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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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41）随意来，先自哭诉。盛寰气哼哼瞧瞪两眼，“吾费尽心机，还不是为了你等！如今蛤去，功败垂成，真真气杀吾也！”怒冲冲回卧房，摘钥匙掀大柜，扯锦盒倾丹药，顾什雌雄，一并入口，伸脖瞪眼咽下肚去。盘膝上床只稍坐，一股热气由丹田起，先两肋再心肺直达顶门，两眼冒火，那物儿铁硬。其强按欣喜，三五下脱个赤条条，管什经卷，只管念起。怜香、惜玉赤头红脸，一左一右将扇子把凉。经久，其口干舌燥炽热难抵，顺手将盏凉茶润喉，不想口滑，一饮而尽。一股寒意倾入肺腑，身轻气爽之余，那股燥热气竟化无形，冰消雪融，便那物儿也皮绳一般，再无迹象。扇来，迎风打摆，肚腹间咕噜噜作响。盛寰略揉搓，随两记冲天屁，丫头掩面，收起的蒲扇忙又打起。盛寰屏息侧脸，窗也不开，忙去净桶，旋又披衣。往返只三遭儿，云收雨歇，竟如旧日。盛寰张慌，拥被披褥，将热茶连吃了两盏，一时间口唇皆破，哪见暑热。其气急，掼了茶盏，将两个丫头痛骂一回。白祀去，盛嵊正来，能有好脸色！披衣系带间，盛寰顿足，“公孙父子一无是处，好端端登仙路竟遭踢折，殊为可恨！”盛嵊道：“大人息怒。吾便下书，使恐县、义雄催讨那盗宝人，与您出气！”盛恒恨道：“公孙始信专一作假，指不定拿谁顶缸！”盛嵊道：“您老且放宽心，儿有主张，岂容他蒙混。”再三劝慰了，乃去。
公孙始炫携金珠宝贝并堂兄的书信来，找见盛怀不待详说，竟道：“兄台，非是吾不肯尽力，实在是家主爷烦恼间，谁敢通禀！便见着，恐一通申斥，自寻苦吃！”公孙始炫道：“在下奉命来，见不着盛尹，怎好！”盛怀道：“家爷遣冯迁往义雄，想是面生，走得匆忙，才不曾路遇。兄台速归，依命行事，万不可迟误！”公孙始炫再三谢过，急忙忙赶回义雄。
冯迁字境同，左押衙，衙兵副队，奉盛嵊命来义雄。公孙始信道罢辛劳，接过书信延入内室。其道：“白祀来，半途遭劫，失白金二百、钱百二十贯、彩锦等物不计其数。”公孙始信道：“押衙放心，财锦等物包吾身上，一毫不差。”冯迁道：“何人大胆，义雄左右谋划官差！钱财事小，盛尹震怒，吾等纵有心遮掩，徒唤奈何！”公孙始信道：“本镇平静，谁敢妄为！”钟枭道：“当是过路蟊贼，见财起意！”冯迁摇首，“恐乎不是。”随取一匣，待开，便条钢鞭。公孙始信接看了，笑道：“吾当谁个！”钟枭道：“此不足虑，吾手到擒来！”冯迁错愕，“难不成熟识？”钟枭道：“押衙不信，且随吾来！”于是，点衙兵五七，赶去西王集，望村首里一户点指，“就这！”冯迁再瞧，院落宽大，前后两进，一周遭泥墙围定。随股豆腥，五七人念叨叨来。猛见官兵，急躲时，衙兵拦阻，钟枭喝问。为首个道：“吾等豫州来，闻此间售卖宅地，才来打问。谁想家主人不在，被个老汉逐斥，因此气恼。”钟枭喜忧参半，顾不得来人，分几个堵牢后门，喝一声撞入前门。少顷，后宅里押出二人，为首个须发灰白，佝肩塌背，年约五旬，可不是时愈功。身侧还一人帮扶，便其女。钟枭举鞭，“老厌物，可识此物！”时愈功凝神细看，“此吾家传，何到你手！”钟枭瞧一眼冯迁，“押衙以为如何！”冯迁便喝：“你这年岁，如何打劫官差，劫掠财锦！”时愈功斜扫一眼，“哪有这事！”钟枭怒道：“老贼奸滑，不经苦楚怎肯招认！”喝命就树上绑了。曾培售卖了豆腐，偕子还家。闻乡邻报信，其大惊，三步并作两步来，“钟枭那厮，不要欺人太甚！”街坊有洪二，其父于东山入伙，逢公孙守命丧，心生忌恨，撺弄了五七人缀后。曾炎撞开前门，抡短棒正打。钟枭来，乃喝：“曾培，你敢造反！”曾炎回道：“吾集不是义雄镇，由不得尔等撒野！”冯迁大怒，急欲出手。钟枭揽住，喝衙兵解来时氏父女，并以刀指，“再行抗拒，信不信吾斩这老贼！”曾培不齿，“算你狠辣！”喝住曾炎，父子俩束手就擒。洪二随后，急欲退去。钟枭瞥道：“眼见一伙！”后来衙兵反堵前门，一根索子串绑牢靠。西王集乃大镇，有乡勇五七十。忽闻吵嚷，便一声号令，间杂老弱蜂拥而来，能百余，早围堵个水泄不通。洪四呼：“义雄镇欺人太甚，当吾西王集无人，踢门入户缉捕良民，还了得！”乡兵操持器械，直欲攻入。对峙间，冯迁变色，“乡民难缠，齐帮打哄！吾等人少，可怎地好！”钟枭叫开门，押过来时氏翁婿，逼退乡邻，渐至村口。正此时，锣声由远及近，乡邻争看，竟是巩县令公干，衙役开道。秦翌字鲜夷，忽见乡民拦路，齐声喊冤，就势入庄。乡兵稍让，却才碰头。钟、冯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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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42）冯迁先道：“亏得明府来，险生事端！”钟枭自负，犹道：“乡民愚钝，阻吾缉捕贼盗。若非明公，咱一阵冲杀了去，须不好看！”秦翌不乐，“西王集乃本县治下。副使捉人，怎不知会于吾！”钟枭道：“事急，恐走漏消息。明府嗔怪时，他日登门谢罪。”时愈功无语，曾氏父子及洪二等并口喊冤，围缠乡邻七嘴八舌。秦翌也不问事，只顾道：“时氏老迈，何缚之紧，以惹众怒！”冯迁道：“缚猛虎焉能不紧！”秦鲜夷道：“缺齿无爪，能什行为。押衙放心，一切包吾身上。”亲释其缚，再问缘由。冯迁冷笑，“明府善佑护，恐你担待不起！”只才说，秦翌虽懊悔状，犹道：“曾氏父子行歹，与乡邻何碍！”钟枭道：“此等事，岂父子俩做得！”才说前事，秦翌拦道：“田宅俱在，并未出豁，又何携资外逃！曾培、曾炎行打劫事，也须人证，物证。”钟枭道：“义雄白副使曾与交手，夺钢鞭一条！”秦翌讶道：“竟有这事！”随递个眼色，捕役班头悄地去了。秦翌再问，曾培愧道：“儿婿少识，遭人蒙混，家传钢鞭已然损毁！”又对秦翌，“明公不信，有敖家庄毕驯为证！”如此这般讲述一回，只钟枭肯信！使衙兵找看，果两短棍，系曾炎使用，锤火印迹簇新。秦翌道：“钟副使，你还何说？”钟枭不依，再回曾宅，把牢两门四下里搜寻。乡兵邻里扶老携幼攀墙坐树围看。秦翌暗笑，使衙役拖杌凳来院当央坐了。衙兵们忙乱一回，捡一包碎银，约三两，还五七贯钱。至于衣物被褥，俱半新不旧，统没几件。秦翌安坐，钟枭冒汗。冯迁再问，其个猛醒，“是了，此曾宅，还有时家！”于是，由衙兵、衙役押解人犯，延秦翌至西王集北角。时宅仅存一隅，隔去大半，兑与旁家。衙兵拽开院门，撞入去搜捡一回。三间草房湿气尤重，除旧衣被，几件农具，五七升糙米，半斗谷粒，别无长物。乡邻哄起，齐呼放人。钟枭脸白，怒道：“有钢鞭为证，还污陷你不成！”冯迁悄道：“吾等奉命来，倘失人犯，盛尹那儿不是耍处！”秦翌道：“一无干证，却行强捕。今惹众怒，叫本县怎处！”钟枭道：“明府来，专一为难！”秦翌道：“邻村有盗案，分扯不清，几出人命。某来，一去弹压，再则勘验，与他们分剖明白。”说话间，一匹快马来，竟白祀。钟、冯大喜，忙地唤来。不待细说，先瞧曾氏父子，再看时愈功，竟自摇首。钟、冯大失所望，“祀兄，你可看仔细！”白祀不乐，“执鞭者泥污遮面，斗二十合，身形却还认得！”便指曾培，“不及壮硕！”再瞧曾炎，“另个虽灵巧，稍长两岁。”乡邻再一声喝，钟、冯气馁，秦翌笑道：“如何！”自曾氏父子至洪二等，使衙役释去缚绳。时氏翁婿率众道谢，秦翌答礼，“义雄为强人侵扰，吾处也不太平。本县欲聘一乡兵总教头，尊意如何？”时愈功道：“明公抬爱，奈老朽，实不堪用！”秦翌转脸，“去岁，邀你为弓手队正，催捐捕盗，好歹也半碗官饭，竟无肯允。今惹这事，吾来，解得一时危厄。稍后，须好自为之！”曾培再拜。
钟、冯携衙兵去，白祀后行。出村里许，冯迁嘿道：“祀兄心机，何苦作弄！”白祀道：“冯兄这话叫吾怎受！”钟枭道“秦翌护短，只怕丢官，你却何来！”白祀道：“你几人，太过轻敌。擒曾氏父子倒也罢了，何苦牵扯！”冯迁疑惑，“祀兄是说……”白祀道：“某便实说，你可拿得去！”钟枭悟道：“原来如此！”连声道谢，急驰而去。
秦翌去，后衙邀饮，再三致意，“咱同乡故里，亏地私会了。倘那厮如意，屈枉多少！只这回开罪之，须不稳便。”白祀道：“这父子太过钻营，大权独揽，府尹、少尹全不在眼。为戚水、随缘事，某顺路来，休地过意不去。”秦翌道：“愿贤弟如意。”白祀再谢，略歇一晚，次日携车马载随缘、戚水棺椁早去。

乡邻散去，时愈功招曾培、曾炎道：“公孙父子独霸义雄，避之唯恐不及，何苦招惹。” 曾培道：“大人叮嘱，小婿谨遵！”时愈功道：“某老矣，时日无多。每念汝等，惴惴难安！” 曾炎道：“此一回，须旁人作歹，移祸咱家。”时愈功道：“公孙父子太过阴毒，倘入其手，生死两难！”时氏在侧，不由得饮泣。曾炎道：“早知如此，不如随茶客往江南正经！”曾培道：“痴儿，那厮便是来害咱！”时愈功惊问时，待详述，漠然半晌，“牢笼早坠，只不知谁人行为！”曾培道：“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早去！”时愈功乃叹：“故土难离。咱没个至近亲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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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43）可去那厢！”曾培道：“薅扰无必，且寻悄静暂躲一时。”时愈功道：“自唐末，旬载间世代交替。大周虽气势，能立几时。”曾培道：“咱拚些辛劳，苦守时日，待易帜，朝庭大赦天下时还家不迟。”曾炎道：“可去哪厢？”曾培道：“十里外有座南屏山，坡陡路险，山顶犹一寺院，值破败，荒废有年，游人罕至。咱一家连夜去，只当逃荒借住，往来小心，又谁细看！”时愈功道：“贤婿说得是！”时氏收泪，一家人悄地收拾。忙乱间，有人叫门。曾炎去，隔缝儿张瞧，竟洪氏兄弟。问之，则有曰事，又一阵拍打。曾炎无奈，只才门开，横着膀子闯进来。见此模样，直着喉咙吼起：“咱弟兄为你事，一根索子绑个结实。如今事发，好意思独自躲去！”曾培恭道：“贤弟盛情，容吾来日置酒。”洪二道：“你走了，义雄镇拿吾顶缸！”曾培道：“适才见，财锦事一分没有——须不能拿吾见公孙守！”洪四笑道：“只等吾收拾了，咱结伙去！”结果，左邻右舍风闻，连带了五七家计四十余口，也不待天黑，牵猪赶羊携包而去。
一路急行，天晚至南屏山脚。曾炎打火，束一支火把寻旧迹上行。至半山腰，石斜路窄，杂草荆棘横生。父子俩交替开路，能少半个更次，寺门就在眼前。曾炎回望，脚下灯火迤逦，乡邻俱来。父子俩喘口大气，就着月光再一通拔砍，迳入大殿——此间缺门少窗，泥塑半倒，全无颜色，屋顶却还严整。曾炎寻张旧案打砸了，点起烟火熏一熏蚊虫散一散湿汽。乡邻随后，草草安置，也不顾饥渴，四下里展开衣被，或躺或坐打起瞌睡。只这夜，孩子哭大人叫，蚊虫叮咬，时愈功大半宿不曾睡着。好容易五更，天色犹暗，摸索去方便了，回殿门口蹲坐。稍顷，曾培也来。翁婿俩不肯久呆，悄下检视，只见残墙半倒，满院荒芜，一侧殿徒留四壁，屋角长草，当央有树，能四寸粗细。时愈功叹气，转去殿后。经一夜啃咬，此间杂草、荆棘已然吃光。“谁家头口？”其自打问，曾培再瞧，俨然两牛一骡，果然面生。洪二、洪四笑嘻嘻来，牵系旁处。曾培道：“你两个几时发财？又没田地，置办起牛骡！”洪二道：“那个……”洪四嘴快，“就昨日！”曾培不乐，“胡说！”洪二讪笑道：“只天晚，过一小店，牛马驮口俱拴于院角，小二睡得死狗一般，没几贯钱钞，顺手牵来。”曾培道：“难怪贼腥气！”兄弟俩大笑，寻草厚枝密处系了。
曾培苦闷，转去寺外，且道：“咱一家四口来，悄地安身。来年春上开几亩荒地，布下籽种，只待秋获；逢闲，吾砍柴挖药，打些野味，积攒起下山货卖，才好过活。谁想邻里来，洪家兄弟须不洁净，早晚生事。”时愈功道：“人生百态，世事无常。这两个虽有不是，还算义气。”曾培道：“义雄尤近，早晚听闻，恐众兵围捕。咱家事小，倘不能挣脱去，岂不是害了乡邻！”时愈功道：“一根绳绑拴过，总须保全。”曾培道：“吾思谋半宿，苦无良策。”时愈功道：“凹面坡索、张你须见识！”曾培道：“那日拽茶商赚吾，一番哄弄，败兴南去，知往谁处！”又道，“彼贼盗，咱累世清白，倘莽撞去，明珠弃暗！”时愈功幽道：“世事不易，但求活命，还顾得许多。”曾培想一想，“吾去看遭儿。其果然在，咱舍命投奔。以吾这本事，须不吃白食，哪里挣不得出身。”时愈功道：“你耿直惯地，心高气傲，恐麻不下面皮。还是吾去！”议论一回，没定下主张。天光，父子俩回寺，叫洪氏兄弟山后寻水，拾柴埋锅，熬两桶粥，乡邻分食。饭罢，叫曾炎守住山道，任谁也不准出入；叫洪四引几个精壮淘洗水井，洪二等打柴割草，覆瓦修屋。
曾培背些干粮饮水，同岳丈下山。行不过里许，见一人疲态，衣衫不整手脸黢黑，坐径旁泛愁。忽扭脸，泪眼婆娑，竟告：“先生救吾！”时愈功诧异，曾培再看，竟那茶商。“你不还家，来此则甚！”盛平道：“吾行李席卷，老仆裹携，一文也没，奢望回乡！”便行搂抱，“如今前心贴去后脊，怎禁个饿字！”曾培推搡，“你与张瓢、索盂串通来害吾，作这张式！”盛平摊手坐地，“你看吾像，一刀两截儿以为了断，也落个痛快！”曾培不顾，时愈功不忍，才匀些干粮饮水，一口气吃个尽绝。见情形，曾培引见，盛平拜道：“晚生眼拙，适才冲撞，老先生莫怪！”时愈功再问，始知柳二。曾培道：“你个哪去？”盛平道：“往寻先生，只才进村，逢镇兵搜捕，西王集里乱作一团！”曾培道：“你说吾家！”盛平道：“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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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苑 发表于 2016-3-12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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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44）镇兵搜捡不着，一时气急，一把火点着，连带数家！”曾培叹气，切齿顿足。盛平乃指，“你不信，自家张瞧，犹见烟气！”曾培道：“苦害非浅，你找吾则甚！”盛平道：“强人在凹面坡。以先生本事，咱两个并肩去，拿贼事小，接回老仆，将行李与先生平分！”曾培哼笑，“胡说些甚！”盛平锤地，“先生不肯助力，吾死路一条！”曾培道：“你往义雄报官，或还有救！”盛平白瞪起两眼，喷道：“谁个痴呆，撞上门寻死！重刑之下，公孙家坐堂，敢没牵连！”曾培道：“你不首告，拖吾去贼巢，心思摆布！”盛平嚎啕，竟个悲道：“可怜老仆，早家间随老太爷走南闯北，吃尽苦头。这年岁教吾生计，悔不从劝，只初遭儿，陷你于绝地！”呼天抢地。曾培不忍，时愈功乃劝：“吾俩去时，纵然讨不回行李，将老仆来，也好还家！”曾陪便嘿：“要回来，多张饭口！”盛平道：“便死，也死在一起！”时愈功道：“难得你肝胆！”于是，将剩水洗罢手脸，半黑不白，结伴上路，经小径去义雄，往凹面坡来。
离凹面坡尚远，前后里许没个人影。三个正行，忽一声锣响，杂木乱草丛中间跳出来五七人，手执器械拦住去路。盛平努嘴，为首个唤作乐福，乃喝：“什么人，到吾山寨乱闯，敢不要命！”曾培道：“好汉，在下西王集曾培，索寨主旧契，特来拜望。”乐福拱手，“原来是曾武师！”示意左右收起刀枪，“这位敢是时老英雄！”时愈功连称不敢。乐福恭道：“张、索两寨主有命：二位来，不须通报，即刻上山！”命一个前头引路。盛平跟进，乐福将花枪一横，“你谁人，这般乱走！”盛平忙答：“随老先生来，吾等一起！”乐福道：“黑壮孟浪，眼见细作！”便赶。盛平不去，曾培忙道：“尊客且宽心稍等，某当尽力。”盛平道谢，就路旁蹲坐。曾培跟随上山，直入大殿，看张瓢居中，索盂打横，再两个不识，便刘二、勾四。见时氏翁婿，刘二使手下摆座。张瓢道：“那日曾兄坏吾好事，看时前辈份上，咱不计较。”时愈功道：“多谢寨主。”索盂道：“原想他奔，目今就凹面坡聚伙，招兵买马，倒看他义雄怎地！”刘二道：“久慕老英雄神勇，恨无缘。今日莅临，当有赐教！”曾培抢道：“义雄逼迫，吾父子走投无路，肯乞收录。”索盂笑道：“你那本事谁人不知！若说投奔，吾先不信！”曾培道：“家宅毁弃，公孙氏衔仇。父老子弱，某来，愿为小校！”勾四道：“前回请你不动，如今祸事临头，想起避祸！”索盂道：“咱无惧公孙父子，但不知将多少作觐见之礼！”张瓢哂道：“既得财锦，抵得，你灭了公孙氏；抵不得，犯不着将老前辈英气折没！”彼众大笑，曾培百口莫辩，不由得脸白。时愈功道：“吾父子断无非分之想。”并告，“事出，累乡邻多口，不得已肯乞寨主收录，暂避一时。”彼犹不信，曾培强忍怒气，“二位寨主，那日可曾打劫位柳姓客商？”索盂道：“是又怎样！”时愈功道：“可曾裹携其老仆来？倘有，看吾薄面，且放他去，使主仆相聚，也好还乡。”张瓢道：“放他容易，只你两个怎处！”言未尽，忽报：“两位寨主及七头领到！”张瓢、索盂慌忙离座，刘二恭迎。翁婿再看，殿角里盛平、远平来，解开同随后。惊异间，盛平躬道：“老前辈、曾仁兄：适才玩笑了！”时愈功警醒，曾培大怒，“好你这厮，竟来害吾！”冲拳再打，远平横身拦挡；另侧，张瓢、索盂攀扶拉扯起时愈功。盛平笑道：“谁人苦害，分明救你！”曾培道：“你怎个救法！说通则罢，说不通，与你誓不干休！”盛平喝退张、索，扶坐道：“前辈仗义，为宵小趁，失意半生。曾兄为婿，有心无力，连带得西王集父老受气。吾等外乡来，眼见不公，仗义出手，又何戕害！”时愈功道：“某老朽，万念俱灰，敢劳壮士出手！”曾培道：“哪一个诈了钢鞭冒吾行歹，你敢应承！”远平道：“是吾！”解开同道：“还有吾！”曾培瞪眼，“你敢……”解开同道：“却才将公孙始信作弄，这若歹事，天下须没公理！”曾培乃喝：“你是哪个！”待说，便自惊疑：“敢是八里集解家小哥，与公孙家有亲个！”解开同怒道：“只有仇，没有亲！”勾四便嘿：“前辈失算，择你为婿！”曾培摆手，“罢了罢了，他解家若此，偏吾不能！”便跪地，“大人无须再劝！自今始，有咱家须没他公孙家！”时愈功拭泪，再无话说。盛平道：“前辈年高，吾等久慕大名，有请上座！”顺手一指，竟首席。远平、刘二左搀右揽，慌得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挫身坠步肯动半分儿！曾培也道：“吾等舍命投靠，敢什奢望！”盛平不允，曾培又道：“大人年高，如此重任岂能当起！”盛平道：“如此时，尊兄为首！”远平、刘二放过时愈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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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45）拉扯曾培。索、张、勾咧嘴，“有这好事，你父子不用假惺惺！”时愈功道：“蒙诸位头领抬爱，吾父子感思非浅。因无寸功，甘居末位，为山寨出力！”一意不从。于是，盛平首坐，远平居右，自刘二起依次弟居主位，翁婿客位，摆酒饮宴。席间，盛平离坐，再三劝饮。时愈功道：“才来，草看一眼：贵寨平缓，似无险可守！”远平道：“是啊，再有水肥，开几亩田能种庄稼！”盛平道：“羊角岭险陡，距官道远，非属义雄，公孙父子巴不得省心！”时愈功听这说，悄下示意。曾培道：“南屏险塞，倘有百余人马，十倍官军须奈何不得！”远平道：“如此时，倒是个好去处！”盛平心动，再问左右，独索盂不乐。伺其方便，刘二跟去，悄道：“索兄部众之家眷多在左右。倘义雄用兵，须吃暗亏！”索盂略一思想，溺也不解，飞脚来，直起眼道：“南屏山为巩县辖地，就义雄身侧，弓手捕役强不过镇兵！”反过来撺弄。于是，众头领议定，明早收拾了，弃凹面坡，阖寨转去南屏山。当下，刘二知会于索老幺，即刻回山——连日，其招揽精壮四十余；被俘镇兵也遭解开同劝诱，悉数归降。
次日，盛平聚齐人马。远平道：“哥哥，吾打头阵！”盛平道：“此去，恐为义雄知觉，出兵阻拦。”刘二道：“万事取吉。散失部众、财锦事小，兆头事大！”盛平道：“故尔，请曾兄、谢开同为前导，佑二哥将一干要紧由小径走透去！”二人道：“寨主吩咐，敢不从命！”拨精壮五十，携牛羊粮秣等先去。盛平道：“先生远来，早为公孙氏忌恨，不容有失！”远平道：“不才随行护佑，绝无差迟！”盛平答应，将索、张、勾悄地嘱咐了，携索老幺赶去前队。经大半时辰，远平令下，拔营起程。此行，遁什踪迹，出到平地，一头朝西南向里撞去。见士卒满脸喜气，交头结耳，远平好笑，时愈功诧异。经五里至上元村，索、张、勾拦住远平，“二寨主先行，容吾弟兄们发些小财！”呼哨一声，百余士卒分作两下，南北里散去。远平大怒，喝止不住，急欲操枪，时愈功苦拦。转眼见鸡飞狗跳猪羊奔走，远平气馁，偕时愈功先去。前出里许，索、张、勾陆续赶上。再查部众，有多无少，却才放心。再三里，遥见前村。索盂道：“村北里老大户庄院，家主乃公孙守！”勾四道：“吾弟兄清苦，荷包干瘪，早想捞找，恐二寨主不准！”远平道：“有这好事怎不早说！”急去时，因时愈功侧望，忙止步，唤张瓢来道：“速去速归，不可失了锐气！”张瓢答应，雀跃而去。远平绕行去，见部众呐喊，怎奈门紧，砸打不开。张瓢性起，架人梯翻过院墙。随着门开，一拥而入，庄院里喊喝一片。约刻许，随股烟气冲天，张、索、勾牵牛赶猪肩扛背负而来。过官道再经两村，粮米布匹扛拿不得，猪羊等物拖拽不住，走一路丢一路，烟火相连。距南屏尚远，义雄闻报，百十名镇兵、乡兵来。远平恐惊慌，遗弃太过，命勾四掩着时愈功先去，张、索留守两翼，单人独骑坠后缓行。稍顷，镇兵赶上。远平回马，摆长枪一阵冲杀，登时溃散。稍后聚首，谁敢靠前，只远远地跟着，眼瞧着这些人上了南屏山。
再说曾培引路，前队人马悉数上山。却才安顿，后队人马已到山脚。洪氏兄弟喜道：“曾兄了得，去日半招这些人马来！稍顷时老爹坐大寨主，曾培二寨主，咱兄弟也弄把交椅坐坐！”曾培下山，眼见杂乱，牵牛赶羊，手提肩扛不亦乐呼。东北向一干村落烟气冲天，焰火正旺。稍远处远平横枪，乡兵、镇兵窥视，挨挨挤挤谁敢上前。曾培见岳丈，“好好赶路，怎就闹起！”时愈功乃叹：“谁曾料想！这些作惯地，入村眼红，却何喝止！”曾培道：“经这一遭儿，莫道义雄，恐县、河南府岂肯作罢！”时愈功道：“是吾错行一步，悔不当初！”曾培道：“两位寨主年轻，须才俊。不然，岂肯大弄”时愈功道：“且走且瞧。”曾培怒道：“管他义雄巩县，便河南府尹亲至，须下狠手，杀他个梦里也怕，才好保全！”时愈功称是，一步步挨到山上。此时，寺里正闹，你争吾抢乱作一团。原来，殿右有僧舍，前后两排。洪氏兄弟每抢两间，割草铺地修枝作窗，忙乱半日才有模样。只宿一晚，前队来，粮秣锦帛等占去侧殿，张、索等后来，一眼相中，二话不说，搬瞎眼老娘混杂物一股脑儿移出，满地乱丢。臧氏正睡，忽遭拉扯，旋又扛抬，呼儿不至，眨巴起两眼只顾哭。丁卒哄起，趁机乱抢，一干应用刹时间精光。至于锅碗瓢盆，漫天个丢起只为听响！兄弟俩闻信来，乃喝：“好贼胆，老爷屋子你敢争抢！”每拉扯一个，拽拳就打。冷不防只手来，捏握后颈。洪二缩头，单脚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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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46）索盂一把拿转，且斥：“好混账，吾的人你敢打！”洪二酸麻，扎起两手哪敢乱动。洪四瞧见，立时呆住，气焰矮去八分。被打个缓过手，反行施为。一干叫好，趁机捎打拳脚。洪四滚爬，直奔时、曾。有人认得，报与索盂，却才住手。这边，张瓢听闻，扬眉瞪眼跳至门外，恶声恶气般喝斥：“没用的东西！谁个吃亏，吾先斩你首，再为报复！”当闻是索部，才道：“哼，哪个拉扯，与吾往死里打！”稍静，洪氏兄弟搀扶去老娘，便怨：“时老爹，你找些啥人来！”当闻是羊角岭、凹面坡，伸着舌头半晌不回。盛平得信，看张、索把头，勾四正抢，曾炎也来。因恐交恶，乃命：腾空后排，仍交与时、曾旧邻。稍后，使刘二将几两碎银、十数贯钱钞凡时愈功转交谢罪，这才安静。稍歇一晚，盛平聚众，另构新舍，整修寨墙，打造兵器，不一而足。
盛平等移师南屏，巩县令秦翌致书河南府，说义雄镇放任凹草坡、五里沟、羊角岭三处作大，祸水西引，苦害百姓。恐县兵少，万莫能抵，急盼大军荡涤南屏云云。公孙始信则告：凹草坡、五里沟地偏径斜，民风彪悍，急难管束，并无啸聚。巩县令秦阻义雄缉捕人犯，助时氏翁婿脱逃，隐迹南屏，说项两处，广洒金银，又许宏愿，使顽劣心动，聚众两百，袭上元等四村，致五亡、八十余伤，焚屋千间，掠畜三十余头口，猪羊百余，粮秣、布匹、钱物不计其数。秦翌则回书：义雄无能，污民为盗，致民愤，幸为撞见，侥幸解脱。其恶气不出，隔日聚兵，连焚数屋，以至民心激变，啸聚南屏。义雄镇养虎贻患，上元等遭三处劫掠，与本县何涉！并告：南屏山强人滋扰，百姓惊惧，寝食难安。属下急盼救兵，破贼巢以定民心。公孙始信则道：余捕得西王集曾贼部众，因兵少，竟遭恐县令携私放纵。二日再去，贼人有备，焚屋争奔……府尹头大，因恐县事，催盛嵊督办，立时平复。盛嵊还衙，问计于白祀。其道：“义雄为一已私利，招抚凹草坡，放任五里沟，置羊角岭于不顾，使曾氏父子胆壮，打劫府军，以为蒙混。”又道，“义雄镇父子相继，三朝两世，历二十数载，正尾大不掉，宜早图！”盛嵊道：“汝言虽是，私心尤重！”白祀道：“看似私念，实则公心！恩公请想：强人徙南屏，犹河南府辖。倘东去，京师震荡，为祸非小！”盛嵊哼笑：“区区百人，能出东山！”白祀惶恐。盛嵊道：“义雄移祸，须自兵征剿，秦县令代办粮草。你以为如何！”白祀道：“恩公所言及是。属下所虑，在乎尽力！”盛嵊道：“你说公孙始信？”白祀道：“正是！若非放纵，哪有今日事！”又道，“属下有心无力，唯有谏言！”盛嵊略一思谋，“也罢！拨你两百团练兵往南屏助战。可能行？”白祀拜道：“恩公支使，敢不尽力！”又道，“属下非是争功，有此精兵，廿日内克复南屏，生擒曾氏父子，献俘衙前！”盛嵊道：“口说无凭！”白祀道：“某立军令状！不成功，杀身谢罪！”饶是，盛嵊歇数日，闻义雄不利，却才调兵，以白祀为首，冯迁为副，发兵南屏。
公孙始信闻命，纠集镇兵，稍加整训，以钟枭、公孙始炫为前部，统兵二百，往南屏山下扎营。山上闻讯，时愈功与曾培悄地计议了，见盛平来道：“山寨草创，钱粮未丰，岂容久耗。义雄来，吾父子愿借兵，下山破敌！”盛平道：“吾士卒未经演练，号令不一，恐难施为！”曾培道：“吾父子乡邻全凭寨主护佑，敢不尽力。”远平道：“尊兄要多少人马，哪位头领助战？”曾培道：“甲兵五十，无须帮衬，吾一家三口足矣！”盛平道：“官兵新来，怎敢大意！”曾培道：“待夜暗，人心不稳，正好劫营。”时愈功道：“钟枭虽能，独力难支。”盛平道：“先生英雄一世，这般年岁岂能涉险！”一意不允。曾培道：“大人不去，吾与炎儿足矣！”只时愈功肯应！盛平道：“此尚早，且安心歇息，吾自有主张。”吩付解开同捡头肥牛杀了，大锅里蒸煮上，无移时香肉扑鼻。盛平使刘二选五十名健卒，耐至天晚。洪大、洪二得信，喊着要去。盛平示意，曾培乃告：“吾等劫营，须枪尖刀口里营生。你自思量，定去时，不可腿软！”二人强忍涎水，一口应下。只这头儿说，又十数乡邻来。盛平不问，与众人饱餐酒饭，唤远平、解开同来，“吾与你二十人，多带鼓角，掩定了先生，只许鼓噪，不可接战！”远平答应，只下山时，悄牵去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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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47）二更时，曾培下山，抵营查看。灯影里，两镇兵游荡，另两个抱枪低睡。曾培摸黑近前，猛跳脚抡短棍照头一下。左边个一声不吭，委身倒地。右边个警醒，只才张嘴，曾炎来，照后颈一下，扑身倒卧，乃命丧。门里边听见响动，哎呀一声转身就走。曾培接持两枪，乃连投，一个枪中后心，另个肩伤，一跤扑地。曾炎将扁担拄地，腾地下跃去门里，紧赶两步照头一记，伤者命丧。父子俩挑开拒马，丁卒随后，一拥而入，满营放火，四下里赶杀。钟枭、公孙始炫来，大半日忙乱，扎下营寨。天晚饭罢，却才睡下，随声呼喊，鼓角齐鸣，正不知谁来。出帐再看，面山侧烟火陡起，溃兵如潮。钟枭、公孙始炫喝止不住，裹携退去。出营半里，去势稍缓。钟枭登高，见曾培劫营，并不追赶，乃道：“这厮本事有限，能有几兵！不要慌，看吾擒他！”拨转马头迳奔曾培。公孙始炫收拢起溃兵，调头迎战。远平鼓噪一回，看义雄兵去而复返，当下大急，也顾不得时愈功，大喝一声，提枪上马转营杀来。钟枭正斗，远平接战。曾培稍一犹豫，看公孙始炫来，转身迎斗。战不数合，鼓愈响号愈近，山腰里大串灯火，正不知多少援兵。公孙始炫着慌，手忙脚乱急着去时，斜刺里曾炎来，一扁担击中肩头。其握刀不住，才喊：“副使救吾！”曾培随手一丢，后心处遭短棒重击，口鼻喷血一头撞地。曾炎飞脚来，补一扁担，乃命丧。洪二准机会，挡开曾炎，割下首级。钟枭只免强抵住，闻呼心惊。见曾氏父子又来，虚晃一刀，借错镫之机斜刺里去。远平稍赶，星虚月暗，眼前黢黑，勒马退回。曾培灭火，将完好的、半燃的帐篷打叠，粮草军械搜捡起，掌得胜鼓回山。南屏山灯火通明，盛平携刘二及张、索、勾迎至半山腰。待到山上，盛平使刘二清点入库，摆酒饮宴，自不必说。
次日辰时，众头领大殿聚齐。盛平道：“夜战，赖时前辈谋划，以少胜多，吾山寨斩获颇丰，当记首功！”众头领俱来道喜。盛平道：“先生祖居巩县，四里八乡广有人脉。欲使南屏久远，还须仰仗！”时愈功惶恐，连称不敢。盛平道：“吾年少，且外乡来，见识无多。为山寨计有意让贤，诸位头领以为如何！”众人愕然，独远平道：“兄长所言甚和吾意，凡事须讲个先来后到，鸠占鹊巢须为不齿！”刘二接道：“二位寨主说得是，吾等久闻时前辈大名，甘愿侍奉！”时愈功着忙，“吾老朽，岂堪大用！”连连推拒。曾培道：“二位寨主所述谬矣！某及乡邻投奔，原指保命，谁还奢望！”盛平不舍，执意移坐。张瓢不乐，勾四道：“吾等于凹面坡聚义，撇舍家业甘心入伙，原钦服寨主之本事。似这等谦恭推让，难不成闪了吾等！”索盂道：“既躲闪，不如散伙，大家自便！”当下冷场。曾培道：“寨主美意吾等心领。倘真若此，须置大人于不义！”盛平讪笑道：“某自公心，只为山寨。既你等不舍，柳某勉为其难！”旋又道，“前辈年高，终不能与吾等为伍！”远平道：“吾山寨犹少军师。以先生见识，足堪此任！”盛平道：“二寨主说得是！”也不问应否，于案右另置一方木，一把拉按，与远平对位。至此，时愈功无奈，只好应允。众人归坐，解开同道：“昨夜，曾头领斩将立功，某下山，也只敲敲边鼓，摇旗呐喊！咱本事有限，愿与炎弟并肩！”便行拉扯。争执间，偏刘二道：“咱只个打野拳卖膏药，一不及张、索、勾占据要道，且有人马追随；再不及曾兄本事，斩将夺寨，携乡邻入伙。”急欲换位。张、索、勾见情形，齐道：“三头领七头领识大体，难不成吾弟兄不知进退！”刘二不肯，甘心后坠，当下便乱起来。远平道：“什么大事！汝等依吾则罢！倘不是，休怪变脸！”叫曾培居左，刘二居右，张、索、勾、解依次后移，曾炎缀末位。于是，皆大欢喜。盛平传令，杀猪宰羊，摆酒庆贺。
再说公孙始信奉命，使钟枭、公孙始炫为前部，临行叮嘱：“草寇新聚，士气正旺。你等此去牢扎营寨，战莫轻乎，休地折损。”结果，忙乱大半日，只才歇，时愈功劫营。钟枭虽苦战，狼狈而去。稍顷计点，伤三十余；除公孙始炫，还十余命丧。公孙始信虽恼，却也没法。安排下伤者，尽起镇兵三百余，抵南屏挑战。山上闻讯，张瓢悄道：“时愈功老迈，曾培不过一豆腐匠，侥幸功成，反居上位！咱弟兄什大事不曾见识，甘居人后！”索盂道：“官兵新来，立足未稳。乘势下山，此一战可建大功！”一起找来。只才说道，盛平示意，时愈功道：“钟枭新败，公孙始信衔恨，岂能无备。倘娇纵，须误大事！”张瓢道：“军师这话，偏你翁婿立下大功，某便不能！”闻此，时愈功背气，口开无闭，一字莫出。盛平道：

瞿行健

闲逸慕一清 发表于 2016-3-14 11:04
（义雄镇47）二更时，曾培下山，抵营查看。灯影里，两镇兵游荡，另两个抱枪低睡。曾培摸黑近前，猛跳脚抡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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