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瞿行健

闲逸慕一清 发表于 2016-3-24 18:19
(庙巴寨6)缠裹道：“吾送了性命不打紧，只怕是旁人说道：老先生、先生一并不济，花拳绣腿见不得阵仗！”高 ...

文友辛劳了！祝好！

闲逸慕一清

瞿行健 发表于 2016-3-25 14:59
文友辛劳了！祝好！

谢瞿版主候问,并祝安好!

闲逸慕一清

(庙巴寨8) “镇遏使究何事，天不明便来捉人！旧友既细作，做主人的岂无连坐！”便自请缚。郁肯茁道：“此虽细作，恐未知觉。有庞碧举荐，你若甘心为将，可随吾来！”彭耘嘱咐彭耩，好生顾家。彭耩道：“你去，只怕人单势孤！”有心同往。郁肯茁不置可否，转马先去。彭氏兄弟拜别爷娘，由镇兵押解，同赴庙寨。
世宗二征，获江淮数十州县。郁肯茁字以进，时为步军副都指挥使。及世宗还朝，周兵劫掠，郁肯茁也在其中。百姓不胜其扰，乃结乡兵、民团以自保。因以农具为械，白纸作甲，故称白甲军。周兵虽勇，却不敌守土情节，连战连败。唐师乘虚，兵不血刃，所失州县太半依附。世宗大怒，乃三征，破寿州取楚州，坐镇迎銮镇。先将水师入去大江，虎视江南；再遣李重进引重兵，西取舒、庐、蕲、黄。时值唐主求和，郁肯茁贪功冒进，误中埋伏，折损太半人马。世宗大怒，拟赴斩，李重进累求得免。又后，江南李氏割庐、舒、蕲、黄四州并汉阳、汊川两县，岁输贡物，方得罢兵。世宗还朝，改清淮军为忠正军，留李重进镇守。郁肯茁有过无功，迁庙寨镇遏使。临行，李重进道：“庙镇乃要冲，因李景求和，让与吾朝，故而民心未服。你去后小心提备，倘有闪失，便自取死！”郁肯茁乃李重进姨表弟，本事不差，因两贪之嫌，屡有升迁。郁肯茁死罪得免，唯喏喏连声。李重进又道：“你须拿出十分的本事，小心操练。倘有战事，勿忘你部。得功，也好官复原职。”郁肯茁再拜，引家将及亲随步卒十数人去。抵庙寨，先将所辖丁口造册，再集民夫整修营垒。经旬日，闻顾氏女艳美娇色，登门纳聘。顾氏阖族早巴不得，欣然应允。择吉，吹吹打打迎娶进门。婚后，闻舅兄顾天喜一身的本事，无处投奔，流落江南。便道：“吾知你意。大江南北须是一家。舅兄了得，可来本镇，免得吾无处招揽！”于是作书，邀顾天喜过江。及见，先论兵法再舞械器，竟不同凡响。郁肯茁大喜，纳为镇将。庙寨聚三五百镇兵，悉数与之。经早晚操练，不足月，便号令划一，进退齐整。期间，庞碧来，郁肯茁愈喜。及闻步军都头彭耘祖居殷城县，因伤还家，便动了心思。其两番作书，只是无应。一日闲极，说与庞碧。其笑道：“吾当谁个！”郁肯茁道：“莫非旧识？”庞碧道：“别的不敢。此事只吾去，一说便成！”郁肯茁大喜，当下传命，携亲随赶来岗头寨。
次日，庞碧来彭家，指望说动。郁肯茁苦等至晚，有镇兵回报：庞镇将瞥见一人，明说蜀汉苗启，疑似郭轩之子，与郭应一般无二！顾天喜道：“吾熟识郭家。倘是，一望便知！”郁肯茁道：“如此正好。”顾天喜道：“其容留郭氏子，许有贰心！”郁肯茁道：“贰心与否另当别论，人犯要紧，吾当即刻拘捕！”顾天喜犹豫，“倘不是，似这般兴师动众，有碍口舌！”郁肯茁道：“彭耘存心拿捏，如此不堪眼里边有谁！但凡他人来，是与不是须吾说！”怒气冲冲，当下聚两百镇兵，夜半时分，赶往岗头寨。
回去路上，顾天喜押后。看庞碧在侧，彭耘乃念：“事由你起，吾弟兄可还绑着！”庞碧笑道：“依吾言语赶早供职，岂有今事！”看彭耩咧嘴，鼻孔里哼出股凉气，便来队前，“彭耘诚肯，见为部属，似这样绑着，须不好瞧。”郁肯茁道：“观其心气，未肯钦服。且绑上一绑，刹一刹气焰。”至庙寨，郁肯茁将早饭、午饭混吃一回，就便升堂。有镇兵押入，先与彭氏兄弟松了绑绳，远远地站下。
郁肯茁道：“郭启，既遭某擒，还有何说！”因无应答，其点指一人，便催。兴平道：“将军错认。某苗启，祖居蜀地兴元府。来此访友，别无他意！”郁肯茁道：“胡说，你那底细当吾不知！”顾天喜再忍不得，挺身而出，“林启，还不实说！”兴平道：“吾乃苗启。将军道郭启，你又林启，吾也不知是哪一起！”再道，“将军何来，贵姓高名，究何由识得在下！”当说是顾天喜，高逸冷道：“河东潞城新丰村李通衍有个亲随弟子顾天问——此师徒私通外邦勾结强梁，目今为官司追捕，下落不明。”顾天喜哼：“你混说些甚！”兴平道：“你道林启，吾家宅何所？”郁肯茁冷眼间，顾天喜道：“潞城县壮士村。”砚灵道：“你祖居殷城县，缘何知晓，又指为江南国细作！”看形容，郁肯茁惊奇，待问时，乃道：“既知吾兄，何不知吾！不才居商州，义兄乃丰阳县令，家严县尉！”郁肯茁道：“原是位公子！”

水晶苑

镇兵簇拥，一发捉了，

许多兵围着，一家伙就抓住那厮。

水晶苑

文笔简洁流畅，故事精彩！

水晶苑

周末快乐！

闲逸慕一清

水晶苑 发表于 2016-3-25 20:59
镇兵簇拥，一发捉了，

许多兵围着，一家伙就抓住那厮。

多谢总版主加分,赏赞!

闲逸慕一清

水晶苑 发表于 2016-3-25 21:00
文笔简洁流畅，故事精彩！

总版乃诗文大家,有此赏鉴远客欣喜之致、倍感荣幸！

闲逸慕一清

水晶苑 发表于 2016-3-25 21:01
周末快乐！

（总版主周未同乐，并祝安好！）


(庙巴寨9)顾天喜道：“祖居商州，你父如何作得丰阳县尉！”砚灵道：“家严过继与苗氏太爷，移居张家坪，祖籍荆南！”郁肯茁道：“这般文弱，焉能不法！”乃命松绑。砚灵道：“舅老爷并哥哥绑着，松吾则甚！”郁肯茁不乐道：“吾惜羸弱，却如此刁蛮！你自寻苦楚，吾何理会。”唤彭耘来，指兴平道：“此谁人，祖居何地，到此何为！”彭耘道：“因路遇，义气相投，结为兄弟。其名苗启，居蜀。此行，应某之邀来家游玩！”再唤彭耩，则吼：“你这厮胆大包天，竟寻思杀吾镇兵！”彭耩道：“某只恫吓！若真杀，还由你捉！”郁肯茁勃然大怒，却才击案，彭耘乃喝：“混帐，顶撞明公你寻死怎地！”庞碧也斥。见此情景，郁肯茁颜色稍缓，不屑道：“你长几颗头！果就杀得，能躲哪儿去！”彭耩胆壮，两眼大瞪，“吾家于光山，此系老宅，新近搬来。”乃吼，“庞碧无理，含血喷人，扭吾宅江南国细作。适才他走得，左右犹在！恼二爷一顿斧子砍了，仍回光山！”左右哄笑，郁肯茁冷道：“回光山怎地？”彭耩大模样道：“光山属周，此间属唐。吾跑去大周，且看你能！”彭耘便怨：“混道些甚！”郁肯茁使彭氏兄弟退后，并道：“林启，你假冒苗启，诈称蜀来原为避祸，而非江南细作！如今，彭耘、彭耩为吾镇将。观你形容不凡，欲委主兵十将，为朝庭效力，你可愿意！”兴平道：“但凭指派！吾无尺寸之功，如何为将！”郁肯茁道：“十将乃兵头将尾，无须过谦！”待松绑绳，又问砚灵。其道：“略读年余，认得些字。”于是，委以书办，权作些抄写公文、誊写卷宗事。轮到高逸，其道：“两外甥俱有公事，莫不成闪了吾，独自还家！”郁肯茁道：“欲任职，须本事！你且试说。”高逸道：“诸般兵器样样见识！”待委十将，则道：“吾外甥俱为十将、书办，这舅老爷难不成与之为伍！”郁肯茁便无奈状，委以散兵马使。高逸再说，哪还理会，退堂去了。
郁肯茁回后衙，顾氏见着先吃一惊，唯地小心，奉上香茗。郁肯茁接尝，直烫得口唇生疼。气冲冲往案上一蹾，那盏乍开，热腾腾水淋淋顺案角淌地。顾氏忙拭，郁肯茁点指，“你呀，俱是你的好举荐，净甚人！”顾氏一呆，转入内室，抽泣声疾缓相济，阵阵无歇。郁肯茁不耐烦，吼两句喝止不住，入室再瞧，早哭得梨花带雨，扭捏云泥，便将那嗔怪之心丢爪洼国去了。稍半日，顾天喜闻唤，忙来。“前日事吾不想深究，你只说那苗……啊林启！”因顾氏背身，粉面含春，顾天喜明白了八分，便跪道：“将军救吾！”郁肯茁道：“这是哪里话！”命顾氏扶起。顾天喜道：“在下顾天喜，又名顾天问。早年往河东投名师，习得周身的本事。因撞见些尴尬事，自谓不祥，回家避祸。日前，蒙妹婿不弃，委为镇将，才为朝庭出力。至于林启，确系郭轩之子。前朝金紫光禄大夫、平卢节度使副使郭彰无子，唯义儿苗芳。苗芳有二子一女，长子苗轩，次子郭轼，其女林瑞珠。苗轩有二子，长曰启幼名应。苗芳原自河东林家，后认祖归宗，与苗启复归林姓。”郁肯茁道：“苗芳之名依稀听闻！”顾天问道：“苗芳者，表字汗青——庞镇将常说，其父曾与名扬江汉之名师比试，交斗良久，也只平手，便此士。”郁肯茁恍然大悟：“原是那一点青苗芳！”顾天问道：“将军，全怪吾不曾明言，弄出个名士之孙，欲罢不能。”郁肯茁不屑道：“莫说林启，便一点青亲至，谅他个江湖老汉，纵有通天的本事，言听计从还罢，如若不然，休怪郁某无情！”又道，“目今战乱，下起丁卒百姓，上至太师、太傅、太保、太尉抑或亲王，朝秦暮楚多矣！”冷笑道，“只一样：既就职于本镇，须尽心竭力，他念莫存！”顾天问道：“属下明了，全凭妹婿。”躬身退下。
郁肯茁自得顾天问，诸事省心。得闲，便四乡里游走。这日来后堡，因是个大镇店，街上人多纷乱。值街心，忽一声马嘶，甚是嘹亮。遁声望去，路旁货栈来伙客商，牵牛赶骡正然拥挤，混沌间隐约有马。郁肯茁顾不得污秽，急赶入来推挤开蹄角，见一匹高六尺五寸，长八尺余，双睛雪亮，背驮些儿杂物之良骑——纵然毛色泥污，隐不住浑身的筋骨。“谁家脚力？”郁肯茁喝问。这些人你瞧吾看，均不作声。其郁闷间，郁保再问，便一人手挽着裤腰从茅厕来，“谁动吾脚力！”这人年近三旬，高五尺余，狡黠间隐有菜色，便狄胥。郁肯茁道：“吾见你马好，作驮口须可惜了！”狄胥白瞪起两眼，劈手夺缰，“一匹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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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巴寨10)不趁它蹄健挣几个饭钱，送汤锅怎地！”郁保夺缰，一肩撞开；郁财扒嘴唇只一张，扭身飞脚，“狗攮的蠢货，三岁口便老，吾看你不知死几回哩！”便他喝斥。狄胥歪身，挨蹭一记，仍旧回嘴：“它个畜生，莫道三岁，许四岁便没了！”又道，“青天白日，怎就争抢，且打起人来！”郁保张起两眼：“打怎地！”郁肯茁拦道：“客官，你须躺在金碗里讨饭吃！吾有健骡一头，犹能负重。倘与置换，如何？”狄胥道：“说得轻巧，当你是谁！”话间未落，后脑间早挨了一记。“谁敢打吾！”猛回头，却店主人王二。只闻道：“你个没见识，这般讲话！”狄胥再瞧，登时醒悟，先将左颊一记，白了脸呸：“吾直是昏了头，有眼无珠！才说卖马骡换，只不知府上何所，怎地称呼？”王二道：“这是庙寨郁镇遏使！”狄胥脸灰，强笑道：“既明公相中，某情愿敬奉，还讨什骡！”郁肯茁道：“某乃朝庭命官，岂能强索！”狄胥道：“一匹脚力能值几何！便依明公，但分赏几个，不至吾亏了本钱！”郁肯茁道：“牵去鄙衙，吾与你八十贯足钱——随你到哪儿，够两头骡钱。”狄胥咧嘴，“明公既这说，吾便洗涮干净，从命就是！”郁肯茁见满地粪水，鞋袜半湿，旁侧更一头老骡哗哗正尿，蹙眉乃去。街上不远，忽一人衣着锦绣，赶上前唱个大喏，“今日犬子喜结连里，恰明公来，且往鄙宅吃杯喜酒！”郁肯茁不识，经郁保说道，知本堡富户赵纨，正然犹疑，耐不得腹鼓作响，音韵不雅，乃行。至赵家，新人拜罢，赵纨引众亲朋把盏。郁肯茁吃得口滑，不觉间八分醉意。偏此时，忽生烦躁，无暇留坐，一意告辞。赵纨正然兴头，断乎摸不着头脑，唯取金锦恭送。郁肯茁上街，风一吹酒涌上头。朦胧间一人来，忽抬头，登时张惶，扭身便走。郁肯茁一怔，疾呼：“将吾的马来！”郁保、郁财睁开醉眼，哪顾金锦，一顿乱脚飞跑去，扯着耳朵拎回。狄胥提裤腰，侧脸踮脚不住声讨饶。郁保道：“家主爷唤，看跑去天边！”狄胥顿足，“不是躲闪，实在是肚里难挨，淌出来不雅！”郁肯茁道：“你个贼贩，还晓个雅字！吾且问你：马呢！”狄胥掩腹半蹲，一脸的苦相，“明公，且让吾方便一回！至于坐马，容吾细说！”郁肯茁掩口鼻，只好由他。半晌，狄胥一步一踱来，跪道：“明公，在下该死！俺那马丢了。”郁肯茁一惊，大张起双目，“你个说甚！”郁保、郁财将厩舍、院角找寻一回，哪里还有！郁肯茁道：“好你个不知死，竟将俺的马私卖，还了得！”郁保、郁财一阵踢打，狄胥躲闪，口里边呜咽，言语不清。郁肯茁道：“带回衙门，容吾细问！”郁保、郁财绑牢狄胥，驱散看客，前拽后赶乃去庙寨。
郁肯茁回衙，镇兵们齐声吆喝，将狄胥叉上堂来一跤扑按。其道：“你这厮盗贩军马，私通他国，按律当斩！吾好生救你，却不识好歹！先打二十军棍，权当醒酒！”只数记，屎尿飞迸，气息扑鼻。郁肯茁喝止，其咧开嘴只会哭，还甚言词。郁保喝：“你将家主爷坐马弄去谁处，不说明白，休想活命！”郁肯茁道：“你若因贪心私卖，犹有找寻，还可说道！”狄胥道：“非是吾起了贪念，实是将军转脸，乃遭强夺！”郁肯茁道：“胡说！谁有这胆子！”狄胥叫起撞天屈，“天地良心！”待命搜捡，除个五两个锭子、些许碎银，别无他物。郁肯茁怒气稍缓，“究被何人夺去！”狄胥张皇四顾，“此人财高势大，吾不敢讲！”郁财劈面一掌，“混帐东西，还有大过家主爷的！”郁肯茁道：“不用怕，吾与你做主！”狄胥定一定神，道之经过。
狄胥自幼于北地贩马，因路熟，昼伏夜行，每年能走上两三回。这一遭儿才过淮河身子骨不牢，荒郊野地里不敢耽搁，将就些土产，混迹于南行商队。其一路上搭钱卖酒，但求无事。挣扎些日至后堡，稍松口气。时近正午，商队打歇儿。狄胥便顾不得牲口，赶去方便。这一蹲下，一时半该哪能自在。值此，偏一声马嘶，引得郁肯茁来。狄胥知镇遏使，肯出八十贯，却也无话。牵马上街，将土产饰以草标。其一路走，至堡口也没个搭讪。狄胥叹气，原路转回。至半地，闻喊：“狄矮子！你一去大半载，弄什么货色来！”狄胥抬头，“哎呀，原是甄爷！”来人甄亭，字嘉兰，二十五岁，七尺八寸身材，执彩扇，一袭白衣。身背里五七条壮汉，均道：“见大爷不来拜安，还躲个球！”甄亭见驮物一皱眉，“到咱家门还装甚相，快卸了去！”狄胥欲拦，那些人却不由分说，货架等物一并丢去。甄亭稍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