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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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29）井拓不舍，连击数杆赶过陶传，对阵换将，匆忙间撞上林兴平。井拓一愣，直呼道：“兀那败将，换了包头掩得首级么！”兴平不答，挺戟便刺。略斗数合，勾开刀杆将往里递送，一道寒光直奔右臂。井拓哎呀一声，松握摆臂，疾闪时，戟锋内移，猛一记锥透肩骨。其大叫一声，翻身坠地。兴平圈回马，摆戟劈刺。井拓连滚，匆忙间右膝中刃。兴平马去，其挣爬不起。左右大惊，随喝呼齐来抢人。此情形恼了仲孙魁，其大吼一声，提缰跃马一顿乱砍，十名亲随便倒地七人。剩下的急走时，乐正崎先将井拓补了绝命枪，飞马赶上，一枪一个登时了帐。远潭军阵一阵嘈杂，陶瑁喝：“好强盗，敢杀吾副使！”急忙忙稳住阵角。郭涛出马，且喝：“不要走，吃吾一槊！”乐正崎挡着仲孙魁，当先接战。偏此时，聂家集鸣金，大队人马调头入城。陶瑁见状，挥兵掩杀。乐正崎稍退，与兴平、屈靖、仲孙魁并肩挡住。待大军尽入，这四个也吆喝一声，虚晃一招鱼贯入城。官军队上，郭涛怒气不歇，舞马槊当先攻城。然寨墙上弓弦一响，只几根滚木、几片碎石打下，陶瑁便急急收兵，远远地扎下营寨。
楚地里郭涛何来？原来，其南行去蜀，出壮士村至潞城县遇韦俞往潞州公干，因多日不见，自有一番亲热。公事毕，梦友不舍，邀往任上。此一去盘桓得久了，年关将至，匆匆作别，没敢回村，迳直回蜀，见着爷娘拜安。沈氏道：“吾儿去恁久，却何独归，不见三郎？”待他述说经过。郭轼道：“郭、林、苗本是一家。林氏太爷既留三郎，咱也无话可说。只你要多尽勤勉，不得虚耗！”郭涛答应，奉上银两帐目。沈氏道：“既河东拜望太爷、太老爷，你多地行走，便当同行，以为照管，却使三郎误撞去汉地，还甚货卖！统不让爷娘省心！”郭涛道：“娘说得是，下回便不敢了！”郭轼代还了旧帐，郭涛小住些日，欲往荆南，只爷娘拘束，焉肯放行。好在闻香、闻喜久于蜀地，先回马潭埠，距张家坪非远，还见苗应。稍后，移居江陵多有不贯。林瑞珠久别兄嫂，禁不得儿女捣哄，舟车劳苦来蜀探望。闻香、闻喜见着郭涛，厮混一处，留居数月。待回江陵，郭涛央告，爷娘肯允，却才随去。顺路张家坪，猛见异状，一路疾赶，回壮士村稍晚一步，周奄、贾充捷足先登，接林汗青南行过江。林海病殁入葬，郭涛回蜀，将河东诸事尽诉爷娘。郭轼道：“这周、贾可恶，怎敢假太老爷之名挟持太爷！”郭涛道：“太老爷孤独，太爷劳苦，却不得吾辈尽半点孝心，真真羞刹个人！”郭轼、沈氏换罢孝服，设案拜祭。事毕，郭轼道：“吾儿，你何打算？”郭涛道：“太爷既去，吾当随侍左右！”郭轼道：“此不忙，且稍待些日！”待问时，却不肯讲。
稍后数日，沈氏正坐，郭轼忽来，且道：“大事不妙，长兄去矣！”沈氏大吃一惊，便问。郭轼道：“吾遣了精细伙计，今从淮南来，始知详尽。”待述，沈氏悲泣，恰郭涛来，于是尽知。设案祭罢，郭轼道：“四郎重伤，长兄代吾而亡！”郭涛怒道：“若早得消息，吾去……”郭轼道：“你去，敢是比大老爷、四郎强些？”郭涛惭愧，“不是！只这周、贾可恶，便死百回，也难消吾恨！”郭轼道：“太爷见在江南。此等事，其知或不知！”郭涛道：“待吾去江南走遭儿！得便，将太老爷、太爷一并接来。至蜀，二老也好尽孝。”又道，“老天开眼，大老爷勿远行！一过江，便让吾遇着周奄、贾兖！”沈氏道：“如此时，你愈发去不得！”郭涛便问。郭轼道：“淮南事急，李唐危厄，周、贾才来荆南。只吾在蜀，他音信不知，方才避过。某为郭氏裔，却长兄代亡。如今老爷再去江南，吾岂不行！”郭涛道：“大人留居，万勿轻动，只吾足矣！”沈氏低道：“若论，都不当去！”因郭轼不乐，悄地退去。郭涛道：“大人年高，又旧创未愈。儿身凛凛，自当上前！”郭轼道：“淮南事平。吾去时，料无大碍。你当善守家业，莫至中落！”郭涛道：“买卖经营乃三弟专擅。若将这生计付吾，不上半载赔个净光！”郭轼怒道：“混帐！”郭涛低首应下，又道：“若不然，您将这铺面、宅院盘出，咱一家人移居江南国。至末，也落个阖家团聚！”郭轼道：“你想投奔李氏寄居一隅，好歹也混弄个出身！”郭涛道：“淮南三战，其富庶尽失。今据江南，不过苟延残喘。儿虽不济事，随投在哪一国哪一邦，博个功名易如反掌！”郭轼道：“如此，便愈发地混帐！”又道，“你这厮视吾苗氏祖业视若何！”郭涛低道：“吾只想刀枪间讨生活。兴隆家业光大门楣，此非三弟不可！”话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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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30）此，郭轼虽气咻咻地，其自顾唱个大喏，寻母亲说话去了。稍过两日，那旧话重提。郭涛道：“寻常，都是吾二郎天南地北间里闯荡。难不成祸事临头，反将大人闪在前头！”又道，“您若肯时，吾去；不应时吾也去！”郭轼大怒，随手一掌便打他个侧歪。郭涛掩颊道：“爷只顾打，便不曾想！儿若非撞去河东寻见太爷，恐还束手脚！”又道，“吾去，听天由命，任他施为。难不成买一送一！”郭轼愈怒，“你个逆子，信不信吾斩了你，只当不曾生养！”及拔刀时，幸有沈氏来，斥出郭涛挡住了郭轼。又些日，沈氏将温语劝转了，才唤来道：“太爷跟前有吾，哪就轮到你了！”郭涛道：“爷娘生养一回，便水里火里，也由二郎走遭儿！”郭轼道：“今逢乱世，吾终是放心不下。”郭涛道：“当日，三位太老爷南来北往，难不成吾辈萎靡，竟半点不如！”郭轼道：“算你能狡！”于是，收拾行李，由蜀入周，一路东来。待到荆山东麓，其立脚一想，自语云：“反正是走一回！”便南向右转，往张家坪来。村头在望，老远便见旧地里正建新宅。疑惑间，遇上鲜于六郎。六郎于村头上开店，此时正担了酒来。因熟识，歇了肩道：“二郎，可几时来？”郭涛道：“骤至，只不想变了模样！”待问时，略知些许。郭涛恨道：“你两个倘被撞见，碎尸万段方解吾恨！”六郎骇道，“二郎，此个说谁？”郭涛道：“便两个江南贼！”六郎道：“闻公方去。二郎可欲找寻？”郭涛道：“吾去河东访友，幸勿告知！”乃将零钱买酒，讨葫芦灌满，拴腰去了。
郭涛由荆南入周，过江抵楚一路东行，午时见个大镇店。及入，街上行人无多，早见镇中路北里一处酒旗高挑。其肚中饥渴，急着赶来。酒坊将至，背地间一声嘶鸣，一匹快马跃足而来。半条街行人急避，商贾忙乱，一时间踢破摊子扯翻挑子，乱作一团。蹄脚将至，有人喝道：“好你个痴苶，呆瞧个鸟，看阻了大爷敞路！”言语时，抬手便是一鞭。郭涛俯身低转，鞭鞘挂着哨音从耳边飞过。趁蹄脚将坠，欺身近前，只一脚，足腕处一声闷响，马脚便翻转过来。街上人等一声惊呼，那马往斜刺里一冲，轰然倒地。马上那人眼见将坠，先是呀呀怪叫，再无挣扒，直着身子扑跌去。那马身翻转，早跌个四蹄朝天。待他挣扒，离卧地犹远，赶忙抛缰，任由着它跌撞而去。郭涛暗笑，转身欲行。早有腿快的奔来搀扶，前后十余，并口齐道：“大爷，可怎地了？”那人早一脸泥灰，前襟也扯得半落。其挣扎坐起，将袍袖拭口，将个鞭子摆指道：“好你这厮，竟敢算吾！”于是乎，五七粗壮过来阻路，“你这厮缺眉少眼，自家闯祸，还想逃去不成！”郭涛将两臂一摆，“爷自走路，与你何涉！”这几个横肩乍臂，岂容他去。那人被搀扶立起，“不是你，大爷吾焉有此跌！”郭震道：“你跌，须问那老畜生，却与吾无涉！”那人面上一阵红白，有人远远地笑出声来。虽丁仆一阵斥骂，看客犹是立住脚瞧，半个不去。稍顷，那人缓力，乃告：“你这厮跌了大爷，咱不能便罢！”郭涛道：“你这厮冲撞路人，咱岂能干休！”那人笑道：“你这厮全不知趣，当吾是谁！”郭涛道：“二爷管你！”那人便对众人道：“这厮自来寻死，可怨不得吾！”将手一摆，其左右一拥齐上。郭涛道声：“来得好！”拽开拳脚只一趟，放倒七人。一时间倒地的挣扎不起，立脚的足底打软，口里边干叫，再不上前。那人怒道：“统是些没用的，还不闪开！”眼前一个挣扒才起，扬一脸血道：“这厮来路不明，拳脚厉害。大爷，可要当心！”那人不理，自顾扎牢前襟，跃步近前摆拳便打。郭涛招架，略斗五七回合，猛然间架开来拳，倚身抵肩只一撞，其当胸中招，立时脸白心跳，连退数步方才站牢。“这厮，还真有些本事！”其摇一摇肩臂稳一稳心神，瞥见鞭子就在近旁，猛然一扑，抄起就打。郭涛隔半远，举拳作势，鞭起一跃，跨步抵近。其鞭收不及，盘过郭涛鞭梢倒卷。晴空间便一声脆响，头上开个鞭花儿，皮帽打飞。四目相对，那人惊骇，急避时，郭涛进腿，顺踢个嘴啃地。抢前一步，将膝抵背，抡起双拳擂鼓般一顿猛捶。其丁仆亲近跳脚乱叫，谁敢上前。正此时，忽一声吆喝：“青天白日，什么人当街厮混！”看客急避，五七条军汉簇拥一位军官来。其仆众围凑道：“将军，这厮不知甚地来路，偷袭军马，强殴大爷”郭涛住拳，来人喝斥：“你谁人，当街撒泼，莫道是没了王法！”郭涛欠身，兀自一脚踏牢，叉手道：“将军，这厮当街纵马，扰乱井市。若非吾避让得及，几被撞杀！”那人恨道：“好混帐！你弄折马腿，又将吾一顿好打！不要忙，稍顷将你了

瞿行健

小说感动人！！要有才力啊！我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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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6-30 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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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版夸赞远客甚慰,自当尽力!



（岳州31）帐！”来人乃斥：“吾早见这一街凌乱，不是你又是谁个！”那人扭脸，“你不曾撞见，焉知是吾！”来人道：“平日作怪，今朝被擒，眼见是脱逃不去，犹这般嘴硬！”喝令绑了，就势殴驱。其丁仆被责，刹时间逃得踪影不见。来人井拓，被绑的则陶传。陶传骂道：“狗才，大爷可是你绑的！”井拓道：“再敢胡吣，掌嘴半百，补打二十军棍！”当下按住头脚，抄起枪杆刀柄一并作势。唯此，陶传闭口，气哼哼由他摆布。井拓道：“多谢壮士仗义，免吾百姓危厄！”郭涛道：“不劳夸赞！”欲去时，有军汉拦挡。郭涛诧异，怒道：“难不成仗义施为，也罪过！”井拓道：“非也！因这厮平日无状多有侵扰，四乡百姓皆不敢言。吾见壮士性情中人，不妨往鄙衙走遭儿，也好明证刑典！”郭涛道：“某路人，且生计要紧，正是耽搁不起！”井拓道：“此去，乃公义，稍顷自有重谢！”郭涛道：“吾肚中饥渴难奈，正走不动。”井拓道：“吾午饭未用，顺便东道，你还什么不放心！”军汉们不由分说，裹挟了去。及至，则分明远潭镇遏使衙。
井拓下马揽过郭涛，及行，乃喝镇兵：“呆瞧个鸟，与吾拿下！”其左右一拥齐上，一扑倒地。郭涛叫道：“吾是人证！”井拓道：“统只你两个厮打。既人证，也案犯！”当值镇兵一并猛醒，夺横刀扒包裹，套上绳索直五七十道，能绑得粽子般。此时，有镇兵将陶传松了绑绳。其抖一抖肩，揉一揉背，仰天长笑，直往大堂里去。稍顷，堂上喝呼，说带人犯。有镇兵拉抬，将郭涛丢去堂上。其板起头一瞧，却井拓打横，陶传直去那案后坐了。陶传击案，“你这厮姓甚名谁？敢活得不耐烦，竟来吾远潭镇撩虎拔须！”郭涛道：“你分明有手有脚，却仗着几根猫须，强充甚梅花爪小畜生！”陶传大怒，跳脚喝：“贼子，你敢骂吾！”郭涛道：“不是吾，是你自找！”陶传道：“来人，先打上五十大板。一为促醒，二瞧他嘴硬！”郭涛道：“要打，先松绑绳。不然凸索阻隔，岂不与搔痒一般！”陶传虽怒，犹记哼笑，“是汉子，不要求饶！”此时，衙侧里忽来老者，其须发灰白，年近五旬，老起脸道：“竖子！今有副使，堂上岂有你的坐位！”便陶瑁。陶传一惊，跳脚凑前，帮扶曰：“阿爷，老太太可是好了！”陶瑁道：“只若是你能省心，便万般都好！”陶传陪笑道是，尴尬乃去。陶瑁便问井拓。其道：“这厮聚众厮打，搅乱市井。吾见其出手狠辣，恐大郎吃亏，忙地擒来。”陶瑁道：“家母旧症，吾正延医无效，心里烦闷。”又道，“此小案，将军可自作主张，岂可听任小儿胡为！”井拓道：“有老将军在，在下岂敢专擅！”便传令下去，将郭涛收监。
申时，陶瑁后衙问案。直因其膝下半散，扭捏而进。入室丈许，有僮仆献茶，因踩踏拖绊，颓然倒卧。陶瑁不乐，“此只个当街厮打，且无命案，何绑之牢！”陶吉道：“吾也是这般打问。只副史道：此犯凶顽，半点容不得疏忽。倘有差迟，一干悉斩。便这腿脚还吾私下松开。”陶瑁擎盏入座，淡问：“你个是哪个？究何由吾镇搅扰！”郭涛道：“吾乃苗涛，祖居荆南，今往汨罗拜祭屈子（屈原）。老将军，某只偶经贵镇，茶饭未用便落得这番模样，您道是屈也不屈！”陶瑁道：“屈不屈皆在一念之间。”忽又道，“你宅上还有谁人，现作什营生？”郭涛道：“爷娘俱在，只种了几亩薄田。”再问时，其道：“家严名轼，表字瑞祯。”陶瑁诧异，自省道：“可说么！早见眼熟，原是故旧之子！”即命松绑。此值陶传来，喝曰：“阿爷，莫要错认！”陶瑁不乐，蹾盏道：“胡说！”急忙忙陶吉除去了绑绳，移来杌凳。郭涛坐地，将手肘倚靠。陶瑁入座，陶传打横。其道：“吾请了几位先生，个个道你了得。今遇苗贤侄怎就吃了大亏！”陶传道：“吾进香还家，低头正行，这厮猝然出脚倒吾脚力，早跌个七荤八素，起身也未，乘势出拳吾焉能不输。”陶瑁奇怪，“既无私怨，能甚报复，怎就这般！”郭涛含笑，陶传面上红白，犹道：“这须问他！”陶瑁道：“早知你心有不甘，可否再试？”陶传跳脚，“这个自然！”抡拳便打。郭涛疾呼：“且住，吾有话说！”陶传收拳，“阿爷见么，这厮已是怕了！”郭涛勃然作色，“夫男儿生于天地间，有打杀，没吓杀！”陶传道：“你还手也未，还想怎地！”郭涛道：“你绑吾多半时辰，正是腰酸臂麻。有心比试，待吾身子复原，立起脚来！”陶瑁含笑，“苗贤侄说得正是！”陶传猴急，坐也不稳，却只顾催。郭涛摇一摇肩背，半晌立足，踱两步道：“老将军容禀：在下还有句话！”陶瑁道：“贤侄，你有话便讲！”郭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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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32）道：“某来镇上凉水都没得吃，此正是前心贴在后心里。有心杀剐请公子将把刀来，多少利索！”陶瑁颔首：“是吾差了！”便向陶吉，“你去灶上，看还有甚可口饭食。”稍顷，提食盒卸两屉馒头、一钵饭、一壶酒、还大半尾鱼。郭涛单指那鱼：“这口水淋漓的，正不知是谁人吃剩。”陶传着恼，摆拳欲打，却遭喝止。陶瑁即命：撤下残鱼，另烧鲜汤，将素菜下饭。郭涛抚案就座，饭罢，额角出汗。因陶传作势，隔窗望道：“墙外须花园旷地。咱不妨那里比试。”陶瑁道：“此间宽阔，正宜演舞。”使陶吉领家仆将案几等物一并移去。郭涛笑道：“老将军，难不成吾逾墙走了！”陶瑁道：“非也！咱自家比试，不劳旁人相看。”事罢，连陶吉一并逐去，就势掩门。郭涛道：“老将军：刀枪无眉，拳脚无眼。倘有伤损便计较起来……可怎处！”陶瑁道：“吾与令尊交厚，你两个情同手足。既比试，难不成咱自家门里拚个死活！”陶传气急，直呼道：“阿爷，休睬他！”又道，“有本事你打死吾，再不叫苦！”言罢，跳起脚来抡拳便打。两个交手，略斗三合，郭涛中拳，吭然有声，便身子也退去半步。陶瑁道一声：“好！”陶传甚喜，出拳愈急。然他连击不中，反被格中肩头，膝弯中脚。其哎呀一声，连退两步。陶瑁笑道：“好好好！”郭涛听见，潜心迎斗。再战五合，郭涛架开来拳，望其抡左脚，稍下侧身权收一记！及中，陶瑁道一声：“好！”陶传欣喜。又数合，郭涛稍退，其使出劈挂招术。眼见将中，郭涛俯身直进，直腰涨肩只一扛，腿股便至肩上。其哎呀一声，张开手爪一通摆舞，一头跌撞。陶瑁大惊，急抢上前。此时郭涛立脚不牢，就提拽双双倒地，只陶传头颈却倒在郭涛之臂弯。陶瑁拭汗，轻道个好！陶传大怒，跳起身道：“谁奈何拳脚间功夫！不要走，咱器械上分个高低，见个胜负！”急去时，被陶瑁喝住。郭涛起身，门开，陶瑁使陶吉移座。郭涛谢过，打横坐了。陶瑁道：“贤侄，可知江汉间有名师一点青？”郭涛道：“某少不更事，只略有耳闻。莫道先生熟识？”陶瑁道：“平素仰慕得紧。虽曾见过两回，苦无深交。”郭涛道：“吾虽苗姓，却非本家。”又道，“适才交手，晚生也着拳脚。老将军倘不降罪，就此拜辞！”陶瑁道：“你吾虽系世交，却多年不曾走动。既登吾门，便当照管，哪能就去。”再说，“此值乱世，生计不易。吾有心留你左右，寻个出身，可能行？”郭涛道：“老先生既有这话，晚生本当从命。只吾来拜屈子，须往汨水走遭儿，才好承命！”陶瑁道：“本镇紧临着汨水，便几时去不得！”不由分说，叫陶吉安排上房。稍顷，便有丫头仆妇奉来锦衣。郭涛净罢手脸，换上新衣。至晚，陶吉先来，递还了横刀包裹；仆妇后至，捧送酒饭，说家主并大爷出门公干，唯请自用。郭涛便无二话，只顾吃饱睡下。
次日，郭涛闻唤，陶吉引路赶花厅，一头撞上井拓。其讶道：“此非昨日那厮？”陶传正没好气，提杆蛇矛道：“可不是怎地！”陶瑁笑道：“此子，若非将军岂非错过！”待问时，郭涛竖起两耳凝神细听，只闻道：“此苗涛，乃苗轼之子。其父乃吾故旧，多年来了杳无音信。日前，忽地遣子投奔。吾心生疑窦，料想是个没本事的，又来吃粮作耗，便借故，不曾允见。谁想这厮衔恨于心，竟与大郎当街厮打，闹了这宗儿！”井拓讪道：“原是老将军子侄，果然英雄了得！”又谓郭涛道：“昨日多有冒犯，幸勿挂怀！”陶传侧目，陶瑁示意，郭涛乃道：“将军弹压市井乃自公心，某携私报复自寻无趣儿，正该教训。”又道，“某再不成器，也不至忌恨将军。”陶瑁道：“如此才好！”又问郭涛：“一别十数载，你家迁往何所？”郭涛道：“便江陵城北十数里远近之水塘铺。”陶瑁点首，“吾知矣！”井拓问症，陶瑁道：“劳将军挂念，家母已然大好！”正此时，忽岳州来人。井拓告假，便忙着去了。转过花厅，隔壁乃后园。此时园门大开，陶传呼道：“那厮，敢来比试！”郭涛便笑。陶瑁后来，并不理会，只问郭涛：“贤侄，善用何械？”郭涛道：“诸般兵器不敢说精通，粗略使得！”陶瑁使陶吉选两根藤棍来。郭涛接持，陶传焉肯，竟道：“平素使蛇矛惯地，谁奈何这物儿，半软不硬！”陶瑁怒道：“少时，打折你手脚！”陶传道：“阿爷，儿这杆矛巴陵县里少有对手。如今，还怕他不成！”陶瑁恨道：“好好好！”便向郭涛，“贤侄，可能行？”郭涛道：“老将军便放宽心，料不妨事！”陶瑁且不忙战，命陶吉取一件兵器来，且道：“此系吾早年得来，依稀是个传世物件，平素再不肯轻易示人。今贤侄来，且帮吾瞧上一瞧。”郭涛看时，此械长约丈五，

白说废话

先生辛苦。

瞿行健

问好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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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候问远客甚慰，就此拜安！



（岳州33）精钢锋刃，红铜纂尾。掂一掂，似轻又重；摇一摇钢中带柔，且劲力十足。将其取中横担于藤棍，则首尾自平，半分儿不坠。郭涛不由得赞：“老将军，此槊真个是好！”陶传淡道：“好在何处？”郭涛道：“马槊不同于步槊，须是取上等韧木剖成细蔑，其长不短于丈五，将清油浸泡一个寒暑，捞出置荫凉处经数月风干，将上好胶膝纠合成一握粗细，外缠细麻浸以生漆。及阴干，再将葛布缠裹涂以生漆，由此数回。待成，方可截去首尾，装上槊头、槊纂。械成，耗时须三载。”陶传道：“如此，也忒费事！”郭涛道：“虽这般劳神费力，其功成者不及三成！”陶传道：“可有什好处？”郭涛道：“其不开不裂不腐不折，以刀斧击之出铜铁精钢之声。”又道，“韧木分柘、桑、柞、藤、竹，尤以柘木为佳，最差是竹。吾观此物，非柘木不可！老将军，适才所言，然否？”陶瑁道：“贤侄所言半点不差。只如今连年战乱，再没这精巧功夫！”陶传道：“吾这矛将藤木作杆，一样杀得人，屠得马！”陶瑁道：“贤侄，吾欲将此槊相赠，幸勿推却！”郭涛道：“老将军，晚生初至，几回惊扰，敢受厚赐！”陶瑁只道：“不妨事，你只管收下！”那陶传早耐不得，抖起蛇矛高声呼道：“来来来，且与吾斗上百回，也见个输赢！”因郭涛无应，陶瑁佯怒道：“这厮忒地可恶！贤侄，便与他个教训！”郭涛道：“倘有得罪，老将军勿怪！”将足尖一挑，伸手捉棍。随示意，陶吉紧闭园门，其身虽外，犹将两眼扒缝儿瞧看。郭涛立个门户，陶传挺矛便刺。郭涛将身一转，藤棍隔架，蛇矛刺空，摆尾横扫，郭涛避让，乃错肩。陶传跃步回身，舞矛再战。此一回连斗了十数合，郭涛将身子左摇右闪，且把个藤棍上下遮拦，并无还手。陶瑁瞧着，其子连击不中，恼怒间正些儿气喘。偏此时，郭涛将藤棍沿矛杆往斜刺飞挑，其手腕将中，不得已松握，乃被欺身。陶传大惊，疾闪时右胸被点，屏息憋气间退去三步。陶瑁一呆，口唇虽动，好字莫出！郭涛不赶，拄棒轻笑。见陶传揉搓肩背，稳一稳心神再战，陶瑁心下稍安。只这回交手，郭涛将藤棍作矛，不过五七个招式逼得连连后退。眼见墙角将近，其后退无地，乃大怒，将藤棍之点刺挑摆瞧也不瞧，抡圆矛杆斜肩打下。一击将中，郭涛收式，倒扯藤棍望空一隔，那矛首弯曲下探，随甩摆噔地下弹去半空。陶传哎呀一声，捉不牢立不稳，就见那棍头顺摆，奔裆下捣击。其大惊，跃足避让时，肩背触墙，弃枪倒卧。趁机，郭涛递棍。远远地，陶瑁闻声脆响，其子弃矛，两手护踝头肩拱地，唏嘘有声。陶瑁惊奔而至，急道：“吾儿，可怎地了？”陶传蹙眉呵气，陶吉赶入来搀扶，“大爷，可还行？”陶传掂起脚，将手点指道：“好你这厮，竟敢算吾！”陶瑁则冷道：“平日间每每夸耀，功夫尤佳——两军阵上谁个让你！”郭涛过来陪罪，陶瑁虽是不乐，犹是慰言数语，允其回房歇下。稍顷，陶吉将那马槊扛来。郭涛推拒，其只道是家主爷差遗，便自顾去了。
晚间，宅上设宴，郭涛受邀。待至后堂，因陶传作陪，凑前恭道：“在下艺业不精，以至误伤。令公子可还好些儿？”陶传道：“只捎挂下鞋跟，并无大碍。”郭涛回道：“如此时方才心安。”于是打横，陪道些闲话。酒至酣处，闻衣饰悉索，似有笑话，依稀人来。陶瑁道：“是茗儿么？”有人应道：“阿爷，何事唤儿？”陶传喝呼：“小弟正吃到妙处。阿姐，你也来试吃一盏！”此言出，满堂寂静，鸦雀无声。陶瑁直瞪一眼，徐道：“儿来，有话问你！”门首里环佩作响，便一女纤款入来。陶瑁指道：“此吾契旧之子苗涛，功夫尤好！”两丫头掩口偷笑，茗儿半远不远道个万福。郭涛躬身还礼，且禀：“此系老将军内宅。晚生量窄，恐醉饮失了礼数，不雅！”急欲告辞。陶瑁却不理会，只道：“吾儿不用害羞，还不上前把盏。”茗儿便来执壶，只浅浅地筛了。郭涛低首捧盏，瞥一眼纤纤玉指豆蔻丹红，退半步一口吃净。陶传嬉道：“阿姊，吾也要吃！”茗儿与陶瑁满酒，转来悄道：“苗弟是客。爷跟前，难不成你先醉了！”陶传却只定要吃，茗儿无奈，只得满满地筛了。待吃，又道：“老太太遣吾瞧看，恐你不堪！今这阵式不好厮瞒，待吾回话。”陶传央求，丫头掀帘撩带，乃去。陶瑁道：“吾这双儿女虽系同年，却非双生。”郭涛便问。其道：“吾儿生在正月，小犬生在腊月。明曰同岁，时则差着一载！”郭涛道：“竟有这巧事！”陶瑁再吃一盏，又道：“吾儿聪慧，幼时曾使高僧相看，只道福气厚重，远胜小犬。”郭涛随口道：“那是！”乃闻其叹：“媒说登门，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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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34）时多是纨绔，徒有其表；新近则商贾猬集，满眼铜锈。一看二待，吾儿这婚事便耽搁下。”郭涛闻这话，低眉顺眼再无应答。陶瑁示意，陶传劝饮，再道：“贤侄，吾见你俩年貌相当，恍如天造地设一般。老夫有心招你为婿，可能行？”郭涛酒醒太半儿，忙道：“老将军休生此念，晚生可高攀不起！”陶传奇怪，陶瑁便问。其道：“俺家子侄少，全凭晚生顶立门户。”陶瑁道：“又不曾召赘于你，却何惧之有！”郭涛气息稍缓，仍拭汗道：“晚生已然婚配。此来汩水，一拜屈子，再就是还愿。”陶瑁道：“甚愿？”郭涛道：“洞山灵验天下闻名，便二老也不能免俗——晚生幼时，爷娘也曾许一愿。直须长成，才好礼拜。”陶瑁道：“洞山福地远在江南国。你去汨水，还须东行翻过幕阜山。此望近实远，委是不易。”郭涛道：“是哩！待回，恐拙荆将孩儿落生，乃为人父！”陶瑁道：“七尺男儿，便个三妻四妾也不为过！”郭涛道：“老将军此话差矣！尝言道：富贵莫相忘，糟糠不下堂！”又道，“某一乡野村夫，劳作辛苦，便何德能劳先生看觑，心生妄想休妻再娶，非但无义殊为可杀！”乃推不胜酒力，拜辞而去。
隔日，陶瑁忽至，满脸地不乐。郭涛恭道：“先生，何事着恼？”其叹道：“咱世交，吾待你不薄，却何厮瞒！”郭涛道：“晚生怎敢！”其道：“江陵城北苑，数十里间只两个水塘铺，独没个苗姓！”又道，“一别十数载，直因你而牵起愁肠，直往找寻竟不得见！”郭涛笑道：“晚生名讳半点无假。只有一样：家爷绝非旧识，只怕是先生错认！”陶瑁吹起灰须，“吾虽老迈，却不糊涂。”郭涛只得道：“蜀地兴元府，兴州往阳平关大路上有个瓦屋嘴镇，正街有家继卫兴家老店。先生不信时，只管去问。”陶瑁唇角微动，兀自哼答：“待得闲暇，某定要走上一遭儿！”又道，“你就镇上生事，可是老夫开释！”郭涛道：“先生大恩，晚生虽死无报！”陶瑁道：“你记得便好！”迳去。至晚，陶吉搬来酒饭。郭涛大刺刺坐了。食罢，又将热水来，洗漱歇下。次日绝早，陶传忽至。因见郭涛，乃道：“贤弟，去岁王教师授了吾一趟拳脚，正使得精熟！”便掖襟挽袖，拽拳使脚演舞一回。郭涛轻笑，乃道：“此乃伏虎拳！”陶传道：“不然！”郭涛轻笑，待重使一回，陶传掌呼：“果然一般无二！”郭涛哼道：“招式相似，却关节处拿捏大不相同！”陶传道：“吾看未必！”旋又道，“贤弟，劳你再使一回，容吾相看！”郭涛演示，招术尽半，陶传略有所思，乃道：“吾习武虽久，大略是熟而不精！”又道，“若有似贤弟般精妙，须是多少时候！”郭震道：“食不厌细，拳不厌精——自然愈久愈妙！”眼见泄气，便道：“公子原本不差。只两军交锋，生死须毫厘间，容不得半点疏忽！”陶传道：“兄弟所言及是！”便随郭涛将前五式演练了一回，总有半熟。巳时，陶传拭汗，且道：“今早起猛了些儿，连饭也没得吃。”又道，“此值洞庭鱼肥，君山景好。兄弟，随咱去走上一遭儿！”郭涛执拗不过，只得应允。后槽间老早备马。及见，只一匹打着响鼻摆蹄乱挣，两名厩夫拉扯不住——乃向日所乘。陶传道：“这四脚畜生倒记得清爽。”便另换一匹。两个才出府门，茶寮便十数个帮闲来。郭涛一瞧，多有旧识。陶传道：“此吾弟。尔等便唤作苗大爷！”众人声喏，齐来拜鞠。行不上里许，因瞥见郭涛不乐，乃将闲散悉数赶散，便陶吉也不带。君山原有三十六亭、四十八庙、五井、四台等诸多妙处。午后，陶传、郭涛只历三五处便已申时。于是，匆忙晚饭，过江回镇。隔日，陶传又来，郭涛却不肯去。其挨坐半晌，独叹乃去。之后，便不再来。
郭涛独处间，自有丫头仆妇摆酒送饭，便陶吉也不复见。初时，郭涛甚是惬意。然过了五七日，便不耐烦，指定告见。丫头仆妇赶去报禀，陶吉来道：“家主爷往岳州公干，多日未归。苗爷有事，便与吾讲。”郭涛道：“你做得主？”陶吉道：“某家仆，焉能主事！”郭涛道：“既主不得，使你家大爷来！”陶吉道：“见在岳州。至时，与家主爷同归。”郭涛无奈，只得忍气。再两日陶吉来，嘻笑曰：“家主爷归，正唤苗爷。”郭涛道好，急往后堂，见陶瑁摆酒，客位有人，只满脸的倦意，其名秋承穗。郭涛告罪，乃招入席，打横陪坐。不数巡，陶瑁道：“贤侄，前日那话你可记得！”郭涛疑惑，便问。秋承穗道：“甥女茗儿娟秀乖巧，年方一十九岁。姊夫见你年少英武，欲结秦晋，以修旧好。”郭涛躬身回禀：“多承青眼。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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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35）是晚生粗俗，实在是高攀不起！”秋承穗道：“休地客套。你只道意下如何！”郭涛瞧一瞧陶瑁，“前回道：晚生已有家室。”因他迟疑，再告：“但凡婚嫁，须有爷娘之命，媒说之言。小子孤身在外，此万不能成！”秋承穗道：“吾为亲娘舅，便充一回大媒！”陶瑁就袖间摸一书信，“还请贤侄自观！”郭涛起疑，接来只一瞧，立时便呆——此郭轼文笔，其上更有一句：……小儿但得陶公赐婚，喜结连理，实吾郭氏大幸……。陶瑁道：“贤侄，你还何说！”郭涛拭汗，“既家爷有话，晚生……”犹道，“须往洞天福地，望一望介祖塔摸一摸木石鱼，才好甘心承命。”陶瑁道：“既甘心，便休地罗唣！”秋承穗道：“贤侄婿，你该怎地！”郭涛猛醒，只得伏地，“老泰山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早有丫头传进话去，秋氏亦来。郭涛谢过了大媒，再拜秋氏，“岳母在上，小婿谨参！”秋氏受拜，携起手牵入后堂。老祖母宜氏年将七旬，精神尤好，此正笑眯眼。一家人团团拜罢，郭涛再回堂前。陶瑁道：“贤婿，三日后便是吉时！”郭涛惊道：“此去蜀地尚远，三日间如何来及！”又道，“晚生乃婿，并非招赘!您若强留，岂不是羞刹则个！”陶瑁尚在犹豫，秋承穗道：“既世交旧契，苗家可有产业交姊夫照管！”陶瑁醒悟，乃道：“着啊！吾便另僻一院，与你做成亲之用！”郭涛便低了头，再无话说。
这陶瑁何来郭轼书信？原来，其好容易探实口风，急急地寻来秋承穗，并告：“兄弟，少不得你往蜀地里走遭儿！”秋承穗面露难色，“好歹也让吾歇息两日！”陶瑁道：“你不听吾言语，直去了荆南找寻，却如何！”秋承穗道：“去也去了，也没见遮拦！”陶瑁无语，闭目长叹。秋氏得便，悄扯了来道：“姊夫年老，平素待你不差，便多担待些儿！”秋承穗道：“吾又没说！”便收拾起包裹，后槽里扯匹快马，渡过大江又赶一程，却才歇下。非是一日，至蜀地兴元府，西去兴州，往阳平路稍一打听，咋舌道：“俺这姊夫果有见地，原这郭家真有本事！”径直去瓦屋嘴镇，往店里讨间上房，早早地洗漱了歇下。次日早起，唤小二来，指名道姓要见店主。郭轼知甚，急急赶来。待见，全无印象，恭道：“尊兄何来？敢有指教！”秋承穗道：“郭店主可有位苗姓至亲！”郭轼疑惑，道无，且问。秋承穗道：“说来好笑！前日吾巴陵县忽有个蜀客聚众厮打，殴伤人命，按律当斩！”郭轼道：“尊兄，说个是谁？”秋承穗道：“苗涛！”郭轼一惊，急道：“其祖居何所，爷娘谁个？”秋承穗怪道：“只他个蜀人，店主也不至若此！”郭轼道：“尊兄不知，吾家二郎亦作苗涛！”秋承穗讶道：“店主郭姓，哪来苗氏子！”郭轼只好道：“既郭也苗。”秋承穗怪笑。郭轼急道：“尊兄必知内情。只管明说，某当重谢！”秋承穗道：“不谢吾，只陶公罢了。”郭轼便问。其道：“令郎生事，被陷囹圄。亏得陶公左右腾挪、上下周全，方做无罪开释。”郭轼道：“陶公大恩，某没齿不忘！”待细问，其道：“陶公者，远潭镇遏使也！某秋承穗，乃小舅！”郭轼道：“原是穗兄！”急欲投拜，乃遭强挽，“吾受托而来，还有事商量。”郭轼道：“活命之恩，某正无以为谢。但凡有事，穗兄只管吩咐，还什商议！”秋承穗正坐，乃道：“家姊有女，年一十九岁。令郎虽案犯，姊夫因一表人才，有意允婚。尊兄，可能行？”郭轼道：“陶公美意却之不恭。只吾贫家小户，如何配起！”秋承穗道：“尊兄，休地过谦！你只道能与不能！”郭轼迟疑间，秋承穗佯怒道：“如此时，便是不能了！”起身乃行。郭轼疾拦，且道：“尊兄休恼，且听吾讲！”秋承穗作色道：“你还甚说！”郭轼道：“不瞒尊兄，小犬婚事原由老太爷、太爷做主。只吾孤身在外，书信不便，斗胆与贱内商量，或可主得！”秋承穗怒气稍缓，乃道：“既尊嫂，某当拜见则个！”郭轼拦道：“见在老宅。”急命摆酒。秋承穗婉拒，只他肯依。再告：“尊兄稍坐，某去催讨，便来！”出了门，唤伙计驾快车往丁字坡送信。其略思谋，直奔上房，见一位客人，恭道：“甫二哥，生计可好！”此人姓李，名尧，字嫩甫。其道：“唯挣下几文脚钱。怎比得店主爷，坐地生财！”郭轼道：“彼此彼此！”悄地掩门。“尊兄居衡州，又常在楚地间货卖。岳州北倚大江南临洞庭，辖巴陵数县！”李尧笑道：“哪岁不经过几回，正烂熟得紧！店东有事，便讲！”郭轼道：“吾只问远潭镇！”李尧道：“此镇紧临江南国，镇遏使陶瑁，字友山。其发妻早逝，后娶两姨表妹，只五七载不曾生养，直将个老太太急得……”忽又住口，“兄台，怎地问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