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闲逸慕一清

（岳州22）不像话，使仲孙魁部隔开仆众，命乐正崎手下将这些另室关押；且告：有谁拨弄是非，妄胆生事，立斩！事罢，屈靖粗略清点，家宅财锦衣物、粮米等物俱已搬空，耕牛也无。仲孙魁气极跳脚，睁着两眼寻遍了，于栏角寻见口半秃老猪、三只瘦羊。其命手下刷锅清灶，添足清水，自操着横刀割下羊首；再寻那猪，左冲右撞不得要领。待三五壮汉齐齐跃下，却也捉不住、按不牢。其大怒，操铁桨悉数赶去，待瞧正机会只一挥，锋刃过处，拦腰一记剁成两截儿。一时间肝肠滑落，血污满地。仲孙魁呵呵大笑，乃命：将猪羊齐齐剥皮，剁成大块混煮一起。期间，屈翊带人将家里粮米扛抬来两石，才算救急。天光饭罢，屈靖命屈翊携乡民把牢入冲路径，且远远地派人巡哨。
半山腰砚灵留守，遥见灯火远去，滕氏及儿女心下稍安。稍顷，众人再耐不得，抄起杆棒、竹棍一顿打砸，劳神费力冰壳捣碎，一步一趋辗转下行，耗时非少。待回程，沟底里遇乐正崎，结伴回冲。兴平接着，屈靖、仲孙魁也来打问。乐正崎扒口冷饭，详述经过，临了道：“贤弟，这僧尼谁人？甚本事能将舅老爷落发收去！”兴平道：“尊兄是见识过的，却来问吾！”并无深说——乐正崎放心不下，稍后得便悄下问时，方道：“此清风庵主持师公，乃世祖师太之师孙，且随侍多年，颇得厚赐。舅老爷若随了去，吾复何忧！”砚灵饭罢，兴平悄望一眼，乃道：“靖兄，事已至此，却何谋划？”屈靖道：“某为怒气填塞，激愤难平，此正是静心不下，奢望打算！”仲孙魁、乐正崎齐望兴平，则道：“某有捷径，只诸位肯行。”待问时，乃道：“魁兄回洞庭，仍作些没本钱生意；崎兄不曾露面，吾等不说官府谁晓——仍回华容，安心生计。至于靖兄，则因恶了官府，当回袁州故里。江氏虽强梁，手爪再长也伸展不到！”乐正崎道：“吾等去时，师兄怎地？”兴平道：“就此作别，仍去江南国，才好无事。”闻此，朱昂脸黑气短，局促难安。仲孙魁满腹狐疑，犹道：“洞庭水阔，终些儿憋屈。再者，咱哄惹这宗儿，难免官司追究。就此走散，再聚也难！”又道，“便靖兄，几番被那厮凌辱，咱交契一回，不能便罢！”乐正崎道：“爷娘生养，好歹也是一回。若不弄出些儿响动，岂不是白活一世！”又道，“吾随舅老爷华容寻亲，几番热闹皆不曾遇，正然憋闷！”砚灵笑曰：“着急忙回，敢是寻着杀伐来！”闻此说道，朱昂颜色稍转。屈靖道：“师兄言语，似将下策试吾！”众人乃醒，急催上策。兴平道：“日前说彭郡王‘破家粥产，冶铁为兵’……”砚灵道：“黄巢作乱，彭郡王假自卫乡党名，聚众取势，坐拥州县。目今天大定，恐难施为！”兴平道：“贤弟这话不假。然江彬冒功，网罗罪名突入民宅，劫掠财锦枉杀人命——江湖好义，此皆不赦之重罪！”砚灵道：“哥哥说得正是！吾等便拿捏牢了，吊民伐罪！”屈靖道：“尝言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如今请师兄为主，逐江彬，取信义。”兴平道：“尊兄合族往巴陵三十余载，平素行得端，过得直，广有人脉。依吾见，为尊者非兄莫属！”砚灵道：“尊兄宅上两度蒙冤，乡邻悲而怜之，唯心可用！”于是，众人皆以为然。屈靖推辞不过，乃告：“吾便假名，唯命是从！”一时间众人皆喜。仲孙魁道：“先取聂家集。倘获，靖兄可自立为镇遏使！”乐正崎道：“再夺巴陵县……”仲孙魁道：“靖兄为县令，师兄为县丞，你为主薄，吾为县尉！”乐正崎道：“若得岳州，请舅老爷为刺史，靖兄为节度使，师兄为防御使，童贤弟为团练使，朱将军为宣尉使，咱俩便充个别驾、司马。”一时间众人皆喜。兴平道：“目今敌众吾寡。欲下聂家集取而代之，须费些儿气力！”仲孙魁道：“不过些小鱼虾，头尾再多，耐不得咱一顿乱桨！”屈靖道：“江彬曾随家爷习学武艺，本领也就与三弟相仿！”朱昂不然，嘿答：“尊兄，那是旧话！”魁、靖奇怪，当问时，乃道：“自任镇遏使，银钱盈手，落得大方，早结异士，且入门投拜！”乐正崎道：“你说那自号‘高山流疾，吾自岿然’之头陀？”仲孙魁道：“此名古怪，俨然楹联！”砚灵道：“想是假托，不使真面目示人！”朱昂道：“托自何名？”砚灵道：“前半句指水，后半句指石。大略是溪水岩，抑或岩水溪。”待问其详，则道，“某只胡猜罢了。”朱昂道：“此人武功极好，寻常人等近不得半分！”屈靖道：“闻这头陀好交游，虽江佞倚仗公帑多有厚赠，却来得留不得！”朱昂道：“想是其筋骨长就，天赋又平，才不得倾囊传授。”乐

瞿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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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6-26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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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23）正崎道：“闻黎钧了得，却哪里人氏？”朱昂道：“便他随侍，又似师徒——头陀去，委黎钧镇将，以利讨教。”又道，“莫道头陀，便这黎钧，非但吾镇，巴陵县绝少对手！”仲孙魁道：“你这厮休长他人志气，灭吾威风！”朱昂道：“某据实以告，绝非妄言！”仲孙魁道：“信不信吾一铁桨拍死你个贼子！”朱昂亦怒，乃喝：“吾投二哥，怕你个水贼不成！”两个便撕扯斗起。乘乱，兴平悄问，则砚灵道：“吾去过江南国，略知些消息。此头陀俗姓齐，名峒，字叔柯。”闻此，兴平默然。待屈靖、乐正崎每揽一个将他分开，兴平道：“魁兄，朱将军言语乃自公心。此番便你的不是！”仲孙魁梗起脖颈道：“便是，还咬下吾鸟来！”屈靖不乐，变色道：“兄弟，师兄面前就这般村样儿！”仲孙魁惊醒，忙不迭与两个赔了不是。兴平道：“前回江彬居前，将军于后，且四下围堵——可见头陀？”朱昂道：“江彬暗下调兵，黎钧上岗其实未知。至于头陀，只昨日间闻，引数十精骑驻荆山南麓往来寻哨，想来是待二哥下山抵战。”乐正崎道：“今早，正见个头陀北去！”朱昂讨问起装扮器械，愕然道：“可不正是！”兴平道：“抑或遇见师公？”乐正崎道：“这倒不知。”正此时，屈翊遣个佃客来，说是大队官兵出了聂家集，赶奔冲口。兴平道：“何人当先？”仲孙魁道：“可见头陀，仰或黎钧？”来人道：“彼众还远，且视物不清。”屈靖便叫回去，探明再报。众人先瞧屈靖，又望兴平。屈靖恭请，兴平乃道：“吾等欲成大事，正愁无兵。其之来，刚好施为！”如此这般吩咐了。众人依命，自去准备。
却说江彬人马何来，且如此之速？
原来，昨日将晚，聂家集失火，恰在衙后街，且府库左右，连带民房着了十数间。镇兵、百姓正然施救，北门外燃起串火，喊声大举刀枪闪亮，正不知多少人来。守将着忙，使快马往报。闻信，江彬吃惊，引军回援。值他入镇，城外烟熄火灭，喊声全无。江彬调镇兵灭火，全城布控，仔细搜捡，获水贼两名。严刑逼问，则供：“头领被困，吾等登岸打探消息。然冲里严谨，试之再三近前不得，才来镇里。”再问所为，则道：“因见烟起，邻里皆乱，挨挤来争夺财锦。因有所获，乃为所困，才未走脱——城外事绝无知晓。”江彬大怒，即刻斩讫于衙前号令。事罢，因天凉更深，士卒劳困，就镇里宿营。五更间，潭家冲向火起烟大，隐有喊声。江彬躁烦难耐，往城头观望。稍顷，火灭声息，心下稍安。回后衙只稍歇，闻冲里人来，急急唤入。待瞧，却步卒肖六，颜色张皇吁吁带喘，不由得心动，便喝：“你不随黎镇将看牢屈贼，究何来此！”肖六道：“山上贼寇悄摸入营，乘乱混杀。黎镇将抵不得，早望岗上去了！”江彬吃惊，乃斥：“胡说！天黑路滑，你等倘无睡死，哪一个不闻声响！”肖六道：“可说哪！才闻动静已然忙乱，知甚来由！”江彬道：“黎镇将非比寻常，谁人抵得！”肖六漠然，瘪嘴无语。原来，高逸入营一路斩杀，值守镇兵死伤惨重。眼见不敌，肖六弃枪抛甲一迳东去。将至窄庙，其屎尿难禁，悄躲暗处一通狂泻。偏此时又败卒来，入庙报禀。朱昂集镇兵返身接战。其屎尿方尽，却才系带，仲孙魁携亲近兜底摸来。其闻声异样，还顾袜湿，就地伏卧。待两下交手，其爬行箭许地，立直腰身，深一脚浅一脚赶奔冲里，鞋丢不问。屈宅将至，怎奈身酥腿软脚掌痛楚，正走不快，身背里脚步声愈响。其大急，乃下径，往坡头草深处躲藏。稍顷，大队人马急赶而去，朱昂叫门，抢入去捉人。其惊骇半晌，哪敢凑前，缠裹足心抄近路往镇上来。叙罢，江彬急迫，“究谁劫营，有多少人马？”肖六道：“领头的唤作高逸，从者不计其数！”其想一想，赍两贯打发了去。
江彬聚将，便苏悟、庄弼、庄皕等众。其道：“适才屈靖偷下荆山，袭破黎、朱二将之围堵盗取了潭家冲。”弼、皕一愣，苏悟道：“屈靖等被困日半，水米无进，力尽身疲。黎镇将虽勇，好饮贪杯，许吃得酩酊了，乃为所乘，以至朱昂无备！”庄弼道：“纵然岗头兵少，窄径湿滑，仰攻难胜。其走避无所，杀退朱昂回冲就饭！吾等若此时赶去，刚好一网打尽！”江彬道是，即刻作书，遣快马往山南报信，催促三军赶早用饭，急奔而来。大队渐近，冲里边一通乱鼓，冲出来五七十人，近半杂色，便家仆、庄丁、佃客，余则降兵。江彬勒住坐马，将画戟往空一横，大队人马列开阵式。冲里边鼓响二通，乱纷纷捧出两将，左屈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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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逸慕一清 发表于 2016-6-26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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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24）右朱昂。江彬脸青，且喝：“朱昂，吾平日待你不薄，况自好人家了弟，却何自甘堕落与那贼子为伍！”朱昂闻言状若羞愧，低头下脑坐马稍退，一声不吭。屈靖喝：“江彬，你这欺世盗名的贼！”江彬不理，犹道：“姑念你一时糊涂。倘能阵前倒戈，非但免死而且有功，可充副使！”屈靖道：“遍访岳州，谁不知你冒了吾家军功，又送妹子与人淫辱才得眼前这职事！”江彬促道：“朱镇将，望你早下决断，弃暗投明！”屈靖道：“你这厮命在眼前尚不自知，好意思劝谁！”江彬勃然大怒，立呼曰：“屈二，你个私纳强梁为祸乡里，吾看在令尊、令兄、妹婿份上才无计较。如今，你容留他国细作，图谋反叛。某值守一方，岂能容你！”屈靖道：“你这厮拿捏罪名，强入民宅，连伤吾十余人命！你不自知，天理昭彰，报应就在眼前！”江彬道：“吾大军突至，贼人丧胆，降奔间首鼠两端，以至火拼。莫道这十数人命，便连带了你，咎由自取能怪谁了！”又道，“舍妹守节，志不二适！偏遇你这般污言秽语，连吾都替她不值！”屈靖道：“吾爷娘俱被你兄妹气害，患症身亡。而今你赠妹获职四乡皆闻，犹道这话羞也不羞！”又喝，“旧耻未雪再添新恨，你这厮送上门来，再不能饶！”言罢，挺枪跃马而来。江彬变色，乃向已阵、对阵道：“列位耳闻目视，此便屈二自寻死路，再怨不得！”架开长枪仰天祷道：“屈老爷，你须知官身不由已，岂容私情！”兜转马首摆戟迎斗。二马相交，犹喝：“屈二，就你那本事，能在吾马前走上五合！”屈靖不答，挺枪直刺。此回交手，连斗十合不分胜负。屈靖喜道：“江彬，你夸得好口！”江彬不答，马走愈急，使戟愈快。再战五七回合，早一个手忙脚乱，张慌汗下，乃喝：“江佞，二爷非你对手，休赶！”拨转马头绕冲而去。江彬不舍，于后紧追。两骑远去，人马相觑，刹时寂静。悄默间，苏悟猛笑道：“朱镇将，贼首遁去，难不成咱弟兄拚个死活！”跃马前出。庄弼哼道：“你几个庄丁、佃客，焉是吾等对手！朱镇将，吾劝你赶早谋图，咱弟兄佛眼相看，不抢你功！”庄皕道：“你若是心有不忍，唯站远些儿，免得碍手溅血！”说话间镇兵气势，一并哄起。对阵无措，后队里悄来一人。就见朱昂下地，那人执缰跃上，倒提画戟赶奔阵前。庄弼一愣，“什么人？敢来送死！”那人道：“某林启是也！”苏悟笑道：“哪里来野鬼甘愿赴死！咱不据之，反显外道！”朝侧后拱道，“二位将军，苏某承让！”挺枪来战。两骑马八蹄走开，斗不三合，兴平拨枪，绕杆一点，锋刃劈面，戟尖由后脑穿出。苏悟叫也不及，坠马身丧。镇兵们一阵骚动，不由得稍退。庄弼乃绕阵，厉声喝呼：“镇遏使有令：哪个敢稍退半步，斩立决！”转一周遭儿，阵型稍稳。庄皕前出，且喝：“哪来小辈，谋吾军将！”庄弼随后，提缰跃前，“休问！只为苏镇将报仇，咱并骑屠之！”于是二马齐出，并肩抵战。兴平瞧见，马首左转，迎斗庄弼。庄皕马快，因庄弼隔拦，空跑了一遭儿。待回马，或前后、或左右，并骑夹攻。朱昂瞧见，喝令助战。佃客、庄丁杂着降兵一顿吼，冲里边鼓声愈响，人少而气壮。兴平与之斗不上五合，忽一记拨挑，转过锋刃往怀一递，随血雾飞迸，肩头中刃，有臂落地。庄皕一声惨叫，单手弃棒伏鞍而去。兴平回首，杆击马股提缰后逐。庄弼斜刺里来，立呼：“那厮，休伤吾弟！”二马将近，让过庄皕单斗庄弼。二械相较，庄弼怒极，猛一记捣打不中，被画戟强突，闪躲不及，贯穿胸甲坠地身亡，转马再赶。后队里朱昂大乐，斧头摇摆，率众掩杀。镇兵胆寒，不待接战一哄而去。庄皕歪斜，焉能走快，更有镇兵绕前阻路，不出箭地早被赶上，一戟命丧。大队人马奔出里许，小径转弯儿，杂木林间锣响一记，半百丁众各执器械猿跃而出。就见仲孙魁居首，乐正崎于后，其所部衣色斑杂，竟半数留守之镇兵。屈翊登高而呼：“列位乡亲：休被那欺世盗名之江佞蒙混。放下兵器者一盖免死，犹重赏！”眼见犹豫，仲孙魁大吼一声，舞起铁桨排头砍去。因朱昂后赶，退避不及，左拥右撞乱作一团。待屈翊、乐正崎攀臂喝阻，铁桨滴血，地上滚五七颗头。于是乎，留命者气丧，乃降。
再说屈靖前走，江彬赶紧，转眼冲后。此间一侧高岗，岗上荆棘丛生；另侧村舍，泥墙茅舍相连，哪有路径。江彬笑道：“屈二，奈不识趣儿！有命下山，乘夜躲去或可苟活。今遭吾大军围堵，你插翅难逃！”屈靖不应，回马再战。此番，只五七回合老早不抵，抽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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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25）子拨马又走。只不想走马甚急，蹄脚下尽是些田边地角，越发难行。江彬偷巧，赶几步跳上小径，转眼间围堵前头。此值冲口里喊声大举，江彬笑道：“吾军入冲，巢穴有失，你个贼子还不束手！”屈靖奋力抵挡，只闻那鼓愈急，喊愈响，横枪架戟厉声喝道：“江彬，你这厮命在须余，犹睡梦里！其闻言一愣，侧耳再听，喊声飘呼，渐行渐远，心下大忙，哪顾及屈靖，转马疾去。转过半冲房舍，就见镇兵溃败，太半远去，少许四散。江彬情急，连声呼喊，斜刺里一骑来，摆戟阻路。“什么人，敢挡本使路头！”便其呼。来人道：“贼子，江南国细作你捉了几个！”江彬失色，“你是哪个？”其道：“某林启是也！”言罢，挺戟便刺。江彬大惊，匆忙间摆戟虚架，岂肯回首，加鞭乃去。屈靖望见，急呼道：“贼囚，不要走，且与吾斗上百合！”于后紧赶。兴平早见，乃喝：“穷寇勿追！靖兄，还不收兵！”闻呼，”屈靖住马，便由他去。待收兵回冲，砚灵将个人功劳一一登录，打叠来报：此一回斩镇将三员、镇兵二十三名，生俘百余。屈靖大喜，向左右道：“师兄了得，吾等借力侥幸功成。”随即，捧锦盒一只，“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肯乞不弃！”待揭看，两大三小计三十五两赤金。兴平道：“靖兄，此做何来！”其道：“师兄心思慎密，摆布停当，身先士卒连斩三将。”又道，“吾本想凑整，将舅老爷一并作贺。只如今家境艰难，再也拼凑不出。此不足谢，倘师兄肯收，便家爷、家兄、三弟泉下有知，也自快活。”兴平道：“吾甥舅此行，至仁兄祖业毁弃，刹是难安。适才所为也只寻常，此等厚赐须承受不起！”屈靖急道：“师兄，不是这话！吾复仇之心已久，只没本事！幸有舅老爷、二位师兄、诸贤弟帮衬，莫道这几亩宅、几锭金，倾了性命须不计较！”言至此，随他示意，乐正崎、仲孙魁一并来劝。兴平无奈，只得叫砚灵收了。屈靖又使家仆再捧盘四只，揭去彩锦，每有大锭一枚，计二百两，将砚灵、乐正崎、仲孙魁、朱昂一并作谢。砚灵道：“某文弱，又无寸功，岂敢愧受！”又道，“尊兄若不过意，便加十两，转赠与三位哥哥。”屈靖见此，又崎、魁谦让，再加十两，每添两锭。乐正崎初时推拒，猛见仲孙魁只一把抄捡入怀，朱昂拢肩，不住眼瞧看，也不好再说，暂且收下。砚灵道：“适才所降颇众，人心未定，亦当厚赏！”屈靖应，便将所携细软之半数，约五七百贯，半数与了仆众、佃客、庄丁及崎、魁、昂属下，另半则散与降兵。一时间留命的俱喜。
屈靖传令：屠猪宰羊，合冲里摆酒作贺。席间，兴平示意，砚灵离席，恭道：“诸位尊兄，尝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兵马齐备，靖兄急当自立！”仲孙魁、乐正崎均道：“是这话！”便朱昂也劝。屈靖道：“师兄美意，有诸贤弟助力，某便勉为其难，权为聂家集镇遏使！”乃歇宴，请兴平为都总管，又称总领，统御三军；任砚灵为监军，掌生杀，执赏罚；仲孙魁、乐正崎、朱昂、屈翊皆为镇将；将所降镇兵分作四队，每领一队。这厢将人马分配已定，先有仲孙魁处李铉，后有屈靖之好友闫芫、艾梁各领十数伴当来投。屈靖便将李铉归在仲孙魁的队里，闫芫、艾梁则帮扶屈翊。事毕，重开酒宴。
江彬去，招呼零散镇兵由小径奔出。待杀声渐远，计点手下只三十余。其自怨自艾，唯强打起精神上路。正行间，路尽处闻马蹄声疾。因镇兵张慌变色，乃使列队，提戟上前。稍顷，便头陀携三十余骑来。江彬松口大气，“师父，何来之速？”头陀道：“黎镇将夜来伤重，某正延医疗治。及闻将军出兵，只恐你大意轻敌，才疾地赶了来。”再瞧零散，江彬乃叹：“某自出道，大小数战，几曾吃过这暗亏！师父既来，且与吾合兵一处，回师再战！”头陀道：“不可！士气已挫，怎好意气用事！”江彬便问。头陀道：“唯有回师待援，以利再战！”于是，两下人马合在一起，急急地赶回聂家集。至衙，头陀道：“此战折损太过，急难御敌。吾与源潭镇遏使、刘家镇遏使相契，便作书信为将军求兵。”江彬道：“吾亦致书巴陵县、岳州。”待书罢，遣快马加急递送。头陀道：“屈靖结交不法，殊为碍眼。将军每欲除之，吾以众口铄金，才使缓图。今他勾结江南国细作，谋划楚地。则将军顺水推舟，去之有名！”江彬道：“师父算计原是不差。只不知屈家平添帮手，恁般厉害！”头陀道：“无它，唯只高逸、林启！”江彬便问。其道：“此二人皆河东泼皮，俱是十分的本事。”江彬道：“既他河东来，

云帆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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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帆沧海 发表于 2016-6-27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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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26）却怎地江南细作？”头陀道：“不屑细讲。你道他细作，这厮可曾争辩？”江彬道：“这倒不曾！”头陀道：“高逸、林启方为敌手。至于屈靖，不过癣疥之患，捻指可平！”待问黎钧，便将遇袭、奔逃出血事述说一遍。江彬心惊，“原是这般！”又道，“师父一路赶，可见高逸？”因他无言，便自踌躇。头陀笑道：“贪学本事，平日间苦求不得。如今，你助吾擒下高逸、林启，当悉心传授！”江彬道：“此话当真？”头陀道：“贫僧还反悔不成！”江彬大喜，传令治酒，后衙饮宴。席间，头陀道：“高逸、林启初至，举目无亲。纵其勇武，也难施为！只你与屈家有隙，才使那厮横下心作歹！吾料其冲突无出，必然西向荆山。”江彬道：“黎师兄守在岗上，吾与师父随后掩杀，料是想手到擒来。只不想百密一疏！偏地天降雨雪，那厮狼奔荆山。虽吾大军随后，怎奈坡地湿滑，立足尚且不牢，岂能再战！”再道，“黎师兄坐守久了，难免大意，乃为所乘！”头陀道：“其据守潭家冲，吾部虽有折损，只援兵后抵，仍可聚而歼之！”江彬道：“诚如此，则苍天佑吾！”至未时，忽有镇兵来报：潭家冲向二三百众来，其势凶凶，直奔南门！眼见着忙，江彬乃斥：“胡说！那屈贼统共才几多人马，敢来送死！”即命阖寨之庄丁、铺户协从镇兵把守门墙。倘有贼人入来，所向悉斩。待随侍传令，头陀道：“屈贼部众，想是降兵依附。如今令爷娘拒守，纵子侄仰攻，可见是守不得！”江彬警醒，“这可怎好！”直无奈，调集车马，搬上一家老小。头陀道：“贼兵将至，将军先行。南门处，由贫僧去挡一挡。”点起那三十余骑，疾驰而去。后衙匆忙，只江昕肯行，直挣来张目喝斥：“你为镇遏使，空养了这多兵马。聂家集寨墙厚重，难不成还怕他个屈靖！”江彬摆手，几乎泪下。乔氏则扶个丫头哭诉：“莫大家业如何扛抬！阿爷，你便多守个一时半日，也让吾收拾则个！”江彬道：“再不去，只待天黑城陷，大家都活不成！”其父、其妻一并胆寒，方才争挤上车。江彬叮嘱咐了江安，跨上马，随家眷出镇。经北门，调值守镇兵随行护佑，心下稍安。瞧一家老小去得远了，拨转马头赶奔南门。
南门寨墙因镇兵督促，庄客、铺户各执刀枪弓箭，密匝匝扎守牢靠；寨墙下头陀当先，身后三十余骑一字排开。及近，厉声喝道：“高逸何在？”屈靖约住人马，挺身答对：“你出家人不谙佛法，寻吾师则甚！”头陀道：“休地胡乱攀扯，谁不知你戟法乃自家传，何来师尊！”屈靖道：“天缘机巧，值今方晓其中奥妙。尝言道：水有源，树有根。某虽家传，却是不敢忘本！”头陀道：“本师眼前鼓唇弄舌，敢是寻死！”兴平上前，“小可不才，敢问大师法号！”头陀道：“你当闻：高山流疾，吾自岿然！”兴平道：“吾甥舅初登巴陵，不知何事开罪大师？”头陀变色，乃喝：“你个林启？”兴平应喏。头陀道：“你这厮聚众谋逆，诱杀官兵。此可是不赦之重罪！”兴平道：“大师乃方外高士，何苦红尘搅扰！”头陀道：“吾不出首，你这厮岂能归案！”兴平道：“大师不来，又何生案！”再道，“这江彬贪军功苦百姓，乃不齿之小人。大师饱学，自然明大义辨是非，却何与此等为伍！”再告，“如今吾四乡归心，同举屈壮士为首，执掌聂家集，为镇遏使。”头陀乃哼：“好不自量！”仲孙魁笑道：“吾这厢人多，你那厢人少。”扭颈回喝，“诸位兄弟，谁是官军？”李铉振臂吼道：“吾，吾是官军！”一时间应声四起！头陀道：“谁是谁非无须口舌之争，唯刀枪间见个胜负！”兴平道：“如此，还请大师手下留情！”言未尽，身后一人高声喝道：“总领稍歇，待吾胜他！”执铁叉骤马前突，兴平待看时，乃李铉。头陀打问，待说名姓，刹时间冲天大怒：“好你个水贼！”李铉道：“你个呆陀！信不信吾拔了你的葫芦顶，倾尽血水改做肉坨！”头陀大怒，抡铁铲当头便打。只斗了五七回合，头陀撩开叉，顺手只一记，面上早着，翻筋斗落马。仲孙魁哎呀一声，唤声兄弟，便来抢人。头陀圈回马，这边有艾梁抢前，截住厮杀。混乱间，李铉虽被抢回，额角处早被砍得半开，红白飘洒，如何能活！仲孙魁怒气填塞，提桨上马。兴平喝拦不住，随后便赶。此时艾梁与头陀连斗了五七合，正是胜负未定。因见两骑又来，头陀将虎头铲一摆，“有此本事，可惜你屈身侍贼！”拨转马头，犹喝，“某非敌手，休赶！”刹时间，艾梁豪气充盈，大吼一声，就势后逐。兴平瞧见，急喝：“梁兄休赶，速归！”闻呼，屈靖鸣金，只他听闻！此去不过十数丈，正赶到头尾衔系。艾梁暗喜，举长枪照背心直刺。头陀闻蹄响，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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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27）转身隔挡间顺势搂打。艾梁一惊，枪头歪斜，匆忙间躲闪不及，只一铲肩甲砍开，失身坠地。仲孙魁急呼：“贼陀，勿伤吾将！”头陀马缓，一记兜转，赶不数蹄，铁桨下补上一殒命铲，艾梁乃丧。仲孙魁一记不中，回身再打马已踏过。兴平随后，挺戟直刺，两个便斗在一起。仲孙魁回马助战，头陀喝道：“兀那水贼，你本事不济，莫碍手脚！”再喝，“待吾斩了这河东小厮，再来寻你！”兴平也道：“魁兄稍歇。某不抵时还请助战！”屈靖连呼，仲孙魁方才回马。此时，江彬安顿下家人，奔出南门。屈靖早见，二话不说，拍马上前挺枪便刺。江彬道：“贼子，来得正好！”摆戟招架。仲孙魁怒气充盈，对乐正崎道：“此奸佞小人，与他讲甚道义！”便一个抡桨、一个提枪，两骑马上前夹攻。战不上五七合，江彬汗下，招架也难，偏这时闫芫也来，且朱昂觊觎。直无奈，虚晃一戟，望斜刺里去。只他这躲，那三十骑便随着也去。乐正崎道：“屈兄，除恶务尽！”仲孙魁也道：“此时不赶，更待何时！”便不顾大军，直往下赶来。此情形闫芫大喜，乃喝：“头功在望。朱将军，此时不抢更待何时！”朱昂道是，蜂拥抵近，就势入城。
兴平见众人西向，调头向东。因头陀急赶，且置南门于不顾，便道：“前辈，赶吾则甚！”头陀道：“正要取你的性命！”绕寨角一头北去，经一箭之地，回马再战。不数合，兴平兜住坐马，“大师，敢问您俗家姓氏？”因他不理，冷不丁道：“敢是齐姓？”头陀一愣，虎头铲慢了半拍，怒喝：“你这厮命在须臾，还问个甚！”举铲再打。兴平不顾，将马绕开，又问。其怒气冲天，乃喝：“出家日久，唯记得法号——某溪水岩是也！”兴平颔首，“果然不差！”溪水岩勒马住铲，呵气如喷，“吾且问你：齐仲璜究死何人之手？”兴平道：“吾弟陆强！”溪水岩怒不可遏，直叱道：“陆小贼时在江南，其暗下黑手倾了吾侄然佑。吾正几回寻他不着，难不成分身有术！”兴平讶道：“原来是齐老前辈！”溪水岩道：“休道甚前辈后辈，你只道是谁害了吾兄！”兴平道：“齐老前辈原为此事。也罢！某平生之念唯往江南国，直奔苗氏太爷、郭太老爷处磕个头，问声安好。倘事毕命在，欲杀欲剐悉听尊便！”溪水岩冷道：“你还去唐，奢望无遮！”兴平道：“某之夙愿，还望老前辈成全！”溪水岩道：“成全你，须吾兄命在！”兴平道：“厮人逝，莫追寻，还望老前辈安好！”溪水岩须眉乍起，“你待怎样，还谋吾不成！”兴平道：“太爷往江南，此国事，家事？”溪水岩道：“事非吾起，不知！”兴平道：“非是太爷，焉有吾辈跬步千里！”溪水岩道：“大略国事……许是家事！”兴平道：“为国事，就请前辈收兵放行；若为家事，吾倒想问一句：是谁人，究何由害得吾家破人亡！”溪水岩一怔，竟不能答。兴平道：“庶民也知国事大于家事。前有梁、唐、晋、汉，今是大周。只不知太爷为的是哪一国！”溪水岩默然无语。兴平道：“李唐禅代，吴主后裔圈养于泰州。周主征淮，恐其得命，尽遭唐将屠戮。试问，天下还有吴！”溪水岩道：“吾不与你强辨，直须刀枪间见个输赢！”兴平道：“齐老前辈，请恕晚生不恭，便候教了！”执戟迎斗。两骑马走开了，且战且行，渐至聂家集西北。远远地望见江彬引着马军来，屈翊、砚灵聚部众由北门杀出。溪水岩舍了兴平，与江彬聚合一处，往北去了。
屈靖得了聂家集，收降兵半百，先封府库，将江家细软打迭清爽，取太半赏与众将、部卒，张榜安民。厚葬了李铉、艾梁。屈靖支钱粮，招精壮百余，混搭旧部交兴平操演。这日近午，闻远潭来犯，屈靖聚将。乐正崎道：“吾闻陶、江不慕。江氏新败，朝庭一兵未发，这厮怎就先来！”朱昂道：“崎兄不必多想。那陶瑁年老，本事又差。镇遏使、都总管：只吾去，一鼓可胜！”屈靖道：“将军能去当是大好。”拨劲卒百名。兴平道：“远潭镇来，吾军当全力击之。唯大败，梦里也怕，为他人作势！”屈靖命仲孙魁、乐正崎随行助战，朱昂连道不用，便急急地去了。稍顷，小军来报：“朱将军受重创，吾师大败而归！”稍顷，朱昂入衙，只见其面上红白，右臂护甲早落一片，腿股，肩腋更是带血。屈靖急问时，则道：“陶老儿倾全镇兵马，其数不下三百。本当请镇遏使、都总管再拨兵马，只一时昏了头，原趁他立足未稳急战胜之，折损锐气。”屈靖慰之再三，延医用药。及妥，乐正崎、仲孙魁一并求战。兴平道：“其偏师独至，不可小觑！”于是，屈靖统全军出战。

瞿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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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6-28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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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28）两军对圆，远潭一将孤身立马，横槊且呼：“清平世界荡荡乾坤，你等聚众作乱荼毒百姓，全不知死！”仲孙魁大怒，急欲出战，却被喝住。兴平出马，点戟道：“什么人？敢来吾寨前讨死！”那将道：“某苗涛是也！你谁个？竟来吾楚地张狂！”兴平道：“某河东林启！”言罢，骤马上前，挺戟便刺。苗涛大乐，横槊招架，两个便斗在了一起。此一回，连斗了二十合未分胜负。崎、魁眼直，屈靖乃叹：“难怪陶老儿独至，敢是平添了勇将！”仲孙魁道：“咱不若咱并肩合力，先斩了眼前这厮，再擒老贼！”乐正崎道是，只才出马，兴平将戟锋一划，苗涛哎呀一声，掩着腋下拨马便走。兴平不舍，于后紧赶。对阵里陶传见了，随后也去。
这边，屈靖叫住仲孙魁、乐正崎，凑前恭道：“老将军，您乃潭源镇遏使，某为聂家集镇遏使，正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却何苦逼！”陶瑁道：“老夫为使自有朝庭赦授。你草莽为使，不过矫诣！”屈靖道：“老将军受命于马楚。只不过马楚为李唐亡，李氏为刘言逐；王进逵剪灭了刘言，张文表袭杀了王进逵，至周行逢执掌楚地，张文表伏诛，期间几朝几代，足见老将军所任未必强于在下！”陶瑁笑道：“你这厮好生狡辩！”屈靖道：“早日，江彬冒吾屈家军功；而今，污良为盗枉杀吾家仆。某不才，唯有拥兵自保！”陶瑁道：“好一个自保！姑念你清白人家，且看在令尊份上，本镇便招降尔等！”屈靖不乐，乃道：“老将军，吾人马不在你下。便吾肯，只恐兄弟们不肯！”陶瑁哼道：“不降，俱是个死！”言罢，纵马来战。屈靖道：“如此，便得罪了！”挺枪相迎。二马相较战不上十合，猛然间蹄声迅急，就见兴平居首，倒拖画戟伏鞍疾走；稍远处，苗涛槊杆上缠了头巾，陶传则举着蛇矛，两马并骑赶得正急。屈靖大惊，舍陶瑁赶奔兴平。二人皆呼：“那厮休走，且与吾斗上百合！”屈靖马至，让过兴平挡住陶传。
兴平何来，以至败战？原来，他赶出里许，转坡地经一片杂木林，前头苗涛插槊勒马，投身下拜，恭道：“长兄，别来无恙！”便郭涛。兴平急怒，犹喝：“太老爷言犹在耳，你这厮不守蜀地，来此则甚！”郭涛轻道：“吾不来，焉知长兄起事！”兴平愈怒，挥戟道：“还敢强辩！信不信吾斩了你！”郭涛亲道：“哥哥，俺是来帮你！”兴平转色，犹道：“哪一个要你来帮！”郭涛亦怒，挺胸道：“你要杀便杀。若不畅意，将吾丈人、小舅并你弟妹一并杀了，才见真章！”兴平惊骇，投戟下马，挽道：“兄弟，这怎地说？”郭涛道：“那源潭镇遏使便吾丈人，兀那边小舅正来！”兴平道：“不成个体统！好兄弟，快快上马！”旋又怒道，“你这厮几时苗姓，假托名讳！”说话间陶传赶来，怔怔地瞧。郭涛道：“哥哥这话便差了！您想三弟林姓，四弟郭姓，吾道苗姓又何不可！”又道，“吾堵门邀战强似别家！”兴平瞧一眼陶传，点首称是。郭涛道：“尚有个副使掣肘，刹是难缠！”兴平道：“不妨事，便交与吾！”郭涛大喜，将两个引见了。陶传打拱，笑嘻嘻叫声哥。兴平道：“此非讲话之所。二位贤弟速回，莫使人看出破绽！”言毕，将画戟一点，其声铿然——戟尖从胸甲划过，连锦袍也扯开一角。兴平除头巾一掷，郭涛接持缠系槊杆，叫起陶传随后便赶。至阵前，靖、传较斗，郭涛不战，偕陶瑁归阵。屈靖心虚，只斗五七回合，拨马归阵。陶传提着蛇矛高声喝道：“大爷正然兴头，如何就去！对阵，谁个本事，还不来纳命！”仲孙魁大怒，乃喝：“陶家小儿！只吾来，速将你首级认桨！”骤马出战。交手不过三五合，兴平传令，使屈翊替换。临行道：“斩将时，记你首功一件；倘或不能，也无须回马！”屈翊咧嘴，攒足了力气冲上去，抡圆了斧子一顿砍。初时，陶传忙乱，稍数合稳下心神，渐至平手。再数合屈翊不抵，便他大喜，左一矛右一杆，越发地卖弄。屈翊手忙脚乱，免强支应犹不肯退。这时，镇将穆芮托着五股叉飞马出阵。其道：“将军稍歇，待吾胜他！”马到阵前，将五股叉照头打下，斜刺里却被蛇矛逼迫。其大吃一惊，回叉招架，且呼：“将军，是吾！”屈翊堪堪欲走，因他内讧，勒住坐马大喘粗气。陶传答：“大爷吾自有本事，哪一个要你帮衬！”穆芮一怔，便个满脸灰，丧气而归。陶传呼道：“那厮休走，且与吾斗上百合！”屈翊无奈，强打起精神回马再战。此时，井拓着恼，谓左右道：“两军交战哪来儿戏，岂有此理！”跃马前出。这厢屈翊望见，虚晃一斧拨马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