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闲逸慕一清

(中午那节明明发了,怎么没有!)



(庙巴寨31)申时，经一处左临坡右平地，闻一声吆喝，树丛间冲出两骑，当先的正那匹栗色马。众人相看一回，郁保点指道：“你不去扶梨耕地，强充什快腿牛！”郁财笑道：“这厮猪狗一般，什本事拦路打劫，全不知死活！”又道，“赶紧还马，或可活命！”镇兵们道：“你个饿不死的讨客，张狂些甚，且看谁来！”将牛氏、符氏推抵队前。葛四大怒，便吼：“主母莫慌，吾来救你！”舞铁棍飞马上前。郁保道：“何不唤你那主人来，好死一处！”挺枪迎战。略战两合，官道上走马不开，乃去平地。连斗了五七个回合，郁财大喝一声，拔横刀助战。三骑马兜着圈子再战十合，葛四不抵，却那马兴起，反追郁保。郁保提缰转马，左摇右摆再甩不脱，唯返身招架，几多忙乱。郁财急赶不上，看单骑阻路，镇兵们只顾叫骂，谁敢上前！其大喝一声，拨转马首斜刺里来。二骑将抵，盛平将花枪逼挑，寒光闪处横刀飞起。郁财哎呀一声，赤手抱头，急转马时，后背中枪，一记洞穿坠地乃亡。那边儿郁保被赶，匆忙间瞧个正着，乃呼：“什人妄为，敢打劫吾庙寨官军，家主爷灭你九族！”盛平道：“既庙寨来，可认得好汉柳二郎！”挺枪纵马奋勇冲阵。值此，坡地间一声呼喊，李二行引余众一涌而出。镇兵大忙，却何抵得，弃牛氏等众往斜刺里急奔而去。葛四见状，转马来挡。郁保得闲，大气长喘，拭把冷汗头也不回往庙寨去了。经一阵冲杀，盛平获七骑，擒镇兵十余。葛四将郁财尸首搓弄去田角，大半浸水；李二行收起行李包裹、刀枪器械。缀后两家离着稍远，惊疑呆望间，谁敢凑前。又半晌，仆、佃催促，牛、符计议已定，并口呼：“吾等城里百姓，累为庙寨所苦。今有好汉仗义，使家口得安。吾等不才，愿奉白金五两、素锦十匹为谢！”盛平含笑，使葛四收存。待接牛氏、符氏，则道：“你等哪去？”符量道：“好汉收财锦，言而有信，当是放人。”盛平笑道：“吾放易，只郁肯茁肯饶！”李二行道：“大头领说得是！如今闹出人命，汝等便去，也被擒捕顶缸，再逃不脱！”牛炳元、符量苦道：“这可如何是好！”李二行道：“不妨同行，且暂避一时！”不由分说裹挟了去。盛平屯兵处原名麻衣观，废弃已久。其东西两向直去数里才有村镇，正是人迹罕至。
盛平回观，聚牛、符两家道：“若随吾聚义，汝等必心有不甘。”因不语，又道，“大户人家多有见识，所携财锦不过是救人。今有吾代劳，免去庙寨吃苦，多少是好！”尴尬半日，待牛炳元问时，则道：“山寨草创，钱粮两缺。汝等便不入伙，多谢财锦！”指使葛四、李二行将所携之物悉数抄捡，一时间鸡飞狗跳。事罢，计点所得约二十余贯。盛平将散碎银子交葛四收存，余下钱贯、绢帛半数作赏，半数与李二行，多带人手四乡采买。葛四将银子打叠，另置一包腰里系牢。盛平道：“吾等空忙半日，肚里早饥。李头领这去，几时能回！”说话间，努眉耸眼。葛四顺望去，墙角里符氏、牛氏分坐车上，两家人唉声叹气。其会意，当下带人撞去头辆，喝下符氏，将拉车那黄牛解套，肩扛手扳就地放倒。符氏双唇颤抖，一双儿女直哭。眼见葛四出刀，符量张着两手忙拦，“好汉，杀不得！”葛四头也不抬，“是好汉，自然杀不得！”符量道：“好汉，是这牛杀不得！”葛四抬首，二目大张，“你这厮好不晓事，这多家口不带吃喝！你忍得吾忍得，一干兄弟并那妇孺可忍不得！”吭哧吭哧割开牛颈。鲜红飞迸间，偏有人反转牛首，符量避不及，早喷一身，惹得哄笑。待血净，众人开剥。葛四看殿无门窗无扇，将牛车倒转，一顿铁棒打砸稀烂，捡纤细的裹些枯草燃起。火旺，牛未剥得。葛四捡肥嫩割一大块，串根细柴守火堆烧烤半日。待闻肉香，捧举送抵，盛平不食，葛四便不客气，抱着焦糊一顿啃食。稍顷，便他满脸油渍衣襻沾血。
见情形，牛氏哭丧个脸，一言不发。牛炳元劝道：“您老且放宽心，钱财乃身外之物，唯地人在，不愁活路！”牛氏道：“你哥哥作什孽，连吾也陷里头。这般人鬼莫辨，须几时解脱！”牛炳元道：“急也没用，且将就一时是一时。”因符氏落泪，符量叹气，悄下劝慰。事罢，符量凑道：“牛兄，似柳二胡为，郁肯茁岂肯干休！只你吾误陷于此，百口莫辨！”其搓手，忽牛氏招呼，忙来时，只闻道：“你年轻短视，全然不知轻重。吾只说与你：倘遇官兵万不可动手。便擒，只道是裹携来，或有生路。”牛炳元答应，乘闲暇阴告符量，连家仆、佃客一并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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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4-6 18:33
好小说是很好的精神食粮！祝好文友！

多谢瞿版主光临、鼓呼，远客感慨，自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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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节好像没发送，大约是忘了一步，抱歉！）
(庙巴寨32)未时将尽，李二行头顶一口大铁锅，引十数条壮汉扛抬了粮米酒肉、抑或是长枪短刀回。葛四急忙忙洗涮，扒几块砖头围拢碳火，把沿儿支起，装半下水，将牛肉切成细块儿，混些些酱盐大火煮起。天黑肉烂，将大碗盛酒，放开肚皮一通争抢。无移时肉尽，也只半饱。李二行护住锅，补半下水，丢入白米将余火蒸煮熟了，或三碗或两钵，俱吃个尽饱。盛平招手，牛、符来，各盛一碗，只才转身，镇兵、家仆抢到一处。牛氏虽饥，却呕逆道：“这般油腻，少滋没味，却何咽下！”那边符氏也仄头掩口，连连推拒。符量劝不了，唯闷头吃下。待饭尽再来，早地是烟消火灭，锅底朝天。
天明早起，盛平引葛四、李二行、牛炳元、符量四下里相看一回。符量道：“此虽山地，却坡缓地平，且观墙残破。倘官兵来袭，如何抵敌！”盛平道：“如此时，才好大家出力！”便将镇兵、家仆、佃客及手下聚到一起，使葛四、牛炳元引十数人往观侧、田角捡半尺的老树伐倒二十余；李二行、符量引余众卸下树帽儿，枝杈朝外，拖堵于观墙填补破损。旋又将臂粗幼树伐倒数十，截短削尖牢钉于枝杈，缚与粗索。事罢，随你拉开扯休想挪移。忙过多半时辰，便树干也抬堵了，终有些模样。稍歇一歇，割倒荆棘打成大捆，捡树枝间塞填。才忙一半儿，吵嚷间烟尘起处，顾天问引镇兵来。随一声唿哨，你推吾搡拥入麻衣观，抄长枪执大戟沿着观墙排定，只待交斗。
顾天问押细软先回，待交接，其自还家，衙兵们四散去吃酒赌钱。待郁保败还，庞碧留守，惊闻变故，忙与彭耘计议了，一面假郁肯茁将命聚兵，一面往顾家送信，遣精细打探消息。至明，镇兵们陆续来，集两百余，有探事的回报：强人露宿麻衣观，只顾饮酒作乐，非是十分地提备，须不久停。郁保急起，直催上路。顾天问留下彭耘，携太半人马急急赶来。至半途，遇郁肯茁——其闻郁财被杀，甄家妇孺被掠，天不明携衙兵赶回。及见郁保，“何人大胆？”便他问，“敢莫是甄亭！”又念。郁保道：“只那佃客，还个柳二！”郁肯茁道声奇怪，问明了所在，合兵一处急赶而来。顾天问一马当先抢到观前，只见残墙破损俱被枝条封堵，稍旷处荆棘塞填，内中刀枪闪亮，更有张瞧，便喝：“强徒，竟敢打劫官军抢夺疑犯，还不来受死！”连喊两回，无人应答。郁肯茁道：“等甚，还不打进去捉人！”顾天问将长枪一摆，引镇兵急攻。将抵观墙，闻一声吆喝：“看箭！”顾天问急避时，不闻弦响。稍停，镇兵们试探出前。待近，有长枪大戟从枝缝里伸出，上遮下拦一顿乱戳；弓弦起处，虽只数响，连倒八人。镇兵惊惧，纷纷后退。郁肯茁扎牢阵脚，顾天问前出，且呼：“强徒，你作下歹事，还不受死！”庞碧也来，“尔等惧战，吾镇多调兵将，看不困死！”话至此，内里才有应声：“你将人马稍退，看吾来一决雌雄！”郁肯茁依言，退出一箭之地。观里边锤一通乱鼓，将荆棘巨木移开丈许，葛四、李二行、牛炳元、符量鱼贯而出，率三十余，就观前一字摆开。郁肯茁见那匹粟色马，立眉鼓眼刹时火起。庞碧居前，爽朗大笑，“就这些呆鹅，敢来做贼！早降或可保命，晚降恐污刀斧！”葛四道：“庞镇将，吾知你本事，也不用张狂！如今，先让你知道牛爷爷厉害！”催马上前举棍便打。顾天问遮拦，抢前架住，“还是叫你的主人说话。”葛四道：“赢吾时恭请不迟！”两人便斗在了一起。不数合，彭耩耐不得，骑彭耘那马飞抢出阵，让过顾天问，提斧便砍。葛四见秃斧沉重，急往斜刺里带马。只他人去，其势难舍，双手抡棒尽力一撩。随着炸响，斧柄击中铁棒，两马错镫，葛四抖臂，前握早松，其单手执棒，一头划地便只顾去。
镇兵来袭，盛平将牛氏、符氏拘入大殿，命其部众、被俘镇兵随着葛、李看守观墙。待郁肯茁稍退，乃命葛、李、牛、符率太半出战。牛、符心里叫苦，只得从命。待葛四与彭耩交手，便顾不得牛氏，提起大杆刀飞马出阵。葛四躲去，彭耩欲赶，盛平遮拦，便道：“且让一让，待吾胜他，再与你赌斗不迟！”盛平道：“不须挑捡。赢了吾，他自然寻你！”缠定了不放。彭耩着恼，“你这厮全无道理，敢是寻死！”尽着平生力气抡圆了斧子一顿砍，连抢先手。经久，横挡竖拦竟无惧色，彭耩诧异，“究何人？骑匹懒马，倒有本事！”便他喝。盛平道：“河东柳二！若说脚力，你那粗笨，且久疏战阵，未必强似于吾！”舞刀便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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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巴寨33)二人再战，盛平横马，架开斧头随手一刀。彭耩疾闪时，其跨下一声悲鸣，抖颤间猛然前窜，其哎呀一声，手足失措，唯地弃斧，拢着马颈一路奔去。此一去迳出里许，彭耩带住马再瞧，其尾自腚根断，淋淋血下蹄脚也红。彭耩下地，随手拴马，扯束带再瞧伤处，竟包无可包。其叹气，除去上衣，将马股囫囵个裹了，一步一挪免强归阵。
彭耩去，地上马尾茬口簇新，红白间并无血出。盛平哈哈大笑，弃刀拾斧。庞碧高声喝道：“柳二，休伤吾弟！”提画戟抵前接战。战至十数合，堪称敌手，郁肯茁鸣金。庞碧回马，犹道：“这厮年轻，招式狠辣，久战力竭才好擒之。何由鸣金？”郁肯茁道：“将军稍歇，吾有话说！”便到阵前，“柳二，吾看你好本事，何苦与甄家搅混一起，有失尊宠！你若肯归顺朝庭，可就本镇为将！”盛平道：“汝镇所辖不过殷城县一隅之地。听吾良言相劝，咱不若合兵一处，自立门户，夺殷城下光州，并江淮十四州二县，独霸忠正军。如何？”郁肯茁道：“吾乃朝庭命官，升转可期。王师严整莫可小觑，夺州并县乃下策，莫如江南自寻死地！”盛平道：“你不听劝，吾莫闻讲，道不同不相为谋，唯地近前决一死战！”其再说道，盛平低眉含笑悄下移凑，渐行渐近。顾天问失色，忙喝：“妹婿小心！这厮乃陆强，河东泼皮，专做些不齿之事！”郁肯茁惊觉，单臂执槊赶忙回马，“你何认得？”此间未答，盛平叫喊：“吾当谁人，原系故旧，竟不助吾！顾天问，自拴马岭一别，多半载不见，令师可好！”顾天问道：“天问乃家兄，某天喜！”盛平道：“吾不管添喜加问，只说李通衍勾结强梁私通番邦，既得脱逃，却使子徒庙寨充大，甚能为！”顾天问道：“你这厮血口喷人！吾闻李前辈蒙莫将军邀，遣能战之士随军，连战连捷。拴马岭城破在即，却被你仗姻亲，说长道短，极尽挑拨之能。李前辈为流言所累，一怒还乡。强人势微，败局已定，才使你独据首功！”盛平道：“你虽天喜，却如顾天问眼见一般！只不过有一样，统说反了！当初若非你师徒走快避远，不知牢饭要吃到几时！”顾天问道：“那厮，休地诬良为盗！如今，吾为官军，你乃贼佞，还有何话说！”盛平道：“你这官军，还不知为哪个朝庭出力！”顾天问道：“此非河东，也非栋泉，岂由尔等搬弄是非！”盛平道：“没闲暇与作你口舌之争，有本事便放马来，与吾大战百合！”顾天问道：“吾为镇将，守土有责，合该拿你！”挺枪纵马直冲过来。郁肯茁喝令擂鼓，李二行、葛四并口齐呼，士卒鼓噪，只为助战。郁肯茁看着，两骑马往来驰骋，连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刹时心动，替下顾天问单骑前出，且谓：“你乃河东豪杰，也曾为朝庭出力，缘何失身贼穴，玷污青白！”盛平道：“二爷做事只要公道，不然见血亡命，说什青白！”郁肯茁道：“只要你诚心归顺，有什难事，不妨与吾说！”因无答，再告，“你虽误杀镇兵，犹可折箭为誓，既往不咎！”盛平道：“若有人杀了颜凉豪、梁壮鑫——此一个是你妹婿，另个乃表弟！”郁肯茁稍一呆愣，其状忿怒，乃斥：“你胡说些甚！”盛平朗道：“周主三征，此二人亡命于应援右使。如今，郭公之子被你强留庙寨，寻衅抵命，此事怎说！”郁肯茁不屑道：“这泼贼随意编排，谁人肯信！”盛平道：“某既说道，自然言而有据！某便张扬了去，能奈吾何！”郁肯茁将槊杆一指，镇兵们齐声呐喊，蜂拥掩杀。两军接战，牛、符虚晃一招，拨转马首只顾逃，反将已部带乱。盛平断后，招呼急退。葛四早回，携手李二行紧随左右，死命遮拦。顾天问、庞碧冲突两回皆不能入，气势稍缓。趁机，葛、李随部众退去观里，盛平单人独骑堵牢缺损。郁肯茁喝令围攻。此时牛炳元、符意早去观里，眼瞧着四下皆乱，镇兵喝呼，蜂拥爬墙。符氏及孺母早呆，牛氏更躲到车底里，呼天抢地。牛、符大急，急呼家仆、佃客四下御敌，拚死支持。稍顷，葛、李将枝杈堵住豁口，分派手下拾遗补缺，遂行助战。观外，有盛平往来冲突，镇兵莫抵；观里，有长枪大戟护住了墙头。郁肯茁连攻不入，徒增折损。直无奈，暂且退兵，一去五里，至桑树坡安营。
豁口再开，盛平回观，即时清点。虽几个士卒带伤，都不甚重。倒是三名衙兵奋起神勇，逾墙跃入，只立足未稳，被牛、符砍倒，乃命丧。盛平一面延医调制，一面将尸首抬出去埋了。其道：“今能守牢，全牛、符二兄，当记首功。”二人均道：“都是头领身先士卒，

瞿行健

闲逸慕一清 发表于 2016-4-7 11:30
(庙巴寨33)二人再战，盛平横马，架开斧头随手一刀。彭耩疾闪时，其跨下一声悲鸣，抖颤间猛然前窜，其哎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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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4-7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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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巴寨34)拚力死战才得保全。”葛四翻起白眼，“若没你俩争相逃命，哪来官军围攻！”李二行也道：“便有功，也功过相抵！”符量不服，才欲争辩，葛四更道：“纵杀衙兵也只自保，哪顾及吾众！”牛炳元大怒，不由得拔刀。盛平道：“大敌当前，休地自乱阵脚！”乃使葛、李陪话。待牛、符怒息，则道：“官军势大，吾等无险可倚，可怎地处！”牛炳元道：“统这几个，且粮草无继。若此困守，须自寻死路！”符量道：“不如去青树庄！”牛炳元道：“彼间寨墙高耸人多势众，足可御敌。”李二行道：“你去是亲，吾去是客。一旦主人家板起脸孔，吾等束手就擒，非但无过还可邀功——不妥！”闻此语，牛、符愤懑，齐道：“胡说！”直欲厮拚。葛四也急，当下跳脚。盛平拦道：“甄总教头义气，总不能以怨报德。”又道，“你二位力斩衙兵，早明心迹，须是信着！”闻此，二人颜色稍解，旋又忐忑。盛平道：“只青树庄路远，又县城阻隔。倘池具美认起真来，前有乡兵阻遏，后有镇兵追赶，二郎孤身独个，只你等家口拖累，却何走脱！”二人警醒，眼巴巴望着盛平。其道：“莫急，且容吾从长计议！”散了左右，杀牛煮肉犒赏士卒。此回饭得，牛氏、符氏也不管滋味，抄起碗来吃个尽饱。
此回顾天问来得匆忙，虽有粮草却无宿帐。村头里有座仁迟庙，庙主秋帆耳不聪眼不明，路也不稳，亏有个道童扶着。听说官军来，忙不迭将自家屋子腾了，与道童挤宿一处。此庙不大，只两间大殿三间配房。于是，衙兵亲随拥挤大殿、配房，军马拴系殿后，镇兵们升起火，就院里打歇。郁肯茁唤顾天问来，“陆强何人，究何相识？”顾天问道：“周师三征，江南有个应援右使……”郁肯茁道：“又是郭轩！”顾天问道：“郭轩有二子，郭十将居长，长于河东壮士村。”郁肯茁道：“郭轩乃郭彰孙，郭启又郭轩子。究何由去了河东？”顾天问道：“苗芳之母，苗姓；其父，林姓。其祖孙回河东，弃苗姓改林姓。十将来，假称苗姓，遮人耳目。”再道，“郭启、陆强、宋雨皆苗芳亲授，俱十分地本事，绝非寻常。”郁肯茁道：“难怪这厮那般了得！”顾天问道：“壮士村田齐与家师有隙，便借故，使陆强、宋雨殴伤其独子。至于拴马岭强人作乱，陆强侍亲专宠，家师疑惧，愤而出走辽帮，音信全无！”郁肯茁道：“由你看，令师定然不差，须可惜了！”又道，“此事由郭十将起，少不得唤来劝降！”顾天问道：“只恐其心口无一！”郁肯茁道：“吾自有主张！”乃遣庞碧、郁保回庙寨，连郭启，再调二百镇兵助战。三更时，忽一声锣响，喊声乍起。满院镇兵睡得正香，猛然间惊醒，张惶四顾。郁肯茁疑惑道：“不知死活，只他几个也来劫营！”久等不至，聚衙兵赶去庙外。凝神细听，便笑道：“此声纤细杂弱，眼见是心虚胆寒。待吾杀将去，擒他几个祭旗！”顾天问道：“天黑路窄，人地两生，万不可涉险！”郁肯茁道：“吾不去，其自以为得计！也罢，且饶他这遭儿！”话虽如此，仍使衙兵摸去，待抵，一顿乱射。果然，箭去声歇，逃声骤起，且渐行渐远。郁肯茁大笑，回庙里坐半个更次，才又睡下。四更间，忽一声巨响，大殿也摇。郁肯茁睁开两眼，庙院间尘土灰烬飞扬，直扑入大殿。待出瞧，则东山墙少去三丈，墙卧处星火俱无，哭爹喊娘叫个不住。原来，是葛四悄摸来，先将把门的镇兵拿下，再到庙侧叫一声号子，将歪斜的石墙推倒。乘乱，率部众一拥而入，舞铁棍乱打。彭耩睡在殿前，闻声惊起，抄起长杆抵住。葛四见已兵不前，衙兵、镇兵越聚越多，便郁肯茁也来。其虚晃一招，打个呼哨，没入黑影再瞧不见。郁肯茁大怒，提衙兵赶出里许，背地里喊声又起，且越发地吵嚷。郁肯茁急回，将至庙首，喊声早歇。待问时，则盛平来，因镇兵有备，冲杀一阵占不得便宜，才去。郁肯茁怒气不出，喝命造饭，且庙里庙外升起火堆。一时间早饭罢，坐至五更将尽，便整队，一路疾行，直抵麻衣观。此时，残墙断壁间荆棘枝条塞堵尤密，观里余烟正浓，只无人声。稍停，顾天问引衙兵逾墙入，哪里还有人影！原来，二更时盛平唤牛、符来，直命劫营。二人面露难色，踌躇不行。盛平道：“你放心，令亲有吾看守，绝然不差！”牛氏张皇来，只才出声，便盛平道：“你这般吵闹，给郁肯茁报信怎地！”牛氏便吧叽下嘴，没了下文。二人低首，只得从命，尽捡仆众，走一步挨一步，隔着老远将锣鼓敲起，扯喉咙喊起。未久，弦响矢落，调转头只顾走。便如此，还伤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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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巴寨35)牛炳元、符量来，只道是官军提备，无隙可乘。盛平一笑置之。稍顷，即命收拾了，移开荆棘，悄地出观。葛四、李二行殿后，先将余火吹亮，加盖湿柴，再把荆棘拖拽复原，跳出观墙赶上大队。盛平将人马分成两队，要李二行先行，自引葛四等三十余，又去仁迟庙搅闹一回。前队行进间，牛炳元、符量惊觉，讨李二行打问。当闻不去青树庄，立时吵闹，再不肯行。耽误了少半时辰，盛平来，问明情由，便道：“直因路远，才去巴公寨入伙！”牛炳元道：“头领与之熟识，抑或受邀？”眼见默然，符量顿足，“追兵正赶。倘巴公寨不肯惹火，闭门不纳……”盛平道：“正好一拍两散，各奔前程！”闻此，牛、符等众目瞪口呆，却才无话。人马再去，盛平使葛四、牛炳元、符量携精壮为先导，自与李二行押后。
葛四转村绕店去，专捡小径。辰时将尽，忽有扰动，乱草杂树间出来一人。此人年将弱冠，跨乘骏马，将条长鞭盘缠肩腋。丝缰稍提，那马斜上路径，只几步横于队前。众人诧异间，其状无视，侧转马首缓步前趋。葛、牛、符面面相觑，直望他走去百步，乃醒，缀行其后，渐渐赶上。经里许，葛四早不耐烦，乃呼：“兀那汉子，且让一让！吾等赶路要紧！”半晌无答，符量再喊，那人住马，竟道：“你自赶路，于吾什么打紧！”牛、符怒起，自谓道：“咱弟兄走投无路，还怕它个鸟！”于是喝：“那厮，让开便罢。不然，连人带马踏作肉饼！”那人变色，立时回马，且喝：“尔等草寇，敢吃了熊心豹胆。抗拒郁、顾还则罢了，连大爷也敢撩拨！”又道，“哪个近前，斩膝剁脚零割去喂猪狗！”符量道：“千军万马全不在眼，漫说你单人独骑！”那人道：“好贼囚，老大个口气！”牛、符迟疑，葛四朗道：“既知行止，合当让路，休地讨死！”那人笑喷：“此越发地没个道理！休自夸耀，有本事且随吾来！”言罢，转马提缰急奔而去。陡时，牛、符胆壮，立呼：“有种的不要走！”加鞭紧赶。此去，转过山脚，径旁便一平地。那人回马，抖长鞭横于道间。葛四住马，拢牛、符道：“看形容，这厮有些本事。吾等赶路要紧，须顾不得脸面，赢下方好！”二人称是。于是，葛四当先，三骑奋蹄，便各执兵器弟次而进。那人提缰避马，随手只一鞭，葛四哎呀一声急躲时，头顶里一声暴响，巾帻乍开，发髻垂散遮头蔽眼，多有腰斩。其大惊，缩颈藏头，唯将铁棒一顿乱摆，伏卧马脊直冲了去。牛炳元少半遮掩紧随其后，惊疑间却才打马，长鞭爆响，马股早着，尾跟处皮开三寸，创深八分，豁然见骨鲜红飞迸。符量大惊，虚晃一招就势下沟，水花飞溅，经平地，方与葛、牛聚首。葛四扯袖口缠裹乱发，牛炳元拭汗，符量道：“其单人独骑，咱三路并进，直死命一冲，看他往哪里逃！”于是葛四居中，牛炳元居左，符量居右，三个人一声吆喝，各执兵器齐奔而来。那人哼笑，长鞭一抖，葛四便眼前一亮，脆响间，其坐马大吼一声，将头乱摆，连牛炳元也挤撞沟底。两骑马一阵乱刨，湿淋淋翻上平地。葛四搀缰，坐马抖颤。待稳蹄，才见右耳齐根没，有如刀斩。二人既去，那人让过符量，错马时补打一鞭，那畜生便吼一声，分开部众撞去队尾，出一箭之地方才住蹄。三人聚首，余众胆寒。葛四道：“你处路窄，恐不得施展。有本事，咱阔地里见个输赢！”因无应，符量道：“怕的不是好汉！”捡窄径将大队招到平地，列开阵式。符量再呼，那人提缰跃马逾沟上行，将抵近前。牛炳元吼一声，葛、符随后，各执器械一拥齐上。那人冷笑，将鞭法展开，就听风声过处草立折毛寸断破败横飞。这三骑马只围了转，半远无近谁个近前。经久，葛四见不胜，悄地退后，先讨五股叉调换铁棒，将随身包裹打开，扯件锦衣包头裹脸，缠牢两臂。待回马，牛、符瞧时，其只露两只眼，嗡声道：“这厮鞭长，打远不挡近。待吾拚了痛楚，横竖挨他两记，掩你俩直冲上去，好歹也结果了他！”二人应下，葛四便开放胆，吼一声当先冲阵。二马将近，那人将长鞭抖开。葛四叫一声：“好身手，巧招法，只不要后悔！”将叉头往鞭身一隔，只不想抽摆间，挑个净空。其哎呀一声，急避时，鞭稍滑落，那马的左鼻翼便做对开，翻成两下鲜红飞迸。这厮正走不快，便一声吼，摇头摆尾竖起前蹄。葛四坐不牢鞍韂，扯鬃抱颈一通乱摆。那人不忙，随手一鞭缠起叉头。葛四那马脚落地，不待坐牢，只轻扯，夺叉在手。适时，牛、符也从两下里避去。葛四回马重执铁棒，并道：“兀那汉子，

瞿行健

闲逸慕一清 发表于 2016-4-8 11:19
(庙巴寨35)牛炳元、符量来，只道是官军提备，无隙可乘。盛平一笑置之。稍顷，即命收拾了，移开荆棘，悄地出 ...

我爱看小说！您写的好！

闲逸慕一清

瞿行健 发表于 2016-4-8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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