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闲逸慕一清

瞿行健 发表于 2016-7-16 11:14
学习了！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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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64）个便斗在一起。连战十合，屈靖不退，冉纭眼角处隐隐见红。其怒极，又斗数合，屈靖才将枪尖一点，冉纭将右手拨挑，荡开来枪顺势抢攻，左手枪也抡起来。陶传一惊，眼见将中，却不料屈靖将身一扭，狼狈间避过枪尖，也顾不得劈头盖打，斜着身子抢入来！冉纭大惊，其右枪不中左枪不至，一道寒光飞递眼前。疾闪时，枪尖破颊而入，直将后脑刺穿，冉纭落马。仲孙魁大吼一声：“好枪法！”便不知高低，骤马上前，只一桨剁下首级。牧仑大怒：“哪一个与老将军报仇！”李丘盈大喝一声：“贼子休走！”舞起双锤抢马出阵。先有仲孙魁接战，屈靖气势，焉肯回阵，转马夹攻。锤桨枪杆相交，只听得一阵叮当，不数合，仲孙魁坐不牢鞍，屈靖肩背处见血，换成单手执枪，拚力支持。危急间，陶传两眼只瞧郭涛。值此，便一人挺戟出马，“二位将军稍歇，某来也！”李丘盈大喜，让过二将直奔来人。其道：“久闻你河东好汉，只不该来吾岳州！”兴平道：“天下路，尽人行——独吾不允，何由！”李丘盈道：“你自好走，远避吾楚，只不该逞强！”兴平道：“前堵后迫，某为活命拚死一搏，何来逞强！”李丘盈道：“休得罗唣！今日喜相逢，便较上百合一决雌雄！”言至此，舞起双锤当头便打。兴平往旁里带马，反手撩戟，二马冲突。陶传大瞪两眼耳廓竖起，十数合只闻轻划，哪有锤响。李丘盈住马，“林启，你躲个甚！”兴平道：“将军锤法精妙，某非敌手！”李丘盈道：“说这，便饶你不成！”冲起马来搂头再打。又斗了五七回合，只锤锤皆空。嘈杂间，李秋盈微微汗下。狂怒间归阵，下马去盔，解甲步战。然只两合，兴平走起马，兜着圈子左转右摆，且半远不近，只要他赶。嘈杂愈响，皮原上大怒，“林启，且与吾斗上几合！”挺枪跃马兜头拦下。二人交手，李丘盈气喘，呆立片刻忙自退下。斗不及十合，早匹马夹肩汗下，大张起口鼻热气吞吐。皮原上往返间冲了十数回，每见兴平只将坐马前后调头左右横摆，其状怡然，不由得冲天大怒，“好你这厮，戏耍怎地！”便也缓佩，或前后或左右缠定了急攻。又数合，二马相对，错镫间便一声嘶鸣，其势悲怆——此便兴平将两腿夹持，那马害痛，不由得引颈；同时，其侧身横卧，右肋将触马股，单手戟远远抛递。皮原上避让不及，后颈正中，于是坠马。官军阵上哎呀一声，施先禄抢前搀扶，其免坠马，此便牧仑。待衙兵奋勇将人抢回，其伤透颈，眼见不活！李纹静搓手，李丘盈道：“知事休得悲戚！待吾去，立斩此贼！”牧仑嘱道：“吾儿，万不可大意！”李丘盈道：“料不妨事！”这时，旁侧里忽有人道：“都虞候气力已亏，不宜再战！”李纹静一愣，待瞧时，竟不识。此便是郭涛簇拥阵前，忍不得道。陶传歉笑道：“此俺姊夫，蜀人苗涛也！”李丘盈白他一眼，“吾不去，难不成换了你！”提起双锤跃马而出。“林启不要走，且吃吾一锤！”兴平马也不换，摆戟迎战。斗不上三合，二马相对，兴平立眉欠身，举起画戟迎头劈下。李丘盈大乐，道一声：“来得好！”并双锤往起托举，势将夹持。锋刃将及，兴平抽杆，就势下刺。李丘盈大惊，落锤护足，就见戟头反转，直无奈绕锤拨挑，血雾腾处，便只手臂连锤坠地。李丘盈大叫一声，弃左锤回握伤处，犹有血喷。其痛楚至极，闭目伏鞍由缰而去。艾夕宜眼乖手巧，斜刺里跃马，早抢到施先禄前头，猝然间头尾相济。艾夕宜挺枪直刺，李丘盈伏卧不牢，侧肋中械一跤坠地，乃丧。牧仑且惊且叹，欲哭无泪，“河东小儿，还吾命来！”提起陌刀约战兴平。艾夕宜正与施先禄交手，牧仑前出，因悲怆，不两合早被缠裹。李纹静大惊，空着左镫急欲出战，被匹快马抢在前头。马上那人厉声喝道：“河东那厮休地逞强，看吾槊法！”隔过牧仑独斗兴平，便郭涛。施先禄张慌弃战，掩着牧仑归阵。艾夕宜焉肯回马，并骑夹攻。不数合郭涛回马，兴平急喊：“不要赶！”艾夕宜听而未闻，马去甚急。郭涛回槊，乃大急，斜肩一撞滚鞍坠地，将颗马首打得稀烂。牧仑怒不可遏，挥兵直进。仲孙魁、朱昂等一拥齐上，抢回艾夕宜就势抵战。镇上士卒士气愈盛，奋勇接战。交斗良久，反将岳州兵逼得后退。牧仑无奈，只得收兵。
隔日，牧仑升帐，褚卫熊、陶瑁、秦朔等俱来。待知王岚凶信，便越发地烦恼。其叹：“某从军二十载，历十数战，唯今才逢敌手！”李纹静道：“只恨吾踝伤未愈！不然，岂容猖狂！”众人漠然，独秦朔道：“陶老将军驻防远潭，又曾独自对敌，或有良策！”陶瑁道：“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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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65）守尚可。倘有良策，无须知事涉险！”牧仑道：“老将军何必过谦！”又道，“令婿英武，定然胜得林启！”陶瑁道：“少不更事！初战，倾了副使！”牧仑道：“此旧话。阵上交锋难免折损，某也不曾嗔怪！”乃唤郭涛。及问，便道：“向日交手，原本难抵。直吾诈败，使出背槊才赢他一招。”牧仑喜道：“不妨再使一回！”郭涛道：“这厮奸滑，前回曾呼贼将勿赶，岂能再用！”诸将呆立，思想半日一无对策，牧仑散帐。至晚，愁苦间吃得半酣。褚卫熊悄至，低道：“知事可曾作书，往朗州求兵？”牧仑怅然，随口答：“连战不胜，兵势疲惫！”褚卫熊急道：“便是，须调华容、平江之乡兵、镇兵；再不济，可将厚礼往求潭州、澧州——独独不往武陵！”牧仑一愣，便问。褚卫熊道：“远潭镇、刘家镇并巴陵、沅江、湘阴之镇兵、乡兵及吾团练兵将及千数，其势远大于贼！今不能胜，再救援兵，周使定然大怒。倘此，其祸非远！”牧仑大惊，急使衙兵追回牧吉，讨书信丢入碳火。待化灰烬，犹怨：“何不早说！”褚卫熊告罪，欲退下。牧仑道：“华阳、平江虽有丁数，却无能战之将。奈何！”褚卫熊道：“屈靖父母兄弟皆亡，恍惚间却能独善其身，安守家业。值今反叛，当有道理！”牧仑不耐烦，“你且直说！”褚卫熊道：“江氏冒功得职，又假江南细作移害，屈靖走投无路，焉能不反！”牧仑道：“据传闻，似有冒功之说。至于江南国细作……”褚卫熊道：“吾楚与江南国皆为大周蕃属，何来细作！”又道，“江彬既亡，知事不妨顺水推舟！”牧仑道：“贼人气盛，岂能归降！”褚卫熊道：“如此时致书朗州！”牧仑道：“连战不胜，周使得书焉能不忿！”褚卫熊道：“忿而兴兵，其师必速。未经一战，节度使岂能降罪于将军！”牧仑尚在犹疑，又道：“倘败，与将军无涉；便胜，且又欣喜之余……”牧仑醒悟，直怪道：“何不早说！”褚卫熊道：“非是属下不肯，实则愚钝，无此算计！”牧仑道：“你说童宣？”褚卫熊道：“此丰阳县尉子，精文墨了世故，绝非屈靖、仲孙魁之草莽！”牧仑道：“此人可用？”褚卫熊便作色，佯怒道：“若非江氏争功，则聂家集撤镇，所属村、冲皆归巴陵，便那屈靖也无处安身！”牧仑道：“俱往矣，无须再论。”使亲随家将唤来砚灵。牧仑道：“既是位公子，便不该误入岐途，玷污了祖宗。”砚灵道：“晚生惭愧！”待问职事，乃道：“因无功，暂寄于褚副团练门下，早晚候教！”牧仑道：“本知事有意充你任个问事，如何？”砚灵拜谢，“学生原是忠正军右都虞侯治下书办，因南平公干，不意间入楚。只待攻灭了屈靖，便好辞拜了知事，仍供旧职。”牧仑不乐道：“难不成还屈就了！”砚灵道：“无功受职已是惶恐，岂敢道屈！”牧仑道：“此后话，且休提，就便作书。”砚灵乃依命，不表。
牧吉达朗州，却因卢溪有事，周行逢见在辰州。其稍候了两日便耐不得，跨马赶去。待周行逢得信，将及十日。将来书看罢，周行逢不乐。时有辰州团练使苏勤在侧，嘿道：“屈靖初叛，能有几多丁众！”周行逢道：“若他巴陵不敌也罢，偏个岳州！”又道，“牧仑连战不胜，拆损颇重，还欲招降！”苏勤道：“牧知事也忒是！直吾去，只引本部军马，一鼓可胜！”周行逢淡道：“团练使且安心练兵！”便不等卢溪事罢，急急地回了朗州。周行逢执楚，据王进逵、潘书嗣部，择精壮并入亲近，得八百虎贲军，其步军五都，马军三都。但凡征伐，此军横勇所向无敌。周行逢点节度左押衙、步军指挥使范太展、安炼；节度左押衙、马军指挥使常新贵，携步一马二计三百虎贲军，一路急行赶至巴陵。牧仑闻迅，忙自出迎。因见其猬聚扎营，周行逢不乐，调褚卫熊往北门、陶瑁至西、沅江县乡兵至东，抵寨墙扎营。隔日升帐，周行逢命牧仑攻南门，秦朔助战；东、北、西三向只待南门鼓响，并力强攻。诸将领命，牧仑道：“屈靖分兵，乐正崎背靠荆山独据潭家冲。属下原委刘皋、王岚携镇兵、乡兵摄其踪。只不想轻纵故，兵败身死。吾部若倾力攻城，只恐身后无御！”周行逢道：“将军且放宽心，某愁之不至！”于是，牧仑引岳州兵抵门挑战，周行逢则将虎贲军顿于西南坡地，登高而望。
屈靖早遣了艾夕宜、屈翊、蒲赞把守西、北、东三向。及闻岳州兵挑战，擂起战鼓，集丁壮聚百姓把守城垣,率劲卒四百余出迎。两军对圆，李纹静当先出马，“屈靖，还不授首！”仲孙魁便跑马来，“好大的面皮，当你是谁！”舞桨便打。李纹静将陌刀一架，“这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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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好文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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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7-17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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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66）却也送死！”仲孙魁道：“若论往生，须瞧你刀快还是俺的桨快！”斗在一处。经十数回合，屈靖道：“李将军，且试一试俺的枪法！”跃马抢前，遮替下仲孙魁。李纹静道：“屈靖，只怕你来得走不得！”屈靖不答，拚力抵挡。撑斗了十数回合，兴平出马，后阵便有人道：“河东那厮，且还吾马来！”此便是施先禄。其一手提刀，一手执盾，飞跑上前抵近夹攻。战不上五七回合，李纹静归阵，兴平便走起马，逗引后赶。眼见惊险，牧仑将陌刀摇起，岳州兵、巴陵乡兵、弓手齐发声喊，蜂拥向前，屈靖部并无惧色，混战一起。稍倾，巴陵乡兵、弓手似有不敌，争相退避。周行逢见屈部倾力进逼，其阵形似方又圆，乃令侧击。安炼字茂翰，引步军突至，见右肋不乱，且长枪大戟交叠相候。其大吼一声，拨挑锋刃当先抢入。周行逢正望，眼见那虎贲军争进，屈部似有不抵，阵型稍挫，心下大乐。然此时猛闻号角，就见屈部弃了岳州兵，调转阵形迎斗虎贲军。周行逢急忙传令，岳州兵挥师再进。然顿挫间，虎贲军被兴平、仲孙魁截杀去首，折散都头以下二十余。安炼稍退，屈部阵型后挫，迎战岳州兵。未及交手，周行逢传令绕击。待马军转到左肋，常新贵字赋善，舞起长槊当先冲阵。此时屈靖抵住岳州兵，兴平、仲孙魁居右肋，此间唯队正孟焯、散兵马使夏善于拚死抵住。忙乱间，忽有梆声数响，眼前便如云开水裂般，立时豁然。常新贵大喜，舞槊直进，一路撩打直达阵底。其收缰回马，猛闻悲戚。惊回首，入阵处已然复原。阵当间，两下里长枪大戟不住地乱刺，陌刀撩拨。悲鸣间，不时有马失足人坠地。待余部尽出，阵角复圆，悄下点数，一都人马只剩下三十二骑，且多半儿带伤。常新贵大怒，拨转马首再战兴平。安炼得闲，大喝一声当先冲阵，引步卒荡开阵角。然虎贲军半入，得仲孙魅缠住常新贵，兴平、屈靖回马，奋力将豁口堵牢。常新贵又惊又怒，舍了仲孙魁，连撞了两回竟不得入。亏得安炼于内，几经冲杀好容易挣脱。眼见岳州兵踌躇，常、安气馁，屈靖乃退兵。待岳州兵、巴陵县合兵来后逐，血沃处人尸马首交叠，更有成串的铁蒺藜倒马钉。官军胆寒，耳闻鼓响却只蹑足蹒跚。及近，矢如雨下，屈部已然军马半入。屈靖登楼，乃呼：“牧知事，今日少陪，且明日再战！”牧仑怒气难消，挥兵攻城。经许，攻伐不下，徒损部众。待周行逢传令，便四向收兵，各归营寨。
午后，褚卫熊、陶瑁等俱来报禀。周行逢道：“些许折损不必过意。”又道，“这厮啸聚月余，操练得如此丁众！”话音未落，有陶瑁应道：“使君之言差矣！”周行逢一愣，便问。其道：“屈靖不过一纨绔，正可谓计无所出艺无所得，所倚仗者不过林启！”周行逢道：“适才一战，唯一人了得！”牧仑道：“主上所言正是！唯地是这厮难缠！”将旧时情形简述一遍。周行逢道：“若擒此人，屈贼必败！”便问。牧仑道：“属下李玟静武功精干，原堪对手！只稍早时跌伤脚踝，急切间青肿难消！”安炼不乐道：“知事休长他人志气！”常新贵也道：“那林启再能，不过匹夫之勇！再战，某当先！”范太展更道：“若擒不得这厮，甘当军令！”周行逢道：“不须争，待吾从长计议！”诸将散去。常、范、安随侍，皆有疑色。周行逢道：“欲擒林启，非吾不可！”三将陡时变色，皆阻道：“主上，万不可涉险！”周行逢道：“某自静江戍卒，历数十战，积军功方才执掌武平！河东小厮不过尔尔，某何惧哉！”三将束口，焉敢再劝。
隔日，周行逢提兵出战。两军对圆，屈靖先出。周行逢喝：“你这厮非吾对手。且唤林启！”于是，兴平出马。周行逢相看了一回，“你自河东来，究何由为祸楚地！”兴平道：“风启云方动，寒来水为冰！”周行逢道：“既作乱，如白染皂，其势难返！”兴平道：“使君公断，咱也无话可说！”周行逢将槊点指，“纵有老马识途，难堪大任！”兴平道：“某只寻常，有此代步已然称心！”周行逢道：“你不要后悔！”提缰凑前举槊便打。只斗了十数合，那马气喘。周行逢道：“为将者，矛尖足利方显你真本事！似这等谦让，断乎无趣！”言罢，意欲归阵。值此，偏有仲孙魁道：“师兄，且换了俺的去！”骤马奔出，“直斩这厮，你便是武平、武安兼静江节度使，独霸楚地！”周行逢勃然大怒，拨马迳取。战不上两合，兴平将另骑倒换，遮替下仲孙魁。此番交手至四十合，直斗得鼓不响、角无鸣，士卒眼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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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逸慕一清 发表于 2016-7-17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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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67）诸将呆看。待二马相对，周行逢道：“本使非你对手。休赶！”拨转马头望东南向疾驰而去。兴平稍下犹豫，对阵里一骑冲出，马上之人抡起开山斧，“河东小厮休地张狂，且看吾斧头厉害！”便岳州军衙兵兵马使王淳。兴平不答，顺手将斧头往旁一架，迳往前赶。牧仑大急，急调李纹静、施先禄后逐接应。屈靖喝道：“周行逢败绩，牧仑见在眼前！有生擒者：赏千贯！”士卒们齐声呐喊，仲孙魁、朱昂、蒲赞当先冲阵，两军混战一处。李纹静、施先禄欲罢不能，只得回马。
只说兴平去，不出里许被两回赶上。眼前是块旷地，待回马，战在一处。周行逢于高燥立马，冷眼相看。此两骑斗不上三合，王淳将斧头横剁，却被兴平抢入来一个突刺，寒锋直透肩甲，其大叫一声，翻身坠地。其马背空旷，去势便缓。周行逢无心再望，马上加鞭急奔而去。兴平圈回马，斜刺里将画戟一撩，钩缰收骑就势拴鞍，顺脚赶去。连转过两面坡，凹地里周行逢立马，且道：“林启，你真就来赶！”兴平道：“使君盛情，咱怎好不来！”周行逢道：“当吾无备！”将马朔一扬，背地草径间尽起八十余虎贲军，为首乃范太展；红旗摩动，路尽头再出四十数骑，领头的正是常新贵。其道：“河东那厮，只怕你来得去不得！”兴平换马，回身抵战。斗不上三五合，猛闻喝止，常新贵急忙回马。周行逢近前徐道：“林启，凭你这本事，便自荐，也吾亲军里队充个都头、兵马使。倘得功，指挥使、副都指挥使信手拈来，便刺史、防御使、团练使也未可知！”兴平道：“素闻尊使刚猛无敌，且礼贤下士。只吾庶民，无意功名！”周行逢道：“你无心，却失身于贼，玷污祖宗，搅乱吾楚荼毒百姓！”兴平道：“自污清白，大略为贼佞酷吏所逼！”周行逢诧异，乃问。兴平道：“江彬贪了妹婿、婿兄功劳，全无感恩，却尸骨未寒间将妹子另嫁，公婆气杀！试问将军：此等阿物可为镇遏使，执一方黎庶！”周行逢道：“你来楚未几，道听途说！”兴平道：“至楚三日，强污吾他国细作。及他奔，前有强兵阻遏，后有军马围堵。更有甚者，入屈宅屠妇孺十余！”周行逢疑道：“果有这事，竟然无报！”又道，“河东路遥，至楚何为？”兴平道：“家严新殁。某往江南国侍奉太老爷、太爷，为江佞阻遏！”再问时，兴平哽咽，“太老爷郭姓，家严乃应援右使！”周行逢讶道：“原系汾阳郡王后！”旋又疑惑，“却何林姓？”兴平道：“太爷有二子一女。家爷居长，苗姓；次郭姓，又林姓。”周行逢道：“原是如此！”便下马，“你若真心侍奉，无须去江南国！只吾一封书信，那李老儿敢不将令祖来！”兴平插枪下马，伏拜道：“使君，莫置晚生于不义！”周行逢斥退范、安，执臂再问。兴平道：“太老爷为李氏臣，不事二主！”周行逢嗤笑道：“他一沙弥，原不知名姓，旁人劫掠恩养，权作徐知诰，此与李唐什么相干！”兴平道：“使君之言吾亦明了。只吾后世儿孙万不敢指摘祖宗！”周行逢慨叹：“你去，倘兵戈再起，敢为右使乎！”兴平漠然，闭口莫答。周行逢道：“某据楚三镇，有劲卒三十万。倘久困聂家集，你待如何？”兴平道：“岳州东临旧唐、西近蜀，倘兵疲将缓战事久拖，恐隔江入寇！”周行逢不乐道：“某乃周室臣！”兴平道：“蜀孟有山川之险，尚失秦、凤、阶、成。李唐有淮水之隔，犹去了光、寿、濠、泗、楚、海、泰、扬、滁、和、庐、舒、蕲、黄十四州二县。楚地为南平觊觎非是一日。倘使周兵入寇，将军无险可倚！”周行逢怒道：“你敢将柴氏逼吾！”兴平道：“非为柴氏，某为将军计！”又道，“江彬因私起祸。欲消弭，唯使君耳！”周行逢怒气消解，其状怅然，犹道：“林启，何不早至！”兴平道：“某诚心侍祖，莫若不至！”周行逢道：“吾见你英雄了得，有心结拜，可能行？”兴平推拒，“将军雄据楚地二十四州，贵似王爵。某一布衣，断乎高攀不起！”又道，“天下大定，盼将军善守楚地，贻福后世！”周行逢道：“你去江南国，屈靖这厮却怎处！”兴平道：“生于斯长于斯，唯盼将军厚遇之！”周行逢道：“适才交手甚和脾胃。贤弟，可还斗上几合？”兴平道：“使君雅兴，某从命便是！”于是，各执兵器上马。然斗不数合，常新贵、范太展俱自心惊，各执兵器凑前夹攻。兴平道：“使君英雄。某不才，万莫能抵！”便架开枪，急奔而去。虎贲军上前一拥，截住了那匹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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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说。好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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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7-18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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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68）周行逢收兵。途至半，忽闻潭家冲异动。常新贵请命，欲往截击。周行逢道：“昨日倘来，还须一战。如今，何劳费神！”一行还，牧仑苦斗不胜，罢战归营。至晚，周行逢聚众，一干将佐面面相觑。牧仑道：“聂家集门墙厚重，粮米丰足，太过紧逼徒增折损。”周行逢不乐，便道：“为将者，岂能惧战！”陶瑁道：“知事道是：倘能招降屈部，非但一方黎庶得保安宁，朝庭亦得悍将强兵！”周行逢乃作喜色，“倘能说降须首功一件！”又道，“哪位将军愿充此任？”一时间便静了场。待他再问，吕来荣挺身而出。褚卫熊悄拦时，竟答：“此行，非褚副团练使不可！”周行逢道：“褚将军，你可愿为使？”褚卫熊只得道：“将军吩咐，属下从命就是。”待散帐，褚卫熊便一路怨。吕来荣笑道：“将军只顾去，包管功成！”褚卫熊道：“吾去，难不成便走了你！”好容易熬到天明，饭也不吃，褚卫熊收捡罢，直奔南门。屈靖闻报，便使闫芫迎入。来堂上，褚卫熊道明原委，仲孙魁不乐，“你这厮好大面皮！须不怕恼了咱，将岳州一并夺了，你这副使也做不得！”艾夕宜也道：“是哩！先岳州再潭州，说不上招降个谁！”闻此，褚卫熊汗下，悄下乃怨。屈靖瞧在眼里，恭道：“褚团练使：非是江彬威逼，吾岂是生就之反骨，贻害一方！”褚卫熊道：“尊兄乃世家，某正仰慕得紧！”屈靖便谓众人道：“若非总领，某哪得命在！诸位兄弟，莫要得陇望蜀！”仲孙魁、艾夕宜诸等便道：“属下痴了心，唯总领、镇遏使之命是从！”屈靖乃大喜，允降。褚卫熊心下稍安，及治酒，至半酣，焉肯久坐，赶忙告辞，回营交令。周行逢闻报大喜，厚赏褚、吕。
隔日辰时，聂家集南门大开，屈靖引军出降。周行逢遣岳州军接管了南北二门并东西寨墙，提虎贲军入衙，揽招诸将。一行入拜，委仲孙魁节度讨击使、仁勇校尉、湖右寻捕使，驻兵华容；屈靖为节度先锋将、聂家集镇遏使，辖地仍旧时乡冲；所部择能者为镇将、副将，次之为参军、队正、副队诸等，一干职事俱由屈靖指派。言未尽，仲孙魁先道：“某一介渔夫，不会做官！”周行逢道：“湖间常有贼盗为害商贾作耗百姓。你不会做官可会捕贼，维系治安！”仲孙魁道：“大略还行！”周行逢道：“倘或抓捕不力本使可要治罪！”仲孙魁咧嘴，只好领命。屈靖道：“家宅突遭变故，况有箭伤未愈，某心智已灰，乞归田里。”周行逢道：“令兄、令弟忠于职守，殁乱事。吾当申奏朝庭赠屈竝为承务郎、御侮副尉；屈竣为儒林郎、仁勇校尉。”屈靖泣拜，且道：“若此，便是家爷也感恩德！”又道，“吾弟乐正崎英勇善战，足堪大任！”周行逢哼道：“只其于荆山作乱！”屈靖道：“心系吾楚，遣族弟招降，须万无一失！”周行逢道：“既至，可为节度先锋将、聂家集镇遏使。只你，却不能免责！”改授卢溪县丞，屈靖叩谢。周行逢道：“林启！”兴平躬身声喏。周行逢道：“巴陵之乱你功劳非小！”兴平道：“某知罪，罪在不赦！”周行逢道：“倘无赦，须本使容不得壮士！”又道，“姑念你诚心归顺，暂授节度先锋兵马使、岳州录事参军事、团练副使，朗州听用！”兴平道：“某不愿为官，只想去江南国侍祖。”周行逢徐道：“你这本事，若为妇人事，便虚耗了！也罢，吾委你武平军掌书记、朝散大夫、奉车都尉、岳州团练使。”便不由分说，大宴三军。午后，乐正崎引军至。周行逢唤入来，尉之再三。乐正崎惶恐受职。即时，周行逢择屈部、乐正崎部精壮两百余——一为虎贲军补足折损，再就是增建一都，乃步军。不二日，阵亡将佐安葬已罢。乐正崎遣散了湘阴、沅江、刘家镇归降之乡兵、镇兵，岳州、远潭镇、沅江县、湘阴县、巴陵县诸州兵、团练兵、镇兵、乡兵回师。周行逢唤兴平至，“贤弟，且随吾朗州任上！”兴平道：“多谢使君厚爱。吾去意决，万难从命！”闻此，周行逢忽地笑道：“乐正崎有将，骁勇绝伦。只吾连日来遍寻不见！”兴平道：“此吾二弟陆强。其在北周、江南国累有巨案，正为两地里重金缉捕。”周行逢喜道：“倘来吾处，料无妨事！”兴平道：“不劳使君。其来往突忽，晚生也找寻不见！”周行逢乃叹：“若此时，须某来迟！”又道，“贤弟。令祖年高，倘李氏恩释允归故里，务经吾楚！”兴平道：“恐难！”周行逢道：“切记！莫使愚兄悬望！”言至此，又将个岳州团练使印信道：“固知你不肯赴任，权且收着，以为记念！”兴平拜泣，只得收存。稍顷，周行逢招屈、乐正、仲孙诸将，允假三日。待事毕，屈靖、仲孙魁即时赴任，不得迟误。众将受命。周行逢班师，经

闲逸慕一清

（岳州69）朗州往辰州去了。又三载，周行逢年四十七，忽症重，遗命周保权总领武平军务——便其子，年十一岁，时为武平军副使。并告，其后衡州刺史张文表反，可遣杨师璠征伐。此时赵匡胤代周，江北属宋。待张文表反叛，杨师璠平定乱事；赵匡胤遣慕容延钊南下，借口平乱，实取荆、楚。及荆南献地，宋师过江，俘周保权，楚地乃降。保权至京师，蒙太祖释罪，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居京师。乾德五年迁右羽林统军。太平兴国元年，出知并州。雍熙二年殁，享三十四载。
江氏悉屈靖聚兵，心神不宁，日夜间不得安睡。至兄亡，秦朔少来，病恹恹没了颜色。待屈靖获职，更脱了相。一日，闻母患症，寝食难安，坐车来望。至半途，却尿急，往路旁小解。然一去不归，婆子无奈，迳往寻之，遍寻不见。正然心焦，忽风吹草动，一物坠地，惊回首，黑影老长，一人悬颈，右足少鞋。其娘啊一声，奔而呼之。待路人解索，盖已舌出身僵，裙角异色气息难闻，料不能活。待巴陵勘验，早知是江氏女。因无出，秦宅自不肯认。其母无力归葬，便来哭拜——屈靖初上荆山，阿嫂随行。然雨雪天冻饿交叠，儿女病了一对。及下山，再夺潭家冲，砚灵后行，便使老仆牵马，载了滕氏往娘家暂避。待屈靖卢溪就职，劳屈翊雇人工修缮旧宅。待内宅安妥，接阿嫂并儿女来。今日忽滕氏闻泣，往告屈翊。待靖悉，致书族弟，使人将薄材敛之，就祖茔近地里寻个所在浅浅地埋了——自然，此系后话。
仲孙魁、乐正崎分兵：除闫芫、齐良俊、艾夕宜所携，凡家口于聂家集所属冲庄，悉数留镇；余有多寡，皆属仲孙魁。艾梁、郝鑫亡，从者去留自便，留者统为镇兵，能者为将，去则给资遣散。屈靖独去卢溪，仲孙魁往华容。屈翊本欲从兄，奈朝庭不允，只得留镇。乐正崎以白俨为博士，朱昂、屈翊、闫芫、齐良俊、艾夕宜、薄赞为镇将。此值砚灵归，乐正崎治酒，众人饮宴。至半酣，屈靖愁苦。待问，乃道：“亏了师兄，吾大仇得报。今去卢溪，断然无趣！”薄赞道：“依尊兄又当怎地！”屈靖道：“师兄往江南国侍祖，此一去正不知多少事！某虽不济，愿弃了这职事，随侍左右！”仲孙魁不乐道：“靖兄，独你义气！”乐正崎也道：“待去时，不若咱弟兄同行！”闫芫、齐良俊、艾夕宜立时附合。薄赞冷道：“恕吾直言：此事断乎难成！”乐正崎便问。其道：“咱便将捕兵、镇兵齐聚，统不过五百。难不成穿州过府，一迳剪灭了江南国！”仲孙魁道：“便不须兵，直咱弟兄！”薄赞道：“靖兄举义，彼国尽知。此时便去职事，隐姓埋名，厮瞒得谁！”屈靖道：“贤弟，你话里有话！”薄赞道：“非是诚心欺瞒，某叶姓，名祺，字薄赞，祖居衡州。早年去唐，仗着本事也挣得个旅帅职事，见在唐年，驻兵桥关。”仲孙魁不乐道：“你于桥关，来咱处则甚！”叶祺道：“魁兄勿疑！右使往楚（州）有伏氏昆仲任军使，抵死相随。今桥关守将名琰，见为节度兵马使、左亲将，乃伏军使弟。吾等久慕虹、洵二兄得遇右使，得展平生技艺逞一时英雄！贤弟来唐，吾等亦有所闻。值巴陵事起，琰兄着某来，相机行事！”兴平道：“多谢琰兄、祺兄！”叶祺道：“生死弟兄，何劳客套！”又道，“某知贤弟固不肯留楚，定然东行。抚州路远，只不知怎个走法！”兴平道：“愿闻赐教！”叶祺道：“贤弟此行真可谓曲折艰辛。既入吾朝，假唐军服饰一路潜行，则一日夜可达！”兴平道：“倘有事，岂不牵累了琰兄！”叶祺道：“便有阻碍，只道吾边关急报，谁个敢拦！”兴平道：“某去时，便家祖也自感恩！”闻此，众人俱来道贺。砚灵道：“稍后靖兄、魁兄便当赴任，正可谓急不赶症！待某去知会琰兄，方好谋划！”兴平道：“宣弟道是！便劳祺兄偕弟走遭儿！”二人就便辞席，马上加鞭往桥关来。
隔日砚灵回，只道事妥。至三日，兴平，砚灵结束停当起程南行。桥关属鄂州唐年县，居天岳山北麓，关前山陡路窄，唯一条小径西向巴陵。一行至刘家铺，早见叶祺招手。砚灵道：“时候尚早，诸兄且来打火！”于是，众人下马入坊。叶祺老早叫酒，有伙计满满地排摆来。兴平道：“祺兄厚意小弟愧领！”便来把盏。叶祺回敬，“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满满地饮了。砚灵轻咳一响，先有屈靖执壶。兴平推拒，“某不善饮，尊兄自便！”屈靖道：“某亦量窄，且满饮。师兄稍尝，多少也是人情！”兴平无奈，只得陪吃一盏。至仲孙魁再三讨饶，权吃半盏。乐正崎瞧个满眼，焉肯陪饮，执意把盏。兴平犟拗不过，只得陪吃。于是乎一遭儿下

瞿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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