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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4-18 08:3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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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3-4-18 08:41 编辑
王雯敏眼圈一红,略带几丝伤感,说出了心里话:“是的!我现在就把一切告诉你吧!梅蔚马上就要参加赴美的入学考试了。不管他考不考得上,我都要送他到美国去求学。这也是我一贯的想法。春节之前,我必须为他办妥手续。春节一过,我们母子就过去。至于江南敏飞集团,我只有拜托你和陈光亮了。说到底,除了你们,交给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放心。你要相信我,我向来说话算数,我现在就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们,并签订协议,到公证处办理公证手续,算是酬谢你们。”
听了这番话,不知为什么,刘亚琴心情特别复杂,她并不领情,生硬地说:“我不想掺杂到这件事当中,既然您考虑好了,您还是自己去跟陈光亮谈吧。”
王雯敏迟疑了一下,又问:“只要他同意就行吗?”
刘亚琴毫不迟疑,一口咬定:“肯定是的。”
王雯敏倏地高兴起来:“下午我去找他,看他还能在我的面前玩出什么鬼把戏。”
刘亚琴觉得她与王雯敏一股劲地探讨这个话题,人很累,很容易引发诸多不愉快的矛盾,便指了指车玻璃,撤开话题,转而告诉王雯敏:“下雨啦!”
王雯敏这才注意到雨一滴滴砸在车玻璃上,迸裂成朵朵水花,沾贴在车玻璃上,眼前立即模糊一片。王雯敏按了一下按钮,雨刮器立即左右摇摆起来,雨水刷地跑向两边,眼前即刻一片清晰。
雨越下越大,街上的车渐渐地少了,让人感到道路比往日似乎宽敞了不少。王雯敏轻催油门,加快了车速……
到了下午,王雯敏又拨打了陈光亮的手机,但每次拨打,陈光亮的手机都是嘟嘟嘟地响过不停,就是没人接听。王雯敏心想,这雨天,她上哪儿去找他呢?她能用什么办法控制住他呢?心烦之时,她的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古怪荒唐的想法。这种想法来得非常之突然,就连王雯敏自己也感到困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地想,并想试着那样去做。对于一个像她这样已过四十岁的女人来说,去实现这个想法,其实就是逼迫自己去冒生命的危险。但到底有没有那样的可能性呢?王雯敏在心中琢磨了半天。最后,尽管王雯敏认为自己傻,自己苕,但是她还是决定横下一条心去选择走那条路。
这对陈光亮而言,王雯敏认为这是她特意为他布下的一个圈套。只要陈光亮钻进了这个圈套,他难道对自己不惟命是从吗?想着,想着,王雯敏独自一人开车到了江南市妇幼医院,做了一个妇科体检。当王雯敏向医生咨询她怀孕的几率时,医生用怀疑的目光惊讶地望了望王雯敏,慢慢腾腾地答了三个字:“有可能!”
王雯敏最厌恶别人给她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医生给出的这个答案毕竟也不算坏,符合她的心愿。她知道了自己还有怀上孩子的可能,所以她的心中虽然愤愤的,但她很快转变了态度,一脸的谢意,并要求医生给她取下了避孕环。医生虽然冷眼相对,但很快给王雯敏开了一张单子。王雯敏拿着单子到门诊部的妇科手术室换了另外一张缴费单,交了钱之后,一名护士才为她取出避孕环。整个过程非常简单,但在这整个过程中,王雯敏都感到有些疼痛和茫然,觉得自己的下身失去了什么。
从走下手术台的那一刻起,王雯敏又有了另外一种感觉,仿佛护士为她取出的不是避孕环,而是禁锢她一生的烦恼与痛苦。一念之间,恍若自己获得了新生,王雯敏全身都向外膨胀,散发出如同少妇独有的芳香。王雯敏无形之中感到有很多关注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她则骄傲地挺起胸脯走出了医院。
外面,一丝丝的雨划过苍茫的天空,时不时有几丝冷气袭人。这一刻,王雯敏却发现自己天真烂漫无比,她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喜欢雨的女孩,喜欢下雨时的这种感觉,喜欢自己被雨水洗礼时的这种感觉,她一生都愿意停留在这种心情舒畅的感觉之中。她慢步走到停车场,甩了甩头发,拂了拂头发上的雨滴,才钻进车里。她靠在车里,掏出手机同刘亚琴通话,开口就问她:“陈光亮今天到哪儿去了?在干啥?”
“我也不知道。”刘亚琴不痛不痒地回答。
“你要是遇见他,就告诉他,我找他,要他跟我回话。”王雯敏快速地说道。
“好!”刘亚琴像搪塞王雯敏,低声地应了一声。
王雯敏却扯大嗓门,无比兴奋地说:“还有,你先劝劝他,要他有个思想准备,免得我一说请他做总经理,他就像应付差事似的,让我难堪。”
那知刘亚琴还是“嗯”“好”,让王雯敏自动地降温,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在一阵挣扎之后,王雯敏心中的渴望更加强烈,她觉得她接下来的行动,不光是刘亚琴拦不住,就是任何人站出来,哪怕拿着刀枪,都拦不住她。
王雯敏啪地关了手机,开车到了天姿护发中心,洗了洗头,整理了发型,并做了一个面膜。出门时,王雯敏想起了那次在这里与陈光亮相遇的情景,脸红扑扑的,像火烧,心里像被猫抓。
王雯敏估计自己患了抑郁症,整天就这样百般厌恶世事,逃避现实,不想回到她的那个名存实亡的家。王雯敏又开车到街上转了一通,满眼是忙忙碌碌的人。
说起来也惭愧,她也曾是其中的一员,但现在不是的了。击倒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她的雄心与壮志是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攒而凌云之上。王雯敏怀念那些日子,但从现在开始,她不愿回到那些日子中去。那些已如过眼云烟,像一座大厦轰然倒塌了。王雯敏发现自己的身上处处都有温柔柔弱的女人的本性,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男人来支撑她。
王雯敏不再像从前那样地摇摆、疑虑,她认定了这个强有力的男人就是陈光亮。是陈光亮轻而易举就能征服她,并激发她的斗志,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王雯敏非常希望能够再次得到那种被征服的感觉和幻觉。王雯敏决心继续寻找下去,直到找到陈光亮为止,直到她再次被陈光亮征服为止。王雯敏忽然灵机一动,掉转车头,开车到了工地。她准备在工地守株待兔,亲手擒拿陈光亮。
如今,工地已不是早先乱糟糟的样子了,也不是原先的一片黄土地了,而是生机盎然的工厂。两栋崭新的车间并排延伸着王敏曾经的梦想,绿的树、青的草告诉王敏这里是早春而不是厂外萧瑟的深冬。略微欠缺的是,门墙上差几个醒目的大字。这个公司的名字王雯敏至今没有想好,她索性不想了,留给陈光亮去想吧。或许,陈光亮起的名能给他带来好的运气、财气和福气,也给自己带来自己想要的一切。
“您找谁?”
听到这句话,王雯敏一惊,心中的幻想趁机溜走不少。她侧目一看,这才发现有一位年过六旬、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门房里伸出头站好奇地打量她,问她。不用猜测,他定是个请来守门的人。王雯敏没有回答他,反而装着不知实情的人问他:“这好的工厂怎么没有人?”
“这个工厂才刚刚建起,”似乎怕王敏不相信他的话,他耐心地解释,“昨天,施工队才全部撤走。”
王雯敏没有接着他的话讲,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他:“今天,您有没有看到陈光亮到厂里来?”
他又瞧了王雯敏一眼,有些惊讶,有些迟疑地说:“哟,他有两天没有来了。”
“那就谢谢您!”王雯敏没等他再说话,便转身开车走了。
仿佛天空受到王雯敏糟糕的情绪的感染,突然暗了下来。天上像掉下了小石子,砸在车上,噼噼啪啪作响。
又下雪了。车跑在街上,王雯敏觉得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挤压过来,将她隔成孤身,使她非常孤独。王雯敏越来越害怕孤独。绝望之中,王雯敏记起来了,是那个该死的陈光亮折腾她。本来陈光亮应该十分清晰地闪现在她的面前,现在却忽地模糊了,好像离她越来越远。此刻,他一定钻进刘亚琴的热被窝之中,同她疯狂起来。
想到这里,王雯敏就后悔了。早知自己落得如今这样的结果,那自己当初就不会凑合陈光亮与刘亚琴结成夫妻。那自己一定会提前埋在伏笔,想方设法给陈光亮套上一个紧箍咒,叫他听命于自己。因为王雯敏十分明白,陈光亮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男人。如果没有所图,陈光亮是不会上自己的床的。而且陈光亮每次上床后,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叫自己一次次地在他的身下抖动着,呼喊着,举起双手向他投降。反过来,王雯敏也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给这样的男人。况且陈光亮要求的又是那样的低,只想在自己的手下接个活做。如今,仿佛一切都颠倒过来了,此时是她在找陈光亮,要他征服的不仅仅是她的肉体,而是她用一辈子心血凝聚而成的庞然大物——
然而,陈光亮得到了满足之后,在她的面前装模作样,让王雯敏非常伤心。她眼噙着泪花,一时半刻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所以,尽管车里开着暖气,王雯敏却像立即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心里惨淡无底气,身体则由内心支配,无法再忍受这天气的寒冷,近似绝望地靠边停下车,跑到街边小商店买了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再返回车里,点燃一支香烟。
王雯敏抽两口,便咳过不停。王雯敏清楚,自己原本不抽烟,现在死命地想抽烟,只不过是自己作弄自己,自己折磨自己。她又猛抽了两口,并深深地吸进五脏六腑,后又轻轻地吐出。如此三番五次,她恍若得到了神灵的安慰,人也有了点精神,她不咳了,然而车里烟雾腾腾,充斥着一种令人神思恍惚的气味儿,熏得她眼泪直流。
王雯敏打开车窗,没想到一股冷气趁机钻入车里,她浑身一颤,清醒了许多。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她才抽完一支烟。在烟的催化下,宛如自己彻底得到了解脱,她便伸手启动“奔驰”,沿着她家的方向慢慢地行进。
回到家中,王雯敏看见梅蔚斜靠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了。王雯敏一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差一点哭出声来。这冷的天气,气温骤然降了许多,房间里又没开空调,她怕梅慰着凉了,连忙走过去,推了推他,要他到床上去睡。
梅蔚揉了揉眼,不看都知道是王雯敏回家了,不由得焦急地说:“妈妈,这晚了,您到哪儿去了?您大病初愈,还得注意身体。如果您这样,那真让人担心害怕!”
从梅尉的质问中,王雯敏得到了安慰,她知道儿子长大了,开始心痛她,开始关心她,她也心痛自己的儿子,更关心自己的儿子,“你几时回来的?”不容他回话,王雯敏露出了尴尬的微笑,又不无关心地问他,“你今天怎么没上学,跑回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妈妈,您难道忘记了今天是星期几?”梅蔚眨巴着眼睛高声说,“又到周末了,我回来看看您。您的身体好多了。我真高兴。”
“唷,我都忘记了,今天是周末,没有去学校接你!”王雯敏后悔地说。王雯敏又深深地回望了梅慰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吃了没有?”
“在学校吃的。”梅慰简单地答道。
王雯敏好像想起来什么,急切地提醒他,“好好学习!英语要学好,过不了多久我就送你到美国去。”
梅慰不解地仰起头,“妈妈,一定要到美国去吗?在本国念书也可以,又何必跑哪远呢?”
王雯敏没有直接回答梅慰的话,忙找话遮掩,“你是小孩,懂啥子。长大了,你自然就懂得了妈妈的心意。”
“好吧!”梅蔚低下头,还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你先去洗一洗,早一点睡觉,明天早晨我送你去上学。”王雯敏又像往常一样开始唠叨起来。
梅蔚好像自己犯了错误,一门心思想悔过自新似的,朝王雯敏调皮地挤了挤眼,就俯首帖耳地溜进盥洗间。王雯敏望着他的后背,发现他的背膀又长宽了不少,仿佛自己将来老子有了依靠,不禁满怀希望,喋喋不休地喊道:“你听见了没有?明天早晨我送你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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