小山村的,因此,他虽然累得快要趴下了,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怨恨情绪!
到了下午快收工的时候,忽然,王雪纯喊道:“陈文海,你快看,谁回来了?”
陈文海抬头一看,原来是杨冬生外出开会回来了,他感到一阵惊喜,连忙笑着迎上前去和他握手。
“你终于回来了,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好孤单!”陈文海笑着告诉他,“我是昨天上午来的。”
“我非常欢迎你来!你来了,我们茶场又多了一个年轻人,就会更热闹了!”杨冬生笑着对大家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有电影!”
“在哪儿放?”王雪纯连忙问道。
“在二队。”
“啊?这么远!”
“嫌远别去啊!”
“再远,我也要去!”陈雅丽笑着问陈文海,“你去不去?”
“我当然要去了!”陈文海笑着告诉她,“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电影!”

一天,徐荷花和周红梅正在地里干活,李雅芳回来了,她笑着对姐妹们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刚才,我在路上遇到陈雅丽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呀,我们都认识她!”
“我话还没说完呢!”李雅芳笑着说道,“陈雅丽告诉我:他们茶场新来了一个知青,还是上海人呢!”
“他叫什么名字?”
“叫陈文海。”李雅芳把小辫往后甩了甩,“陈雅丽还告诉我:陈文海从小就爱看书,看了好多书。”
“这么说,陈文海和陈雅丽一样,也是一个书呆子!”
“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难道爱看书的人都是书呆子吗?”
她们几个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有人朝她们喊道:
“姐妹们,我回来了!”
她们几个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谢继红,几天前,她和茶场的杨冬生一起出去开会了。
“你终于回来了!”李雅芳笑着对她说,“我们几个姐妹好想你呀!”
“我才出去几天呀,你们就这么想我?”
“说明你人缘好呗!”
“姐妹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就是,今天晚上要在我们二队放电影!”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那陈雅丽他们来不来?”
“可能会来吧。”

二队和茶场隔着一座山,到二队看电影要翻山越岭,尽管这样,茶场的知青年还是很乐意到二队去看电影,这是因为:在那个年代,业余文化生活很贫乏,能有电影看在他们看来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吃过晚饭后,他们一行四人拿着手电筒,兴致勃勃地从茶场出发。
走在乡间小路上,陈文海有一种非常新鲜的感觉,觉得月色笼罩下的田野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朦胧美。在夜风吹拂下,地里的庄稼发出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好象是一对好朋友在切切私语。
他们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乡间小路上,这使陈文海感到很幸福,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他和同学们在一起是多么地快乐啊!如今,他和知青们在一起同样感到很快乐,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夜晚!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二队的那个知青点终于到了。
陈雅丽敲了敲门,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李雅芳笑脸相迎。
“你们到底还是来了!”李雅芳笑容可掬,“欢迎你们到我们这里来做客!”
“少贫嘴,赶快给我们几位上茶!”坐下后,陈雅丽笑着对李雅芳说,“有什么好茶叶尽管拿出来,千万别舍不得!”
“哪儿的话?我们怎么会舍不得呢?我们盼你们都盼不来呢!”
“我们这不来了吗?”
“这位就是陈文海同学吧?”李雅芳走到陈文海面前笑着问陈雅丽。
“陈文海是在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同学的?”王雪纯和李雅芳开玩笑。
“我看他太像我的同学了,所以就称呼他为同学了。”李雅芳笑着对大家说,“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同学特别像陈文海。”
“真的?”
“真的,我不骗你们!”李雅芳笑着对陈文海说,“他们几个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你可是第一次来呀!”
“可不是咋的?他可是你们这里的稀客呀!”
他们几个正说着话,忽然,杨冬生笑着对大家说:
“快别瞎聊天了,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电影吧!”
“今天晚上,我们这里不放电影了!”周红梅推门而入,这样对大家说道。
“啊?这也太叫人扫兴了吧!”王雪纯连忙说道,“这么说,我们几个白来了!”
“没有白来!”徐荷花笑着对大家说,“我们几个这样在一起聊聊天不是也挺好的吗?”
“就是!”李雅芳连忙说,“我们几个姐妹能这样相聚在一起,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过了一会儿,杨冬生笑着对陈雅丽说: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什么?”李雅芳笑着对大家说,“今天晚上,你们几个干脆就在我们这里住下来得了!”
“那多不方便!”陈雅丽指了指杨冬生和陈文海,“我们女的还好办,他们几个男的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李雅芳笑着说道,“到老乡家里去挤一挤呗!”
“我才不去呢!老乡家里多脏啊!”杨冬生笑着问陈文海,“你愿不愿意到老乡家里去过夜?”
陈文海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今天晚上,我是没办法把你们给留下来了!”李雅芳笑着说道。
李雅芳说完,大家都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李雅芳连忙笑着对周红梅和徐荷花说:“我们几个送送他们!”
把大门锁上后,他们几个知青就沿着乡间小路向前走去。

送走了来自茶场的客人们,二队的知青们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还不想睡,我们几个再聊一会儿吧?”李雅芳笑着对姐妹们说。
“我都困死了!”徐荷花连忙说,“我先睡了!”
“好吧,你先去睡,我和周红梅再聊一会儿。”李雅芳笑着问周红梅,“你对陈文海的印象如何?”
“还可以吧。我觉得在他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知识分子味!”
“我也有这个感觉!我认为:如果是在文化大革命前,陈文海就一定能考上大学!”
“遗憾的是现在不是文化大革命前!”
“现在想上大学要通过基层推荐,陈文海能被基层领导干部看中吗?”
“难说!”周红梅收敛笑容,“要想被基层领导干部看中,就得在劳动中充分地表现自己,也就是说,要拼命地干活!”
“陈文海体质这么弱,再拼命地干活,基层领导干部也不会满意的!”

几天以后,张建国评法批儒回来了。
吃过午饭后,知青们团团围坐在火盆四周烤火,陈雅丽笑着对张建国说:
“你给我们讲讲你们‘评法批儒宣讲团’是怎样为当地农民进行宣讲的。”
“好吧!”张建国用火钳拨了拨被烧得通红的树根,笑着对大家说,“我给你们讲讲我在评法批儒过程中遇到的一些趣事吧!”
于是,张建国便有声有色地讲起来,陈文海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心想:“如果我来得早一点,说不定也有机会参加‘评法批儒宣讲团’。”
“我这次参加‘评法批儒宣讲团’,唯一的收获就是锻炼了口才,开头几次,我完全是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念的,后来,我讲熟悉了,不看稿子也能滔滔不绝地讲了!”
“你在宣讲的时候有没有大学教授的那种感觉?”陈雅丽和张建国开玩笑。
“我如果是大学教授就好了,就用不着到农村来插队落户了!”张建国点燃一支烟, “不过,如果我以后有机会上大学,就有可能留校当大学教授。”张建国笑着说道,“虽然我现在不是大学教授,可是,当地农民把我当成了大知识分子,我还真有大学教授的感觉呢!”
陈文海听了张建国的这番话后,非常羡慕张建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认为:如果是在文化大革命前,张建国、陈文海和陈雅丽你们三个人都能考上大学!”王雪纯笑着这样说道。

在二队,徐荷花和周红梅正在地里干活。
过了一会儿,周红梅问徐荷花:
“李雅芳上厕所怎么老半天不回来?”
“准是她那个东西来了呗!”
“那也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啊!”
“也许是卫生纸用完了,她到商店去买卫生纸了。”
她们俩正说着话,谢继红和李雅芳拐过屋角向她们俩走来。
“你快看,谢继红回来了!”周红梅眼尖,一眼就认出是谢继红,连忙笑着这样对徐荷花大声喊道,然后,就丢下锄把拉着徐荷花欢天喜地地迎面向谢继红和李雅芳跑去。
“你终于回来了!”周红梅笑着对谢继红说,“我们盼望你回来都望眼欲穿了!”
“是哄我的吧?”
“哄你是小狗!”然后,又笑着问李雅芳,“你去上厕所那么老半天,是不是遇到了谢继红而把我们俩给忘了?”
“对!”李雅芳笑着说道,“谁不知道我和谢继红情同姐妹!”
“你们俩呀,好得合穿一条裤子!”周红梅笑着对她说,“你去上厕所那么老半天,徐荷花还以为你来月经了呢!”
“你才来月经了呢!”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闹了!”过了一会儿,谢继红继续说道,“以前,我只知道张建国有学问,没想到他的口才也会那么好!”谢继红笑着说道,“你们没看到他给社员们讲课的时候那副滔滔不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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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0-26 03: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午收工后,知青们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厨房里。
厨房里热气腾腾,炊事员田春霞为他们每人盛了一碗红薯米饭。
今天早晨,他们每人只吃了一碗红薯面糊,肚子早就饿了,此刻,陈文海更是饿得前腔贴后腔,然而,面对这一碗红薯米饭,他还是不愿意马上就动筷子。
“你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红薯米饭吧?”杨冬生笑着对陈文海说,“这红薯米饭可好吃了,又香又甜!不信,你先尝尝!”
杨冬生把红薯米饭说得如此香甜诱人,勾起了陈文海的食欲,于是,他夹起一块红薯放到嘴里,嚼了嚼,觉得甜丝丝的,可是,红薯米饭毕竟还是没有纯米饭那么好吃,因此,这碗红薯米饭还是让他难以下咽。
饭桌上放着一大盆腌过的萝卜樱。
“你以前从来没吃过这萝卜樱吧?”杨冬生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边嚼边笑着说道,“这菜好吃着呢!”
“再好吃也比上山珍海味!” 张建国说。
“你吃过山珍海味吗?”陈雅丽笑着问道。
“我当然吃过了!”
“什么时候?”
“参加‘评法批儒宣讲团’的时候,那时,社员们就用山珍海味招待过我们。”
“说具体一点。”
“比如说,蘑菇啊野兔啊什么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陈文海夹了一点萝卜樱放到嘴里。
“啊,又苦又涩!”陈文海在心里这样说道,“这破玩意儿怎么能和山珍海味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嘛!”
“这么难吃的菜还能叫菜?恐怕连猪都不会吃!”陈文海真想这样对知青们说,然而,当着社员们的面,他没敢这样说出口。
由于肚子实在太饿了,尽管饭菜这么难吃,陈文海还是勉强地吃完了一晚饭,然后,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怎么不吃了?锅里还有呀!”田春霞笑着对陈文海说,“我们山沟里实在是太穷了,没什么好吃的!你刚来不习惯吧?不过,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吃罢饭,知青们和几个当地农民团团围坐在火盆四周烤火。
外面,仍然在下着雪。

夜色笼罩下的小山村安静极了。陈文海来自大城市,已经习惯了城市的喧嚣和繁华,现在,刚来到这个小山村,确实感到不习惯,不过,他认为:小山村有小山村的特点,这里的夜晚很美,一种朦胧的美。这是城里所没有的。
由于窗户是用纸糊的,而现在窗户纸又被山风刮破了,使夜风能从窗口毫无遮拦地闯进来。为了抵御严寒,陈文海拿蓑衣把窗户堵上。
陈文海伸出手掌给张建国看,张建国见他的手掌上打起了好几个血泡,问他:
“疼不疼?”
“当然疼了!”
“我刚来的时候还不是和你一样,不过,现在好了!”说着,张建国伸出手掌,“你看,现在都磨起了一层老茧,简直都像这里的老农了!我真担心以后我们都会变成老农!”
而此刻陈文海心里想的却是:“等我以后也磨出一层老茧来就好了!”
说了一会儿话,陈文海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毛泽东选集》,翻到《实践论》那一篇认真地读起来,当读到“一切真知都是从直接经验发源的”这句话时,他想:“毛主席说得真对呀!”
由毛主席著作中的这句话,陈文海又想起了在报纸上看到过的一句话:“要勇于实践,在实践中获得真正的知识。”陈文海这样对自己说:
“我们知识青年的实践不就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吗?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只要我们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就一定能获得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真正知识。”

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下来。
望着在空中四处飞舞的雪花,陈文海想起了毛泽东的那首《沁园春·雪》。他告诉张建国:
“毛泽东的这首词写得气势磅礴,我特别喜欢!”
“我也是!”
陈文海一听高兴极了,连忙对他说:“我朗诵给你听!”
于是,在雪花飞舞中,陈文海兴致勃勃地朗诵起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朗诵完以后,他对张建国说:
“我最欣赏这首词的最后两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我也和你一样。”
“真不愧是一对知识分子,不像我们大老粗,只会种地!”当地农民胖子田德贵在一旁插言道。
北风呼呼地刮着,吹到脸上刀割似地疼,手指头和脚指头冻得钻心似地疼,像要掉下来一样。
王雪纯虽然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手上戴着手套,但是,她嘴里还是不停地诅咒着:“这鬼天气,简直要把人给冻死!”
陈雅丽笑着对她说:“你把自己捂得如此严实,还一个劲地说冷!”
张建国也笑着对她说:“如果让你到北方去,说不定还真的会把你给冻死呢!”
杨冬生向王雪纯斜了一眼,“在这大冬天里,你干起活来怕把自己给累着,不使劲挖土,即使穿再多的衣服也没用!”
为了抵御严寒,陈文海疯狂地挖土,直挖到气喘不止才被迫停下来。
休息的时候,他们跑到小树林里去捡枯枝败叶,然后点起一堆熊熊大火。
烈焰腾腾,枯枝败叶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陈文海听来,就好比是一首优美动听的乐曲。
他们不停地往火堆里增添树枝,火苗越窜越高。
他们站在火堆旁,感到有一股灼人的热浪迎面扑来,身子被火烤得暖融融的,真是舒服极了!
烤了一阵火,杨冬生对陈文海说:
“别再烤了,我们俩跑步吧!”
“行!”陈文海痛快地答应道。
于是,他们俩在小树林里猛跑起来,直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才被迫停下来。
“不冷了吧?”杨冬生问陈文海。
“不冷了,跑得连汗都冒出来了!”
说完,他们俩都快活地笑了起来。

由于是冬天,一吃完晚饭,天就变得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了。
陈文海来到女寝室,见陈雅丽正在煤油灯下看书,便和她聊了起来。
“这里还没有通上电,晚上只能在煤油灯下看书,我真担心时间一长会变成近视眼!”
“那你就少看一点呗!或者干脆就不看书!”
“那怎么可以呢?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已经养成习惯了。如果让我现在不看书,那多难受呀!”
陈雅丽也从小喜欢看书和爱好文学,因此,他们俩之间有不少共同语言,无论是白天和夜晚,他们俩只要在一起,就会谈得十分投机。
在这个知青点,张建国和陈雅丽都是陈文海最要好的朋友。
和陈雅丽谈了一会儿话,陈文海回到了男寝室。

看到杨冬生挖了一大堆石头,陈文海也想试试。他接过杨冬生手中的铁镐挖起石头来,可是,任凭他怎么使劲挖,岩石却纹丝不动,岩石上只留下一道道白印,他感到很奇怪,便问杨冬生:   
“你一挖就能挖一大堆,我怎么连一小块都挖不下来呢?”
“你没有掌握窍门,当然挖不下来了!”
“挖石头还有窍门?”陈文海连忙对他说,“什么窍门?快告诉我!”
于是,杨冬生为他讲起了挖石头的窍门。
后来,陈文海按照他说的窍门去挖,果然把石头给挖下来了。
陈文海笑着对他说:“你这窍门是从贫下中农那里学来的吧?看来我们到农村来还真的来对了,我们还真的该好好向贫下中农学习呢!”
田胖子在一旁插言道:“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叫你们来的,还会有错?别看你们是从城里来的高中生,还得接受我们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陈文海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说得对!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在休息的时候,张建国对陈文海说:
“刚才,你不该在田胖子面前那么说,你难道没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吗?”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没错呀!我们不该计较田胖子的态度!再说,田胖子毕竟也是贫下中农嘛!”
“中国的农民就是太自私,小农意识强!他们身上还有很多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难道就不需要加以改造吗?!”
“你说得没错,贫下中农也需要改造自己的世界观!”
在以后的岁月里,由于张建国认为陈文海的知识面不够宽,因此,越来越看不起他!
陈文海想:“我的知识面固然不如你,可是,你头脑中的资产阶级世界观还很严重,更应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由于观点不同,他们之间经常发生激烈的争吵,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裂痕也就越来越深了,而田胖子根本不明白这一点,经常把他们之间的争吵看成是文人之间的无聊争吵,甚至把它贬低成为“吵架”,这使他们俩哭笑不得。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局面的出现,他们俩就极力克制自己,尽量少发生争吵,以至于后来话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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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1-1 00: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高中毕业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然而,张慧芳还待在家里吃闲饭,妈妈王玉珍对她说:
“你爸在二汽当厂长,如果我们全家都搬去,虽然你也免不了要到农村去插队,可是,在那里插队离家比较近,因此,我想:我们还是全家都搬去吧。”
“我同意!”弟弟张越峰笑着对姐姐说,“到那里插队你可以随时回家,如果留在长春,你就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插队,想回家可就难喽!”
“曹春福和韩素梅两家都已经决定搬到十堰去了,我们家也跟着去吧!”
于是,他们三家就一起从长春搬到了十堰。
一天,张慧芳正在家里看书,韩素梅来了,她对张慧芳说:
“过几天,我就要和曹春福到农村去插队了,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我的病还没好呢!现在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我想过了年再去。”
“好吧,那你就好好地在家里养病吧!”韩素梅笑着对她说,“我听说我们要去的那个茶场有一个叫陈文海的和你一样爱看书。”
“那他一定看过不少长篇小说。不知道这个陈文海是不是喜欢看《红楼梦》?”
“男孩有几个喜欢看《红楼梦》的?”

天好不容易晴了!
这天,万里无云,一轮红日高高地悬挂在蔚蓝色的天空中,知青们正在山上筑梯田,忽然,从山下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陈文海连忙对知青们说:
“一定是曹春福和韩素梅他们来了!”
“那我们还不赶快下山去迎接?”陈雅丽笑着对大家说道。
于是,他们向场长请了假后一路欢笑地向山下跑去。
刚走到半山腰,他们就遇到了正向山上爬来的大队书记田向阳。
“你是不是又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王雪纯笑着问道,“是曹春福和韩素梅他们来了吧?”
“对!你们几个是不是下山去迎接他们?”
“是啊!我们就是去迎接他们的!”
“那你们就赶快下去吧!”
来到山下后,他们沿着溪边小路向前跑去。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曹春福和韩素梅。
“热烈欢迎!”陈文海满脸笑容地伸出手和曹春福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然后,又笑着问韩素梅,“你和曹春福都是东北人吧?”
“对啊,我们俩都是东北人。”韩素梅笑着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呗!张慧芳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来?”
“她病了!”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来?”
“过了年吧。”

知青们和几个当地农民正在烤火,团支部书记田大亮和团支部委员王春燕来了。
“外面好冷啊!”王春燕扑了扑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脚,笑着对大家说。
“快来烤火!”王雪纯连忙让出一个座位,“你有好长时间没到我们这里来了。”
“今年过年,我们团支部准备搞几个节目。我想:除了回乡知识青年,你们下乡知识青年也参加。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愿意?”
“我愿意参加!”团小组组长陈雅丽连忙笑着说道,“上学的时候,我在宣传队里待过,参加文艺汇演还得过奖呢!”
“我什么也不会,就不参加了吧?”王雪纯往火盆里添了几根树枝,“上学的时候,我从来就没参加过什么演出!”
“我也不想参加,我什么都不会!”韩素梅边摆弄着辫梢边对大家说。
“还有我!”陈文海用火钳捅了捅树枝,“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不行,每个人都要参加!”田大亮生气了,严肃地朝大家看了一眼,“这是团支部交给你们的一项重要政治任务!”
“都去吧!”陈雅丽笑着说道,“你们可以再旁边看我们排练节目,反正晚上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那我们就去凑凑热闹,给你们捧捧场!”陈文海笑着说道。
田大亮和王春燕走后,陈雅丽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是大作家,帮我们改改稿吧!”
“没问题!”陈文海和她开玩笑,“你是音乐家,为歌词谱曲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有这个资格吗?你现在还不是团员呢!”
“就是!”韩素梅和陈文海开玩笑,“你就是爱管闲事!”
“这怎么能说是爱管闲事呢?我这是对社会主义文艺事业负责!

到了晚上,茶场的几个知青来到了王春燕家。
“欢迎大家到我家来做客!”王春燕笑脸相迎!
“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陈文海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们是来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务!”
“干吗要这么严肃?”韩素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们又不是来参加政治局会议!”
“你严肃一点行不行?你怎么对什么事情都严肃不起来?”
“你得了吧!”韩素梅笑得更厉害了,“我看你怎么像一个大政治家呀!”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陈雅丽笑着问王春燕,“我们是不是该开始排练节目了?”
王春燕拿着节目单,扫视了大家一眼,“下面,我们开始排练节目。”
在排练节目的过程中,陈文海发现:陈雅丽、杨冬生和曹春福都很有文艺天分,吹拉弹唱样样都行!
“你那翩翩起舞的样子很迷人!”韩素梅笑着对陈雅丽说。
“你别无耻地吹捧我了!我长得不漂亮,舞也跳得一般!”
排练了一会儿,王春燕对大家说:
“今天先练到这里,明天晚上再接着练。茶场的几个知青明天还要上山干活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一阵阵地迎面扑来。
“外面真冷!”说罢,王雪纯连忙解下围巾裹在头上。
陈文海抬起头看看天上,一轮明月正悬挂在茫茫夜空中。
陈文海边走边想:虽然寒风刺骨,但是,这乡村的夜晚还真美!

第二天晚上,刚吃过饭,二队的知青们就来了。
“昨天晚上,你们俩怎么没去?”陈雅丽笑着问谢继红和李雅芳。
“我病了,她有事。”谢继红边回答边指了指李雅芳,然后,又对大家说道,“姐妹们,我们现在就走吧!”
“着什么急?再坐一会嘛!”王雪纯笑着说。
“早点去早点回来,不然的话,明天早晨又起不来了!”
“把男孩们也叫上吧!”陈雅丽对姐妹们说,“让男孩陪我们,路上会更安全一些。”
于是,陈雅丽叫上男知青们和她们一起上了路。
“你是不是特别爱看书?”在路上,谢继红笑着问陈文海。
“你是不是也爱看书?”陈文海笑着点点头,然后反过来这样问她。
接下来,他们两个人就边走边聊起来,各自谈了自己读过哪些书,读了那些书以后有哪些感想、体会和收获。
拐过小路的转弯处,他们就远远地看到了王春燕家的门口亮着一盏汽灯。在这漆黑的夜晚,这盏汽灯发出的雪亮灯光显得有点刺眼。
跨进王春燕的家门,他们看到,来参加排练文艺节目的回乡知识青年已经比他们先到一步了。
“这么多的人到你们家来参加排练文艺节目,都快要把你们家的屋子给挤破了!”王雪纯和王春燕开玩笑。
“人越多越好!”王春燕笑着说。
“为什么?”
“因为快要过年了嘛!”王春燕满面笑容地对她说,“人越多越能给即将到来的春节增添喜庆气氛!”
过了一会儿,王春燕笑着对知青们说:
“大家抓紧时间排练,在排练的过程中态度要更认真一些!”
“这还用得你嘱咐吗?”陈雅丽笑着对她说,“我们大家一定会抓紧时间,更加认真地排练节目!”
有了王春燕和陈雅丽的这番对话,知青们排练得更认真了,屋子里的气氛也显得更热烈了。
2021年10月3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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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1-1 00: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茶场全体放假,知青们早早地起了床,一吃过早饭便匆匆忙忙地上路了!
走过十几里山路后,他们来到了一条公路上。
在公路边,他们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一辆长途汽车终于来了,他们雀跃着上了车。
虽然汽车在公路上疾驶,但是,王雪纯还是皱着眉头对陈雅丽说:
“这汽车开得也太慢了!按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你还嫌慢?”陈雅丽笑着对她说,“已经开得够快的了!再快,汽车就飞起来了!”
“飞起来才好呢!”
“好什么?汽车又不是飞机!”
半个小时后,汽车终于驶到了知青们的目的地,他们又是一阵雀跃欢呼。
“啊,我们终于到家啦!”王雪纯高兴得连蹦带跳。
“农村太艰苦了,我都不想再回去了!”韩素梅对曹春福说。
“这怎么可以呢?”陈文海严肃认真地说道,“我们在农村待了才几天,你就不想再回去了!你在决心书上是怎么说的?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团员呢!”
“我承认,我的思想境界不如你高!”韩素梅笑着问陈文海,“难道你真的想在农村待一辈子?”
“如果革命需要我在农村扎根,我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你真是一个革命者!”韩素梅笑着对他说,“就凭你这种思想境界,早该入党了!”
“遗憾的是,我现在连团员都不是!”
“那你就先争取入团呗!”
“场长和部分社员都对我有看法,我还想入团?”
“他们也真是的!”陈雅丽不满地说道,“陈文海体质这么弱,还拼命地干活,他们为什么就看不到这一点呢?”
“其实,场长根本不应该让陈文海干那么重的体力活!”王雪纯也不满地说道。
“这不能怪场长,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干重体力活的!”
“那他们就更不应该说你怕苦怕累了!”
“让他们去说好了,我不在乎!”
“你真想得开,如果是我,早就被他们活活气死了!”韩素梅这样说道。
“一个革命者就是要有点胸怀和肚量!”陈文海笑着说道。
“在这一点上,我就特别佩服你!”曹春福朝陈文海伸出大拇指,“你真了不起!”

走到半路上,他们就遇到了陈春梅、陈小丽、杨艳丽和曹晓燕。
“弟弟,你终于回来了!”杨艳丽高兴得连蹦带跳。
“这是我的姐姐!”杨冬生笑着对陈文海说,“上次你到我们家去,她正好不在。”
“你好!”陈文海笑着杨艳丽说,“见到你我很高兴!”
“这是我的妹妹!”曹春福笑着对陈文海说,“上次你到我们家去,她还没从学校回来。现在,她正在县城上高中。”
“你好!”陈文海笑着对曹晓燕说。
“你就是陈文海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叫陈文海呀?”
“是我哥告诉我的!我哥没少提起你!他特别佩服你的那股刻苦学习精神!”
“你佩不佩服我呀?”
“当然佩服了!我对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的?不骗人?”
“骗你是小狗!”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你的妹妹长得挺漂亮的!”杨冬生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的姐姐也长得很漂亮!”
“陈春梅、杨艳丽和曹晓燕都长得很漂亮,是三朵美丽的花!”陈雅丽笑着对他们俩说,“就属我的妹妹长得丑!”
“不算丑,还过得去!”韩素梅连忙插嘴道。
“这四个女孩虽然有长得漂亮的,也有长得一般的,但是,她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就这一点而言,我的妹妹就不如她们了!” 张建国说。
“你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可以辅导她嘛!”陈雅丽笑着对他说。
“再辅导也没有用,她脑子笨,不开窍。”
“有你这么贬低自己妹妹的吗?”

春节期间,他们几个知青互相串门,一起上县城逛商店,还到二队的知青父母家去做客。
有一天,他们来到了李雅芳的家。
“快进来,外面冷!”李雅芳微笑着把他们迎进屋。
“妈,这几位就是茶场的知青!”进屋后,李雅芳向父母李朝晖和吕秋菊介绍道。
“这位就是陈文海吧?”吕秋菊指了指陈文海,笑着问自己的女儿。
“对,他就是陈文海。”李雅芳笑着回答道。
“雅芳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她总是夸你爱学习,聪明!如果是在文化大革命前,你准能考上名牌大学!”
“遗憾的是现在不是文化大革命前!”李朝晖来到他们面前,“现在什么都别去想,好好地在农村锻炼,把身体锻炼得棒棒的,这比什么都要强!”
“谁让你插嘴来着?你什么都不懂!”
“你少插嘴,女儿不高兴了!再去抓点瓜子来!听见没有?老头子!”
离开李雅芳的家后,他们几个又去了谢继红的家。
来到谢继红的家,谢继红同样是笑脸相迎。
“这真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张建国笑着对谢继红说,“我真羡慕你!”
“我还羡慕你呢!”谢继红也笑着说道,“你爸是厂里的党委委员,你是典型的干部子弟啊!”
“什么干部子弟不干部子弟,我宁愿出生在平民百姓家!”
从谢继红的家里出来后,陈文海对张建国说:
“你好象对自己的家庭出身不满意!”
“有那么一点吧!”
“是干部子弟又有什么不好?其实,在社会主义国家,官员都是人民的勤务员!”
“你不懂!干部子弟有干部子弟的烦恼!”
“张建国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陈雅丽对陈文海说,“正是由于张建国和杨冬生都是干部子弟,因此,他们之间才产生了很深的矛盾。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我早看出来了!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是在一个锅里吃饭,要友好相处。”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杨冬生根本没有一点诚意!”张建国皱着眉头说道。
在以后的日子里,正是由于张建国和杨冬生之间有矛盾,因此,他们俩都极力拉拢陈文海,想让陈文海成为自己的盟友,而陈文海呢,却始终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于是,他们俩都对陈文海产生了不满。
在一年多的知青生活中,虽然陈文海一直表现很不错,张建国和陈雅丽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由于杨冬生的参与、策划和挑唆,使团支部、茶场场长和部分当地社员对陈文海的误会越来越深,造成陈文海始终未能加入团组织,这不能不说是陈文海政治生活中的一大悲剧!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张慧芳。
“你长得真漂亮!”陈雅丽一见到张慧芳,就这样夸奖道。
“我漂亮吗?”张慧芳被她夸奖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羞红着脸这样反问道。
“你真的长得很漂亮!不信,你去问陈文海!唉,陈文海,你说张慧芳长得漂亮吗?”
陈文海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说心里话,陈文海也认为张慧芳长得很漂亮,只是由于初次见面,不便于当面夸奖她,再说,他也没有这种习惯。
晚上,陈文海来到张建国家里,张建国这样对他进行试探:
“遇到漂亮的女孩,你会不会去追求她?”
“这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我现在只想在农村好好地锻炼。”
“遇到像张慧芳这么漂亮的女孩,你难道就不会动心吗?”见陈文海回避这个问题,张建国不甘心,进一步试探道。
“你会动心吗?”陈文海笑着反问道。
“现在是我问你,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张建国笑着问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说不喜欢是假话!”陈文海连忙说道,“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我说嘛,哪有男人不喜欢美女的!”
“我喜欢她可不仅仅是由于她长得漂亮!”陈文海严肃得说道,“张慧芳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我听说她在上学时学习成绩很优秀!”
“你是不是需要这样的女孩做你的妻子?”
“可以这么说吧!”

第二天,在陈雅丽家里,她这样问陈文海:
“你喜欢张慧芳吗?”
“我当然喜欢她了!”
“那就让她做你的媳妇呗!”陈小丽笑着说道。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如果你想娶她,你父母会同意吗?”
“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不同意?”马超英插嘴道。
“不见得!我父母对长得漂亮的女孩都存有偏见,因此,在他们俩的面前,你们最好不要提张慧芳的名字!”
“你爸太忠厚老实,而你吗呢,又太霸道!”陈雅丽皱着眉头说道,“我真担心,你妈会激烈地反对你们俩好!”
“她已经开始反对了,说什么,凡是长得漂亮的女孩都是狐狸精,要我千万别上当!”
“完了完了,这下你们俩的爱情悲剧算是注定了!”陈雅丽直着喉咙喊道。
“你喊什么呀!”马超英连忙朝女儿嗔怪道,“你哪像一个大家闺秀?”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嘛!难道女孩子家非要温文尔雅吗?”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就是这样要求女孩子的!”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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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1-1 00: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春天来了,山坡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有叫得出名字的,有叫不出名字的,它们竟相怒放,姹紫嫣红,引来蜂飞蝶舞,百鸟欢唱,恰似一幅美好的春光图!
门前的一条小溪一路欢唱,把春天的喜讯告诉给山里的人们。
经过几个月来的战天斗地,他们终于在山上筑起了层层梯田。
有一天,他们正在梯田上平整土地,忽然,从山脚下传来了一阵锣鼓声,陈文海连忙对知青们说:“一定是张慧芳来了!”
知青们便争先恐后地向山下跑去。
来到山下后,他们沿着乡间小路向前跑去。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欢迎的人群,有的扛着红旗,有的在敲锣打鼓,人人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好热闹的欢迎场面啊!”陈文海忍不住赞叹道。
他们来到汽车旁,陈文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汽车上的张慧芳,连忙笑着对她说:
“我们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欢迎场面搞得如此隆重而热烈,原来是厂长家的千金大小姐来了!”张建国笑着对张慧芳说。
“好妹妹,你能到我们这里来插队,我真是太高兴了!”陈雅丽也笑着对张慧芳说。
陈文海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笑着问张慧芳:
“今天和你一起来的人可真不少啊!他们都是谁呀?”
“他们是我们知青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张慧芳笑着告诉他。
快开饭的时候,陈文海来到厨房,见张慧芳正坐在火盆旁边烤火。
陈文海仔细打量着张慧芳,见她身材娇小,头上梳着两条小辫,脖子上围着一条红绿相间条纹的围巾,上身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棉袄,下身穿着一条红色的灯芯绒棉裤,脚蹬一双红色的灯芯绒棉鞋。
再看她的脸,喜悦中透露着一丝忧愁,就像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
进屋后,陈文海朝张慧芳笑了笑,张慧芳也朝他笑了笑。
等陈文海走后,张慧芳陷入了沉思。
张慧芳清楚地记得:在过年前,陈雅丽曾经告诉她:“陈文海喜欢你!”,并且问她:“你喜欢他吗?”她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事实上,陈文海和张慧芳除了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林黛玉,他们更多地具备那个年代里知识青年的共同性格特征:要把自己的美好青春献给党和人民,献给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

走在那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上,陈文海皱着眉头对陈雅丽说:
“刚才,我妈又在我面前唠叨,说什么,张慧芳是厂长的女儿,叮嘱我不要胡思乱想!我真是烦透了!”
“你现在又不是和父母在一起生活,明天一早他们就得走!”陈雅丽笑着对他说,“有我们和你一起朝夕相处,你的烦恼一定会越来越少,你一定会活得越来越快活!”
“这我相信!几个月来的生活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想:张慧芳来了,你会活得更快活!张慧芳长得这么漂亮,这是你的福气呀!”
“她说喜欢我了吗?”
“她虽然没有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
“她越喜欢我,我就越烦,因为我父母不喜欢她,他爸可能也不喜欢我!”
“这些你都可以暂时不去管它!”陈雅丽把小辫甩到脑后,“现在,我们都离父母比较远,他们喜欢不喜欢张慧芳对你们俩的影响都不会很大!”
“那以后怎么办?”
“以后再说呗!”
他们俩正说着话,韩素梅和张慧芳迎面向他们俩走来,等走近后,陈雅丽笑着问张慧芳:
“你爸喜欢陈文海吗?”
“我不知道。管他喜欢不喜欢呢!在这里,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们!”
“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陈文海笑着对张慧芳说。

一天吃过午饭后,张慧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早在长春的时候就听说你从小爱看书,看了不少书,现在,我看你每天都坚持看书,真是名不虚传呀!”
“我也早知道你从小就爱看书!”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我妈说我们俩是一对书呆子!还说,如果两个人都是书呆子会饿死的!”
“真的?是你瞎编的吧?”
“我没有瞎编,我妈真是这么说的!”
“那你以后就离我远点呗!”张慧芳和他开玩笑。
“我才不呢!”陈文海认真地对她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就特别愉快!”
“我也是!”张慧芳也认真地对他说,“如果在长春的时候我们俩是同学就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这就是缘分呀!”
“你说得对!”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笑着对她说,“我在上海上学的时候有不少女同学喜欢我,我现在好想她们!”接着又笑着问道,“你在长春的时候一定有不少男生喜欢你吧?”
“可以这么说吧!”张慧芳笑着说道。
“你和女生们的关系怎么样?”
“都还可以吧,只是有的女生喜欢忌妒我!”
“那是由于你长得漂亮!”
“还有就是她们的学习成绩不如我。”
“这样的人哪儿都有,恐怕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这种人!”
“你一定读过不少长篇小说吧?”
“不算多,只读过几本。”
“我国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你一定都读过了吧?”
“都读过了。我最喜欢读《西游记》。你呢?”
“我最喜欢读《红楼梦》,还喜欢李清照的词。”

“叮当叮当”,山坡上一片打钎声。
陈文海也想学打炮眼,于是,就从张建国手里接过了锤子,陈雅丽连忙对他说:
“我怕你会把锤子抡到我的胳膊上!”
“我不怕!”王雪纯从陈雅丽手里接过钢钎,然后笑着对陈文海说,“我扶钎,你抡锤子!”。
其实,陈文海也怕一不小心就把锤子抡到别人胳膊上,因此,当王雪纯从陈雅丽手里接过钢钎后,他仍然傻站着不动。
王雪纯笑着对他说:
“连我这个女孩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既然王雪纯这么说,陈文海也就不好再犹豫了,于是,他横了横心,举起了大铁锤,可是,抡到半空后还是不敢再抡下去。
“快往下抡呀!还磨蹭什么?”
“我怕!”
“怕什么?”王雪纯笑着说道,“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把锤子抡到我的胳膊上的!”
“真的不会吗?”
“真的不会!”
“那我就开始了!”
说完,陈文海举起大铁锤抡了下去,然而,他一连抡了好几下,都没能使锤子落到刚钎上。
“你怎么老是抡空啊?你会不会抡锤子啊?”
“我还是怕把锤子抡到你的胳膊上!”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罗嗦?!”王雪纯不耐烦地对他说,“只要你对着刚钎抡下去,怎么会把锤子抡到我的胳膊上呢?!”
陈文海想:“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说也不能在女孩面前丢脸呀!”
于是,陈文海再次举起了大铁锤,鼓足勇气对着刚钎一锤抡下去!只听“当”的一声,锤子总算落到了刚钎上!他真想为自己这一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胜利而纵情地欢呼!
接下来,陈文海没有为已经取得的胜利而满足,而是再接再厉,乘胜前进!他发扬连续作战的战斗作风,高举大铁锤接二连三地向钢钎抡下去!结果是捷报频传——每次都使大铁锤准确无误地落到钢钎上!他陶醉在清脆悦耳的打钎声中!
陈文海想:“啊,在当代中国,我真不愧为一个百战百胜的英雄战士!”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它冷酷无情地粉碎了他的英雄梦想!
正当陈文海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那柄大铁锤没有落到钢钎上,而是落到了王雪纯的手上!
“哎哟!”王雪纯尖叫了一声,连忙仍掉了钢钎,缩回了胳膊,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泪珠也随着从她的脸颊上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见此惨状,陈文海当时就吓懵了,泥塑木雕般地待在那里!
陈文海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我算是什么革命青年,遇到这么一点儿失误就败下阵来了!如果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说不定会被隆隆的炮声给吓得晕过去!”
陈雅丽闻讯后连忙赶了过来,见王雪纯手上的鲜血正在往下滴,岩石上留下了一片殷红的鲜血。
见陈文海呆呆地站在一旁,陈雅丽苦笑了一下,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陈文海心里完全明白:此刻,面对此情此状,陈雅丽根本无法找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她复杂而微妙的内心世界!
“走,赶快到医务室去包扎一下!”说着,陈雅丽掏出手绢擦去了王雪纯脸上的泪珠,用王雪纯的手绢把她那受伤的手给临时包扎起来,然后,陪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山下的医务室走去。
望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陈文海长长地吁了口气。
在知青点这个特殊的生活环境中,陈文海和知青们朝夕相处,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任何的伤害,即使是无意的伤害,都会使他心里万分难受!
陈文海站在山坡上,滚滚思绪在他的脑海中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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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1-1 00: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陈文海把锤子递给张建国,对他说:
“我不敢再抡锤子了!”
“不用怕,接着来!”说着,张建国坐下来,扶好了钢钎。
“还是你来吧!”
“你就不怕我也把锤子抡到你的胳膊上?”
“不会的,你刚才是一时失手。我也失手过,有一次,我把锤子抡到了陈雅丽的胳膊上,她的胳膊肿了好几天呢!”
在张建国的鼓励下,陈文海壮起胆又重新抡起了锤子。
王雪纯回来了,手上缠着纱布。
“弄破了点皮就掉泪,真娇气!”杨冬生不满地对她说,“你这一哭,陈文海就不敢再抡锤子了。你们女孩儿就是太脆弱了,动不动就掉金豆!”
“难道是我愿意哭吗?你不知道我的手有多疼吗?”王雪纯也不满地对他说,“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哪一天让陈文海把锤子抡到你的手上就好了!”
“那我也绝对不会哭!”
“废话,你是男的,当然不会哭了!”

炮眼终于打好了!于是,留下一个人点炮,其余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炸飞起来的石头会落到自己的脑袋上!
“轰隆隆,轰隆隆……”王雪纯指着空中对陈雅丽说:“你快看,石头都飞上天了!”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她们俩的面前!“我的妈也,这破石头怎么会飞得这么远?吓死我了!”说着,王雪纯连忙用棉袄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怕什么?石头又没有落到你的脑袋上!”陈雅丽笑着说道,“你真是一个胆小鬼!”
“等落到脑袋上就晚了,恐怕连小命都会保不住了!”
“怕死鬼!”陈文海笑着对王雪纯说。
“你不怕死?”
“我不怕!我们革命战士都不怕死,只有叛徒才会怕死!”
“好啊你陈文海,拐着弯地骂我!我饶不了你!”说着,王雪纯就伸出拳头要去打陈文海。
陈文海连忙站起身来逃跑,边逃边说道:“好男不和女斗!”
夕阳渐渐下沉,落日的余辉把西天涂抹得血一般地红。陈文海不禁对张建国说:“夕阳真美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张建国脱口而出。

月亮升起来了,满天的星斗都在眨着眼睛。
曹春福从抽屉里拿出笛子兴致勃勃地吹起来,悠扬的笛声在小山村的夜晚传得很远很远。
过了一会儿,杨冬生拉起了二胡,并且边拉边唱。
音乐声刚停,女知青们就鼓起了掌,陈雅丽向伙伴们问道:
“请杨冬生同学再来一个好不好?”
“好!——”伙伴们一起大声喊道。
杨冬生清了清嗓门,向“同学们”大声报幕:
“下一个节目:革命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选段《越是艰险越向前》!”

一轮红日刚刚升起,知青们就起床了。
陈文海边洗漱边问曹春福和杨冬生:
“你们俩在上学的时候,一定是文娱活跃份子吧?”
“上学的时候,我们俩都是学校里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队员。”
吃过早饭后,他们一起扛着劳动工具向山上走去。
他们每天的任务是:在一片荒山野岭上开山炸石,用炸下来的石头垒成梯田,然后再在梯田上种上茶树。虽然这样的劳动对于他们知青来说是很繁重的,但是,他们充满了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昨天,他们用炸药从山上炸下了不少石头,今天,他们就要用这些石头来筑梯田。
陈文海把石头装进箩筐里,陈雅丽走过来对他说:
“我们俩来抬吧。”
“你行吗?”
“怎么不行?别小看我们女孩儿!”陈雅丽笑着说道,“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
抬了几趟,陈文海感觉肩膀疼得厉害,脚步也乱起来了,但是,他咬紧牙关坚持走到了目的地。
看到陈文海和陈雅丽抬着石头一路摇摇晃晃的样子,张建国连忙对陈文海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说着,便从他的肩膀上取下了扁担。
“你也该休息休息了!”见陈雅丽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粘住了,杨冬生笑着这样对她说,然后,也从她的肩膀上取下了扁担。
在抬石头的时候,杨冬生不小心把张慧芳垒的一段梯田踩垮了,便笑着对她说:“你这梯田是用豆腐筑起来的吗?!”
在他们这个知青点,张慧芳长得最漂亮,早在上学时,她就是班里的“班花”。她特别爱看爱情小说,经常装病不上工躲在寝室里看小说,陈文海认为她头脑里的小资产阶级情调太严重了,因此,虽然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但是,在一段时间里,陈文海还是用无产阶级思想战胜了资产阶级思想,经常有意地躲避她,这样一来,就被杨冬生钻了空子,他们俩倒成了一对好朋友!见此情状,陈文海虽然心里很难受,但是,又不好说什么!

在筑梯田的时候,陈文海垒的“堤坝”(梯田向外的一边)老是垮,一点儿也不结实。
田富贵笑着对陈文海说:“要使垒‘堤坝’往里斜一点,大石头之间的逢儿要用小石头塞紧,还要边垒边填土,这样垒的‘堤坝’才会坚固结实。”
陈文海按照田大叔的指导筑梯田,“堤坝”果然坚固结实了,即使你使劲用脚踩也垮不了了。
陈文海边筑梯田边想:“我一个中学生,竟然连筑梯田这么简单的活都不会,白读那么多年的书了!如此看来,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来还真的来对了!学习书本知识固然重要,但是,一定要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只有这样,才能使学到的书本知识真正派上用场。理论脱离实际,这是学校教育致命的弱点。”
正在陈文海这样想的时候,张慧芳来了。她故意在陈文海所筑的梯田上使劲地蹦,以此来检验陈文海的“产品”质量是否合格,不料,她一不小心从上一层梯田摔到了下一层梯田上,半天爬不起来,陈文海吓坏了,连忙扶她起来,她羞得满脸通红。
这时,田春旺和田德贵过来了。场长田春旺训斥陈文海:
“你一个大小伙子,竟然和一个黄花闺女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真是太不象话了!”胖子田德贵在一旁火上浇油,“你的这种行为,哪里还像一个革命青年?”
陈文海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对自己说:“我这分明是‘英雄救美女’,然而,你们竟然如此‘上纲上线’,真是荒唐可笑!”
王雪纯和他开玩笑:
“你喜欢张慧芳,干脆让她做你的媳妇算了!”
“不要乱开这样的玩笑!”陈文海正在气头上,连忙对她说,“我是一个革命青年,怎么会去娶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
“谁是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张慧芳羞红着脸大声说道,“我又不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和你一样,我也是一个革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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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21-11-1 00: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吃过午饭后,田春旺对知青们说:“今天下午,我们上山摘桃子。”
在后山上有一大片桃林,这是茶场为了增加收入、改善生活办的一项副业。
来到山上,知青们见桃树上已经结满了桃子。
“这些桃子好小啊,哪有城里的桃子大!”陈文海见这些桃子长得只有乒乓球那么大,感到很好笑,便笑着对杨冬生这样说道。
“我们这里是山区,土壤贫瘠,结出来的桃子当然就小了!”
“这么小的桃子能吃吗?”
“能不能吃,我们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陈文海和杨冬生便各自从树上摘了一个桃子。
摘下桃子后,陈文海见桃子上**,便笑着对杨冬生说:
“这么多绒毛,怎么吃啊!”
“你就不能擦一下?”
“用什么擦?”
“手绢、衣角、树叶什么的都可以啊!”
“那也擦不干净啊!如果用水洗一下就好了。”
“这山上哪有水?”杨冬生把桃子往身上蹭了几下,咬了一口,然后笑着对他说,“你就像我这样对付着吃吧!”
“这种吃法,把绒毛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管它呢!”杨冬生又咬了一口,“这种吃法又死不了人,怕什么?”
“是死不了人,可是这种吃法也太不卫生了吧!”
“这里是乡下,不是城里,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见杨冬生一连吃了好几个,陈文海被尝得直流口水,忍不住掏出手绢,想用手绢把桃子擦干净以后再吃,可是,掏出手绢后,嫌手绢太脏,于是,又想用衣角擦,可是,低头一看,衣服那么脏,心想:用这么脏的衣服擦桃子,恐怕会把桃子越擦越脏!
杨冬生见陈文海磨蹭半天都没能吃上桃子,忍不住又笑着对他说:
“你就不能用树叶擦一下?”
“这种吃法真新鲜!”陈文海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边擦桃子边和他开玩笑,“这种吃法恐怕是你杨冬生发明的吧?”
“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就是发明家喽!”
正在他们俩开玩笑的时候,陈雅丽、王雪纯、韩素梅和张慧芳过来了。
王雪纯见地上有好几个桃核,便笑着问杨冬生:
“这些桃核都是你吃剩下的吧?”
“对啊!”杨冬生咬了一口桃子,又把一个桃核扔到地上。
“你真是一个小馋猫!好象八辈子没吃过桃子似的!”
陈雅丽见陈文海用树叶擦了桃子后正要往嘴里送,便笑着对他说:
“你这么吃多不卫生啊!”
“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这种吃法也不怕拉肚子?”张慧芳笑着问道。
“唉,杨冬生,我这种吃法会不会拉肚子?”
“这我可不知道,也许会拉肚子吧。”
听杨冬生这么一说,陈文海又犹豫起来了,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用这种吃法吃桃子。
张慧芳走到陈文海身边,笑着对他说:
“我们到那边去说说话吧!”
“好吧!”
见陈文海手里还拿着桃子,张慧芳连忙对他说:
“你怎么还舍不得把这破桃子给扔了?”
说着,便从他手里夺过桃子使劲地扔到地上,然后对陈文海说: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桃子!这种桃子还能吃?喂猪还差不多!”
“那杨冬生岂不成了一头猪了吗?”说完这话,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一提醒,我也忍不住要笑了!”说完,张慧芳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的时候真好看,你笑的时候声音真好听!”陈文海忍不住赞叹道。
“你们俩在笑什么?”韩素梅听到张慧芳的笑声,连忙跑过来问道。
“我们俩笑着好玩!”张慧芳笑着回答道。
“怎么,还要对我保密?”
“没什么可保密的,只不过是说出来会得罪一个人!”
“是谁呀?不会是我吧?”
“当然不是你了!”
“那到底是谁呀?”
“你就别刨根问底了行不行?”

知青们正跟着场长在地里挖白菜,天又阴起来了,好象要下雨,陈文海笑着对陈雅丽说:
“这天就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
“这一下雨,我们就又得戴斗笠、披蓑衣了。”陈雅丽笑着问陈文海,“我们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后像不像当地农民?”
“有一点像。”
“幸亏是有一点像,如果完全像那就糟了!我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当地农民!”
“是啊,像你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如果变成了当地农民,岂不太可惜了!”陈雅丽笑着对张慧芳这么说,然后问陈文海,“我这话说得对不对?”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
“张慧芳,你的脸好红啊!”陈雅丽笑着说道。
张慧芳含情脉脉地看了陈文海一眼。
“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你说什么呢!”张慧芳的脸羞得更红了。
见此情景,陈文海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2021年10月3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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