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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心的力量

[书刊推介] 习达元《秋千上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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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0:51 | 显示全部楼层
讲解到最后部分时,她才觉察杜梦君不见了。她惊悟了,脸红了,慌乱了,和他对视片刻,匆匆跑向伫立在一只展览柜前的杜梦君,问:“明晚的电影,去吗?”

“去呀,你呢?”杜梦君瞥一眼王心馨手上的电影票。

“我做东,当然去。”

杜梦君噘噘嘴问:“他呢?”

王心馨看出杜梦君莫测的笑脸,言不由衷地说:“你……说呢?”

“我?客随主便。”

“你们在说什么?”

王心馨的心一跳想:“啊——这个鬼家伙,不知何时捱到身边来的,吓得人一跳!”

杜梦君宽容地一笑说:“心馨请客呢,明晚的电影,你去不去?”

“哪儿的?”

“硚口文化宫。”

“硚口的?”

“嫌远?”

“呃……不。我来约你们?”

王心馨想想说:“嗯……就在六渡桥路口等我们,六点钟,行吗?”

雨停了,他和杜梦君走了。

王心馨目送着他和她,望着横亘在俩人间收拢的雨伞,笑了。

窗外的夜,静静的,只有那株白杨在低鸣。那低鸣声,好象她正在翻动的情感的书页——充满了少女的幽秘,回荡着远古的人性,既有着海洋的浩淼,也有着深谷的幽寂。她睁大的眼睛里,跃动的是火焰、是波涛、是夜的迷蒙、是星汉的邃远、是斑斓绚丽的花儿朵儿……

少女初萌的春心,让梦境也都是美好。宛如无限的春光已被钉住,时间的特权已被剥夺,变得随和而通晓人意。窃喜的心琴,被笑之手指轻拨着,奏出了溪流的欢语,小草的情歌,船儿与水的亲吻……

啊——那美好的梦,那美好的梦中人!

汉口六渡桥近黄昏时,行人就象大雨前的蚂蚁,匆匆忙忙又熙熙攮攮。夕阳还金灿灿地赖在屋顶。

王心馨轻轻哼着歌,下意识地望望,身上经过挑拣的,翠绿色短袖绸上衣和玄色绸裙,来前她去邀杜梦君,杜梦君说有事不能去,她口里埋怨,心里高兴,尽管两人是街坊,是朋友,但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那是不能谦让的。她刚从人丛中挤到六渡桥的十字路口,就撞上了他热辣辣的目光!
“你来了……”

王心馨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激动,笑望了他一眼说:“呀,你来多久了?”

“不到十分钟。”

“走吧,早点去。”她瞥了他一眼,以为他会问杜梦君的,但他没问。

刚挤上公共汽车,她伸去买票的手,被他的手拂开,“我来买!”

猝临的、奇妙的异性感触,象一股电流扎进了她的肌肤,导入了她的心底。神经仿佛已被深度的颤栗覆盖,车窗外飞逝的街道,和车内乱哄哄的声音,都感觉不到了。只有这颤栗,海啸般愈来愈凶猛,愈来愈粗犷,硬生生地,将她拖进了一个陌生而希冀的禁区……突然一个急刹车,冲压过来的人流将她撞进了他的怀里,她惊叫一声,刚抬起头,就看见了他镇定的笑脸。一瞬间吮吸进去的,他身上的男性气息,令她晕眩,令她迷醉。她突然发现,他也在她鬓发边迷醉般地吮吸……

离放映的时间还早,俩人不约而同地向汉江边走去,一路上都沉默着,快到江边时,习达元突然问:“小王,小杜谈过我过去的事吗?”

王心馨微笑着瞥了他一眼。

他猛拉住她,“小心车——”

随着刹车声,司机咕噜了一句粗话。

王心馨愣望着奔驰而过的汽车,好一会才觉察到,他紧抓住自己的手在颤抖。她的心象慢慢舒展开的花儿,笑了。却下意识地,软软地轻抽出被他紧抓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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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江堤上游人寥寥,残阳艳艳。湍急的汉江水,在轻悄地呜咽。俩人寻了处僻静的堤坡坐下,默默望着汉江中的流水,望着沐浴在夕照下的江堤、树林、村舍、帆影……感受着为他们而产生的静谧……过了一会,他才小声地、沉郁地说起了,他辛酸的往事……随着柔风的吹拂,沉雷滚了过来……

现实象是一尊美丽的玉石浮雕,烘托它的,却是块晦暗的脏布;当他扭曲的人格,呐喊着冲向希望时,却撞上了失望;真诚被虚伪掩埋,生命之光,只能在地底曲折地燃烧;阳光已成了炼狱之火,他寻找真,却撞上了假;他希冀着爱,却产生了恨;幸福对他,象海市般虚幻,蜃楼般飘渺;自尊和自信,是他心灵的守护神;他言语的机锋,和雄辩的才思,云雾般裹住了她,既迷惑又惶恐,就象在黢黑的雨夜,仅有豆大的灯火在远处摇曳,尽管渺茫,却有着希望的诱惑力。她就象一个初出茅庐的骑手,被一匹烈马带到了一片荒原,而展现在她眼前和未来的,是沼泽?莽林?血海?或是凄苦?忧患?沉沦?

王心馨被习达元血淋淋、赤裸裸揭开的,人生的苦痛和痛苦的人生震惊住,美丽的大眼不时闪动的凝思里,只有同情。

“你想到我会说这些话吗?”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为什么?”

“你的眼睛不会骗我。”

沉迷在渐渐浓凝夜色中的习达元和王心馨,已陶醉在悄悄而甜蜜的心境里……

到电影院时,苏联影片《初次考验》已开始放映了。在朦胧中,当他和她肌肤相触时,她又有了新奇的、麻酥酥的感觉,既羞愧又慌乱,却又喜欢、又害怕地想在他裸露的手臂上抚摩一下,以获得更大的满足和快感。但马上又被这想法羞红了脸,刚闪开偷看他的目光,却又忍不住乜斜他一眼……

习达元也在偷看她,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是和吴丽华,和银安在一起,从未有过的。她给他的感觉是圣洁的,高不可攀的,却又是难舍难分的。就似探险者找到了神秘莫测的幽谷,而幽谷中又闪烁着神秘莫测的霞光……

电影散场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俩人刚并肩来到街上,立即被清新的空气和绮丽的夜景所吸引——一弯倘佯在天穹的新月,静照着相对悄寂的街道;几对恋人,在洒水车留在马路的水凼里,踏碎一弯新月,蹂乱几凼银波……

从此,习达元和王心馨双双步入恋爱的旅程,不是晚上倘佯在中山公园,就是徘徊在龙王庙的江堤上,并很快达到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旋浅笑都可以灵犀相通,意味隽永。一天傍晚,王心馨吃过晚饭就慢慢走去了龙王庙,爬上江堤一看,眼下是气势欢腾的汉江和长江,对岸远江里,船火绮丽,桥影斜横,波光柔曼,真是说不尽的诗情画意。王心馨笑了笑想:“三义里就在龙王庙附近,往日也经常来这里玩,怎么就没有这种感受呢?”她的心砰然一动,马上就感觉到了——呀,达元来了!立即回眸笑问:“怎么来晚了?还跑得直喘气!”

“咳,开会!我是溜出来的。”

“开的什么会?”

“谁知他讲的什么!每天下班一小时学习,有时晚上还要去。”

“干临时工还要参加学习?”

“他们说是上面规定的,不参加不行。”

王心馨默然。

习达元叹口气说:“每天八小时工作,一小时政治学习,外加上下班挤车,吃饭,人一累就想休息,什么也不能干,什么也不能想,这就是政治家需要的劳动者。”

沉默。夜在沉默中悄悄溜走。

“心馨,”习达元突然问:“你好象怕你家里知道我俩的事?”

“嗯。”她点了点头说:“我每次出来都瞒着家里,我心里也很矛盾。”

“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你去嘛——”王心馨犹疑地说:“最好别让我家里知道……”

“嗯哼?”

王心馨言不由衷地说:“我刚刚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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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1:25 | 显示全部楼层
分手后的夜,宛如转动的变色灯,色彩纷呈;缀在天穹中的星星,好象是一滴滴彩色水珠,流星雨般滴落在她熄了灯的小房里,让小房中变得五彩缤纷。她只要想到和他在离家不远的“情人角”(这是他取的名)上的依依惜别,就感到枕边充满了他的气息、他的低语。心儿就迷醉地将被子搂紧,将脸儿在被子上依偎着、摩挲着,回想着将头脸埋进他怀里的味儿,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笑得那么妩媚、那么开心、那么大胆,就象要将在他面前,因羞涩而有所隐藏的情态,完全地、赤裸地袒露出来。幻想中的亲吻与抚摸,在独眠时,变得格外的狂热和大胆,似已从处女一跃为荡妇……同时开始设想,为了迎接他第一次来家里,如何骗妈妈去多买点好菜,如何将家里的东西收拾整洁。她的幻梦和憧憬相交织,如同清泠泠的山溪,穿过碧绿的树丛、翠绿的草丛、坦裸的岩石……她终于甜笑着睡着了。当清新的雾气在家门外漫步时,她一蹴而起,洗过口脸,哼着歌,又叮嘱了妈妈多买点好菜,将房里屋外都收拾整理得干干净净,才跳跳蹦蹦地上班去了。

但上班时的心儿,却总绕着他的影儿转,想到家中不尽人意的地方,就看看钟,对对表,只感到时针走得太慢。好容易捱到下班,匆匆跑回家,重新将家中整理了一番,才慌忙洗过澡,换上一套挑了又挑的衣服。每一个走过家门口的人影,都能让她从房里跳出来。正当她恨恨地埋怨他姗姗来迟,竟听见了他的声音,霍地跑出去,如释重负地说:“你来了……”

“嗯。”习达元满脸是汗,洋溢着动人的微笑。

她让进他来,轻轻地哼起了歌,幽艳地笑着旋身说:“妈——这是我的同事!”

“哦,请坐,请坐。”王心馨的母亲上下打量习达元,眼睛已笑成了一条缝。

她在她母亲的背后吐了吐舌头。

她娇嗲的样儿,如春溪流进了他的心湖,却更感到了不安。

吃饭时,他尖起筷子,小心翼翼的样儿,让她又爱又怜。竟忘了瞒住相恋的秘密,直往他碗里夹菜。引得她母亲的一双眼睛,象织布机上的梭子,在他和她的脸上来来往往,直看得他恨不得将整张脸全埋进碗里去。

吃过饭去房里稍稍坐了一会,习达元便说:“心馨,我们走吧!”

“嘘——”她用食指按住嘴唇,低声说:“你先走,我就来。”

“在哪等你?”

“老地方。”她当着她母亲的面,刚礼貌地将他送出家门,却看出了他的心绪不宁,望着他的背影想:“他怎么啦?”慌乱间,转身对母亲说了一句“我有事” ,就匆匆追了上去。

“哎——”

她唤醒了他的思忖:“哟,心馨,这么快就来啦?”

“你在想什么?”她笑望着他。

“给我张照片,好吗?”

“怎么要起照片来了?天天见面还看不够?”

习达元抬头望望迫近的暮色,若有所思地说:“去江边再说吧。”

“嗯……”

江汉关初夏的黄昏,金灿灿的。堤外的轮船鸣笛,和堤内的汽车喇叭相呼应;堤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洒脱、或偎依、或欢笑、或缠绵、或悠闲地构成了一幅幅都市的风俗画。刚到堤上坐下,就看到一对相拥的恋人,她不由靠紧他。他仿佛被眼前的江景迷住,平静的外表下,是强抑住的忧郁。这两天,似乎又觉察到翱翔在头顶的阴影,决心和她谈明白。

“你……有心事?”

“嗯。”习达元点点头说:“给我一张照片吧!”

“行。”王心馨凝望着他,“但得说明白,为什么?”

习达元脸上闪过一抹苦笑说:“昨晚上我回家时,有两个朋友还等在家里。”

“哦,有什么事?”

“他们说有人了解我的情况,我弟弟也说,有人在监视我们家。看来,又有什么事找到我头上了,上次就糊里糊涂地关进去几个月,这次再进去……只怕一两年出不来。我想……我们俩就这么算了,以免影响你……”

“你说什么?你又没犯法,凭什么又抓你?”王心馨抓住他,双手在微微颤抖。

“吁——”习达元冷冷一笑,平静地说:“他们对什么人都可以为所欲为,何况是我这种人?你呀,根本不了解这个社会的本质。”

王心馨一下趴在他大腿上痛哭起来……

“心馨,心馨,你怎么啦?别这样!我只是揣测,也许不会有什么事的!”习达元急了,轻摇着她低语。

王心馨颤栗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心馨——”他搂紧她。

她伏在他身上啜泣。

他感动地捧起她的泪脸说:“别哭,心馨,别哭,心馨。”说着,他也落下了眼泪。

眼泪让两颗心更贴近了,泪唇也紧紧地叠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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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月儿久久都没出来,僻静的江堤上,只剩下他和她。尽管她和他都不知是什么等待在前面,但她爱他,用少女的初吻,表示了她的决心。这既是表示结合又是表示诀别的一吻,拉开了他们人生的又一层帷幕……

暗红的月牙儿,终于挂上了穹隆;几片流云,潇洒地在月牙儿身边漫步;从月牙儿上泻下的幽光,将紧紧抱住的男女放倒在堤坡上,象两棵连理的树,在一丛丛墨绿的堤草上摇曳着、颤抖着……

江汉关的大钟敲了一下。

“转钟了,心馨,你该回去了。”

嗯哼着的王心馨,沉迷而晕眩,软绵绵的身子,宛似初春的嫩柳。他扶着她荏弱的身子,相互依偎着,慢慢走下江堤……

归途中两人慢慢走着,心里充满了甜蜜的苦痛,惜别的伤感。初夏纳凉的人们全回了家,静悄悄的街上,偶尔会有一辆汽车喧嚣而过。走过江汉路和中山大道的十字路口不远,就是他的家了,他让她停下来,但王心馨不听,“今天我一定要送你到家!”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只好随她。他家门外静静的,让她的心也静下来,“我回去了……”

“我再送送你……”

她笑了。眷恋的心潮,就象社会动荡中的物价,一个劲地往上涨。

夜,在俩人依偎着的悄悄话里溜走了,当江汉关的钟声敲响五点时,才晃若惊梦。“天快亮了……”她恋恋不舍地望着他说:“就在这儿分手吧,送来送去的,只怕永无止期。”

他贴近她说:“我送你到‘情人角’,让我吻……”

“嗯……你坏!”她用食指羞羞他的面颊……

第二天,王心馨的心仍然悬着,神思恍惚地熬到下班,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去了贯忠里,愈走近习达元的家,愈感到不安。当她踮起脚走过阴暗的过道时,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在咚咚乱跳……



1


第 十四 章




亡命自由



习达元站在趸船上四下望了望,彭市河后是一片黛色的云蔼。青石码头两边,是青翠的竹林。码头上是参差不齐的木吊脚楼。身下的汉江,绿幽幽的,水墨画似的烘托出彭市河的天上人间。从趸船的木跳板走上“之”字形的码头石梯,迎面是青石条铺成的小街。这天是集市,小街两边卖米粑、油炖、锅盔、米粉、油条、蔬菜、猪肉、鱼虾的吆喝声,和各种土产品、日用品构成了彭市河集市的风景线。买主也是卖主,最吸引人的,是女人做衣服的花布,和男人做衣服的咔叽布,但还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这儿农村还沿袭着老传统,除了盐,别的生活品都可以自给自足。街上的男男女女,多穿着自己纺织的本色或染成黑色、普兰、水红、翠绿的棉布裤褂,偶尔走过一两个衣着时髦的男女,就会招来一片惊羡的目光。

习达元在众目睽睽下,匆匆穿过彭市河镇街,刚踏上镇外的小路,就见白泠泠的雾气,鞭赶似的在田野里东窜西逃,雾影中,赶集的和赶完集的人们来来往往。他望望纵横交错的大路、小路、田埂路,茫然地想:“黄湾怎么走?”正欲寻问,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从侧面小路一闪而过,他以为眼花,紧赶几步追上小路,愣怔了一会,才跑拢去喊:“银安——”

银安身穿水红色土布褂,翠绿色土布裤,刚转过身便惊喜地扑过来,“呀,达元哥——”但跑到他面前,又畏怯地站住问:“你怎么找来的?”

习达元悲喜交集地说:“我是来彭市河做窑的。”

银安窃望他一眼说:“达元哥,我对不起你。我也是没办法……”

习达元深叹一口气问:“银安,你在哪?”

她脸上绯红地说:“黄湾。”

习达元望望俯首弄袂的银安,想起来天门彭市河前和王心馨依依惜别的情景,尽管他对王心馨说的“悬剑”未落下来,但干临时工的单位将他辞退了,他就干脆每天去武汉图书馆写他的小说《短工》,王心馨有空就去武汉图书馆守着他……不想《短工》没写完,却收到了要他去做窑的信,为了生活,他只好来彭市河。稍稍一想,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是去黄湾,你们湾子里有人烧窑吗?”

“有呢,前几天来的。”

雾散尽了,远远近近、星罗棋布着一座座矗立的“箍窑” ,阳光下的树林、竹林、小桥、村落,金灿灿的。一缕缕炊烟,袅袅地攀上云空,让近秋时的云层,幻化得斑斑驳驳。

逼窄的田埂不容两人并行,银安又羞又恋又喜又怯,既想靠近他,又憬悟地闪开。刚走上一座小桥,习达元放下行李,脱下中山装,搽去汗水说:“歇一会吧,银安。”

她望望来去的行人,摇摇头说:“前面竹林里凉快。”

习达元提起行李说:“走吧——”

银安愈走愈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时而眉头皱起,时而齿咬下唇,两眼闪忽不定,步态不稳。

习达元紧走两步问:“银安,你怎么啦——不舒服?”

“啊——不!”她象被人猛抽了一鞭,更加快了脚步,在拐过一片小树林后,指指前面说:“达元哥,从那片竹林里穿过去,不但凉快,还要近一里多路。”

“行,反正我跟着你走。”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愈往里走,竹林愈遮天蔽日,也愈凉快。

银安突然转过身,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下扑进他怀里哭泣说:“达元哥——老天爷不长眼,把我坑到这里来了啦——”

他放下行李,轻轻抚摩着她的鬓发说:“银安,别哭,我心里也难受。”

“带我走吧,达元哥——我没日没夜地想你,受不了啦——”

“你男人打你?”

“不,他从不打我!但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啦——这才叫活受罪咧!”

他困惑地问:“究竟怎么回事?”

“我在去你家时,让人骗卖来的。”

“那怎么行?你同意结婚?”

银安绯红了脸说:“两个人关在一间房里,他个子力气大,我扭不过……”

“没打结婚证?”

“咳,农村结婚,有几个办了结婚证的?”

“你不闹?”

“闹?”银安惨淡地说:“手捆着,嘴塞着,他不进房,我动都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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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啦——”习达元紧握住拳。

“达元哥,我受不了啦——”

“日子过得很苦?我也过得很苦。”

“不是……”她害羞地说:“他……身大力不亏,天天都……但我又不喜欢……”

“哦……”习达元还没迈进性的门槛,也没法安慰她。

银安似乎感觉到了,只好低下了头。

两人都沉默了,只有竹笑在絮叨。

良久,习达元才深叹了一口气说:“银安,在刘家场时,我还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不怕你笑话,你真的去了,连站的地方也没有……何况我现在……”他脑子里又闪出了王心馨的面影,却咽下了欲说的话。

“嗯?”银安疑惑地望望他。

“我在武汉市没有工作,没有生活来源,经常饿肚子。这次,我是没办法才来彭市河做窑的。”

“我不怕!”银安坚决地说:“达元哥,带我走吧……”

“唉……”习达元摇摇头说:“我身上连两个人去武汉的船票钱都不够。”

“我有!”

“生活不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和你一块去哪?怎样生活?我家里连我都没法站脚,加上你……银安,我去黄湾看看,然后再说……”他心虚地望着她,不知自己扔给她的,是欺骗还是希望。

她温顺地望着他,噙着泪笑了。

他怜悯地望望她说:“银安,我们走吧。”

“哎——”她挽住他的手,偎依着他说:“这样走一会,行啵?”

他微微一笑,让她挽着手,从竹林里的小路向前走去……直到前面出现一个人影,她才惊跳上前,“来人了,达元哥!”当那人影拐上另一条小路后,她又欢扑到他身边,指指前面说:“罗,那就是黄湾!”

树林竹林遮掩下的黄湾,和汉江两岸的村落大同小异,附近的田间,有人在劳作。正和习达元说说笑笑的银安,脸上突然吓变了色说:“我男人来了!”马上往前跑了两步。

习达元也惊望一眼,前面路上,匆匆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便低声说:“别怕,银安!”

银安迟疑地站住,担心地说:“你打不过他的……”

习达元微微一笑说:“我只是你领来的一个做窑的,你怕什么?”

银安晃悟地点了点头。

已看见银安和习达元的男子,更加快了脚步。

他和银安却故意装着没看见那男子,只自顾自地说笑。

“银安——”沉雷般的叫声,在田野里震荡开去,将习达元和银安惊站住。但当那男子匆匆走过来,和习达元面对时,都不由惊怔住。只一瞬间,那高大的身躯仿佛矮了下去,蓦地哆嗦了一下,却乘银安望习达元时,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习达元的嘴,嗫嚅一下又抿紧了,望望惶惧的银安,一股又苦又涩的味儿,从心窦里直往上窜!但他却看出了高士诚的哀求,用上牙紧咬住下唇。

银安见两人四目相对,好象是剑拔弩张,忙勉强地笑着介绍说:“这是来我们湾子做窑的习师父。

高士诚也勉强地笑着,伸手接过习达元的行李说:“习师父,我叫叶成龙,湾里的窑就有我一万砖。”

习达元觉察,他在接过行李时狠捏了自己一下,不由疑惑地笑起来说:“小叶啦——我们出门人,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以后请多关照。”

习达元的话一落音,高士诚的身躯似乎又挺直了,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银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

窑场建在黄湾东头的荒田里,石碾碾过的砖场里,已垒起了几条砖坯,几个黝黑的做砖师父,有的在挑水和泥,有的在做砖坯,有的在拣坯上架,在窑场一旁的破草房里,习达元见到了窑老板——习有孚的一个老朋友的侄儿徐善韬。

在几个窑师父的指导下,习达元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挖土、拢堆,泼上水将土堆浸泡后,再去拣坯。所谓拣坯,就是将头天做好的,已晾成半干的砖坯翻起来,码成一条,再用“抨板”拍出棱角,才一块块间隔开码到架上,任其风吹日晒。砖坯干透,才能装窑,点火,在当时的江汉平原上,农村建房,多是这种“箍窑”烧出的砖。每天的准备工作干完,太阳才会出来,窑工们才会去吃早饭。吃过早饭,窑工们就开始和泥,即将水浸泡过的泥土踩紧,然后用花锹切碎,再浇上水,再踩,再用花锹切碎,如此反复四到五遍,直到将“生土”和成“熟泥” ,才能做砖坯。不到两天,习达元小腿上的汗毛全被“熟泥”拔光了,两脚被泥土里的碎玻璃和蛤蜊壳划破一道道血口,血口里塞满了泥,一碰就剜心般疼。在“打弓”(用竹子和铁丝制成的弓切泥)和“插手”(用手切泥)这两种制作砖坯的方法中,习达元选中了“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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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2:30 | 显示全部楼层
俗话说:“手艺千行,最苦的是窑匠” ,“养女莫嫁窑匠,一年四季守空房,回来落一堆脏衣裳。”但在当时,做窑虽苦,但包吃包喝,每做一千砖有五块钱、五斤米、一两油,只要装窑(将砖坯和煤饼装入箍窑,点火烧砖。),就有酒有肉,是难得的。窑工们劳累一天,到晚上就只有赌钱谈女人。

习达元对赌博没兴趣,到晚上不是在蓖麻籽灯下看书,就是给王心馨写信,正在看书,高士诚钻进来说:“哎,习师父,请你帮帮忙。”

习达元见是高士诚,便笑笑放下书说:“什么事啦?”

“嘿嘿,帮我写封信。”

“好吧。”

高士诚领着他去到没人的田畈里才说:“达元,结婚后我才知道,银安找的是你。这才是冤家路窄。”

“我怎么是你的冤家?”习达元想想问:“你怎么来了这里?还改名叶成龙?”

高士诚沉默了一会,慢慢谈起了逃跑的经过……








高士诚脚上的重镣,差点要了他的命。当他挣扎着抓住另一条船尾舵时,才松了一口气。他认为,只要他的逃跑三天内不被发觉,就可以获得“自由” 。这些日子,他反反复复地总结了几次逃跑失败的经验,重新规划了逃跑出去的生活道路。一条严峻的、充满苦痛的道路……

高士诚借着夜色的掩护,在一处僻静的江边上了岸,砸开脚镣,拖着又冷又饿的身子上了路。一夜的逃窜,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在禁闭室里,饥饿冷酷地摧残了他的身体。

第二天,断断续续的秋雨,既加重了他的冻饿,又为他的逃窜提供了机会。在雨中,他窜进了一片红薯地,用手抠出了几个红薯,在湿衣上搽了搽,就塞进嘴里。白天,他只能躲起来。就象习惯在夜间活动的动物,贪婪而又凶狠。尽管他在红薯地里多抠了几个红薯,但一连两天都没能找到吃的东西。那时的中国,穷是光荣,穷是资本,穷是高尚。自己都难混个温饱的农民,既不会给他留下食品,更难让他偷到能换下有“劳改”两字的衣服。

这天天快亮时,高士诚遇上一个余温尚存的窑洞,钻进去脱下湿衣,过了一会,当身上渐渐暖和时,饥饿却更猛地袭来。由于昼躲夜行,他既不知这里是哪个地县,也不知是否逃出了沙洋农场。但他明白,只有换下“劳改”两字的囚服,才能得到更大的行动自由。

突然,窑洞门口人影一晃。

高士诚惊吓地缩回窑洞角上。

窑洞门口的人探探身,终于走进了窑洞。

高士诚看明,来人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她刚刚发现近乎赤裸的高士诚,就吓愣了。

兽性的自卫感,让高士诚立即从窑洞的一角跳出来,正欲扑上去,不料老太婆却笑咪咪地望着他说:“淋了雨的,冷吧?”

“嗯。”

“还没吃?”

“嗯。”

“饿吗?”

“还好。”高士诚吞吞涎水。

“等我一会,别乱跑。”

“嗯。”高士诚感到老太婆没有恶意。

不到一会,老太婆在蓑衣里夹了几件衣服进窑来说:“穿上,去我屋里暖和暖和。”

高士诚喜出望外。只要换下囚衣,他就可以改名换姓,远走他乡了。

“坐吧。”进屋后,老太婆望望拘束的高士诚,慈祥地说:“家里就我一个人,别不好意思。我去弄吃的。”说着关上大门,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就将腌鱼、腌肉、炒鸡蛋、蒸罗卜丝和一瓶酒摆上桌说:“吃吧,吃吧。”

饥肠辘辘的高士诚哪里还顾得上客套?嘴里咕嘟了一句“谢谢你老。”,就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吧,吃吧,你不吃,我也是放着。”老太婆拉过高士诚换下的湿衣说:“我拿去帮你烘干。”

“哎——别动!”高士诚惊站起来。

老太婆指指湿衣上的“劳改”两字问:“你是怕这?”

“啊——”高士诚大吃一惊。

“我是快入土的人了,不会害你的。”

高士诚吃过饭,就毫不隐瞒地对她说了一切。

老太婆眨眨枯陷的眼睛问:“你想跑哪儿去?有地方落脚吗?”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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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2:59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太婆又看了看高士诚说:“这样吧,孩子,我是个孤老太婆,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做伴。你留下吧,我托人找个姑娘给你安家,比你到处乱闯要好。”

“那样行吗?”

“咳,怎么不行?”老太婆掀起衣角搽搽眼角说:“早年我有个儿子,抓壮丁逃走就没回过。后来来了信,寄回了照片,说他在外面成了家有了儿子,后来又没音信了。待会你溜村外去,背上行李,装成我孙儿回村找我……”

“奶奶——”高士诚哭跪在地。

“哈哈哈……” 老太婆大笑着说:“再也没人敢骂我是孤老屄了——再也没人敢骂我……”

于是,高士诚成了老太婆的孙儿叶成龙。

高士诚停了一会又说:“我留下后,奶奶用真心感化了我,我也真的成了她的孙儿,但她总担心我会逃走,常常半夜三更摸到我房里来看,为了让她放心,我提出成家的事,她高兴极了,拿出积蓄托人买来了银安,结婚的晚上我喝醉了,又听了奶奶的话,不管银安如何哀求,我还是奸污了她……这几年我从未亏待过她,后来我才弄明白她要找的男人是你,但……我也是真喜欢她,直到去年生了孩子,她的心才安定下来,但我不敢亮底,知道她心里只有你……”

“别说啦——”习达元低沉地说:“士诚,你既然喜欢她,就不该骗她。我和你一块去说明真相,她会原谅你的。”

“我怕……”

“怕重回劳改队?”

“不,怕失去她和孩子。”

“嗯……”习达元想起银安在竹林中说的话,默默地望望高士诚说:“你一定要得到她的心,不然,她还是会飞的。”

高士诚点点头问:“你在武汉见过丽华吗?”

“没有。”习达元沉吟着说:“我去找过她,听说她又被送去劳教了,你的继父也判了刑。”

“是吧?”高士诚冷漠地望望他,乞求地说:“达元,这事只有你可以帮忙,明天我备好酒菜,再一块对她说。”

“好吧,”习达元平静地说:“去说可以,但得由她决定。我相信她不会害你。”

“唉……”高士诚凝望着月光下的田野,深叹一口气走了。

习达元默默望着高士诚的背影,望着不远处坟头上飘动的引魂幡,仿佛心魂已被引魂幡招走。银安和高士诚的出现,让他感到人生变化无常,又愈想愈困惑——“高士诚在毒打、监狱、脚镣、手铐、禁闭、饥饿等重压下,都是冥顽不灵、桀骜不逊。为什么会被一个孤老太婆驯服?还按照她的意愿送终守业,成了叶姓的传宗接代人?”

第二天还未收场,高士诚就急匆匆来了窑场,望望两手泥的习达元说:“习师父,有空吗?”

“什么事?”

“你不是说,今天帮我写信吗?”

“哦——我收了场来,行吗?”

“行啦——总麻烦你!”高士诚挤挤眼走了。

习达元瞥一眼西天——血一样的层云,正托住摇摇欲坠的夕阳;几只暮鸦,正对着渐隐的村舍和竹林呱叫。稍稍一想,便收了场子,洗了手脚,换了衣服,去了高士诚家。

“达元哥——你来啦!”银安抱着孩子迎出来。

习达元避开她火辣的目光问:“是儿子还是女儿?象你吧?”

“儿子。不象我,象他。银安绯红了脸。

“象你们俩!”习达元摸摸孩子的脸,“你爱人呢?”

“在灶屋里。平时总是我弄饭菜,这回他硬要弄,说你是难得来的贵客。”

“他这样说?你讲过我们的事?”

“讲过。他说……”

“说什么啦?”

“昨晚上他说,以前你们是好朋友。”

“你相信吗?”

“我才不信咧,天南地北的,能扯到一块来?”

习达元亲亲孩子问:“要真是象他说的呢?”

“嘻嘻嘻……”银安高兴地说:“那才好咧!”

“你不是说……”习达元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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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3:45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太婆又看了看高士诚说:“这样吧,孩子,我是个孤老太婆,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做伴。你留下吧,我托人找个姑娘给你安家,比你到处乱闯要好。”

“那样行吗?”

“咳,怎么不行?”老太婆掀起衣角搽搽眼角说:“早年我有个儿子,抓壮丁逃走就没回过。后来来了信,寄回了照片,说他在外面成了家有了儿子,后来又没音信了。待会你溜村外去,背上行李,装成我孙儿回村找我……”

“奶奶——”高士诚哭跪在地。

“哈哈哈……” 老太婆大笑着说:“再也没人敢骂我是孤老屄了——再也没人敢骂我……”

于是,高士诚成了老太婆的孙儿叶成龙。

高士诚停了一会又说:“我留下后,奶奶用真心感化了我,我也真的成了她的孙儿,但她总担心我会逃走,常常半夜三更摸到我房里来看,为了让她放心,我提出成家的事,她高兴极了,拿出积蓄托人买来了银安,结婚的晚上我喝醉了,又听了奶奶的话,不管银安如何哀求,我还是奸污了她……这几年我从未亏待过她,后来我才弄明白她要找的男人是你,但……我也是真喜欢她,直到去年生了孩子,她的心才安定下来,但我不敢亮底,知道她心里只有你……”

“别说啦——”习达元低沉地说:“士诚,你既然喜欢她,就不该骗她。我和你一块去说明真相,她会原谅你的。”

“我怕……”

“怕重回劳改队?”

“不,怕失去她和孩子。”

“嗯……”习达元想起银安在竹林中说的话,默默地望望高士诚说:“你一定要得到她的心,不然,她还是会飞的。”

高士诚点点头问:“你在武汉见过丽华吗?”

“没有。”习达元沉吟着说:“我去找过她,听说她又被送去劳教了,你的继父也判了刑。”

“是吧?”高士诚冷漠地望望他,乞求地说:“达元,这事只有你可以帮忙,明天我备好酒菜,再一块对她说。”

“好吧,”习达元平静地说:“去说可以,但得由她决定。我相信她不会害你。”

“唉……”高士诚凝望着月光下的田野,深叹一口气走了。

习达元默默望着高士诚的背影,望着不远处坟头上飘动的引魂幡,仿佛心魂已被引魂幡招走。银安和高士诚的出现,让他感到人生变化无常,又愈想愈困惑——“高士诚在毒打、监狱、脚镣、手铐、禁闭、饥饿等重压下,都是冥顽不灵、桀骜不逊。为什么会被一个孤老太婆驯服?还按照她的意愿送终守业,成了叶姓的传宗接代人?”

第二天还未收场,高士诚就急匆匆来了窑场,望望两手泥的习达元说:“习师父,有空吗?”

“什么事?”

“你不是说,今天帮我写信吗?”

“哦——我收了场来,行吗?”

“行啦——总麻烦你!”高士诚挤挤眼走了。

习达元瞥一眼西天——血一样的层云,正托住摇摇欲坠的夕阳;几只暮鸦,正对着渐隐的村舍和竹林呱叫。稍稍一想,便收了场子,洗了手脚,换了衣服,去了高士诚家。

“达元哥——你来啦!”银安抱着孩子迎出来。

习达元避开她火辣的目光问:“是儿子还是女儿?象你吧?”

“儿子。不象我,象他。银安绯红了脸。

“象你们俩!”习达元摸摸孩子的脸,“你爱人呢?”

“在灶屋里。平时总是我弄饭菜,这回他硬要弄,说你是难得来的贵客。”

“他这样说?你讲过我们的事?”

“讲过。他说……”

“说什么啦?”

“昨晚上他说,以前你们是好朋友。”

“你相信吗?”

“我才不信咧,天南地北的,能扯到一块来?”

习达元亲亲孩子问:“要真是象他说的呢?”

“嘻嘻嘻……”银安高兴地说:“那才好咧!”

“你不是说……”习达元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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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3:54 | 显示全部楼层
银安听明了他的未尽之言,面色煞白地嗫嚅了一下嘴唇。

习达元忙将脸藏进对孩子的吻中……

老太婆留下的房屋,和江汉平原上的农家房屋大同小异——堂屋一侧是厨房和柴房,另一侧是厢房,堂屋后是挨着的两间后房。这时,堂屋正中方桌上,摆了几碗菜,桌子角上放了一瓶高粱酒。墙角上堆放着农具和篾围。

三人刚围桌坐下,银安看看两个男人的脸色,心儿卟卟腾腾地七上八下。

习达元在慢慢喝酒,慢慢吃菜;高士诚大口喝酒大口吃菜,根本没将习达元当做客人。

银安的眼睛,不安地在他们对峙的空间梭动。

“哇——”孩子的哭声,让银安惊悟地掀起衣服,将奶头塞进孩子嘴里。

习达元刚瞥见她白嫩的胸部就转过脸。

“你对她说吧,达元。”

习达元瞅瞅惊诧的银安,声音抑压地说:“银安,我和士诚要对你谈件事。”

“士诚?”银安搂搂吃奶的孩子,疑惑地望着习达元。

“他叫高士诚,不叫叶成龙。”习达元凝望着银安说:“他是从劳改队里跑出来的。”

“啊——”银安大睁起眼,“达元哥,你这话……”

“士诚是我的老朋友,他决心对你说真话,希望你能原谅他。”

“原谅他?”银安慌乱地搂紧孩子哭起来说:“我……和孩子怎么办?”

“银安……”高士诚愧疚地说:“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我和达元说好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只求你替孩子想一想……”

“呜呜……”银安哀伤地哭起来,吃足奶的孩子仿佛被她的哭声催了眠,酣然入睡了。她将孩子抱进房,出来坐到桌边,望望习达元,又望望高士诚,深深叹口气说:“政府知道了,肯定会抓走你的。”

“我想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

“不一定。”习达元皱紧眉头说:“淹死的人会浮上来的。”

“我当时戴着重镣,不容易浮上来。”

“但你不是叶家的人!”银安怒视着高士诚说:“我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连姓名也不敢说真的!懂吗?”

高士诚睁大眼望着她,惭愧地低下了头。

“那……”习达元惑然地望着她,“你说怎么办?”

“我……我和孩子一块送他回去!”

“银安——”惊喊的高士诚立即被习达元目禁住。

习达元拧紧眉头说:“送他回去,等于是害他。”

银安凝望着屋外的沉暮,一声也没吭。

“银安……”高士诚哀求地望着她。

银安抬抬手阻止住高士诚,坚决地说:“孩子爸,你们相信我吗?”

“不相信会告诉你?”

“嗯……”银安点点头说:“说心里话,我不喜欢你,但明白你待我不错。不过,我不愿意你过这种半人半鬼的日子,这样下去我也会提心吊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将来查出来就完了。我想好了,我和孩子先送你回去,再堂堂正正回来,我带着孩子等你。”

“要是说穿了,这儿就住不下去了。你上哪安身?再说,我已定了一万砖,砖一烧好就将房子翻盖一下。”

“不,孩子爸,我既然下了决心,就会等你。”

习达元忙阻拦说:“银安,这个社会不是象你想象的……”

银安不等习达元说完,就毅然站起身说:“你们刚才说好了的,全凭我做主。要是不按我的话办,我就带上孩子走。”

“银安……”

“银安……”

银安抬起头默默地望着高士诚,又望望习达元,似乎在问:“你们真相信我?”

夜降临了,高士诚沉叹了一口气,摸索着点上蓖麻子灯,关上大门,但灯光,仍在门缝中钻进来的风里跳动。

三个人在墙上摇摇晃晃的影子,宛如一串游荡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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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十堰市 2012-10-10 11:34: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五 章



爱恨情仇



武汉市的夜,五光十色。每当王心馨思念去彭市河做窑的习达元时,就一个人到他们幽会的“老地方”龙王庙去,似乎只有那儿,才能凭水寄情。

一天晚上,思念又将王心馨拉向了汉江口的龙王庙,她爬上江堤一看,天上眉月倘佯,江中波摇金影,她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但看到一对对依偎的男女,心底又陡生一阵躁动……

“心馨——”

“哎呀——”王心馨惊转过身,娇嗔地扑上去说:“你呀,吓了我一跳!”

“哈哈哈……”习达元搂紧她说:“没想到吧?”

“死鬼,回来也不说一声!”

“我就想给你一个惊喜!”习达元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今天累吗?”

“不累。”

“找个地方坐一会?”

“上哪?”

“你说呢?”

“不,你说。明天是厂休,今天可以多玩一会……你累吗?”王心馨在他脸上端详了一会说:“你瘦多了……”

“想你想瘦的。只要见到你,浑身都是劲。”

“嘻嘻……好吧,今天看你嘴硬!”王心馨娇笑着,多日的相思,终于如愿以赏了,刚才被他搂着时,她就感到了一阵阵陌生的渴求和骚动。他未回时,她想吮吸他的气息,和感触他的肌肤的思潮,浪浪拍岸,涛涛叩心。为了再见的这一刻,她设想了一个又一个情景,决心要尽一切努力让他开心。他是为了俩人未来去做窑的,去前俩人就商量好,去后他又在蓖麻子的灯下,三天两头地给她写信。那一封封情意缠绵的信,让她激动,让她窃喜,让她泪流满面……她动情地望着他想:“我就要紧紧地搂住他,把我的心压进他心里,无论去哪也不分开!”她的心里,充满了纯真的、甜蜜的五彩幻梦,一次次欲对他说:“你这个害人精,一走一个多月,你知道我多么想你?怎样爱你吗?为了你,我吃不香,睡不香,连睡觉前都希望梦见你!想在梦中抱住你,吻你!”但少女的羞怯和自尊,又让她将一句句情话,一缕缕心丝,变成了含蓄的甜笑,无言的依偎……路在脚下变温柔了,时间仿佛凝滞住。在窃窃絮语中,两人竟不知不觉顺着汉江来到了江汉桥,她蓦地甩开他,欢笑着跑上江汉桥……桥下两排灯光挟住的汉江,波光涟漪,美伦美奂;月光下的月湖,波光四溢,宛若铜镜。俩人偎依着走到龟山脚下……

王心馨望望夜色朦胧的山上说:“达元,我好怕……”

习达元搂紧微微颤栗的王心馨低语:“别怕,有我呢!”

从他身上传过去的力,让她忐忑的心安定下来,并开始了窃喜而又窃惧的骚动……

山顶的风,在他们身上轻抚着,柔柔地,让夜也变得温软。

“你看——”她象个孩子般欢叫。——一条从江心驶过的,快艇上的彩灯,在江水中摇曳出一条金灿灿的的彩带;龟山下的武汉三镇——两桥飞架,灯光璀璨,夜穹幽渺,彤云如罩。

“找地方坐一会吧,我累了……”她笑着软软地说。

他扶着娇弱无力的王心馨下到山腰,然后摸索着拐进了一条小路,愈往前走夜色愈深,只有斑驳的月光,从山风撩拨着的枝叶中落下来,宛似一簇簇银光闪闪的花树,在脚下婆娑……这情、这景、这暗树、这月色、这山风,都让她更紧地依偎着他,心中升起了新奇而胆怯的、圣洁而罪恶的、矛盾又希冀的献身感……

“就在这儿坐一会吧!”习达元四下望望——小路边有块凹进去的草地,黄绿色的草坪,在清丽的月光下,好象一床用金线和银线绣织的锦被。

“我……怕……”她的声音在颤抖。“这里太黑了……”

“别怕。”他微笑着说:“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天堂。”

“偏你会说!”她从心里荡出的笑声,叮叮当当地在暗树间叩动,摇落了一片碎月,抚柔了砣砣山石。

习达元弯下腰,在草地上看了看,坐下后将手伸给她。

王心馨动情地望着他,心中荡过一阵羞怯一阵窃喜,既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也明白他要干什么,便顺势坐到他大腿上……

他正想开口,她娇笑着,用食指按在他唇上,“嗯……”

他猛力搂紧她,低下头吻紧她微张的嘴……

明月、山林、夜籁,全消失了。只有重逢后的狂欢,无言的深吻!他在颤栗。她也在颤栗。心灵和肉体在这离别的日子里,已变得如饥似渴。她的激情,鼓动了他的勇气。

“啊——”王心馨轻轻地呻吟了一声,瘫软般地微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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