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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3-8 08: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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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3-3-8 08:1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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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工程快要竣工了,日子却越来越难熬。如同这冬天,人随便往那儿一站,都觉得耳畔回荡着刷刷的风声。这风声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冻得人直哆嗦。陈光亮或露天作业,或野外作业,长年累月听这样的风声,他抓破脑壳,也从中找不出答案。
李海似乎给他找了一个答案,反复叮嘱他,虽不能尽快付款给施工公司,但言语上还是要将就些,说些好听的话。可这些话头几天值钱,后来连放屁都不如。有一天,要不是陈光亮逃得快,当场就被他们当做人质扣压起来。
近几天,李海也不曾来工地,陈光亮给他打电话,他说:“胡达打电话找过我,其他人也打电话找过我,虽说都是熟人,但工程款一拖再拖,拖久了,我也没有脸面再同他们相见,更不好意思到工地去,因为他们每次都说他们做的事摆在工地,叫我赶快找人去验收付款,你说,我又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但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李海没收他们一分钱的回扣,他们自然不会拿他咋样。陈光亮则不同,工程是从他手上转包出去的,合同也是他签订的,他得把胸脯拍得哗哗直响,一个人硬扛着。
还算好,陈光亮有一位远房亲戚,玩足球彩票,中了头彩,手头突然有了三百万。人都有发财的梦想,有了钱,就想赚更多的钱。但他的这位亲戚不知做什么能赚钱。他知道陈光亮是个老板,人缘好,见识广,便请陈光亮喝酒,向他取经。
酒过三巡,这位远房亲戚一股劲地问陈光亮,拿钱投资做什么事才能十拿九稳只赚不赔。陈光亮没有骗他,直言:“当前世界性金融危机爆发,厂矿纷纷倒闭,做任何事情都难以赚钱,就连股票、基金也一落千丈,谁还敢将手中的现钱乱投?你端着公务员这个铁饭碗,一个月不做事都有几千块钱进口袋,日子过得滋润,何必去冒险呢?”
他不甘心,落寞地说:“这多年,我在仕途上没一点长劲,今后大概也只能如此了。再说,平时工作又轻闲,人又不老不小,光玩也不是事啊!原先是没有本钱,不敢做生意,现在有了本钱,却整日心烦,折磨人,找不着赚钱的路子。”
陈光亮见他痴迷于钱财,任自己如何劝说也难以改变他的心思,便不再劝他,只顺着他的话语说:“我思前想后,真的一时半刻为你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但有一件事,只要你肯投入一些本钱,就可以赚些小钱,而且我保证你只赚不赔,可我又不知你敢不敢做?”
“对我又何必拐弯抹角。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我做工程,差周转资金,你可以拿五十万放到我这儿来,我们签个合同,我按二分的年息付给你钱,一年一结。你若觉得不踏实,随时可以中断合同。我也毫不隐瞒地跟你说,现在许多人手头有钱了,都这样做。我们这些人也绝对讲信誉,否则也混不到今天,早就不见了踪影。”
“等我回去跟我的爱人商量一下,再答复你如何?”
陈光亮见他动了心,也没有趁机添把火,让他心中赚钱的欲望更猛烈地燃烧,倒掉头劝他少喝点酒。因为他们毕竟是亲戚,关系一直比较融洽,关键的时候来不得半点假,得说真话。他也一直这么认为,越是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就像与人做生意一样,这个时候就该敞开心扉说实话。兴许这样做,比什么都好。
第二天夜晚,这位远房亲戚又邀陈光亮吃饭。陈光亮本想推辞,但又经不住他的盛情相邀,答应了。不想,一坐上酒桌,他就重提昨晚的事,他打算拿出五十万块钱放到陈光亮那里,前提条件上陈光亮一年付十万块钱的利息。陈光亮勉强一笑,算是答应了。连夜,在酒桌上,他们就起草了一个合同,双方画了押。天刚蒙蒙亮,他像捡到了许多金元宝似的,兴高采烈地把五十万块钱拎到了陈光亮的家里。
五十万块钱,在陈光亮的眼中并不算多。只不过,五十万元现金,他一不知道码起来有多高,二不知道拎起来有多重,今天算开了眼界了,满满地装了一提包。他拎得手都酥麻的,不禁不解地回望了他的这位远房亲戚一眼,他的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放这么多现金在家里?
在这位远房亲戚走后,刘亚琴告诉陈光亮,千万不要一次性把这五十万块钱付给施工公司,要隔三差五,五万、十万分期付,这样不仅可以刺激施工公司,而且可以拖住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做些日子。
刘亚琴的法子果真管用,包括胡达在内,施工公司的老板一张嘴,过不了几天,陈光亮就送上几万块。一点不假,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笑得乐呵呵的,陈光亮要他们喊爹他们不敢喊妈,要他们喊妈他们不敢喊爹。
陈光亮偷偷地乐上一阵子,并把这种情绪带到了刘亚琴那儿。
人一生中很难拥有许多美好的夜晚,但陈光亮与刘亚琴在这之后的冬天,相互融合的夜晚,就是美好的。在这三九寒冬,家里不开空调,这样的夜晚常常很冷,很难熬。他俩却完全忘了这日子是在冬天,家里一直未开空调。每天早早吃完晚饭,他俩就戏谑着钻进被子里缠绵成一团。就连刘亚琴,都忘了自己有身孕。等到两人热得浑身冒汗,便一掀被子,在床上翻江倒海、腾云驾雾。仿佛春天骤然来临,房间里处处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没有一丝的寒意。这让陈光亮越来越糊涂,一直没弄清自己如此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与刘亚琴睡了几个晚上,就变得越来越依赖她。特别当她一睡到自己怀里时,心中若有事,一旦没向她倾诉,心里就像打鼓,咚咚地响,装不下,藏不住。等每次向刘亚琴一篓子说出后,如同完成了一项特别艰巨的,而且是大家都认为他不可能完成的,但他又顺利完成的任务。陈光亮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轻气爽,精神焕发,做什么事都信心倍增。
这几天,刘亚琴每每见到陈光亮兴奋得忘乎所以,就提醒他,这一切可是他的那位远房亲戚相助的。刘亚琴还坦言,她得感谢他的那位远房亲戚,要不然陈光亮还不是一如既往,每天回家把脸拉得长长的,像她欠他债似的,怪吓人的了。
陈光亮哈哈大笑。
陈光亮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放纵过了。他感谢那位远房亲戚,没有他那五十万块钱救急,施工公司那些人不拿刀逼死他才怪。但陈光亮从不否认,这其中也刘亚琴的功劳,没有她的金点子,他是不可能获得短暂的喘息的机会,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些安宁的日子。顷刻之间,陈光亮已把自己同刘亚琴捆绑在一起,永远睡在这张床上,一直到老。他也时刻准备着,听候刘亚琴的使唤。陈光亮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赞叹她:“大概是你太妩媚了,所以我听你的话。”
如果没有这种爱,没有这种妩媚,陈光亮肯定不准备与刘亚琴结婚。刘亚琴却没有理解到陈光亮的兴奋之情,答非所问,骄傲地告诉他:“我在江南敏飞集团上班时,董事长也是这样,遇到事情总是事先征求我的意见,寻找到合理的答案后,才召集大家集体讨论决策。”
陈光亮皱起眉头,认为刘亚琴的话,并不能合理地解释这一简单而又严肃的事实的背后隐藏的道理,于是刻意地回避她:“我又不是你的董事长,我说的,既不是你所想的,也不是你所指的那层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俩生活在一起,许多东西能自然而然地相通,莫非像大家所说的那样,我俩相处几个月,就有了‘夫妻相’?我俩果真能阴阳互补,相得益彰,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俩一定会乘势而上,打拼出一番美好的天地!”
刘亚琴扑哧一笑,拎了拎他的嘴,说:“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也越说越甜了。怎么?几天时间,就变成一个白脸小生,油嘴滑舌,哄我开心?”
这时,陈光亮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了王雯敏交代给他的任务。趁刘亚琴心情舒畅时,再次挑动她的神经,陈光亮不经思量,即刻兴奋地抱住刘亚琴,轻轻地拍着她那光滑细腻而又富有弹性的背脊,说:“别捂住我的嘴,把我的嘴封死了,可没人同你说话了。噢,甭瞎扯了,我问你,我昨天跟说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你总该给我一个答复,我也好去向王敏交差。”
刘亚琴似被一股冷风吹过,顿时没了一点情调,变得有气无力:“你跟我说一说,要是你站在我的立场上,面对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没有永远的朋友,但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们之间,总得有人出面调和,化干戈为玉帛吧!”陈光亮故作轻松地答道。稍后,陈光亮又似建议,又似开导刘亚琴,“王敏也不是外人,是你的小姨啊,你们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解开的呢?哎,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我,不然也不至于弄到这种地步。”
“与你有关?你以为你是谁呀?”刘亚琴仿佛被笼罩上一头的雾水,好奇地多望了陈光亮一眼,戗他,“她为了你……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她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才不含情呢……”
陈光亮生怕自己一时冲动说漏了嘴,引起刘亚琴无端的猜疑,不由得连续打了几个寒战,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亡羊补牢,接过刘亚琴的话说:“怎么不与我有关呢?要不是我稀里糊涂地跑来承接工程,同你相识,把你哄到手,也不会发生类似如你几天不上班的事情。要是你天天照常上班、下班,从何而来这么多的鬼事情,搞得大家都心烦意乱,彼此之间生这么多的怨气?”
瞧着陈光亮一副虚心检讨的模样,刘亚琴又嘻嘻地笑着:“你真是个小傻瓜,我同你相遇,叫缘分,我乐意!幸亏你出现了,不然我可没有现在这般自由自在。我也说不清,与你在一起,我怎么这么迁就于你,莫非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你答应了?!”陈光亮喜出望外,简直要蹦起来。
“随你的便,”刘亚琴啊了一声,“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先,你要同董事长把话说清楚,让她知道,我作出这样的决定,是看在你面子上,夫唱妇随,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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