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姿态》文学网刊2012/夏季号（首刊）

元辰

汉语姿态———————————————————————————————小说

中篇—————————————————————————————————程世农

稿件来源：友情支援

三个白力森

程世农

作者自道：

程世农，写中档作品的业余作者，作品也就是个中档水平，不求最好，只求能发。写鄂西的景物，也写鄂西山地的一些人，小说只得少数人喜欢。现居宜昌市内。

1肿眼白力森

一九七四年秋天，肿眼白力森是个半边户，一家人只有他一个人吃商品粮。住在木板房里的白力森，在矿务局像他这样的工人很多，多到有百分之五十。这年，露天矿务局是一个很好的单位，很多在这里上班的工人因此而自嚎。白力森的木板房，是他在工地上搬了近两月的木板才搭起来的家。白力森在搭好房子后，就写信让乡下的老婆桂花带上孩子来到矿上。白力森因此搬出了三个工人挤在一屋的职工单身楼，在职工楼边有了自已的家。这年，在矿务局上班的工人百分之八十都是半边户，也就是亦工亦农。

在白力森的老婆桂花和孩子来到矿上后，白力森开玩笑说有老婆在身边就是好。有同事和他开玩笑说你一晚有几次，他想也没想就说：我们三十多岁的年纪，不上三次那还叫男人吗？白力森说这话并不是吹牛，他老婆来的第一晚上，不知是高兴，还是因为身体好，他坚持了三次，而且都是百分之百的完成，每次都有很好的结果。第二天晚上他和桂花在河边散步时，走进树林里他弄了一下；而林子外面还有人在聊天，完事后桂花说你真是的……

在桂花来矿山之前，白力森其实也曾和一个开推土机司机的老婆在矿务局后面的花栗树林里有过三次相会。他后来想，在树林里的感觉真好！要说白力森的长相，其实有些老。肿眼皮也算是双眼皮的这双眼，让外人看起来他很像一个老实人。而从那厚厚的嘴唇看，他又显得比同年人要老。至于白力森能够由农业人口转成吃商品粮的工人，是当兵转业回到他的老家辽宁阜新农村，干了一年农活后，碰到黄柏县国有大型矿务局招工才实现的。

白力森被招工了。现在，他是一个准工人。村里给他说亲的就很多。而他只能和生产队长的侄女桂花结婚，并且在到矿务局报到前十天拿结婚证就结婚了。因为生产队长的哥，也就是白力森的老丈人对这个长相中等的女胥有些不放心，他想白力森结婚了再到矿务局上班，女儿就有了依靠。所以催他早结婚，快办喜事。白力森到矿务局报到时，还在回味新婚的时光，觉得没有会到意思就来上班了。他想，一定得补回来！

白力森的老婆桂花，从长相上看，如果以村上的女人常用的选美标准，她应该是村里数得上的好姑娘。如果白力森不是被招工到了矿务局，她未必看得上白力森。当白力森被招工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她才想平时白力森对自已的笑，也许有过那种意思。只是自已当时只把他当作了一老转，从心里并没想过和他相好。白力森从部队回来时，看见过队长的侄女桂花，人样好看，皮肤也白，就开始心动。他反复向她示好，见她没有反应，他想她是看不上我，我一个种地的人不配找她这样的女人。也在这天开始，他开始怀念在部队的日子，内心里的失落让他在地里拚命的干活。他想到听天由命，想到自已一大家人，自已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两个弟，自已要找个自已喜欢的人怕是没有希望了。就在白力森消沉下来的时侯，也就是完全死心时，公社上来了矿务局招工的人。

白力森没有想过自已会有机会被招工。虽然白力森的堂姐夫在公社当副书记，但他还有个在上五七高中的堂弟，机会应该是他的。白力森后来也清楚，这次招工只招老转，他因此有了机会，被通知到公社填表。不然他没有机会。这种想法他在心头一闪，并不愿去深想。他还是很感谢他的堂姐夫，心想我日后一定要报达他！政审通过后，公社通知大队说白力森招工了，今后生产队里不要再安排生产任务给白力森。

那天，白力森家请人吃饭时，都说白力森吃商品粮去了，去当工人了，连个姑娘子都没说一个。白力森这时只憨厚地笑着。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力森心里一刹那想到了生产队长的侄女桂花。白力森这时想去桂花家提媒，不管她同意与否，一定得说。白力森也想，现在提媒她能答应的，因为自已是工人了，马上要拿国家工资了，每月有几十块钱，她能不答应？白力森有点啊Q式的自信心，在高兴时候表现得丰满的，他想他的成功，不会想失败。这个年代当上工人，好比是古人中了状员，当代人考上了公务员。身份的改变，身上也就像是镀上了一层光环，走哪亮哪。

正式给白力森提亲是在白力森家请客的第二天。媒婆们都是托白力森的亲戚来传话说某个女孩在我们村是数一数二的，只要白力森愿意可以不收采礼！首先给白力森提亲的是白力森的叔叔。白力森的叔叔过继给别人做儿子，住在另一个村，离白力森家足有二十里路。白力森叔叔来到白力森家就说他们村有一个妇女主任，长相好，人品好，只要白力森愿意，他保证成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力森听了叔叔对那个妇女主任的描述，他有所心动。白力森很想见到这个妇女主任，他想生产队长的侄女桂花可能对我没有好感，我见叔叔那里的姑娘真是好事。也在这天夜里，躺在床上的白力森没有去想他后来的老婆，生产队长的侄女桂花；他只是想着叔叔那里的姑娘，想她的模样，他想他的模样和生产队的侄女桂花很像，长相比桂花还要好；对叔叔说的那个姑娘，白力森有一点不满意就是他要当上门女婿，尽管当上门女婿他不乐意，但心里还是憧景着这美好的到来。

任何事都是在睡觉醒来时才有方向的。白力森夜里想着叔叔村里的妇女主任，并没去想生产队长的侄女桂花，也许是他并未料到自已的舅舅会来作媒。

白力森听到舅舅说要把生产队长的侄女桂花说给他，他说叔叔已给我介绍了一个，他舅舅说现在有哪个比桂花好，你看她的长相，为人处事，说实话要不是你进城当工人，她说不定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呢？平时，白力森心里就有些怕这个在白力森家总是说一不二的舅舅，养成了习惯。听舅舅一番开导，白力森更不敢多说话。

白力森是在想着叔叔介绍的妇女主任时和桂花见面的。见面就是吃一顿饭，然后长辈将在桌上将此事挑明。桂花姑娘一个人坐在闺房中，表情有些害羞。在让她表态时，她只说只要他愿意，我没意见。白力森正是听到这句话，他表态说我会对桂花好的。本着各自的审美趣味，桂花在她的恋爱时代，就想找一个拿工资的对象。在她家里人看来，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晚饭后，白力森和桂花到楼上说话。白力森的手有些抖动，两人干坐了半小时后，白力森的手指才敢和桂花的手指相碰。白力森的举动让桂花羞色起来，她脸色变红。这时的白力森并没有一把抱着她；白力森在这晚只是摸着桂花的手指说，桂花我喜欢你，我真的是喜欢你。对于白力森的表白，桂花只是听着。她这时想的是怎样说服自己，尽快从内心接受白力森。因为事情到来得太突然，先前还看不上他，现在又答应嫁给他，心里还没完全转过弯来。桂花作为一个没到过城市的村姑，又听别人说城市的男女在一起还要接吻，难免有些紧张。她想，那多不好意思啊。

由于白力森舅舅的介入，生产队长的侄女桂花，和白力森见面后，白力森想就是她了!他想什么妇女主任，让她见鬼去吧。白力森这时并不知道自已这个贼精的舅舅是看重了一快菜地，他想找生产队长划给他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外孙马上要当工人了，我去作媒定能得块好菜地。为了这件事，他并没去和白力森母亲商量，他直接到队长家去说，没想队长说这是好事！

说通了队长，那就是事成了。白力森舅舅知道队长哥是个没主见的人，只要他弟说好，那啥都好说。白力森舅舅根本没把姐姐放在眼里，他也没和白力森事先构通一下，就和生队长侄女桂花说了，说只要姑娘你愿意，白力森的事我作主！白力森后常想到这个舅舅就恨之如骨。他想要不是他，我会有更好的生活。

白力森和桂花的事定了后，生产队长心里也很高兴。他向桂花的父亲，他的哥哥说，怕夜长梦多，我看他们还是把婚事办了好。桂花听到叔叔和自已父亲的话，心里想这也太快了些，好像是我嫁不出去了。这时，桂花把当上工人的白力森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是白力森想和自已好，是他先喜欢上自已，她并没想他这样一个工人，有可能说不要就不要我。

当白力森在新婚的床上动手脱桂花的衣服时，桂花说我有些怕，白力森说我也是。这时白力森只想自已要上女人，桂花想的是这么一下就从姑娘成为结婚的女人了。对于男人的物件，桂花并不陌生，她看见过小男孩儿的小鸡鸡，她这时还以为白力森的标志也和小男孩儿的一样，并没想到白力森会把她弄痛。当白力森把桂花弄痛时，桂花说我不要了。白力森一下子从桂花身上下来，心里有些不快。白力森这时并不知道舌吻，没有作过任何辅垫，就单刀直入和桂花进行男女之间的事了。这让桂花在以后年月里说他好多次。白力森对接吻并不感兴趣，他总是说接吻不卫生，白力森并不知道桂花喜欢舌吻。

白力森在男女之事上像个动物，没有人情味。这和他的经历有关。在白力森成长的那个年代人们羞于谈性，没有书本介绍性，也没有人好意思谈性，只是用性来骂人；白力森并没听到过关于男女的事要有舌吻。

白力森和桂花的新婚在白力森到矿务局报到时结束。白力森走的那天，桂花到公路上送行。白力森想桂花会哭，但这天桂花没哭。她只是说，你到了就要来信。

这时的桂花并没真正喜欢白力森，因为白力森的长相没有让她动心。她只是找了一个拿工资的男人，这个男人对他还是个模糊的影子，没有成为她的心上人，瞧白力森那厚嘴唇和那无光的双眼皮，能在这个年代找到桂花这样的女孩子，只是因为他当上矿务局的工人。如果不当工人，一定找不到象桂花这样的女人。桂花喜欢白力森的工资，并不是喜欢上白力森这个人，桂花对他没到巴心巴肝的份上。

白力森在矿务局报到的这天，领到了半月工资，也就是二十四块钱。加上报消的车费，共计五十二块。白力森第一次拿到了工资，多的超过了他的想象。这工资该给桂花寄多少，白力森费了一些心思。他想现在没有小孩，钱寄多了她会瞎用，自已也要买些日用品，寄二十元也就行了，日后她需要时再寄。白力森这时完全没有想到父母，也没想到他的兄弟姐妹。桂花收到了二十块钱时，才想到白力森，想到这个男人拿了工资。桂花收到了汇款，这在村里成了姑娘们私下争相谈论的话题。长相好看的姑娘们都开始想找一个工人，睡梦也想自己的对象就是白力森那样月月拿工资的工人。

当上工人的白力森，被安排到前方矿坑开挖掘机；从此以后，他半辈子和机器打交道，并且浑身也有了一股机油味。白力森后来总想跳出去干另一行工作。心里有这样的想法时，他并没有表露出来。等白力森上班习惯了以后，也就是习惯了三班倒的工作，挖掘技术已经基本掌握的时候，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并且发现那些比他早来的工人下班时，总是偷拿一些木板带回家。开始，他心里还在说他们咋这样呢，怎能把公家的东西往家里拿。他看见他的师傅也是这样，每天不忙时，总是跳下车去找木板。白力森看到矿坑木板被拿走，他想怎么没人来管呢？他这时并不知道那些木板被人拿回家的作用；他只是看到，每一天下班时工人手里大多有一块木板，拿木板的人大多是中年人。白力森也好奇地问过他的师傅，说你们拿木材回家做家俱吗？他师傅说放在家里有啥不好呢？师傅的反问，白力森并没去深想。他只是想多好的木材，公共的木材堆在工地就没人管。他心痛，心想要是我的，绝不能让他们拿。

刚上班的新工人白力森，对公家的东西被公开地拿走，以为这只是暂时的，过些天肯定有人来管。但他等了半年，拿木材的那些人还是每天下班前四处找下班带回家的木材。也许是见没人管，白力森想我明天也拿，我要做口箱子。也正是从担心被人发现而到大胆地拿矿坑里的木材，像拿家里的东西一样，他变得有些像变本加利，别人不敢大胆拿的新木材，他也若无其事往回带。有人和他开玩笑说，你干脆在后方木工厂直接去拿算了。

刚上班时，白力森每天还是很想桂花。他这种想是心里想，不能表露的那种想。对于想老婆，新婚的男女，如有了感情，那种想法很天然，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白力森想桂花的时候，他想过她怀上了小孩子没，他想她要是怀上小孩子就好了。他这样想的时候，还想过小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白力森在想到小孩子的时候，更多地想到是一个男孩。他和更多的的国人一样，在传统婚姻中过着日子。这是一种千百年不变的遗传基因，如今从祖辈心里走到了他心里。

当白力森开始找上好的木材时，并没想到他会做得比别人更胆大。他专找那些上好的美国松或者是很好的水杉，他听说水杉木做脚盆耐用。在白力森下功夫找他要的木材时，他想我要做几件家俱，要全新的木材，不能像别人一样，用过的木板也要，我白力森不能要，我要就要要好的。白力森内心的好木板就是完全新的木板，也就是刚从木材厂运到矿坑的木材，上面没有一个被钉子钉过的木板。他和同事开玩笑说，这找木板就像找大姑娘一样，没用过的不好找！

白力森上班除了找木板，就是拿眼寻找工地上的女人。每当看到一个让他想多看几眼的女人时，他心里也会想这个女人比桂花强。他想桂花时，总是要拿单位上的女人和她比。因为单位上的女人有工资，穿衣很时新，总能吸引白力森的肿眼泡目光。白力森这时并没想到如果桂花也当上工人，自已还能找到她吗？白力森想女人时，他发现了开推土机的同事，他的老婆让他心里有了跳动的感觉。这个女人也是从乡下来的，在工地上打杂，但她的着装和单位上的女人没有区别，身上也有香水的味道。从看见这个女人时候起，白力森就有了心动，这有些像他刚复原回家时看见桂花的那一眼，心开始紧跳。

元辰

2大眼白力森

一九八三年秋天，大眼白力森被安排到矿务局时，他才十八岁。十八岁年纪在这个年代很难找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里待业。象矿务局这样的好单位，要进去只有等招工。招工就要考试，白力森参加了考试，他考了五十六分。从高分往低分录取，他过分数线只有七分，这年白力森刚高中毕业。刚高中毕业就有了工作，这对一般家庭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对白力森家来说，这是水到渠成的事，也是早晚的事。白力森上班那天，他的那个在研究所当副所长的父亲和在矿务局子弟中学教书的母亲对他说，先上班，到难苦的地方去段练，好好学习工人的吃苦精神，然后好好复习考个大学。

当白力森到达矿务局上班时，他被分到了前方。在这里他没有得到优待，和其他干部子弟一样，首先到矿坑里上班。白力森到方圆二十公里的大矿坑里上班时，他被安排到矿坑边上的空压机房值班。说是值班，只是看空压机房，他显得很是清松。身高一米七十八的白力森，对上班的兴趣很浓也只是三天。三天后心里想我要换一个工作。他心里这个想法一出现，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自己千辛万苦的参加考试得来的工作，原来只是这样。这要上一辈子，我这辈子就是没出息了。白力森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他会拿出军用小黄挎包里的高中课本看起来。

白力森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一直在参加成人高考，但没有一次考上，这让他这个自命不凡的青年人心里很是不痛快。事实上白力森在他父母眼里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这点连白力森自已也这样认为。大约很多人都以为自已是很聪明的，就像一个坏东西他自已会说自已是坏东西吗？白力森曾在私下向他的交往的那些朋友们说他自已很坏。这个年代，如果一个男人不坏，那他不会很快找到一个女朋友；而在矿务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大约是内心渴望得到安宁，白力森总想到如果说自已很坏，社会上那些人就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欺服自已。白力森的想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大约每一个都有过这样的想法。这是有人在成长期为什么说自已很坏的主要原因。

白力森的内心，有时有些自大，像夜郎自大。他并不知道这种自大，是很无知的表现。也许因无知者无畏，白力森有足够的自信，使得让在他面前出现的女孩子多了起来。白力森个子足有一米七八。这样的外表，在这个年代里，很是引人注目。可以说一米本八高的白力森，当时是很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由于女孩子在身边围绕，白力森这时更加自信。他向他的朋友说，他要把矿上的最美的女孩子追到手。他这样说并不是吹牛，因为很多长相可人的女孩子在私下说他长得像台湾的歌星刘文正。白力森也因为自已长得很像刘文正而自鸣得意。得意的时侯，有很多女孩子想和他一起出去跳舞。约他的人有的有些胖，有的很瘦，没有一个他心里中意的女孩子。他想也许那些长相好的女孩子太羞色，不好主动约自已。白力森也想过主动出击，他向他的那帮整天围在身边的朋友说，哪里有很好看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去追一下。这时候白力森还是个处男，但已经很想有一个女孩子主动来和他上床。

白力森在想到有那么一个女孩子主动给他暗示要和自已上床时，真有了这样一个叫徐得因的女孩子。她是矿务局下设的劳动服务公司开办的服装厂的工人，长相中等，身高足有一米六一多一点。也许是她看到白力森的长相打心眼里喜欢上他，当白力森在舞厅主动请她跳舞时，她当时心里很有些激动，心里想我碰到了白马王子了。她心想会和他发生什么？俗语说女追男隔层纸，于是白力森约她到自已在矿务局办公楼上的单身缩舍，把她抱到床上让她献身了。这也是白力森第一次和女孩子睡觉，他有些草草了事。他后来想是她长相的只是中等，如果她长得更好一点，我会做得更好。这个叫徐得因的女孩子自从她和白力森睡过觉后，她满以为他会对自已百依百顺。没想到自已下夜班连饭也不吃就直接来找白力森，白力森对她却是那样的冷淡。这种次冷淡也并不是十分的过份，只是她没看到想象中白力森看到自已到来的那种高兴。她以为他应该十分地高兴，不该十分不高兴。徐得因的这种想法是很原始的。她是想我，为了你献身了，你对我还这样不冷不热，于是她开始掉泪。

对于徐得因的眼泪，白力森他心里很不高兴。他想我睡了你也是你送上门来的，你要是不那么主动的每天给我送早点，晚上我让你留下来，你也没有拒绝，我一个人想也不成。他这样想的时候，站在身边的徐得因心里想我只要你说一句好听的就行，你连骗我一下就不行吗？一想到这里，她眼里就流出了泪水。白力森很怕女孩子流泪，当徐得因在他面前哭起来时，他心里有些惊慌，怕她会去告自已强奸了她。自然，徐得因这个女孩子招来了白力森口是心非地哄她。于是她的心晴又像春天的花朵一样开放。白力森这时心里说，徐得因你真是不要脸。从这时起，他开始讨厌她了。而她还以为他心里有我。

白力森被徐得因纠缠着。一个男人被女孩子纠缠，在很多男人看来这是好事，但对于白力森可不好。他的几个朋友说，你睡了她，我们想睡一个女孩子还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周围的朋友很是以为白力森办了一个女孩子是很有本事的人时，白力森心里又开始得意起来。白力森的得意，持续到他和徐得因的彻底分手，到他在办公楼顶的舞会上见到一个叫马丽莲的女孩子的时候。白力森在门口看到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站在和自已一个队的女同事身边。要在往日，白力森是不会去理会自已这个同事的。他心里没考虑过和这个叫严亚男的女孩子来往。主要是这个叫严亚男的女孩子长相很一般，一般得连他睡了的徐得因都不如。其实白力森和同事严亚男只是点头而已，他不会正式地和严亚男这样的胖型的女孩子交往。但他不知道，这时严亚男在心里总想和白力森成为朋友，她不敢想是男朋友，她想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女朋友们也行。哪怕只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没有机会和白力森单独在一起，连单独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严亚男身边的马丽莲，吸引了百分之百男女的目光。一向很高傲的马丽莲，并不去理会别人看自已的目光。当白力森走过来请她跳舞时，她的脸上马上有了一丝红晕。这一个变化被白力森的大眼皮大眼捕获到，只是没马上往深里去想。其实，马丽莲早就注意到在人群里的白力森。她平生第一次开始心跳，因为白力森正向她走来。本来女孩子应当在男孩子面前，就应该显得衿持一些。马丽莲在其他男孩子面前一直显得很傲气，但这次在白力森的面前她自已显得不衿持了，也再也看不到她有高傲的一面。

白力森的手一接触到马丽莲的手时，自信中的白力森并没听到马丽莲心跳加快。这时，马丽莲脸上开始绯红。她感觉到爱情正向她走来了。马丽莲这时沉静在幸福中。马丽莲的幸福是从她的知识面上得到的。在认识白力森之前，追求她的男孩儿都是个小的男孩儿，她想要一个个大的男人。可以说白力森是她平生第一个最为满意的男人，也就是心目中真正的白马王子。

认识了马丽莲，白力森并没问马丽莲住在哪里，也并不知道自已家和马丽莲家相距不过五百米。他想要是知道马丽莲住在哪就好了。白力森在认识马丽莲后决定追求她马丽莲。想到追求马丽莲，他才想到自已的同事严亚男。他想马丽莲和严亚男可能是好朋友，这样我就可以再约上马丽莲出来跳舞了。其实白力森刚和马丽莲跳舞时，他有机会问马丽莲住在哪，他没有问是因为他太兴奋了。他也和马丽莲一样，马丽莲在跳舞时也想问白力森的住在哪的，但她没好意思问。这就给白力森心须和自已的同事严亚男联糸有了下文，而严亚男也有了接触白力森的机会。

严亚男是在下班的队部门口见到白力森的。她心里想，他是那么的阳光，可惜我的长相不好。我要是长相好了，就没有马丽莲啥事了。严亚男见到白力森，本想说你是想找马丽莲吧？但话到嘴边，她欲言又止。她想看你白力森怎么说，说的好听我给你叫马丽莲，说的不好我推了你，你自已去找她去。对于严亚男心里所想，白力森只想这个胖女孩子我今天得付好她了。白力森微笑着走近，说我今天能和亚男同路吗？没等严亚男回答，他又说你家住哪里呢？其实严亚男知道白力森离她住的不远，都在河边的公路边上。如里白力森喜欢散步到河边，马丽莲肯定会和白力森见面。但白力森不喜欢到河边，也就见不到我和马丽莲了。严亚男对白力森主动和自已说话，对他的示好，显得很激动。这时她并不去想白力森的话好不好了。有人说恋爱中的女孩子是最不聪明的，这话百分之九十二正确。尽管白力森并没有和严亚男恋爱，但严亚男觉得，白力森能对自已问话，说明他人很好，我一定得帮他，帮他把马丽莲叫出来。

马丽莲第二次见到白力森时，她把头往后梳着，这样整个脸面都显露出来了，很有些苍白的皮肤，给陌生人的是一种拒人千里的印象。但在他白力森的面前，她显得很温柔。马丽莲让严亚男叫出来时，她没想到，自已心里想了一天的白力森就在面前，马丽莲很是激动，从她的眼神看去，她眼神里那种特有的女人温柔出现了。就像一个人在山峡里走了千里，忽然发现了已经走出了山谷，前面是春暖花开的平原。那种久久渴望却又不知结果竟到眼前的感觉，是难以言传的。

马丽莲单独和白力森的见面是在星期天，私下约好一同到西川河去玩。是白力森主动约的，马丽莲说好啊。白力森主动约马丽莲时，正好电灯炮严亚男在厕所里，后来白力森想也只有这样一个机会。对于西川河边的古迹，也就是寺院，离矿务局只有八公里，是离矿务局最近的名胜古迹了。矿务局的人一生会来多次，大多首次是父母带，再次和同学去，第三次是谈恋爱时和朋友去。

这天，到西川河去的人很多，大多是矿务局的人。当白力森骑着一辆梅花牌自行车到马丽莲家前面五百米等到马丽莲时，马丽莲骑着一辆红色的飞鸽牌自行车很引人注目地划到白力森的面前，白力森很是意外。他完全没想到马丽莲的自行车骑得那样的好。本来，白力森以为自已要骑车带她到西川河去的，没想她自已骑着车来。这让白力森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次到西川河去给了马丽莲终生难忘的回忆。白力森自已后来也时常想起和马丽莲兴至勃勃的相处中，心也完全寄情于山水，这种对山水很真情的留峦，也是山水和人，也就是人与自然最基础的接触。在家最小的马丽莲，是完全在大人呵护下成长的，因为父亲是矿务局副书记。从外表上看是人见人爱的女孩子，她完全没想到和白力森的第一次约会是那样愉快，愉快过后又是那样狼狈。

白力森和马丽莲这天玩得很晚。天快黑了，二人才在河岔深外慢慢地走出来。在马丽莲高兴过后，就要推着自行车回家。自行车坐子让人下走了，这让她心里很难接受。如里是个男人还能骑，可马丽莲来说这样一个长相好看的女孩子，骑没有坐子的自行车，肯定是一种讽刺。对于白力森来说，自行车坐子让人下了，大不了自已在后架上骑回去，但对于马丽莲那是绝对不行的。八公里路一直推着自行车回去，害苦了马丽莲。她穿着高跟鞋，推着车走八公里路，完全是一种折磨。唯一的安慰是天黑了下来，能看见他们的人不多，否则会是条很大的新闻在矿务局里传开。

自行车坐被人下走，马丽莲心里的那个火，一直影响到她一周的情绪。她当时对白力森说，你也要去下别人的坐。而白力森却只小说，天都黑了，你去下谁的呢？其实他的情绪分外好，因为推着自行车回家，他和马丽莲的关糸又近一步，这就是同甘共苦啊。就在这晚回家的路上，马丽莲在推着自行车走了三公里后，感到好累，她说要歇一会儿。这就给了白力森机会，白力森一下情不自禁地拉上了马丽莲的手指。后来马丽莲向白力森开玩笑说，我累了你逞机占了我的便宜，我们拥抱得也太快了，快得我自已都有些脸红。马丽莲说这样口是心非的话，不是一般女孩子的口头语，她当时确是脸红了。

为了下别人的车坐，白力森找到和他在同年当上工人的农村人秦渡。秦渡很想容入城镇人的队伍中去，总想找机会和白力森这样的城镇人来往。白力森要下别人的自行车坐，给了秦渡亲近城里人的机会。他内心很是荣耀，因为那是他不嫌弃自己是个农村人。为了下这个车坐，白力森是废了一番心思的。白力森想，秦渡是从江苏农村招来的农村娃，想学城里人，想脱离乡土的样子；而且他对我很崇拜，找他下自行车坐肯定行。其实白力森从内心瞧不起这个叫秦渡的江苏人，他总是对秦渡说你好扣，但我理解你，你家在农村。对秦渡来说，有白力森这样的朋友也让一个女孩子刮目相看。说这话的是秦渡一个队的女同事，大他两岁的矿务局调度室主任的千金易思思。这个易思思的父亲和马丽莲的父亲很熟，两家也不时走动。易思思也长得好看，典型的瓜子脸，而且嘴边还有一棵小痣。她和马丽莲一样大，而且和马丽莲、李得因并称为矿务局的三朵花。另一朵花李得因，也曾在心里喜欢过白力森。白力森找到秦渡，是在晚上十一点三十八分三十一秒。这时秦渡已经睡了。白力森敲门时，秦渡操着苏北口音的说谁呀？白力森说我是白力森。一听是白力森的声音，秦渡一激灵从床上跃起，显然是有些激动。

元辰

白力森半夜造访，秦渡并不感到白力森是在打搅他。相反，他以为这是白力森看得起自己。在秦渡床前上方一百五十瓦的灯泡下，白力森五百度大眼镜里的那双很大的双眼皮眼睛也显得没有神。秦渡讨好地说你很累啊，白力森有些温和地看了秦渡一眼说，我有事求你，我和马丽莲的自行车坐让别人下了，我也要下别人的，你能帮我的忙吗？秦渡想也没想就说行啊。事实上，这也是秦渡第一次大着胆子去偷下别人的东西。

没再更多请求，秦渡连说过了十二点多，路上人少了，我们就下楼下几个坐垫。秦渡说这话时，还露出了他的两棵大虎牙。对于秦渡的讨好，白力森没往心里去。他想的只是自行车坐垫，白力森还说，马丽莲说要多下几个来，还说马丽莲特生气。因为马丽莲的美，秦渡深以为自己去下别人的自行车坐就是为了马丽莲。在五十年后，每当秦渡看到马丽莲，就会想到他和白力森去下别人的自行车坐。秦渡其实被人别人偷过一辆骑了不到一星期的新自行车，还在楼下书店门口掉过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他经常在这书店买书，第二天他问那个书店老板，说你昨夜看到我的自行车吗？书店老板说我关门时自行车还在！也就是秦渡丢了几次自行车。一次是自己不小心掉的，另一次是在一个狗屁诗意的下午被偷的。对于这个下午，秦渡后来不止一次地对人说，那天对我来是一个狗屁诗意的下午。参加工作有了几次被别人偷走自行车的经历，更让秦渡觉得自己为白力森这个好朋友下自行车坐是天经地仪的事。

也正是秦渡帮白力森偷下了两个自行车坐，秦渡私下更以为自己和白力森的朋友关系又进了一步。正是由于秦渡心里以为和白力森成为朋友是自己的光荣，在以后的几年里，白力森打牌一输钱就要找秦渡借。刚开始秦渡并不在意借给钱白力森，相反他以为这是在帮朋友的忙。但白力森借的次数多了，而且是借的多还来的少，这就让秦渡心里很有些怕见到白力森。在秦渡开始在心里反感白力森的时候，白力森却在马丽莲之外又喜欢上了和一个秦渡同在一个班组的同事正在追求的导游哈继红。这事还是秦渡在上班的地方碰到哈继红时，正好白力森也在场，于是秦渡说，她叫哈继红。秦渡说这话时，发现哈继红她看白力森的眼神很亮。

秦渡很乐意帮别人，他后来想白力森和哈继红的来往得罪了自已另一个同事，心里也有过一丝后悔。秦渡这时并没感觉到不道德，但白力森在和哈继红约会后向秦渡说，她好喜欢我，我总是怕马丽莲知道，这事就不好办了。秦渡心想个这个叫哈继红的女孩子长相比马丽莲差了很远，白力森却经常和她约会，并且约到他上班的地方，这使秦渡心里又很看不起白力森。

秦渡心里巴结白力森，也是因为白力森很会买衣服。尽管秦渡心里不十分愿意承认，但他穿衣确实是学着白力森那样打扮自己。他看到白力森穿了一件两个口代的士兵服，于是他也想有一件。这年白力森喜欢穿喇叭裤，而这时秦渡还不敢穿，他怕别人说他是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四年不认自己的爹和娘。

白力森和哈继红经常约会时，马丽莲看到过几次。她以为又是一个女孩子在追白力森，马丽莲并以为这时的白力森会已开始和哈继红接吻了。并且只要白力森愿意，哈继红准备献身。马丽莲这时候完成了恋爱中的女人，完全沉浸于恋爱的幸福之中。她不会想到自己长相这么好，白力森还会找一个没有自己好看的女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瞒着自己，和那个女孩子谈恋爱。

俗话说男追女隔着山，女追男隔着纸。马丽喜欢白力森，她已看不惯其他人说白力森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她以为这是别人在挑衅。

元辰

3高个白力森

高个白力森来到矿务局正值矿务局走下坡路。高个白力森到达矿务局是从技校毕业分到矿务局的。他分到矿务局是因为这时的劳资处处长说过几年矿务局将是退休高峰，矿务局必须进人。

高个白力森到矿务局上班是在一九九零年，比大眼白力森晚了九年，比肿眼白力森晚了十七年。大眼白力森知道矿务局有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但没见过面，见面也对不上号，他也不想见。高个白力森来到矿务局时，单从外型上看，高个白力森的个子和大眼白力森一样高，但他的的面部也算得上是个过得去的体面男孩子，如果他上街，穿着大方一些，或者和大眼白力森一样会打扮自己，那么，他的身后定有百分之五十的回头率。

白力森和同学一起到矿务分局报到时，他穿了一件仿皮夹克黑色上衣，明眼人一看就是水货，但他自已却以为这样穿很得体。他心里还想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的重要性，他那些一个班的同学就没他想得这样远，这时的白力森显然比其他同学有更多的成熟性。白力森的父亲是民工转正的工人，住在矿务局最偏的地方，白力森的家庭从小就教育他上班一定要和领导搞好关系。因此，白力森成熟得比他同班的同学们要早。因为白力森的成熟，他到单位报到后，真的给队长留下了好的印象。这种好印象让白力森在回家后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秋老虎还在矿务局的家属区里，吃过晚饭的白力森，他眼神里的那道光线在这时是阳光的。他的母亲说儿子你休息时去买身衣服，你上班了衣服穿要干净些，不要让师傅们瞧不起。对于母亲的话，白力森从来就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他并不当一回事，他沉浸于他内心的国度，想着女人胸脯。有时候他也会自言自语，也会偷偷地一笑。这种偷偷一笑因人而异，有的人是看书时，看到书上一些的精采语言，也会偷偷一笑。但白力森不是这样，他偷偷一笑完全是想着一个女孩子的月经带后才会偷偷一笑。这种偷笑，也就是自己的笑，发自内心的笑，在白力森每一天都会出现一二次。

白力森上班后，他和他的同学分到矿务局空压机分公司，在他们来说是出了局机关外，一个比较好的单位。这个分公司就是值班，工作班次为三班，上班出了空压机的声音对耳朵有损伤外，其他都好。上班不要下力，可以穿干净的衣服。白力森的母亲说儿子你这是跳到一个好单位了，白力森听了很开心。

在空压机分公司，刚上班的白力森眼睛里除了好奇而外，就是想着自己要得队长夸奖。他想如里队长一夸奖自己，说不定自己就会有一个最好的前途，一定不能输给我的同学们。在技校时沉默寡言的白力森，他的同学们发现他一来上班就变了，变得喜欢紧跟在队长和班长的身后，有事无事会主动跟队长、班长说话。这时的队长，也就是白力森上班报到时认识的第一个队长，他也是从部队转业的。大块头，留着半寸长的平头，大盘脸上很难见到他有什么笑容，在工作中也常吼老实人。白力森每次见到队长，都很有意识地夹紧自己的尾巴，一副讨好的神情跟在队长后面，说，队长，我的活干完了，你还有什么任务吗？只有这时，队才会回过头看一眼白力森，说你先休息一会，有了事我来叫你。每当这时，白力森感到特幸福，特光荣。

对于白力森的马屁，队长并不往心里去。他想这个刚来的技校生是想让我以后给他分个好班组吧，我才不作这样的好事呢！对于队长所想，白力森并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以为这就是和队长搞好了关糸。这像那个时代的所有技校生一样，头脑很简单，只知道用话讨好上司。白力森对取得上司的好感，只是想让正队长对自己有个好的印象，不想却远离了几个副队长。对于副队长和书记，他其实并没有见到过他们。只是正队长带他们这个班，白力森觉得这是跟队长留下好印象的机会。

白力森本以为有了队长的关照，其他同学们就会刮目相看。他哪里知道，这也会得罪副队长。几个副队长比起队长来，都是从机关下来的枝术人员，表面上看他们和队长很和气，事实上只是他们心里惧怕队长快头大，更怕大快头队长骂人。三个副队长中间有一个和分公司经理很好，他本是靠父亲的关系一参加工作就调入机关，在经理办公室作秘书，后被分公司送到外地大学学了一年，分回到空压机队就当上副队。分公司机关里，像他这样的秘书整整十个，办公室副主任就有五个。他要当上副主任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而到队里当个副队长，说是专业对口，事实上是经理许诺三年内一定让他当上队长。

白力森内心的小九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样他在几个副队长眼睛里就是一个马屁精，队长的马屁精。几个副队长就都不理白力森了。白力森想你们不理我，我也不在乎你们，现在队长也才四十五岁，等他退休还有十多年，而十多年后，我说不定也当上副队长了。在这个秋天里，并没有不好的心情在暗示白力森，他心里于是又想到女朋友。他想找一个非常好看的女朋友，因为队里并没有一个好看的女子，他想我要到外面找好看的女的。这年月舞厅很多，到处都有圆舞厅。因为没有人给白力森介绍女朋友，他只好每天晚上到舞厅去跳舞，他想在那里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朋友。

白力森想进舞厅时，正好是他第一次领到工资后的第一个星期六。正是在这个晚上，确切地说是在晚饭后，他正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楼下的一只小鸡。他看到这只鸡在那棵石榴树下紧张地张望着人时，他想它是不是发现了人。因为鸡只一看到人，就显得紧张。白力森果然听到隔壁单元里走出一对的男女在对话。女的说现在舞厅人好多——正是由于女人这句话，开启了白力森寻爱的心之门。他想我也要到舞厅去跳舞，在那儿找一个好看的对象。

对于舞厅，白力森过去一直没敢去。在技校上学时，他总是听到有的同学说，到舞厅跳舞去请女孩子你要装得很大方，否则你就请不动一个女孩子。白力森心里记住了这句话。从外型上看白力森，他显得有些老相的外表，在舞厅里幽暗的灯光下不像一个技校刚毕业的小男生，倒像是工作了五年的二十六岁的青年工人。白力森有些自信地到达舞厅，在舞厅的门口，他望着卖票的窗口，看到像自己这样年轻的人买票的不多，面且有年轻人来买票的，也大多是三个五个人一起来的，像自己一样一个人来的好像还没有。

在走进舞厅之后，白力森就开始迷恋进舞厅了。白力森和同学都不来往。也许他天生就是一个孤独者，一个在外面人看来衣服总也洗不净的人，有时看上去又像一个从很远的乡下来到城市的怯场者。他在进舞厅半个月后，也就是进舞厅看人跳舞看了半个月后，白力森怯场的心情慢慢变化了。他对舞厅更加关注，天天晚上都去。内心对舞厅的认识多一些深一些之后这是，白力森终于鼓起勇气来请一个女孩子跳舞。这女孩子跟着他那不熟的步子走了下来，跳了起来。感觉还很好，没有踩到舞伴的脚。他心里暗自高兴，原来跳舞也不是很难，跟走路差不多，区别不是很大，不像过去有些同学说的那么复杂。

也是从舞厅开始，白力森的眼里除了温柔敦厚，就有了一种色情的目光释放出来。这时的白力森在上班时，开始一个人坐在边上想舞光下的场景，想音乐在舞池中流动，想人在舞池中流动的节奏。那千篇一律的舞步，随着音乐起伏，那些中年男人还和一些少妇开着不雅的那些玩笑。如此的情景总在他心里环绕。

白力森回忆起中年男人向舞伴玩笑地说我的二蛋弟和他哥黑柱也想和你跳舞呢。刚开始他还悟不出这话的含义，他对这对中年男女的话有些一知半解，很想问别人是啥意思，但由于害羞的原因没问。他也没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可以问。这时他想有一两个什么话都能说的朋友多好。

当白力森知道二蛋和黑柱是啥意思时，一个人在家中的阳台上暗自笑了很久。这也是白力森从小到大最为开心的一笑。白力森后来想跳舞的中年人真会说话，我上班的队里就没有这样一个会说话的人。白力森在私下悟出的成人们半开玩笑的话后，他想自己总是坐在后排的椅子上，虽然不好看前排的人，但可以听到一些我说不出的话，也是我想不到的话，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白力森在舞厅就一直坐在后排。他在这里认得了一个从陕西安康来姨妈家玩的高个女孩儿，他看到她长相还行，就是皮肤黑了一些。他于是想，我如果和她谈恋爱，别人会说我是要和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子结婚吗？他内心深处这样想，行动却只是和这个女孩子一起坐在后排，手拉着手。他想过要和她接吻，但事实上这时的他还不会接吻，想法只是在内心一闪而过。

白力森第一次接触的这个女孩是个乡下孩子，这让他内心很不甘心。但他又不想放弃，还想和她在舞厅里跳舞。他想在这里见到我的熟人不多，而且舞厅里的灯光很暗，不太容易让我的熟人们发现。这年，白力森二十一岁，比他的同班同学要大三岁。也因为他是父亲在矿务局的老工人，为了照顾老工人，白力森的户口转到矿务局，成为吃商品粮的人。这在白力森的老家甘肃白银县的乡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白力森在舞厅找到自己的乐趣，而且还有一个女孩儿对他感兴趣，这让他找到了心里的恋爱的感觉。他想这个女孩子如果不是乡下女孩子，说不定不会理我。和大多数恋爱者一样，白力森想我如果在农村里，我一定要追求你。但我现在是矿务局的工人，找了你我划不来。正是在思想斗争中，白力森开始对女孩子的热情锐减，他开始换舞厅，不再进自己家附近的舞厅去，而到离家骑自行车足要半小时路程的舞厅去。也许，更远的舞厅增加了白力森的新鲜感。这种新鲜感的样子是直接的，是白力森目光中的新鲜、发现的新鲜。正是白力森到达了远一些的舞厅，他发现这个舞厅比自家附近的要好多了。不仅舞厅大，人来的也多，而且来的很多人中，长相好看的女孩子也多。比他家那边的舞厅人多多了，多了好几倍。也正是这次逃避那个对自己有些好感的女孩子，使得白力森有更大的空间去寻找心目中的女朋友了。

找一个好看的女朋友，是这年每一个技校毕业生最初步的打算。白力森也不例外，因为他是一个凡人，而且是一个前途看好的正式工人。就这样，白力森发展成为一个白天上班、晚上泡舞厅的青年人。这种质的飞跃，开放了白力森的眼睛。他对舞厅热爱，把心思放在舞厅，是想在这里找一个女朋友。白力森首先想，自己要找的女朋友一定是和我一样的工人，而且是吃商品粮的正式工人。

当白力森到过五个舞厅后，他发现了自己请女孩子跳舞总是很难，而且长相好的女孩子根本不理自己。这时白力森没有了自信心，也想不到舞厅去了。但每到晚饭后，他的心又飞到舞厅去了。白力森的心上受着折磨，但上班的时候却显得很开心，依旧喜欢找队长要事做，并且让队长觉得他比他的同学们强。这天上午十点，队长第一次主动问白力森晚上是不是在家看技术书时，白力森马上说是看技术书，尽管他心打着鼓，但他这时说了慌话。他在心跳时说我晚上除了看看书外，就是跑步。队长对白力森的回答非常满意，也是从这天开始，队长心里认定白力森是这届技校毕业生最好的了。对于队长主动和白力森说话，白力森觉得前面是一片阳光。在白力森想到队长注意自己的时候，他想，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最幸福的人。

作为一个幸福的人，白力森有了自己的人生美图。由于得到了队长的关注，白力森晚上不再到舞厅去了。他想我真要在家看看技术书了，不然到时候队长要用我，我的枝术没其他同学行，那么我就会得不到队长的信任了，我得努力才是。白力森这时想的是好的，也是每一个刚才参加工作的工人共同想法，但事实白力森的智商不是太高，他的头脑很简单。每天晚饭后看技术书时，他其实没有看出更多的心得。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一本电工书，他想电工人舒服一些，我以后要改成电工。白力森想当一名电工的想法从晚饭后开始产生，这本是一个不是很大的事，只要本人肯钻研，多学习电工技术，当一名电工是很容易的事。但白力不这样认为，他以为只有讨好队长就一定能当上电工。这时的白力森还没想过当班长，他以为只有电工好，当班长要多操心。

连白力森自己也没想到会当上副班长，这一切对他来说来的太容易了。这天早上和许多冬天的早上一样，气温只有二度。车间的大门口那一扇大门前面的花坛上，有一株枯黄的小草很醒目的立在那里，还没有倒下去的意思。白力森心想它很会坚持。和很多的早上一样，白力森在过完早后，来到车间的门前，一定会看看那一棵小草。这天早上他没有意想到的是，让自己当副班长，这个出乎意料的宣布，让白力森心里有些欣喜若狂起来。白力森听到书记宣布白力森同志提拔为副班长，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他只是站起来说，我一定努力工作，感谢队长和书记的信任。说出这样的官话，连白力森他自已也没想到。他后来想这几句话很得体。其实白力森并不知道这个机会会让他从此走出工人行列的，他会一年一升地当上分公司局长。他更加想不到他会找一个在过去连想也不敢想的女人，高中教师庹汉萍。白力森被队长发现是个有用的人并提拔为副班长的那个夜晚，他心理还想队长他是个好人，他也很有眼光，我要证明我自己，你提拔我是没错的！白力森想着队长对我好，我将来一定要好好干，只要能上去，我一定不忘记队长的关照。

    和大多数人一样，被提拔了一下的白力森晚上第一次失眠。这样兴奋的失眠，在他后来的人生中还有很多。可以说当了副班长的白力森开始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他甚至忘记了到舞厅去跳舞，把一门心放在了怎样和队长把关系搞得更好。起初白力森的同学们并没有看好他，心里觉得你在技校时样样落后，现在当上一个班长，没啥了不起的。白力森并不知道他的同学们都从内心看不起他，反而觉得我比你们行。显得比自己的同学们行时的白力森觉得自己不应当再和同学们走得更近，他觉得自这以后自己不要关照同学。正是由于白力林当上了副班长，他觉得只要和主要上司搞好了关系，那么自已凡会得到关照。这是白力森的人生一悟，也是他后来心里重要的尺码。

元辰

4 报纸上的肿眼白力森

     全地区四百多万人中，第一个一次性认购国库券6000块钱的人就是白力森。肿眼白力森上报纸的时候，他还在矿务局的矿坑里值班，这时的桂花已经来到矿务局。白力森没有和桂花商量就买了6000块钱的国库券，这几乎是全家人的全部积蓄。白力森得了表扬，并且上了地区报上的头条新闻。在这年，还没有人说白力森有经济头脑。只是说我们矿务局的白力森买了6000块钱的国库券。在本地区的县城里有人说本地区认购国库券最多的人，是矿务局的一个工人。这年白力森家只有白力森拿工资，桂花和两个小孩没有户口，只能从黑市先买粮票再买粮食吃。按说白力森是没有能力存6000块钱的。不止白力森没有这个能力，连在行管科的采购人员也没存够6000块钱。时间是一九八一年。这一年让职工买国库卷，还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很多人不想买。但白力森他就买了6000元。这时的白力森是什么心态要买这么多国库卷的呢？很多人私下都在猜测。

      对于购买国库卷，白力森只是想把钱取出来买国库卷比存银行强。也就是这样一种想法，白力森成为的新闻人物。这让他没料到。当白力森将自己的想法和桂花一说，桂花马上反对，说就你有钱，就你钢钢的，人平均才一百圆，你一下买了那么多，你把我起早贪黑存下来的钱都用了，有急需昨办啊？吵归吵，这时的桂花还是屈从白力森，因为桂花没有户口，她还是农业人口。她还不大敢和白力森闹，她怕白力森把赶走，让她回老家阜新去种地。这时的桂花已经在矿务局住习惯了。

     起初，桂花在矿务局住了二十天后，她就想做点事。她不想靠白力森养她。桂花决定找一份事做时，没想她会发现一个商机。那天她到离矿务局有五十公里外的市区，在全市最大的百货商店的门前，她看到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摆着各式各样的皮鞋在百货商店门口卖，而且买鞋的人很多，连百货商店的营业员也来买。这天，桂花的穿着还是一个乡下人的打扮，一看就是乡镇来的。矿务局的人到市里，常常让市里的人在背后说他们是从乡镇上来的人，这也让矿务局的年轻人生气。他们如果在市里玩总是会生事，也就是和市里的年轻人打架斗殴。起先市里的年轻人不想和矿上的年轻人打架，觉得和他们打架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于是矿务局的年轻人便错误的以为市里的年轻人怕矿上的人。起先连桂花也相信矿务局里的年轻人利害，这还是桂花听白力森的同事们上门来玩聊天时听到的的，但是她也相信是真的。如果不是这次在市里玩，看到穿工作服的矿务局几个年轻人用他们老家的乡音说要买皮鞋时，说了好几遍，卖皮鞋的人因为生意太好，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乡音，或者是听到了，装作没有听懂，不去理会矿务局来的年轻人，这让从矿务局来的年轻人开始骂人了。这些矿务局的年轻人喜欢学省城人的话，他们用省城话和自己的乡音夹杂在一起的话骂市人，说你给板板的那子不理老子们，你她妈的是耳聋了啊，给板板养的。矿务局来的人在骂人，卖鞋的也不理他们，只是卖她们的鞋子。这一切也被市里的过路人看在眼里，当矿务局的年轻人骂得更难的话时，有年轻市民说，你怎能这样骂人呢？矿务局的年轻人一听有人敢说他们，他们不去骂卖鞋子的人，而是对着市年轻人开始骂，板板。在板板刚出口时，就有听到市里的那个年轻人一耳光扇了上去。你他妈的还敢打老子，挨打者骂着挥舞拳头过去时，被人群中另一位中年人接住，顺势一下把他掖到地上。另外两个矿务局的年轻人在骂人也被身后的市民打倒在地，并在地上求饶。这时，桂花才反映过来，是矿务局的人被市里人打了，而不是市里人怕矿务局的人。

骂人的年轻人起初以为卖鞋的妇女不敢惹矿务局来的人。连这时站在一边的桂花也这样认为，卖鞋的不敢接话，是卖鞋的妇女怕他们几个年轻人。这群年轻人中有一个中午喝酒了，桂花还矿上的菜场还见个这人。那天是桂花和白力森在菜场买菜，她看到一个和自己老家镇上的一位中年人长得十分像的一个年轻人，所以桂花记在了心里。她想好怪，矿务局也有和自己老家长得得一模一样的人。从面上看只是一个年老一点，一个稍微年轻一些。本来桂花想和白力森说的，但白力森碰到一个熟人正在讲话，那熟人又和桂花打招呼，就把这一挡子事给忘了说了。现在这个年轻人用桂花有些听不懂的话，也就是想用省城话骂人，但他学的省城话不是太像，只会一句给板板的。在这个年代，会一口省城话，被很多年轻人当作时髦。在这个市里，这个中等城市里，由于离省城很远，市民的话更接近贵州话，省城的话就边缘化了。但矿务局里省城人很多，大多是知青，因此，省城里的话就成为矿务局里的年轻人模仿的对象。省城的语言好像在矿务局流行得如同港台的音乐，很受年轻的一代喜欢。因为省城是大城市，比地级小城大三十倍数。这个地级市里吃商品粮的人口只有二十万，省城却有三四百万人。所以，矿务局的年轻人每次到市里来买东西，总会说自己是省城人。他们大多人以为市内的人们很少有机会到省城去，因为市里的工人工资比矿务局少了三分之二。矿务局里的工人内心都瞧不起市里人，觉得他们工资太少了。桂花也听矿务局里的人说：好女不嫁黄柏市，而黄柏市里的人却说好女不嫁矿务局。

桂花第一次看到矿务局的人在百货商店的门前被市里人踢打，她害怕得后退到街对面。当她听到矿务局的人呼喊救命时，那三个在五分钟前还那样盛气凌人的矿务局年轻人，已经开始求饶。这求饶的话也不是省城话了，只是他们老家才有的方言，让市里人有些不懂，以为他们又在骂人。于是市里的年轻人问他们说的是那里话，吊腔的你们这会又不说省城话了？你们是省城里长大的人吗？回去老老实实地说普通话吧。回去通知你们矿务局的人，再来我们市里要说普通话，不要说省城话了，其实你们也不会说省城话。面对此景的桂花，在回到家里向白力森说矿务局的几个年轻今天在市里让市里的人打了。白力森说那怎么可能，市里那几个居然逼人敢打矿务局的人？我不信的，要打也是打的矿务局里的民工。白力森说话理直气壮，桂花不好再说啥，她只说那我给你做饭去。

在桂花单独到市里，见识了矿务局里的混混在市内的洋像，她心想矿务局里的那些年轻人还不如我这个刚从乡下来的女子，他们太蠢了。桂花她心里不再和白力森一样，总是在说矿务局里的人利害，市里的人都怕矿务局里的人。桂花想就靠白力森一个人的工资，我们生活太苦了，我不能总呆在家里，要和那个卖鞋子的女人一样，自己来挣钱养活自己，不能让白力森看着我不顺眼。

    桂花挣的第一笔钱是她砸混凝土墙，弄出里面的钢筋卖，第一天她砸了三十斤钢筋出来，伍分钱一斤，卖了一块伍毛钱。而这时白力森还只是二级工，一月只有五十二块钱，平均一天也才一块多。从桂花挣到第一笔钱时，她就想我辛苦下没关系，只要弄到钱我就不累了。她后来回老家向她小时的伙伴说，每一个人都不怕苦，前提是只要有钱，有钱赚就没有人怕苦了。后来很多人说，有的人你给钱他也怕累，桂花说他们说的这是一句屁话。

白力森心里开始不平，是因为桂花每月挣的钱比他的工资多了几倍。他想，我一个国有的工人上班还不如我的老婆赚钱多，这像什么话。这大约就是白力森在国库卷刚下来时，唯一找到心里平衡的一招了。白力森内心的复杂和桂花的挣钱兴奋度不一样。白力森在桂花面前的失落，是桂花挣到的钱比自己工资多多了，那份失落，那么钢强一的男子汉，一下子没了钢材的味道。更多的是桂花的目光里，已经显示出有些瞧不起白力森了。但桂花这时心里还是很有些怕白力森的。按说她挣到了钱，应当不怕白力森了。但这个年代还没有买房屋一说，她只能住在白力森用手搭起来的房屋里，而且还要看白力森的脸色生活。

桂花白天几乎都在外面找钱。她砸过砖块，卖过酒，倒过袁大头，还到工农兵饭店去洗过菜。她没有固定做一项事，她后来总结还是砸水泥块里的钢筋最来钱，人很累，但来钱快。每当砸水泥块的时候，她总在想要是白力森来帮忙砸砖就好了。但这只是她的期望，也就是她一一厢情愿。直到后来，她真正找到她发现的商机，她认为可以挣钱时，她想也没想就开始进货摆摊，开始卖生活用品。当白力森的同事向白力森说你的老婆不简单，比你行时，白力森说她只是能吃一些苦罢了。

桂花成为矿务局第一个摆起摊子的妇人，卖锅，碗，扫帚，洗澡盆，扫帚，锅铲一类的生活用品以后，夜晚就很少主动和白力森亲热了。这让白力森很不满，他说桂花你不愿意作就给我回阜新去。桂花最怕回老家，只好让白力森在自己的身体上运动。每当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确很累。而在桂花累的时候，她挣的钱却多了起来。白力森从抽一毛钱一包的郝村牌香烟到抽六毛一包的松树牌香烟，再转换成抽一块钱一包的门楼牌香烟，是桂花让他抽好一点的烟。她是听人说，好一些的烟尼古丁要少很多。

    抽上好烟的白力森，在见报后的生活里着实激动了一阵。这种激动是他在矿务局里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和他打招呼。对于桂花的心里不快，白力森说你真是妇人，你思想很不好。白力森这样说的时候，他心里清楚自己只是为了和桂花斗气才买了6000快钱的国库卷。在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让着桂花一些，尽管他心里是这样在想，但事实上他没有让桂花感到他的诚意。

当白力森的名字上了报，很多人以为白力森的思想好，说不定这会会提拔一下，至少是个副队长。但矿务局也只是在自己的内部报纸上给予了更为详细的报到。这等于白力森只得到了个表杨。白力森心里很不平衡了。白力森心里一不平衡，就往桂花和孩子身上撒气。

作为退伍老兵，白力森在矿务局应当有很多战友。事实上白力森没有战友在矿务局。从阜新招来的工人有三十人，退伍兵就只他一个。矿务局里有很多退伍兵，但都是黄柏市附近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和白力森一个部队的。这让白力森心里很郁闷，他只是作为一个外乡人一个老转招工出来的。和他一起从阜新来矿务局的同乡，年纪都比白力森小了近十岁。和白力森没有共同语言，也没有白力森有见识，因此，白力森一开始就显得失落。在失落中，他本该找老乡们玩，事实上却没有找老乡，他只是在找一个相好。这找相好似乎是三十来岁男人的最爱，钱钟书在《围城》里说，只要没有危险，人人都会越轨！白力森不知道《围城》，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做事。他想找一个情人，完全是因为刚和新婚的桂花分开，他的思想就开始放飞。在和桂花分开后，他夜晚做梦都是在和桂花做爱。白力森并不知道桂花在他走后并不像他那样天天想她，她反到觉得白力森走了我随便多了。

    白力森没有想过桂花在二十年后会和另一个白力森上床。也就是名字叫白力森的另一个人和桂花上床。桂花和大眼白力森上床，正是四月里。当然，那是多年之后的事。现在的白力森开始对桂花失去兴趣，整天用他的肿眼搜寻身边的事物。桂花开始挣钱，开始改变他的生活，这些悄然无声的变化，让白力森心里有了危机感，他开始多疑起来。正是白力森的多疑，桂花才感到白力森在自己的身上的作业更有力度了。这是桂花喜欢的，也是每一个身体好的女人喜欢的事。

    报纸上的白力森让桂花又回到桂花时代，这是白力森内心深处想达到的目的。目的达到了，白力森又想，我要是也当上个副队长再到队长后，那桂花就会更加怕我了。白力林想当副队长，却没想自己没有后台，连个班长都不是，怎能一下子当上副队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时候。也就是不清醒的时候，白力森心里总在设想自己当上副队长的样子，就像一个没有钱的人总在想自己发了财。白力森内心做发财的梦，要发大财。他以为只有发了大财，才能够出人头地。如果说买国库卷让白力森出了风头，但在风头过后，他在单位只是得了个表扬，单位并没有把他提拔一下。这真是事过心寒啊，让白力森内心十分气馁。桂花在十字路口上的摊位边看白力森的队部，心里也没有多少甜蜜。她总拉长了脸，看白力森坐着解放牌卡车从矿坑回家，。卡车上跳下来的白力森，总是先来到桂花的摊子前说，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守一会。桂花明白，他这是不想回家做饭，让自己回去做饭等到他回家。桂花说零钱在包里，今天天气好你要多守一会。

     在白力森的眼里，桂花不像她在老家时好看了，好像是有些老了。桂花常说，我太累了，我要做生意，又要照顾小的，又不能分心，累了，比我在老家累多了！

元辰

5 桂花和徐得因

    当然是在夏天开始的事。徐得因从街上回家，在无意中一回头，她发现了桂花卖的杂货。徐得因这个被大眼白力森睡了的女孩子，在痛苦中离开了白力森。她心里的希望破灭后，她就想小白脸都靠不住，干部子弟都是花花公子。她开始恨那些干部子弟，她这时想找一个老实的工人子弟，只要他有工作就行。徐得因在远离白力森半年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她并不十分喜欢的人结婚了。也许是因为婚后的生活渐渐失去了新意，徐得因总想在路上碰到他的第一个男人，大眼白力森。她多希望自己和白力森能够重新修好。徐得因想做白力森的情人，她的想法在她内心里扎根。

    当徐得因丈夫从一个基层的电工调到机关质安科时，工作确实忙了，加上他刚进机关，他在做好自己的事后，总是帮别人做事，他对徐得因的关心少了。徐得因在一个人时也在私下想，找一个老实人，一个工人子弟，也只是这样，还不如找白力森那样的花花公子。这对大眼白力森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这只是徐得因内心所想的一件不能公开的心思，于是她总在路口上等待着白力森，希望碰到他再续前缘。从第一次在桂花的摊子上坐过后，徐得因发现桂花长的是那么好看，身材一流，，身高一米六五的个子，大大的眼睛，她想她如果学会了打扮一下自己，她肯定可以比得上电影里的那些明星。因为徐得因对桂花的夸奖，桂花很快和徐得因成了要好的朋友。当徐得因从桂花的口中知道桂花的丈夫也叫白力森时，徐得因惊喜地说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啊。

桂花在得知徐得因第一个男朋友也叫白力森时，没想到能和大眼白力森约会于他购买的二手房里。多年之后的事在还没发生之前，桂花和徐得因常常说着男女之间的事时，徐得因还想过来人是不是都喜欢说男女床上的事。桂花说那不一定，比如我在过去就讨厌说男女床上的事，更多只是说到那个男人的气质。徐得因说原来也是这样啊，可能是和年纪有关啊。桂花于是附合地说是的。

有了徐得因过来闲聊，桂花觉得有了知音，她开始觉得有好朋友真好。这时的桂花已经三十岁过了，而这时的徐得因刚二十三岁。对于徐得因这个小妹妹，桂花说你比我的妹妹还小五岁。徐得因为时叫桂花为桂姐，桂花很是高兴，她心里想这是她来到矿务局后交的第一个朋友，她想刚来时，没有女职工来和我聊天，她们都嫌我是农村人，没有户口。这几乎弄得我抬不起头来，而且还整天看着白力森的脸色行事，自己不知偷哭了多少次。在这个春天里，桂花有了徐得因这个朋友，桂花开始有了自信心。她觉得白力森看不起自已也是因为自己是乡下户口，也是农村人，他就可以高我一等。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起自已，那自己真是更加让别人瞧不起了。桂花的心理问题一解决，她就很清松了。桂花心里一清松，她就开始打扮自己。这时的桂花她还是按一个乡下人的标准来打扮自己，并没有以城市女人的标准打扮来打扮自己。这时的桂花看上去还是个很老土的女子。她后来想要不是徐得因的提醒，自己是不会去用心打扮自己的，是因为自己总是以为自己已经老了。

桂花开始打扮自已时，她并没有向女职工看齐，她只是以她自已心里能接受的心理向家属看齐。因为她是矿务局的家属，她没有能力改娈这一事实。桂花有了改变自己外表的倾向，这让白力森心里开始有些不满。在表面上看，看不出桂花开始打扮自己时，白力森是否在意这样的变化。桂花心里是想要白力森心里很在乎自已，但此时的白力森并不是桂花想的那样很在乎她。白力森以为桂花这样的女人是自己私有的女人，我想让她做啥，她都必须做啥。

桂花作为一个刚从北方乡村来到矿务局的家属，因为见识让她没有勇气来将自己打扮成女职工的样子。这年有很多女职工穿着喇八裤走在矿务局的街上，桂花心里也喜欢喇叭裤，但现实中的她不能穿喇叭裤，即使她有非凡的胆量穿了，那么她就是在矿务局出现的大新闻。桂花平时的低调，她只有看那些年轻人穿，自己只能穿女职工不穿了的衣服，过了时的才是自己要买的衣服。对于桂花的打扮，徐得因总是说桂姐你长的这样好看却不会打扮自己，你要是会打扮你自己，你出门身后都是男孩子的目光，说不定还有人追求你呢！桂花这时总是说我老了，现在是你们的天下。桂花说这话时心里很开心，但在表面上看不出她有高兴的表情。也正是桂花的内心很深，对桂花的说过的话，徐得因总是在想，她说的是真心话吗？

徐得因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她比她的姐姐好看。徐得因作为一个六十年代出生的女子，她更多的时间是在想找一个很帅的男孩子结婚。但命运让她被白力森玩世不恭了。这对徐得因心灵上是一次不轻的伤害。她并没有觉察白力森只是想和她睡觉，她全面地以为白力森开始是爱她的，只是自己不给他空间，让他烦了才和自己分手。徐得因内心这些想法，刚开始并没打算说给桂花听。徐得因是一个内心搁不住事的人，她决定向桂花说自己内心的私房话。这时桂花也没想到十年之后，自己会和徐得因喜欢过的白力森交往，并且和他睡觉。当桂花听到徐得因说他喜欢的一个男人白力森时，桂花说他怎么就和我的老公是一个名字呢？徐得因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们单位就有几个叫徐得因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时候的桂花并没有想到自己日后会对大眼白力森那样依恋，并且还是自己首次找到了恋爱的感觉。

    每天的下午是徐得因最为清闲的时候，只要一清闲下来，徐得因在打过一个呵欠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到桂花那去坐一会，这也成了徐得因日常的生活公式。对于桂花这个女人，徐得因见过她的丈夫白力森，徐得因心里说我要是个农业户口我也不会嫁给这样的人。徐得因内心就是想，同名字的人长相区别好大，跟同名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时的徐得因想到白力森时，她想他个子高，她的女人肯定比我好看，这时徐得因还没有见到大眼白力森和他的女人。她心里想他身边是不会少女人的。按照徐得因的理解，像白力森这样的男人，好多女孩子都会喜欢他，且不说他的家庭好，他也会讨女人的欢心。徐得因最为看重的是白力森的家庭，家庭中成员不多，房子是五室一厅。这在八十年代，是处级以上的人才有资格住的房屋。徐得因最初的梦想只是和白力森结婚，然后住到白力森家里。对于徐得因的想法，桂花开玩笑地说你好现实啊！徐得因说现在就是一个现实的年代。

    桂花对徐得因的现实关注，只是出于好奇。徐得因心里也想过桂花其实也没有了农村人的样子了。她向桂花说后，桂花很高兴。桂花说我在本质上还是一个农业人口，没有户口，没有粮票，买的是议价粮，我们总是农村人，我这辈子怕也没法改变了。桂花说的是实话，在这个年代要想吃商品粮是非常困难的，桂花要想从农业人口转成非农业人口，她心里非常明白，靠丈夫白力森是不行了。

      桂花在想到白力森的能力时，她的心里就很有一些不快。这也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心理，在一个以户口定夺人生命运的年代，有一个城市户口是多少农业人口梦想得到的现实。尤其是半边户家庭，更是渴望有解决户口的那么一天。这时的桂花想到徐得因，她想你就是有一个吃商品粮的户口，你要没有户口说不定还不如我呢！桂花这时的心思的改变，有时只有她的丈夫白力森能够感觉到这一微妙的娈化。

徐得因和桂花不一样的性格，就是徐得因肚子里藏不住心里话。在这徐得因向桂花倾诉时，桂花永远只是一个听众。有一回徐得因向桂花说自己想着白力森的鸡鸡时就想和他的第一次；桂花听了脸红了，徐得因看到了，说我说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脸红什么？桂花说我一听这话就脸红，我们老家都不说这样的话。徐得因说：唉，你真是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老家怎么还是那么的封建啊！桂花笑笑说，我怕你刚才说的话让路过的人听去了。

徐得因知道桂花不喜欢她喜欢的白力森，桂花说他是一个喜欢玩女性的人，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徐得因说只有男人玩弄女性吗？也有女人玩弄男性呢。徐得因这样说，完全是在和桂花抬杠。这也是徐得因首次的桂花抬杠。当徐得因第一次和桂花抬杠后，有三天徐得因没到桂花的杂货店去玩，她知道桂花已经很生气了。其实桂花是看不惯徐得因那幅表情，才说了白力森的不是，她根本没见到过徐得因那个白力森，更谈不上对他的恨，她也是信口那么一说。桂花想到徐得因生气了时，徐得因再次出现在桂花的面前，桂花问她你是怎么好久不来我这里了，是不是我把你给得罪了呢？徐得因连忙说，哪噢，是我的大嫂她住院了，我要在医院里陪她，她昨天出院了，我今天就来了啊。两个女人其实都在打哈哈。

    女人心思大多也是这样的——这是桂花和徐得因说的。桂花和徐得因因为白力森这个的名字而闹得有些不愉快，徐得因想不值得的。桂花心想徐得因那个白力森是个什么样子呢？他有徐得因说的那么好吗？桂花心里想的时候才问徐得因，说你那个白力森有我家的白力森帅吗？徐得因说那是肯定的，可以说在我们矿务局他都算得上是最帅气的男人。桂花听了有些不信，自然她是不会信的，因为她没有见到白力森，大多人就是这样，在没见到人时，总是会说这人迷不了我，我是谁呀，我不会上这个男人的当。桂花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总是相信自己的观点，这一点她和徐得因是同样的。

    桂花也见到过徐得因的老公，她以为她的老公看起来很老实，难怪徐得因她能把他的捏在手里，桂花心里不止一次的这样想。徐得因的老公和徐得因走在一起让桂花看到过几次，桂花对徐得因说你的老公还行，是一个好男人。徐得因说你是从哪里看的？桂花说他走路不紧不慢，是个性子好的人。桂花本来随便一说，也不算夸徐得因的老公，徐得因听了心里却很高兴，她就说我不会找错人的。桂花说，你不会找错人却还在想着你的那个白力森。徐得因说，哈哈哈，我说话总是上你的当！徐得因很随便这么一说，桂花立马说，我说到你的痛苦了妹妹，我也和你一样啊，我也有过我喜欢的那一个人。

    其实桂花说了假话，她心里喜欢过的那一个人，也只是在她老家，她家隔壁的一个小她五岁的男孩子。那是她内心喜欢过的一个人，这时她才十九岁。桂花也曾私下想过好多回，她想我的初恋比我小五岁，我不说没有人知道。桂花对心中那个人心里总是在不断的挂念。那个男孩子后来也只是在老家种地，这让桂花有些失望，也让她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让那个男孩子感觉到自是那么喜欢过他。

元辰

6  高个白力森当上队长

白力森当上队长，除乎很多人的预料。白力森很少到舞厅去了，过经常到舞厅的同学说现在看不到白力森，好像他是改正了天天泡舞厅的习惯。他的那些同学们都在私下说，白力森很自然的是听不到这些话。他以为他一个人到很远的舞厅去没人知道，更不会有他的那些同学知道，但是他错了。其实他的几个同学在一次晚上无事时说要跟踪他，看到了他进到一家舞厅，并且坐在黑暗角落里和一个农村女子在说话。白力森的私生活是这样的，他的同学们都以为之后的白力森找的女人肯定不行时。白力森当上队长后，却找了一个高中教师。白力森的同学们都说他还是会糊老队长，也很会伪装，让其他人看不到他下班后的事。都以为他是特爱学习那类类人，其实他不是。

在白力森成为分公司经理时，有人说他是遇到了伯乐，这个伯乐就是矿务局的经理水司伍。白力森后来也在私下说没有水司伍局长就没有我的后来，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每天上着三班，说不定还找不到老婆。对于白力森的感激，这时业已退休十多年的经理还是很激动，他说我没看错人，你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冲着老经理的话，每年过年时，白力森只要在矿里，就会提着很多东西去看水司伍。水司伍这个专提拔没有正规文凭的老经理，在很多的公开场合他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我们露天矿务局职工大学毕业的工大生。意思是说本科生都不行，然而水司伍是正规本科生毕业，他是学矿的，大地大学学习四年。按理他应该提拔本科生才是，但他在矿务局有绝对权利时，却没有提拔一个本科生当分局经理。这让很多本科生耿耿于怀，他说那些本科生没多大的用，只有书本知识，还不如那些技校毕业的矿务局子女们。对于老经理的观点，白力森很是认同。在他当上分局副经理再到经理后，他真实地发扬了水司伍的个人观点，不用那些本科生，只用那些技校毕生。在他看来，矿务局技校就是出人材，这个人才当然也包括他白力森。

    在白力森当上队长那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没睡，是激动的睡不着。白力森在睡不着时就有了欲望，这个欲望就是出去找一个女子睡觉。他有些后悔没有到舞厅去看一下，只想近期只是在讨好队长，忘记了到舞厅去。白力森后来睡着时闹钟已响当当起来，他挣扎着起床，恨自己没有好的精神壮态。

    白力森有两面性，他自己内心也想过有两面性。当上队长的白力森也很感谢矿务局的另一项很重要的工程。矿务局有了重要的工程，队长们都被抽到新工地去了，队里的多数人都找关系到新工地去，队里只留下多数女职工和几十个没人要的职工，白力森的老队长极力推荐白力森当上了队长。刚开始也没有人说这是他走了好运，也许他的同学们都不曾看好他。同学们对白力森的敌视，只有白力森内心知道。他还想过，如果不当上队长，同学们会更加瞧不起我。我现在当上了队长，我一定要好好工作。其实白力森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作的，这是每一个当刚上队长的人都能做到的。

    尽管队部已盖了三个年头了，早上白力森到队部，给他的还是一个新样子。这栋红色的楼房只有两层，而且单边楼。上楼要上七级阶梯，然后是个一米宽的平台。在楼房的最左边是楼梯，上到二楼是一米宽的走廊。二楼有三间办公室，一间大的会议室。白力森走进办公室时，以为他来得早，其实文书比他早到了十分钟。文书为白力森泡好茶，说到全议室打扫卫生去了。留下白力森坐在那里，他首先打开抽屉，看看空空的抽屉也很干净。他想大概是文书弄的，还不错。

当上队长上班的第一天，白力森到各班组转了一圈。这一转，让他感觉到有人叫白队长时的笑貌，心情于是大为高兴。白力森一高兴，就想晚上回家一定要喝一杯。身份转变了的白力森，他想没有一杯酒庆祝自己交上了好运是不行的。

白力森的确交上了好运。白力森一当队长，那个平时不怎么和他讲话的女职工迪行萌就问，队长你谈朋友了吗？白力森说我没有。迪行萌说我不信的，你这么帅气，肯定有好多女孩子追求你呢！要在平时，迪行萌不会理白力森这样的青年工人，只会理队长和书记。她曾给书记的儿子介绍给自己的妹妹，只因为她妹妹瞧不起书记那个儿子，这事才作罢。这回她又瞧了刚提拔的队长白力森，尽管迪行萌过去把白力森说的一钱不值，白力森心里也有些不快，但这次迪行萌要给白力森介绍女朋友，白力森想她要是给我介绍了，我就让她当班长。

白力森知道心里想的有时很难实现，这次就格外地用心。第一次有人主动给自己介绍女朋友，而且介绍的还是子弟中学的高中老师，白力森的确很有些心花怒放的味。当迪行萌把那个中学教师叫到自己家中时，白力森已经在那里了。这也是白力森平生第一次坐在别人家里，让人待为上宾。迪行萌本来是可以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白力森队长的，但她多了一个心眼，她想白力森家况我不晓得，先给她介绍我的老乡，个子不高的教师试一下看。迪行萌给白力森介绍女朋友，应当说是出于试一试，没指望能够成功。没想到鬼使神差地成了。连迪行萌也不看好的这桩婚姻，迪行萌感叹这像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白力森没想到身份一转变，迪行萌给自己介绍的女朋友就会是一名教师。他觉得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迪行萌给白力森介绍女朋友后的一个月内，白力森就提拔迪行萌当了班长。开始迪行萌还有些不好意思，她私下向白力森说，我没有过人之处，我当班长没有人会服气的。白力森说，不管他们，只要我认为你行你就行。白力森说的是实话。他的前任，就是那个提拔他当队长的人，现在在另一个工地当上副经理，喝酒时曾对他说，不要怕工人，他们没有什么本事，你只要把上面哄好就行了。白力森想老队长对自己真是不错，什么心里话都会对自己说。白力森的同学在私下说白力森的胆子很大，他不怕别人在背后说他所作所为。其实白力森也想过，他觉得自己提拔一个班长没啥大不了的，我就是要这样做，才显示我的权力是多么的有力。

为了显示自己的绝对权力，白力森除在没和书记商量的情况下提拔了迪行萌外，还提拔了一个主动约他跳舞的女职工，他说要让她当班长。白力森尝到了有权力的好处，他想女职工讨自己的好，是想要得到我的喜欢。那么我也要像女职工讨好我一样要讨好这个女朋友。因为她是教师，是我们工人家庭修来的福。

当上了队长，身份变化了，也就是脱离了工人的身份，在外面也能说自己是管理工作者。当上队长，也就是身份变了的白力森，他显得信心十足。白力森在拿到队长的工资时，他想，比我当工人时多了一倍啊，就用这些钱请女朋友吃饭、看电影。只要花了钱让她开心，说不定她会让我抱一抱。白力森知道，只要当上队长，干什么都会轻松，指挥几个副手去干就行了。白力森知道，如果他不当上队长，分房轮不到他，找一个好看的女朋友没有指望。工资和奖金都是按糸数拿的，自己参加工作也就三年，是最低的档次，拿的最低工资。而今，这一切都已远去。连分房，队长以上的人员可以加十分，那些工作了四十年的老师傅们，他们得分也不一定比我高。福利分房我是不用操心了。白力森想，只有当上队长以上的管理者，才有更多机会捞到好处。

白力森是当上队长三个月后和高中教师庹汉萍上床的。白力森对于庹汉萍这个教师，也就是他第一个经人介绍的女朋友，刚开始是没有自信心的。但他用队长多出工人一倍的工资来请庹汉萍吃饭，跳舞，给她买最贵的衣服，最终还是得到了庹汉萍的芳心。个子不高的庹汉萍，她在第一次看到高个白力森时，心里就有了六分喜欢；有了六分喜欢白力森的庹汉萍，当她感觉到当着队长的白力森工资多出自己一倍时，她就想白力森了。庹汉萍也有自己的想思，她就是不能主动地向白力森示好，心里却很想白力森抱着她。庹汉萍是谈过一次恋爱的，介绍人也不知道这些，但在白力森的面前，庹汉萍尽量表现得像一个没谈过朋友的女孩子。由于庹汉萍的矜持，白力森始终觉得没有多大希望。在他内心很有些想放弃的时候，他就决定如果再见面，我就要抱她，吻她，如果她不愿意我就要和她吹了。白力森是由于当上了队长，他才有决心和庹汉萍吹，有勇气来决定自己的爱情结果。当庹汉萍和白力森在公园里最少人去的偏僻处坐着，白力森一下抱着了庹汉萍。见庹汉萍没有反映，于是白力森得寸进尺的吻上了庹汉萍的嘴唇，只是碰了碰外嘴唇，舌头没伸入庹汉萍的嘴中。有了嘴唇和嘴唇的接触，白力森也很满足了。

一个人的得寸进尺是很多人都会有的经历，白力森也不能例外，因为白力森只是一个技校刚毕业三年的青年工人，在成为正队长之前，他心也不高，也算很能面对现实的一种人。白力森自和庹汉萍接过吻，也就是嘴唇碰了碰嘴唇之后，庹汉萍心里也在笑，她想，他连接吻都不会，为什么不来一个舌吻。其实庹汉萍和前男友进行过舌吻，她知道舌吻的美妙，但她又不能在白力森的面前表现出来，现在她还要装得很纯，装作还没谈过男朋友。她向白力森说我是第一次接吻，是你骗取了我的初吻。对于白力森不太会接吻，庹汉萍心里也暗暗高兴，这说明他没有和别的女孩子接过吻，因为他不会舌吻。

当白力森和庹汉萍进行舌吻时，白力森说舌吻才是真正的爱情升华。庹汉萍说舌吻的美妙让我更加的喜欢你了。白力森听了更加激动又和庹汉萍来了一次二小时零八分三十秒的舌吻。

白力森和庹汉萍是在第一次舌吻后的星期六晚上，在矿务局大院后面的林子里，作了第一次青春男女的事。这也是白力森当上队长后最为开心的时刻。事后白力森对庹汉萍说，我好爱你，我们结婚吧？说这话时，白力森心里想我把你弄到手了，我要这样表个态，不然我就会过意不去。而这时的庹汉萍，她想说的是你看我短裤上流血了。当他听到白力森说结婚，她就说你真是那么爱我吗？白力森马上表白说，我一生爱你！

白力森对庹汉萍的表白和很多男人一样，在睡过一个很满意的女孩子后，一定会向她说：我们结婚吧！这些都是庹汉萍听说过的，她这也知道白力森这样说的目的。她说我把身体给了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庹汉萍的话让白力森感到自己的爱情竟来得这样轻松。

庹汉萍最满意白力森的高个子，庹汉萍身高只有一米五五，她总想找一个高个子，她觉得高个子男人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正是白力森的高个首先吸引了庹汉萍，然后才是队长的职务让庹汉萍心里觉得行了，可以得了，就是他了。庹汉萍内心就是想要白力森主动和自己接吻，她没想到白力森连接吻也没有过。她心里一喜时，她想白力森是和我初吻的。这是庹汉萍这想法，白力森永远不会知道。白力森只知道高兴了有酒喝就行，对于别人怎么想自己的心理活动，他本不会操心。

元辰

7 庹汉萍和白力森结婚

庹汉萍和白力森结婚的那天是在八月中旬，这天也是庹汉萍怀孕一个月后。白力森和庹汉萍在经过了男女之间的事后，俩人都有些离不开了。后来白力森说庹汉萍很有些骚时，庹汉萍说这证明我的身体好，而你却不是那么行了。其实一个男人最怕女人说他不行，白力森听到自己的老婆庹汉萍说自己不行，他有些不高兴的说你去找个行的啊，庹汉萍说姓白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白力森内心是很有些惧怕庹汉萍的，他也不和她争，他只说你什么都是对的，我怕你了。庹汉萍说你也真是的每次都要和我争，没见过你这样的。

白力森和庹汉萍决定结婚连介绍人都觉得太快了。结婚也就是一个仪式，只是告诉朋友和熟人自己有家了，也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公开的睡到一起了。结婚，有时也是一些人积财的一种有效手段。白力森想到结婚时，他觉得全队一百八十多人，每个都会给自己送礼，一人一百计算，那就是：18000啊！另加上一些亲戚朋友的礼金，至少有30000。在白力森和庹汉萍计算礼金时，庹汉萍说你们队里的工人就至少18000，那么我们结婚还是好热闹的。

也许结婚的场面就是让更多的人觉得热闹，图个人多，那些平时看不到的熟人也会在这里看到。白力森结婚对于白力森的哥哥来说显得有些失落。这种失落的背后，是有人看到白力森的哥哥就说，你弟都结婚了，你要加油啊。本来说者无心，但听者总是有意，觉得是在笑自己不如弟弟。白力森的哥哥在白力森结婚后的半年里，一直很郁闷，他想我是个大专生，还是个技术员，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好看的老婆呢？白力森的哥哥想了很久，才明白自己的弟弟白力森有了职务，队长职务，正队级职务，可以得到副科级待遇的职务。看来自己作为技术员，也得挂一个职，否则找不到合意的姑娘。

白力森也看不好自己的哥哥，他心里不止一次的想过，技术员又怎么样，只要没有级别，不任个职务没人会觉得你行。只有有了职务，才会有人怕你，这就是权利的美。庹汉萍的关点几乎和白力森一样，在白力森哥哥的视觉里，教师庹汉萍个子不高，心眼却很多。他很想对白力森说你以后要小心你的媳妇，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庹汉萍在结婚这天，很认真的看了伯子哥一眼，她想，你我都是大专生，你弟是技校生，我还是嫁给他了。看你还像过去那样清高，清高又怎么样，清高得有权利，有了权利你再清高就有人怕你。庹汉萍的想法其实是从白力森家看到给白力森送礼的人很多来的。特别是自已的父亲又喜欢喝好酒，给白力森送烟送酒的人很多，抽好烟都不用买了，只要白力森挂着职务就行。

在白力森和庹汉萍结婚的第四天夜晚，白力森在庹汉萍的身体上操劳过度后正想昏昏欲睡，不想庹汉萍说我还想要你。白力森说我现在没有了力，子弹也没有了了，你让我怎么打仗？庹汉萍说那我不管，我还要，还要……

新婚刚过，婚姻已不再新鲜而奇特的时候，双方都习惯了对方的体味，习惯了肉体和肉体的纠缠。庹汉萍说这就是新婚的美丽。白力森说啥美丽不美丽的，就是在一起干那事方便了。对于白力森的话，庹汉萍心里是那么的不舒服，他没想白力森一个当队长的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白力森当上队长，在队里说一不二。但和庹汉萍谈朋友后，就怕庹汉萍说自己没文化。后来白力森和庹汉萍上了床，又觉得没文化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自己有权利就行了。白力森心里想的，也正是庹汉萍想到的有人送烟酒。这就是当队长的好处。只要有好处，谁不想当队长。庹汉萍心情好的时候也想，我这样的婚姻值不值？我并不喜欢白力森，他好像也不是那样的在乎我，我却和他结婚了。

庹汉萍对白力森有了想法，也会生气好几天。几天过后，白力森队上又有工人来给白力森送烟酒，她又会高兴起来。晚上又会主动地让白力森在自己身上有力度的运动，有力度地运送来上亿个子女。这结婚的乐趣和一个人的乐趣不同，白力森在内心是幸福的。在喜欢幸福时光的同时，白力森想到庹汉萍的过去，他私下想她大约和自己之前一定和别的男人拉过手，说不定还舌吻过。白力森心里所有想法，都会不表露出来，他想这就是一个男人私有的深沉。白力森也想过庹汉萍和自己结婚，是看重自己的职务还是看上了自己的人，他以为更多的是看上了自己的职务。这也是值得自豪的事，自己是一名正队长啊。

白力森在结婚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回门的那天，见到了庹汉萍的姐姐和姐夫。就是那个从矿务局迁到黄皮县一个小镇上的原矿务局工人。他是看到在矿务局没有了发展，没有了当队长的机会，才一气之下迁回小镇的。他的老家已在那个镇上多年。而小镇的生活，使庹汉萍的姐姐显得像个农村人，只是比农村妇女更讲卫生一些。白力森并不喜欢庹汉萍的这个姐姐。他从姨姐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失落。这种失落就是，在小镇上的生活改变了这个女人的一生。庹汉萍也不喜欢她的姐姐，说姐姐没有思想，只听姐夫的，结果好，要到乡村小镇上生活一辈子。庹汉萍的姐姐比庹汉萍个子要高一些。白力森看去，这个姨姐足有一米六二，而且眼睛很大。白力森对庹汉萍姐姐的眼神很是关注，但是，他发现的更多是失败的感觉。他想，如果还生活在城市里，她一定是一个很勾人的女人。白力森心里的话，只能够在他的心里转动。白力森知道庹汉萍心里对姐姐只找了一个工人又到小镇上生活很是不满。她曾说，我姐不该听姐夫的话回那么个小镇去。我姐夫曾说他有什么什么人都是在权力的部门工作，比较矿务局要好多了。我姐还真信了。可这一去，改变了她的命运，后悔会伴随她的一生。

有人在白力森背后说他怎么看上了个子只有一米五五的庹汉萍。白力森说个不高不要紧，只要下面的东西合适就行了。庹汉萍的个子不高，但她的心眼很多，多得让白力森感到自己的女人不简单。作爱对白力森来说是个新名词，在和庹汉萍作爱之前，白力森和同学们把作叫做日。但在和庹汉萍做完男女之事后，白力森第一次听到作爱一词。后来庹汉萍反复说作爱，白力森就习惯了这样的名称。庹汉萍说白力森和自己结婚后有了品味，有了很大的进步。白力森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他想，结婚前我也不比哪个差，我还当上了队长，手下了有了二百多人。庹汉萍你工作好一点，也只是一个高中教师。也只是天天在学校，显得有文化罢了。我现在也当队长了，应该和你平齐了。

白力森在新婚后第十一天的下午，在办公室里和他手下的一位女班长开玩笑说，你昨晚很忙啊？对白力森一语双关的话，女班长说，我昨晚在你家楼下听到你在床上的叫喊声。白力森一听有戏，是在示好自己呢。于是他说，我想听到你的叫声，我想，那更有意思。二人这么暧昧的对话，幸亏没被别人听到。白力森这时想，如果女班长主动一些，他就会握住她的手，顺便摸一下她的酥胸。后来这一天真地到来，白力森和这位女班长走得又近了一些，近得让外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俩人肯定上床了。

这只有外人能够看明白，庹汉萍永远都不会明白。恋爱中的女人头脑总是有些最简单。其实庹汉萍心里并不简单，但每天在白力森的身边时，总是显得那么天真。这种天真的样子，让白力森感觉到，她是一个很让男人深爱的女人。

白力森喜欢放屁，这最让庹汉萍不能接受。但这不是很有原则性的问题，只是个小节。让庹汉萍不能理解的是，完做爱后，白力森总会在被子里放哑屁。庹汉萍说你放屁了呢？白力森说我没放。白力森知道不能承认放了屁，要和庹汉萍开玩笑。庹汉萍说，结婚就是二人可以很自在地放屁，说着，庹汉萍放了一个巨大的响屁。白力森听了笑眯眯地说，我以为只有我放屁才响，想不到庹小姐的屁也声音宏亮啊。庹汉萍听了也不恼，她只是推着白力森说我不让你说我！只能我说你。每当这样的对话完成，接着又是床上的运动了。运动完，白力森就起来给庹汉萍洗。每当这个时候，庹汉萍就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元辰

8 白力森从队长直接当上分公司局长

白力森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当上局长，而且是正局长。白力森捡到这样一个便宜，是因为当过总经理办公室科长的局长调到另一个单位任职。是从一个六百工人的分局长调到一个近一万人分局当局长，理论上是平调，却是到了一个更重要的岗位。谁来接班当局长，成了现任局长的心思。他要找一个听话的人，不必太有才，但一定要按照自己过去的路走，还要不敢动我提拔的那些人。现任局长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九三，留小平头，学历是老中专生，学的是矿山机械，喜欢写点小通讯，被第一任局长发现。从基层分局上调到矿务局，从秘书作起，一步一步升，后来却是一步到位，从秘书科长一下子升到分局局长，正处级。而白力森从队长升到分局局长，也是从副科级升一级半，一下子成为正处级。

白力森刚当上正队长一年，就提升为分局局长，是高个局长力排众议，向上努力推荐的结果。这中间的争权，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也涌动着暗流。白力森作梦也想明白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当上了局长，而且是老局长极力推荐自己。白力森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也就是一个队级水平。等到确切的消息宣布，庹汉萍说，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说庹汉萍和白力森从谈恋爱到结婚是因为白力森是个队长，那么庹汉萍想不到不到一年，白力森就当上局长，升级为正处。真正的幸福往往就在不经意中就到来的，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很有些突然，让庹汉萍做梦都不敢相信这不是真的。

庹汉萍通过她自己的关系打听到让白力森当上局长的内幕。本来局里有一个八一年毕业的矿业大学的本科生，现在正担任技术副科长。对这个副科长，技术人员都有些怕他。他有理论，又在矿务分局呆了十来年，理论上讲他应当上副局长甚至局长。但事实是矿务局让调任局长推荐人选时，有人提到这个头大的小个子正规本科生，分局长说他不行，没有能力把这付担子挑起来。

除了几个副局长找关系外，也有一些正科长们也开始动作，但大家心里看好的还是这个本科生。队长一级的人没有关系可找的，连想当副局长的也没有。白力森能当上局长，也是几伙有势力的人互相争斗，给予他一个天大的机会。大个头本科生想当局长，他是文革后第一个正规本科生，势在必得的信心让他晚上激动得有些睡不着。

这几天，别人都在找关系争取上一级，白力森和庹汉萍舌吻进入了状态，按庹汉萍的话是进入了佳景。白力森知道庹汉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文质彬彬的人，首先是从舌吻开始。白力森心里笑着，他想这就是在啃舌头。但是两个舌头搅动的时候，确实有些意思。白力森这想法，有时也是庹汉萍内心的想法。

分局的局长是个正处级，相当于县长。按常规，白力森还有一个过程才能当上，这个过程至少也得十多年。几个副局长在争夺权利时互相揭短，甚至人身攻击。这中间揭发最多的问题是生活作风问题。像第一副局长和秘书在会议室里兴奋地干活时被人看到，而且他年纪也大了，有五十六岁了。虽然他是文革前的本科生，专业也是地址矿产专业。第二副局长是军人转业，在部队是个连长，刚开始还尽心工作，当他提升到副局长时，就特别开始关注女人了。他喜欢上年轻的女人，局里离婚的年轻女人不少，和她们出差时就开房同居，成为分局里第一个公开和女职工开房的副局长。第三副局长是民工转正的工人，从工人中提拔起来当了副局长，他的业余爱好就是喜欢颇有姿色的少妇。他经常到矿区去检查工作，名义是检查工作，大家都明白他这是在找有可能和他上床的女职工。有时俗话说的好，说是苍蝇不钉无缝的蛋。在矿务局里，基层的女职工如果没有找到一个有权利的老公，要想坐机关就必须和自已的上司睡觉。否则，你没机会。另外一种现象，如果你有很硬的关系，没有人动得了你，这成了矿务局的公开的秘密。

最后一名副局长是平原来的，他的父亲是当地的村支书。矿务局招工时，他理所当然地来矿务局当上工人，并且在一年以后当上班长，直到当上队长。他发现自己的职务再没有向前的迹象时，学会了给上司送礼，。于是得到一两个副局长好评，从队长到科长，这中间的过渡也不过只三年。就这三年，他以为过了三十年了。其实从科长到副局长这一步是最难的。这是到副县级，也就是国家定的副处级。想上来的人很多，但有的人一辈子也上不来，在副局长之前就卡住了。其中重要的原因是为人处事，在群众中得有好人缘；对领导更是要处处小心，能听话，能办事，不自行其是，不说错话；才能不可太大，平时不得罪人，领导要你得罪人敢得罪人。这个副局长平易近人，也只是在当上副局长之前。当上副局长后，他就变化了。找他办事的人多了，尤其女人找他调工作，他要得到这个女子的身体是那么的容易，让他有些心喜若狂。心里当上副局长就是不一样。没当上副局长时，这个女子看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自从当上了副局长，她对自己说话是那么的温柔，主动用话来引诱自己。这在当上副局长以前，是没这种可能的。

副局长们在得到女职工的肉体后，职工们背后说都只是和副局们睡觉的女职工不要脸，对副局长并无议论，心里认为副局长们有权利就会这样。

副局长们对正局长平时也只是口头上奉承，心里并不特别看重。现在机会来了，能不能当上局长，对他们今后的人生很重要。争取一下，以后的日子就会天壤地别。这也是官场里的最主流想法。为了最后一博，都在寻找关系，越过局长跟上面套近乎。几个副局各自为阵了，动用一切力量，为自己的目标拼搏。

副局长跟正局长只差了半级，正科长跟副局长也只差半级，对于一心想当官的人，为这半级往往会削尖脑袋。每一个人都有别人看不到的真关系。关系广的还是一张网。这网的力量是极大的，就像舌头可以说好话也可以说坏话。白力森知道自己没戏，他和庹汉萍也没往这方面想。

局长看着自己的几个副手，越过自己到矿务局找关系，心想你们不找我一个也不让你们上不去。于是，这个局长把目光瞄准了科队级。他想，我要提几个你们都想不到的科级上来。从要调走的局长口中亲自吐出得到暗示，科长们更为活跃。都想这是好事，只要老局长看上我，十有八九会我当上局长或副局长。

白力森知道自己是最没有关系的一个人，面对局里微妙的人事变化，他不参加你攻击我我攻击你的战斗，只做像一个傍观者。这有些坐山观虎斗的意思，但他绝对是无意识的。白力森没分散精力，继续上着自己的班，但他从好事者的口中还是知道好多科长和队长开始行动了，都想往上走一级。白力森心里还在说，好啊，这样看来还是大学毕业生好，没有人争得过你们。白力森这时也是看上了大头本科生。想到大头本科生要上去，他心想这人很有些看不起自己，还说过一句很瞧不起我的话，那天穿了一件新衣服，他看到就说你泡某事。这意思就是我不该穿新衣，不配穿新衣。白力森想完了，他上台了没我的好。我要和他套近乎，他也看不上我啊！白力森说看好大学生，总觉得大学生当道时，我白力森这样的人就该下台了，时间是早晚的事。白力森很是不安，又无能为力。那时，白力森心里没有看好自己，他的女人庹汉萍更不看好他。一个技校生，连个中专生都不是，能上到队长就不错了。这样，二人每天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国有企业的矿务局里的人，是不大瞧得起本地人的。只要是本地人，你就算是大学生，也没你的出路，你也只是一个技术员，任凭别人对你叫来叫去，你还不能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不能把不高兴表露出来。本地人也有一名大学生，而且是名校大学生，分来局里的名校的大学生就他一个。白力森也想过他，但否定了。他觉得本地人再行，矿务局是不会用的。他不但没希望上，还是那些技校生欺服的对象。白力森想的是对的，本地人在矿务局只有被欺服的份。

排除法让白力森在思想里想着哪个可能是正局长，只要不是大头本科生，谁当局长我都会高兴。白力森可以说是不安中中等待着新局长的任命下来。白力森自己认为三十一岁的年轻大头本科生当局长是板上钉钉的事，只等宣布了。

跟白力森足够的低调不同，不大理睬白力森的大头本科生显得胸有成竹，认为自己似乎要上了。白力森看到大头本科生时，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但大头本科生并不领情，只是轻蔑点一下头。又一天早上，大头本科生对白力森愉愉地叫他理也没理。每当这一切出现时，白力森显得很不开心。他想我也是一个人，叫你一声你都不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不就是个本科生，一个从东部平原农村考上大学的本科生，除了平时喜欢打蓝球，你就只会画图纸了。

白力森在队部看着昨天的《工人日报》，手摇电话边的窗外，那些金银花开得正旺，香气在屋子里也能闻到。这时的白力森却没有了赏花的心情，显得有些失落。他有些反常的举动，引起了队部里还在担任队副书记，也是原队长的相好，四十八岁中年女人的注意。她像是很关心白力森一样地过来说，白队长你不舒服吗？对这个人，白力森心有些恨。他当初当队长时，她还说了白力森不少的坏话。现在又来近乎一些，白力森也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管着她，不然，她是不会主动理会自己的。

白力森永远记得这个上午的时间。这个上午的电话来得是那么不平凡。

事实，上这个上午开始显得平静，到正午之后完全变化了。白力森当上局长了，至少对于分局来说是最大的新闻。

白力森还没准备好。

白力森在这天早上接到电话，让他到矿务总开会。白力森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让自己去矿务局开会，要开会也只是在分局才有理由。小车开到队部来接白力森，而且是平时高高在上、白力森都懒得搭理的小车司机。司机也整不明白，为什么接要白力森这个队长到矿务局去。这次的保密工作可做到了家。

元辰

9桂花和肿眼白力森离婚

桂花和大眼白力森的认识以后，她就想和白力森离婚。白力森听到桂花要和他离婚，他说是我把你从阜新老家转来的，你现在户口刚解决就和我离婚，你有良心吗？白力森说你现在刚成了城市户口，成了城市人才几天，对我是这样。桂花见白力森这样低三下四，就说和你结婚是我一生一世的耻辱！话说到这份上，说得如此绝情，也许她只是想这样说才能够让白力森同意离婚。白力森说我不同意。桂花说你不同意我回老家去。桂花说到做到，已经收好了回老家的东西。她深知白力森会退缩，最后会同意和自己离婚。

桂花想和白力森离婚的时候，又想到自己喜欢上另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白力森。她想，命里怎么有这么多的巧遇啊。大眼白力森也知道桂花喜欢自己，而且是从内心的。但大眼白力森内只想和桂花睡一夜，在大眼白力森对女人说不上喜欢，起码女人总在他的身边，就这么简单。白力森的自信来自他的家庭好。至少比矿务局一般家庭要好得多，房子五室一厅。这在矿务局里也没几栋楼有这样大的面积只一家任住。白力森对自已家有大房屋，心里也很是得意。他知道女人能看上自己，都是因为自己家的房子大，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白力森想着和桂花睡一夜时，连他自己都吃惊不小。他想，那个说辽西话的女人比我要大好十岁呢。白力森私下曾和他的朋友们说，如果那个老白力森不和我同名，我早就把桂花睡了。

桂花喜欢上年轻的白力森，而且很是上心。她在过去不信有真爱，现在如此深爱一个人，她以为三十多岁了第一次有了恋爱的感觉。桂花知道白力森不愿和自己离婚，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工人，没有钱，也没有房屋，只住在搭建的平房里，什么时候住进楼房都是个未知数。桂花对大眼白力森的思念之心，让她觉得幸福又不幸福。桂花也想过，要是大眼白力森和自己睡觉，自己一定会答应。桂花也想到过大眼白力森吃饭的样子极其好看。这就是吃相好。俗话说吃要有吃相，站要有站相，这大约是对女孩子而言。但桂花想到大眼白力森就是吃相好的男人。桂花和老公白力森在坐着吃饭时，看到白力森的吃相，心里就有些烦了。大眼白力森已深入到桂花的内心，这时的桂花在恋爱，她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怎么关心了。真正有了心上人的桂花，每天看到白力森就是一种折磨。她不让白力森近她的身，为了防白力森采取强硬态度，还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把剪子。她想他如果强迫自己，我要给他一剪刀。

对于桂花对自己的恨，白力森心里难于理解。白力森的朋友说她是不是到了更年期。有人说让白力森让着点，说过一两年就好了。平谈的生活让白力森想到和桂花离婚是多么难受的一环。这中间桂花不停地向白力森闹腾。长时间近不了桂花的身体，每天晚上白力森睡不着觉。他是那样的恨桂花，想一刀结果了她。但他看到自己的一儿一女，还是忍了下来。他压着自己的怒火，并且不去找过去的相好。他想要么再找一个相好。白力森有自信心，因为他男子汉的标志很突出。

白力森有半年不能进到桂花的身体里，他想这女人真绝情。白力森并不知道桂花是看上了另一个白力森，和自己名字一样的本单位的一个小白脸。肿眼白力森是见过大眼白力森几回的，但他并没记住这个人。因为大眼白力森住在矿务局附近，那里离工地远些，环境要好得多；白力森和桂花住的地方离工地近一些，环境要差一些，二人碰面的机会不多。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谈话通常都是在谈哪个男孩子长得好看。桂花因为是女人，在认识大眼白力森后，她夜里只要一想到大眼白力森，就会有些脸红。桂花也想过她自己的脸红，她想我自己一把年纪了，却还像做姑娘一样冲动、心跳，这就是爱情的样子吧，桂花一个人时就这么想。

桂花在上午见到大眼白力森时，她激动得好像是春花开放。大眼白力森看着桂花的眼神时说，你打麻将吗？桂花说我也打，我不太会打，很少打。白力森说哪天一起打麻将去？桂花说好啊！桂花在说好时，心里很有些激动。这是白力森第一次约桂花，桂花多年之后还会想到，这个在大眼白力森看来是个狗屁诗意的约会，对于自己是那样的重要。桂花知道白力森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桂花也是个很现实的人。大眼白力森在和徐得因彻底不来往后，他在发现桂花这个女人时，发现了美，他想她的身材很好，眼睛也很大，和她上床一定很好。大眼白力森这样想的时候，也想到桂花的男人，那个和自己同一名字的肿眼男人，整天的生活情绪好像不是很高，外表看去是那么的老实本份。大眼白力森也问过桂花，他说你家里那个白力森，他每天出了上班，有别的爱好吗？桂花说，他没有别的爱好，要说他爱好的就是抽烟，除了抽烟，他就是爱看那些过期的报纸。

对于桂花的心情，大眼白力森也没安慰她。他说你们那位挣的钱还没你多，他自然不敢在你面前搞大男子主义。桂花喜欢大眼白力森这样说话，桂花知道家里的白力森和这个白力森从外表上不能比外，大眼白力森说什么话自己就是那么的喜欢。桂花喜欢大眼白力森是从内心深处入迷的喜欢，这种喜欢的先决条件就是，白力森穿着士兵军衣真是好看，让走路的一些女孩子总是回头看去，于女孩子与女孩子之间就有了话题。大多交际很广的女孩子知道白力森的眼睛大，外表上看去很是斯文。很少有人知道白力森家中的美人只是好看，作爱很不舒服。白力森曾向他的同事说和美丽的老婆在床上作爱不舒服。桂花也听说白力森说的和美丽的老婆在床上作爱不舒服，桂花想他一定是碰到老辈子说的折腾男人的女人了。桂花想自已和大眼白力森一定会上床的，如果和白力森上床了，桂花脸一红又想白力森一定会说自已是最好的女人。

大眼白力森和桂花约会时，这天是十二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圣诞夜里。这天的桂花穿着一件白色的长羽绒服，里面围了一条格子花纹的围巾，张开着很大的双眼，含笑着似乎又有些紧张的来到舞厅门口等大眼白力森。在舞厅大门外大眼白力森并没有见到桂花，他想先进去再说，不曾想到桂花这时已站在舞厅里面了。是一个人站在那里，那白色的长羽绒服引白力森走近她，白力森说你先进来了啊，我还在外面等了你啊。桂花说，我怕在外面见到熟人，我来的早，见你没来我就先进来了。说着，白力森过去拉住了桂花的手，走向一个不引注意的角落，这时的桂花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桂花这是第一次同一个丈夫外的男人牵手走路，她的脸红连大眼白力森也感觉到了。

当大眼白力森把桂花抱在怀里时，桂花只是象征性的推了大眼白力森一下，接着就是大眼白力森把桂花的手放到自己的手上。这让桂花心里很幸福，桂花半推半就被大眼白力森抱在怀里，这种感觉让桂花后来想这是她一生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幸福。桂花要和老公离婚是在这天晚上决定的，并且是下了大决心。

桂花和老公离婚看似和大眼白力森没多大关系，但桂花如果不认识他，桂花不可能和老公离婚。桂花心里也明白，大眼白力森不可能同自己结婚，自己只能和他是情人。其实白力森只是想和她睡一次，并没想和她是情人的关系相处。但桂花太看好大眼白力森了，大眼白力森在舞厅抱着桂花跳情人舞的时候，桂花就想真在他怀里睡去。正是这一想法，坚定了桂花就是死也要离开肿眼老公的决心。她并没向大眼白力森说自己要离婚，桂花并不想他会对自己多么的好。她想，只要他和我来往，我就很高兴了。

肿眼白力森看到老婆桂花离去，心里哭了出来。但他表面上只是有些木然，心里想桂花的心太狠了。在不情愿中离婚的这天下午，肿眼白力森一个人在家中的床上坐了整整一下午。肿眼白力森觉得这个下午最伤心，桂花却感到到这个下午对自己来说是一次彻底的解脱，就像大便急了找着厕所解了大便一样，有说不出的轻松和舒服。

桂花离去，肿眼白力森觉得家已经不是一个家了。当他的儿子放学回家，他说饭我还没做，我给钱你到外面吃。当女儿回家时，白力森没好气的说你到你妈那里吃饭去。正是这句话，让肿眼白力森后悔了一生，女儿也因为这一句话，一生再也没有和父亲说过一句话。她哭着到母亲桂花处说，妈，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