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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2-22 08: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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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3-2-22 08:2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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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陈光亮一清早就到了工地。
工地比较开阔,毫无遮拦,风稍微一动,就从这头吹到那头,让人觉得这风好大,好可怕。特别是这十月天,早晚温差大。尽管每天都是艳阳天,但每天都在自动地降温。有了风,人站在风中,感觉到这风冰凉的,透进身子骨,就不停地战栗。战栗了一阵,陈光亮越发觉得冷,便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多穿一件衣服。
按照昨日双方的约定,钢结构公司必须抓住午夜道路上跑动车辆少的时机,将建厂房的钢架梁运到工地,陈光亮则组织人员在上午将那些钢架梁安装到位。可他围着工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都没等到订购的钢架梁运进工地。即使他现在跑去督促钢结构公司将钢架梁运过来,但碍于是交通高峰期,在这期间,有明文规定,大件是不允许上路运输的。
今天的计划又泡汤了。陈光亮顶着风,想到这里,不由得怒火中烧,对跟着他屁股转的几位手下大发脾气,恶毒地训斥他们:“你们难道就不能派一个人一路上给我盯紧点,擂紧点,让钢结构公司早点把钢架梁运过来。今天,钢架梁运不来,又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如果不能按规定的进度完成任务,拖延了工期,那你们莫怪我不客气,扣除你们这个月的奖金。”
手下的人都感到十分委曲,反驳他:“请您前后仔细地想一想,这决不是由于我们人为的原因造成的。现在,钢材市场不稳,前几天猛涨,这几天猛跌,谁也捉摸不定明天又将如何。何况我们也是刚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新兵,而且需求的量也不大,并没有同供应商结成生死的同盟关系,有实力的厂家是不会接我们的订单的,而承接我们制造钢架梁的这家钢结构公司,实力薄弱,资本又不雄厚,况且我们也只给预付款,按照合同我们并没有按照进度付给人家进度款。钱没到钢结构公司的帐上,人家自然放缓了速度。钢结构公司说今天早晨交货,其实是他们拖着,等我们的进度款到位。今天一清早,钢架梁未运来,我们就跑过去看了看,钢架梁并未做好,还有一点收尾工作,但他们就是不派人做。同他们交涉,他们说钱到货到。您说,我们又能咋办呢?”
陈光亮望着他们一个个气乎乎的样子,就知道委曲了他们,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再跟他们计较了,不得不自找一个台阶下:“人家不相信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自信一点吗?你们难道都不动脑筋想一想,俗话说,借鸡下蛋,我们也可以探讨一下,把整个钢结构工程转包出去,给有实力的公司做,是否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没想到,却有一个手下不懂得他的心思,顺着他答道:“这样重大的决策,只能由您来作出和定夺。记得当时,您信誓旦旦地说,这些事情人家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呢?人家会赚钱,我们为什么不能赚呢?我们也应该涉足钢结构这个行业,至少可以多赚几个钱呀。现在,您又改变主意了。您是总经理,您是总承包人,还不是您一句话,我们只能按您说的来做。”
他说的句句话都是针尖对麦芒,陈光亮听后,哑口无言。陈光亮埋头向前走了几步,忽而觉得他们这些人太嚣张了,完全是吃了豹子胆,假若今后都像这样跟他吵吵闹闹,他的指挥棒还能舞得动吗?陈光亮迅速转身,指着他们囔道:“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站在这儿等,能等来钢架梁吗?你们难道不能多跑几趟,到钢结构公司去沟通协调一下?我说,是你们懒惰,找借口。算了,我今天也不想跟你们多说了,你们赶快给我想法子,尽快给我把定购的钢架梁拖进来,力争就在这两天建起一栋厂房。”
陈光亮生性温和,对待下属非常友善,如同亲兄弟,这一向却像换了一个人,时不时对手下的人大发脾气。他们猜测不出这其中的原因,都面面相觑,左右为难,不知怎样回答陈光亮,能让他宽下心来。过了一会儿,手下的人见陈光亮说着说着就不吭声了,他们便怀揣着这个疑问,糊里糊涂地溜走了。
最终脾气发了,心情舒畅了,陈光亮却感到十分没趣。
这时,太阳升了起来。整个工地淋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冒出一丝丝热气。风携带着这股热气四处游荡,让人感觉到不那么特别地冷了。陈光亮认为,他要向这股风虚心学习,每天多多少少抽点时间在工地无理取闹一下。或许,像这样“闹”一下,得到的结果将会超过预期。至少给人提个醒,让人感到这初冬的日子还是挺温暖的,不那么特别的冷。
意外获取了精神上的胜利,陈光亮又来劲了,他比往日沿着工地多转了一圈,然后又走到工地的中央,找一个工头要了一支香烟,坐在一堆石子上,深深地抽了一口。
平时,陈光亮很少抽烟。今天,烟一抽,又一吐,烟雾像幽灵在风中飘来飘去。忽然,陈光亮心血来潮,禁不住异想天开,如果自己能够拥有这一片土地,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就凭这一点,陈光亮对王雯敏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听说,王雯敏储存的土地,足可以建几条街。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赚了钱,能低价从王雯敏手中购得一块土地,自己建一个厂房,改行做其他的。然而不管怎么想,自己能想到这里,陈光亮的内心还是兴奋不已。
很快,陈光亮又想到了刘亚琴。
想到刘亚琴,让陈光亮感到很不是滋味。刘亚琴不也像这阵风,明明在天空吹拂着,却不见踪影。
似乎刘亚琴变了。这不是女大十八变。刘亚琴变得比陈光亮的野心大多了。在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不忘说上几句鼓励的话,要陈光亮趁年轻抓住机会多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手上有了钱,想做什么事就能做什么事。她还说,要不了多久,她就是江南市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的老板娘。而且她不做小老板娘,要做就做一个比王敏还有钱的老板娘。那日子多风光,人活得也有意思。
但近来陈光亮却总是感到自己力不从心,总觉得自己每天做任何事就是差那么一口气。好比今天,就工地上的事,自己本来算计得好好的,那知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归根结底,他是男人。男人应该宰相肚里能撑船。尤其是延伸到感情上,那更应该大度包容。
说到感情,这东西,的确是个怪物,会调戏人,折磨人。反正,今天不可能安装钢架梁了,不如打个电话,问刘亚琴下午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何不叫她出来一起上街转转,让她知晓,自己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那样说,但心里想得非常清楚,迟早会跟她结婚成家的。何况自己是江南市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不管是大老板还是小老板,反正自己是个老板,刘亚琴嫁给了自己,自然就是老板娘。这也算给她撑了面子。再说,刘亚琴心甘情愿跟自己上床,做自己的女人,自己还没有送一件像样的礼物给她。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刘亚琴买一件礼物,略表自己的心意,消除她这些日子於积在心中的怨气。陈光亮不觉得意起来,掏出手机,接连拨打刘亚琴的手机号码,但一直没有人接听。陈光亮犯疑,又打了刘亚琴办公室的电话。
邱玉英正准备随李海出门去江南敏靓服装进出口有限公司了解情况。听到急促的电话铃声,连忙从门口返回到办公桌前,烦闷地拿起话筒:“我是江南敏飞集团的小邱,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请您说!”
“你是谁?”陈光亮一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就知道接电话的人不是刘亚琴,不由得惊讶地问。
尽管邱玉英不认识陈光亮,但从说话的语气,就感知打电话的这个人同江南敏飞集团的关系非同一般。或许,是同刘亚琴的关系非同一般。邱玉英不敢马虎,非常有礼貌地答话:“先生,我是小邱,刚到江南敏飞集团来上班,请多关照!”
但邱玉英又想到李海在门口等她,没时间再作过多的解释,所以又重复了一遍,催促道,“先生,您有什么事情,请快点讲吧!我马上要出外办事,希望您能谅解。”
“我没有其他事。我找刘亚琴,麻烦你叫刘亚琴接电话。”陈光亮不再拐弯,直截了当地对她说。
“早晨,她来了,又走了……”邱玉英怔了怔,但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陈光亮觉得好笑,心里还想,刘亚琴的办公室多了个人,这下可热闹了。
“她到哪儿去了?”没等邱玉英说完,陈光亮又问。
“这个,我可不知道。”邱玉英看了看手表,知道再没有时间了,也不想再跟陈光亮罗嗦些废话,便愤愤地说,想止住他的嘴。
陈光亮是个聪明人,自然感觉到了,他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所以然,就中断了同邱玉英通话。顿时,一种失落感降临到陈光亮的心中。他为何而失落?陈光亮好像又不知情。他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人一旦生起闷气,内心燥热无比,不然就没人讲心静自然凉了。这时,陈光亮才发现,工地上太阳大了,仿佛侵占了风的地盘,把冷风赶跑了。没有了冷风,人宛若从冬天到了夏天,浑身燥热。陈光亮脱下外套,搭在肩膀上,又围着工地转了一圈,遇到手下的人,就叮嘱他们抓紧时间好好地干,然后郁闷地穿过火辣辣的阳光,从工地返回家中。路过小区门口,陈光亮顺便买了一张晨报,回家靠在沙发上无聊地翻了翻,就想到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便来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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