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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4-14 11:4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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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3-4-14 11:4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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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光亮跨进刘亚琴的办公室时,中午的阳光正透过纱幔射进办公室,落在刘亚琴的身上。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刘亚琴一个人。由于早晨起得早,在中午阳光的烘烤下,刘亚琴不觉有了困意。她眯着困倦的双眼,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见陈光亮笑眯眯地进来,吃了一惊,像遇到了一个很久未曾见面的人,随意地问了一声,“你来了,”又试探着问,“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哎哟,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不找你又能找谁呢?”陈光亮见刘亚琴装模作样,勉强打起精神,满面笑容地等待着自己的下一句,也不想再转弯抹角了,毅然地说,“我把厂房建起了,江南敏飞集团欠我一千多万,我欠别人三百万,别人天天排队向我要钱,我哪来的钱呢?不用我说,这些你们都知道。但你们都拖着,不给我一分钱,不让我过一天好日子,我也不怪你们,你们也不用害怕。我今天到江南敏飞集团来,不是来向你要钱的,而是向你要房子,要衣服,要其它的货物。我只要求江南敏飞集团以对外的最低市场价格给我,抵扣欠款。我多卖多得,卖不出去我自认栽了。这是双赢的一招棋,现在关键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按这招式下棋了。”
“你说的,是真的?”刘亚琴猛然惊醒,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疑惑地说:“你考虑周全了没有?这个主意不错,但风险也大……”
陈光亮并不着急,慢慢地凑到刘亚琴的身边,比划着说:“我就想担当这种风险。这种风险至少比我借高利贷、借贷款的风险低。不然,我们自己用一根绳子把自己捆绑起来,死在一块,这才是最大的风险。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我们江南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现在有八名员工没有房子,他们到处租房住。他们跟了我几年,别人不了解他们,难道我不了解他们吗?这几年,他们跟着我,多多少少还是赚了几个钱。以我刚才说的价格把房子售给他们,他们肯定乐意接受。我与他们签订合约,首次只要他们付一半的房钱,其它的再依次从他们的薪水和年底分红中扣除。凭这一项大概可以筹资二百多万,那么我就可以一次性付清外债。接下来,等我慢慢回收另外一半的房款,那便是我赚的钱。其次,你把制衣厂里的衣服按成本价给我,我动员员工和我的一些朋友去推销,卖多他们就得多,卖少他们就得少。古人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想,这一点都不为错。通过这么一变通,我又可以收回四五百万。手头上有六七百万,在江南市,我也算得上是有头有面的富翁,哪个人不对我刮目相看呢?那将来出去做事也方便不也。”
“呃,你今天怎么突然开窍,变得聪明起来?这样的好事送上门,要是我不鼎力支持你,人家肯定说我是个苕!”刘亚琴惊喜交集,像个青春少女,激动得一把抱住陈光亮,献上了一个热吻,然后拉着他一同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要是换上其他人,刘亚琴会继续鼓励他,并作出一些嘉奖的承诺。可偏偏这个人就是陈光亮。他赚的这些钱,都是血汗钱。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刘亚琴自己的钱。如今,做工程,行情一年不如一年,像这样赚钱的工程简直是凤毛麟角,恐怕从今往后陈光亮再也不会碰上一个像王雯敏这样的大老板,照顾他,给工程他做,让他赚钱。
是人的欲望和贪婪让人多生了许多烦恼。意识到这一点,刘亚琴不免后悔自己刚才任性,不分宅白就答应了陈光亮。最起码自己应该保留意见,也间接地给陈光亮提个醒,让他认清并接受现实。无奈之下,刘亚琴只得做个变色龙,立即拉长脸,冷静地告诫陈光亮:“你刚刚说的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你得把工作做得细致一点,千万别节外生枝,最后弄成河边洗黄连,何苦呢?”
看到陈光亮惊讶地瞧着她,刘亚琴反思到自己前后变化太快了,怕陈光亮一时难以接受,忙推了他一把,语气也变得十分柔软,问他:“你又在想什么呢?”
刘亚琴见陈光亮若有所思,没有回答她,又爱惜有加地补上了一句:“在我这里吃了午饭再走吧!”
陈光亮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他明白了刘亚琴的心思,他也知道刘亚琴担心的是什么,便转身弯下腰,像个小孩,亲了刘亚琴一口,做了个鬼脸就抽身走了。
陈光亮返回工地,忽然觉得眼睛变得特别的明亮,一眼就能望穿整个工地,甚至依稀望到了工地的尽头堆放着一叠叠人民币,等他去拿。陈光亮欣喜若狂,立即召集手下的员工,向他们讲述了自己的初衷,既希望他们能为公司解困,又希望他们趁机捞个安乐窝。陈光亮根本没想到,当场就有十七个人囔着要买房子。他们一致认为这房价比市面上的一平方米低八百至一千元,即使房价再跌,也有一定的利润可图。还有五人当场表态,愿意一次性付清房款。陈光亮的心中有了底,他初步估算了一下,光这一笔就可收回大部分钱款,随即乐呵呵地同刘亚琴通了电话,把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告诉了她。
刘亚琴迟疑了半晌,但心情十分的好,好像是捂着嘴小声地说:“这么多的房子?我哪儿能瞒得过董事长,这可得事先同她通气,由她来裁决。再说,以我和你的关系,理解的人认为我这是在为江南敏飞集团做好事,不理解的人则认为我这是在以权谋私,所以,我更应该向董事长汇报。你耐心等一等,我想董事长很快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那你就赶快一点哟!我等你的回复。”陈光亮十分得意地叫嚷。
没过两分钟,刘亚琴就回了话:“董事长同意了,但具体的细节我得同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候天德总经理磋商一下,最后还得签订合同,履行相关的手续。”
“那就这么定了!”陈光亮点了一下头,差一点得意得像个孩子,笑得前伏后仰。
到了下午两点,刘亚琴通知陈光亮,候天德派一名导购员在江南敏飞集团的大门口等他,他直接跟这名导购员联系,她带他们到三处开发的楼盘去看房子,等他们相中了,再来就合同中的细节问题进行具体磋商。至于其它未尽事宜,董事长已同候天德联系了,将在江南敏飞集团内部统一立场,协调解决。
陈光亮欣喜若狂,连忙租了一辆大巴士,满载一车员工直奔江南敏飞集团。前来接洽的这名导购员是一位二十岁的姑娘,青春靓丽,自从上车的那一刻就一路上喋喋不休,向他们介绍楼盘,兜售房屋,把他们的一双耳朵塞得满满的。好像不把他们的耳朵塞满,她就不能创造出奇迹似的。陈光亮这才发觉刘亚琴真为她考虑得周全,要侯天德为他派来了一位伶牙俐齿的导购员。陈光亮非常欣赏她在他的员工面前这般旁若无人的神情。
然而,她不知晓,即使她不介绍,他们也天天耳闻目睹。现在大多数房产开发商崇洋媚外,连许多楼盘取名都稀奇古怪,尽是一些不着调的名字,比如巴黎风情小区、维亚纳山庄、非洲庄园之类,开发商希望借此来吸引人们的眼球,刺激人们的购买欲。陈光亮无意之中发现,导购员那种旁若无人的神情,放在这种特定的场合正合适,如同这些楼盘稀奇古怪的名字一样,正在悄悄地发生催化反应,吊起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胃口。
陈光亮的“购房团”首先来到的是名叫巴黎梦都的小区。这座小区在城乡结合部,离市中心有十几公里的路程,是新开的楼盘,都是大户型精装修,房价起价七千八,买一栋得花一百多万。小区的大门是用石头很讲究地堆起来的,大门之前就有一小片装饰得像原始森林一样的开放式花园,里面放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石头,栽着各种貌似热带风情的树和植物最后。他们看过后,终因房价高,不是他们这些工薪族所能承受的,所以他们只看不买。
兜逛了一圈,有人趁机提议看看小户型的楼盘,导购员便带他们到了处于市中心的风华丽都小区。这个楼盘是去年开发的,都是小高层,房子都是七八十平方的小户型,普通装修,已出售了百分之七十。不过,在这地段的小户型不是很多了,而且房价由原先的七千元跌至现在的五千五。就在大家犹豫的时候,陈光亮劝告他们,这是市面价,由他出面可能还会降一点。有几人一合计,买这处一栋房子只花四十多万元,还是比较划算,于是有六人选中了房子。
第三处楼盘在市郊。他们到时,一幢挂着售楼部牌子的平房刚刚建起,只见一块平整空地,几台大型挖掘机正嘟嘟地冒着黑烟挖地基。这个地方,毫无疑问是一处正在开发的新楼盘,起步价四千,相比前面两个参观的楼盘来说,价格低了许多。他们参观规划设计的模型,小区都是高层建筑,最低的都是十九层楼,小区环境非常粗犷,也是一流的。如果有车的话,那么买这里的房子绝对令人拍案叫绝。不过很遗憾,他们当中有能力既买房又买车的没几个人,最后只有两人订购了。
望着他们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陈光亮掰指一算,却离预想的还有一段差距,就向他们再动员:“你们都要给我想清楚,这是一次难得赚钱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如果你们不想买,你们也可以找其他买主,中间随便都可赚一两万元的中介费。一两万元,你们算一算,你们得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赚到一两万元呢?”
他们回头一想,确有道理,方才同亲戚朋友打起电话来。不想,用这一招,又有五六个人有了购房的意向。陈光亮也没闲一分钟,又给那些曾在他手上接包工程的工头打电话,又找了两个买主。前后一统计,总共有十五六人有购房意向。陈光亮喜上眉梢,心想,能争取到其中十人,他就算成功了。另外,他想自己拿两套房子,等行情好转,找个机会转手出去,说不定又能赚上一笔。最后,陈光亮保守估计,他得一次性预订十五套房子。陈光亮随即重新理顺思路,将自己的想法电告刘亚琴,并请她安排人,一方面核准建设新厂的帐目,一方面磋商用房子抵偿工程欠款的事宜。
听到陈光亮信心十足的表白,最终刘亚琴怨陈光亮太心急了,但她没有作过多的阻拦,一切依了陈光亮。
第二天,陈光亮接到刘亚琴的电话,按照她的吩咐,陈光亮马不停蹄赶到李海的办公室。李海和江南敏飞集团的副财务总监、副总工程师等一帮子人都坐在办公室等着陈光亮。陈光亮与他们简单地寒暄几句后,便进入正题。经双方初步核算,江南敏飞集团总共欠陈光亮一千一百零七万元的工程款,减去一百万元的质保金,还需付一千零七万元。
陈光亮决定下一次赌注,以每平方米低于市面最低价五百元,在风华丽都拿九套,在巴黎梦都拿三套,在古韵新都拿三套,抵销工程款七百八十三万元,余下的二百二十四万元,全部拿衣服。但陈光亮特别申明了一点,衣服必须根据他申报的订单来做。
尽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事先知道陈光亮的举措,但没想到陈光亮这么从容不迫,连李海都替他捏一把汗。李海借机靠近他,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劝他:“现在的市场行情糟糕透顶了,你还是多多了解后再作出决断吧!”
“不,就这么定了,”陈光亮毫不犹豫地说,“目前的金融危机,对一些人带来了挑战,对我却带来了机遇,如果再不抓住这次机会,那我就会陷入你们公司的危机当中。或许,我这样做,对双方都是最好的解决危机的办法。”
于是,陈光亮在他们既钦佩又怀疑的眼光中草签了一份协议。晚上,陈光亮把协议书递给刘亚琴,想同她再斟酌一番,刘亚琴说:“回来之前,我已看过李海呈报上来的协议。”
刘亚琴又将信将疑地问陈光亮:“你难道就这么胸有成竹?就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询问了江南盟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业务员,依照目前的市场行情,给出对等条件的订单,他们说他们都不敢随意接手,你却由着性子,自找亏吃,叫我又如何说呢?”
“这个,就请你放心吧!我也不是个苕,我可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陈光亮轻声俏皮而又诡秘地答道。
刘亚琴见陈光亮那么自信,真不知对他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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