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

天下大平

“为何？当然原因有多种呀。我说几个主要的吧，一是父系亲叔或者母系亲叔有过此种基因的，比如说，这孩子的祖父、曾祖父、祖母、曾祖母，有过胖子，或者是外祖父、外曾祖父、外祖母、外曾祖母，有过胖子，就算没有，也不足为奇；这就要说到第二种情况了，由于生活环境的变化，吃的食物也不同了，变异就有了依据，比如你们那一代生活贫困，吃的油少，肉类少，摄入的脂肪少，蛋白质少，生下来的瘦子多，而到袁霄他们这一代，生活好了，经常吃些脂肪含量高的食物，肉类食物，养胎的时候吃得多了，生下来的娃娃便要重，便要胖一点，很正常呀；还有第三条，就是在怀孕之前和怀孕之中，吃过药，那药总是有作用的，尤其是保胎呀，安胎呀之类的药对婴儿发育有很大的影响的。”
年母一拍大腿惊叫道：“是了，你老说的太对了，因为前几年不孕，所以他们俩都没少吃药，别人吃药论包，他们俩个吃药论桶，看起来一定是这药有影响了。我真是糊涂，真是糊涂呀。我看着鼻子眼睛也象他爹，脸蛋耳朵象他娘，可就是胖，胖得不象，他娘也不胖，他爹也不胖，可他就那么胖，我这心里就有点儿搁不住，唉，都是我老糊涂了。你老刚才这一说，我就清楚了，叫什么变、变异是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年母也笑了。
程浩然笑说：“你这心里疙瘩要解开了才好，如果没有解开，以后还会有矛盾的，起了矛盾就会旧事儿重提，依着你儿子的暴脾气，他又会对老婆婆拳脚相向，闹出人命来，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年母说：“有我老太婆在一天，我就维护媳妇一天，除非我死了，我是再不会让他动媳妇一个指头的，我说得到做得到的。”
程浩然说：“那好吧，我希望你们婆媳关系和睦，共同为建设美好家庭而努力。”说着又把年高叫到跟前，问道：“刚才你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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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高在一边听了许久，自觉无颜面对，低着头，半天方说道：“听到了，我甘愿受罚。”
程浩然笑说：“不用那么紧张，都是男人，听到戴绿帽子这事儿心里都不舒坦。但是不是真的戴了，还是首先要搞清楚再说，不能见风就是雨，仗着自己身高体大，把老婆痛打一顿，出了气吗？没有，如果她真的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也挣不脱，如果没有，她岂不是冤枉死了？再说，我们都是生活在新社会的人，国家法律规定，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男人可以有恋爱的自由，女人也有；男人有婚姻自由，女人也有。也就是说，男人应有的公民权利，女人全部都有。法律没有规定一个男人一生必须只能爱一个女人，也没有规定一个女人一生只能爱一个男人；法律还没有规定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和一个女人结婚，也没有规定一个女人一生只能和一个男人结婚。所以，当感情破裂的时候，法律规定了夫妻可以离婚，这就是婚姻法规定的离婚自由。如果你觉得你妻子背叛你了，你可以选择离婚，但你不能选择暴力，无论你打伤了她或者打死了她，你都要负法律责任的，知道吗？就算不是你打死的，但是因为你的暴力而逼得她自杀，你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是其一。其二，从今天的情形来看，多半是你的不对，袁霄跟你生了一个儿子，你却因为别人的风言风语不相信这就是你的儿子，你真是笨得可笑！凡事都讲因果，你只看到有一个儿子，因为别人说了几句话，你便不相信你的妻子的忠诚，而不会分辨这些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依我说，你们每天上工一处，晚上归家一处，离得远不过是十里八里，离得近就在眼前，别说男女相好要多长时间，就是生孩子那一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总得有个原因吧？看今天的情形，啥原因也找不出来，都是你们母子俩臆测出来的，然后你就拳脚相向了。还好，没有闹出人命来，如果闹出人命，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听我训示吗？”
年高被训也只有点头的份，哪敢回半句嘴！
这时李卫英从房里走出来，指着年高的鼻子骂道：“你这样的男人，活该你没有老婆！可是上天可怜你，让你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却不知珍惜，结果差点儿弄成一尸两命！告诉你吧，你老婆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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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年高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年高不解，连年母也顿足叹息，周围众人也都摇头。
李卫英说：“你老婆怀孕了，有一个多月，这一跳水，受惊了，流产了，你各人去马桶里看吧？多让人心痛呵，我都不忍心看了。”
年高连爬带滚扑进房中，跪在老婆床头，哭着喊道：“老婆，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郝不凡见事情已经处理完结，便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信任，是家庭和睦的第一条，没有信任，就不能形成和睦的家庭氛围。没有和睦的家庭就没有和谐的社会，没有和谐的社会，生产就不能搞好，生产不能搞好，我们就不会有幸福的生活。所以，信任是第一重要的，不仅夫妻之间要信任，婆媳之间也要信任，还有，邻里之间也要信任。”说着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快嘴刘婶”一眼。
黄昏时分，郝不凡一行在乡亲们的夹道欢送下，从桃花冲缓步走出，他们向温泉镇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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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走出村子没有多远，正看到几个人和两台客车停在路边，见郝不凡一行出了村子便赶紧迎了上来。原来是温泉镇主要领导带着车子来接郝不凡一行了。
郝不凡一行众人上车，车便向温泉镇驶去。
车上，郝不凡笑着对程浩然说：“小程，今天这事儿你处理得不错呵。”程浩然被夸，颇有些不好意思，李卫英却抢着说道：“在我的教导下，他会越来越不错的，程哥，你说是吧？”郝不凡哼了一下，说道：“净给自己爱好了，你怎么不说他的武功也是你教的？”李卫英说：“这个，武功嘛，那就得他教我了。”又说，“他还要教我点穴功夫哩。”
“点穴？程局长会点穴功夫呀？那是真不简单的。”车上众人听了都惊叹道。
“哪里哟，不要听她瞎说。点穴要学会内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气功，会一点气功还不行，功力还要深厚。我对气功一节只是接触皮毛，哪里谈得上深厚？更别说点穴功夫了。”程浩然急忙解释着。
郝不凡说：“我听说气功可以治病，以后你多练练，练到大师级别，你就可以治病救人了。”程浩然笑说：“我一定听郝书记的教导，把气功练好。”暗地里李卫英在他腿上揪了一下，程浩然瞟了她，她却脸红了，程浩然也不知为什么。
车行山路偶尔颠簸一下，李卫英便借势倒在程浩然怀里，后来，见众人都没有注意他们，便索性以歪就歪，靠着程浩然瞌睡着。程浩然只得由她如此。山里的夜晚有些许凉意，李卫英此时却穿着一套丝绸面料的裙子，裙子很薄，抗不住夜风的寒意。那些喜欢吹夜风的男人更是将车窗打得大开，虽然车速不是很快，但仍有呼呼的夜风吹进车里。如果是不睡觉，倒也扛得住。可李卫英忙碌一天，瞌睡上来，哪里撑得住，又有程浩然这个强悍的肩膀，那还不趁机靠一下，睡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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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睡着，程浩然只能硬着身子扛着，一动也不敢动，怕惊醒她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下乡，人在旅途，最难耐的是寂寞，有李卫英在身边，不时和他说说话儿，撒一下娇，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偶尔还将温润的身子偎依在他的怀里，让他享受着女人特有的温馨的气息，倒也没觉得有甚苦楚了，有时还希望这样的下乡无止境地继续下去。
忽然李卫英双手抓着他，嘴里不停地嚷道：“你别走，别走！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程浩然看她时，她依然闭着眼睛，头埋在他的怀中，双手攒着他的腰处，手指甲几乎要扣进他的肉里去了，嘴里却惊叫着：“别走，别走，我不让你走！”
车上众人也听到了她的呓语，纷纷扭头看着他们，才知李卫英是说梦话了，但见到李卫英还靠在程浩然的怀里便纷纷转过身去，不看。
程浩然慢慢地扶起李卫英的头，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英英，你醒醒，你说梦话了。”李卫英头无依靠，便惊醒过来，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羞得面红脖子粗的娇嗔地说：“程哥，我睡着了，你也不弄醒我？让我出洋相。”程浩然心里说你能怪我吗？我就不难堪吗？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要靠着我睡觉，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我？这些是程浩然的心里话，没敢说出来，嘴上却说道：“英英，做梦了，梦见谁了？”
李卫英仰脸看着程浩然，忽然笑说：“不象你。”程浩然看着她如花的脸上尤有泪痕湿，正如雨后梨花一般，分外娇艳，却也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把个李卫英羞得赶紧伸手捂住脸瓣，心里却有几分窃喜。程浩然才吻过，心里便有些后悔，好在众人都不看他们，心中才稍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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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温泉镇，镇委书记韩晓英镇长孙大山已经安排好了食宿，是以众人一下车就直奔镇政府食堂，开始就餐。
席上，郝不凡看着满桌子的菜，立即沉下脸来：“你们这是搞大吃大喝不正之风呀？我们吃个工作餐用得着摆上这么多的菜吗？”镇上两位领导立即陪笑说：“郝书记，你误会了，这些都是我们温泉镇本地的特产，不算什么精心制作的菜肴，都是我们平时家常菜，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他们。”说着，指着另一桌子的镇上的陪同人员，那些人见领导问话，立即点头称是，都说我们平时也是这么样的。郝不凡一听转怒为喜，笑说：“既然平时也是这样，那就可以的，总之，我们不能浪费，更不能搞大吃大喝之风，这不符合我们共产党人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我们不能学习国民党搞腐败，如果象国民党那样腐败下去，迟早也是要亡党亡国的。如果我们亡党亡国，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的，只有死路一条。大家不要小看了这吃喝之风，我们共产党人的意志不能让吃喝之风吹垮了，稀里糊涂的就把政权弄丢了。人民信任我们，那是我们为人民服务。只要我们心中装着老百姓，时时处处为他们着想，他们一定会支持我们的。”说着，郝不凡带头夹了一粒板粟，放进嘴里品尝一会儿，连说：“味道很好，很好！”于是招呼大家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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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然看那桌上时，无非还是鸡鸭鱼肉，竹笋、木耳、香菇、板粟、鲜藕之类，旁边立着的，却是几坛子鄂东特产——糯米酒。只是说数量上比家常用餐时多了几样，份量也足了许多，做工也精致一些而已。心中想着郝不凡把这样的事情上升到政治高度，提到亡党亡国的地步，实在有点儿小题大做，不可思议，但人家是市委书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做，自有他的道理，他一介下级服从命令而已。程浩然有这种想法也是很自然的，此时他只是一个公安局的刑警队的副队长，管着几个人，无经济实权；提升为刑警队长也才两三个月时间，还是管人，无经济权力；现在成为副局长，就下来陪郝不凡搞视察了，依然没有经济权力，对于经济权力的诱惑力他一无所知，是以并不知道这权力的精妙所在。及到后来，他接触了经济权力，他才明白郝不凡今天的讲话是多么的深刻，正所谓未雨绸缪，识机在先，才是高人。
席间，李卫英举着酒碗与程浩然的碰了一下，笑说：“程哥，我们喝一杯？”程浩然只得端起酒碗说：“你想怎么喝，我一定奉陪。”李卫英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先喝了，一会儿再和你说。”程浩然说：“你原来是有事才要与我喝酒的呀？那你先说出来吧，免得到时候你的事我办不了，你又生气？”说着，放下酒碗不肯喝。李卫英哪里肯依？右手端着自己的酒碗，左手端了程浩然的酒碗递到他嘴边说道：“不要那么小气嘛，也不是强逼着你娶我，只是喝一碗酒而已。”程浩然听她说出这话，只得接了酒碗，顺势一口气喝了。酒是糯米酒，夏天喝起来就象饮料一般，虽有一定的酒精浓度，但要喝醉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是以鄂东人不论大人小孩喝糯米酒都是用碗喝。一碗糯米酒对于程浩然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李卫英见他喝干了碗里的酒自是高兴，忙把自己碗里的酒也干了，一朵红云迅速飞上了两个脸瓣，在灯光的映衬下，愈显得俏丽。程浩然看去，只觉脑壳膨大，两眼迷离，恨不能立即搂起她亲个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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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不认识撒？”李卫英看出程浩然的异样，欲擒故纵，娇柔地笑道：“天天见面，还这么看着人家，人家好意思与你喝酒吗？”
程浩然收回目光，尴尬一笑：“英英，对不起呵，你好看，便多看了两眼，不要见怪。”
此时两人已经心意相通，百般戏谑的话也说得出来，只是声音压低，低得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得见。但众人都晓得他们之间的事情，男人离婚，女人丧偶，干柴烈火，岂有不燃之理？本是男有情女有意之事，哪个去管？何况一个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一个是报社的副主编，还是堂堂市委书记的表妹，想奉承他们都来不及，哪个还会说闲话？李卫英芳心已许，百般俯就，只是程浩然想到江慧中时还存有顾忌。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程浩然心说只要我守住不与她上床的底线就行，我便对得起江慧中了，至于江慧中日后知道了他与李卫英之间的暧昧之情时会怎么想，此时无论如何也顾不得了。
“没事，程哥，你想看就看吧，人长着两个脸蛋就是让别人看的。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都随你的便！”李卫英仗着两碗酒盖脸，笑嘻嘻地说着。程浩然意识到再要这么说下去，她可是什么话也会说出来的，连忙起身，离开桌子。
李卫英拉着他说：“程哥，你去哪里？”程浩然轻轻地挣脱她的手，笑说：“我去上个厕所。”李卫英便松开手说：“快去快回，我还有话跟你说呢。”程浩然站住了说道：“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哩。”李卫英却想了一下，挥挥手笑说：“你去上厕所吧，免得拉在裤子里了。我这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的，不急在一时。”程浩然听了，只得走出食堂去院里上厕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