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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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国7）二人便自退后。娄延道：“终因情节不明误杀良将，长孙坤耀郁愤交叠。事发三日忽得急症，只五日便殁了。事已至此，官司也不好追究。”兴平乃谢罪，情愿自颈！李景达笑道：“情急间一时诳语如何当真！”兴平再拜，不起。李景达便问。兴平道：“吾行，原为侍祖。今至，却直入州城安享富贵。知者，乃大督都敬贤下士；不知者，当竖子枉走千里贪恋富贵，全无孝心。真若此，众口烁金，便大督都也吃累非浅。”闻此，李景达便问。娄延想一想，乃道：“荷玉观路远，往来不便。老将军拖病寄居也是逼不得已。如今，老将军又得新邸，宅后恰是瓦棚寺。寺中香火原盛，只新近清净。依吾见，不若将后壁凿开，隔出寺半。则老将军还家，一无碍清修，再者医食方便。郭贤侄往来随待，旁人也不好说道。”李景达乃大喜，当下拨付银两，并着州衙监工，不二日功成。
荷玉观里兴平突现，大督都至，携往抚州。齐诠懊恼，埋怨道：“早不来晚不至，偏待个水将沸肉将烂，直将个熟雀儿飞了去！”梁亭拭汗，“这厮倒也机巧，直认作老将军催逼，倒使吾等脱了干系。”齐榛便不耐烦，“若此，还谢他不成！”梁亭一怔，颜仕豪道：“若一击得手，某倒是甘心领罪！”梁亭道：“贤弟便放宽心，亡师之仇不共戴天。擒之，直须是碎尸万断方泄吾愤！”齐榛道：“若此时，才不枉家爷恩养一场！”齐诠道：“苦等些日，只来个郭启！”梁亭道：“陆强知戒备，焉能赴死！”狄月道：“宋雨不来，这厮偏又去了，却奈何！”其等商议了半日，只是无法。忽一日，李景达传令：守观兵将撤还抚州，便郭彰也去。众人大喜，匆忙收拾起行李，就观里讨车，载上郭彰、林芳，迳回。
一行达抚州，齐诠匆忙告假，引齐榛、梁亭、狄月还家。后宅花厅间李通衍散坐，因见众人，便道：“郭启孤身来观，直未得手，便可惜了！”齐榛道：“其见在州城，难不成幻风化雨，一朝飞去！”齐进不乐，“尔等莽撞，大督都瞧在眼里，只不好嗔怪。自今，还要惜福，休生他念！”李通衍道：“亡子之恨，手足之仇，难不成便罢！”齐进道：“吾老不问事，已然放任一回。倘执意孤行，将害人害已！”见此，李通衍递个眼色，引众退下。至院首，齐诠犹忿，且道：“这做爷的，全不记丧子之痛！”李通衍摆手，“阿舅这话也有道理。”众人便问。李通衍道：“郭启来，齐王正然兴头。你纵杀得，众人撩拨，大督岂肯能干休！”齐榛怒道：“郭启什人！既杀得家爷，便须偿命！”齐诠道：“是哩，正该找大督都评个是非，断个曲直！”众人愈忿，刹时怒起，便行吵嚷，急着欲去。李通衍劝止，悄下计议了，入来告禀。默然半晌，齐进乃道：“休地自寻其辱！”李通衍茫然半晌，引众乃去。
自洪州来抚州，郭彰老弱，林汗青时时小心，日夜服侍。忽一时得暇假寐，门首里一声吼，打斗声陡起。郭彰警醒，乃问。林汗青吱唔过了，窗边瞧看。待出房门，则府兵皆去。林汗青喊不来林地，室内坐等。经久，林地还，始知来者。待李景达说起，使兴平入拜，则郭彰大喜。然不及畅言，李景达召，只得从命，往抚州。此一别数日，老将军少食多梦，便越发地消瘦。待李景达令下，父子俩入抚州移住新邸，兴平拜泣，老将军甚慰，心下稍安。此一回见，祖孙直诉到更深夜半，老将军困乏至极，留兴平歇下。林汗青独宿间，始得舒展。天将晓，李景达召。郭彰虽是不舍，唯有放行。
兴平去，郭彰不耐久坐，稍顷歇下。林汗青只才闭门，又有人来。待问时，因林地撇嘴，乃出迎。至前宅，院当间一人拱手，“久慕尊兄大名，如雷贯耳——某虽河东日久，恨无缘！”便李通衍来，梁亭、狄月随侍。汗青还礼，“去岁过江，也曾偶遇！”李通衍尴尬，“亏是尊兄记得！”汗青道：“早闻将军康化军公干。今来，必有见地！”李通衍摆手，“说不得说不得！”汗青诧异，便问。李通衍道：“直无奈，往求师兄！”汗青苦笑，并无所问。李通衍道：“令高足有唤陆强个，忽来抚州，先谋了妻侄谡儿，再创吾肩。此伤之重，深及肺腑。”汗青道：“竟有这事！”再道，“素知狡诈，专一生事。将军倘擒之，某啖肉寝皮方才泄恨！”闻此，梁、狄诧异。李通衍道：“师兄息怒，某还有一说！”汗青便问。其道：“郭启于汊川假陆强之名谋了舅兄咏、妻侄楷，于岳阳假水贼害了妻弟峒，荼毒王岚、李榕。吾问师兄，该当如何！”梁亭、狄月一并怒起，汗青道：“诚如是，某当手刃之！”李通衍再道，汗青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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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国8）“将军欲公了、私了？”李通衍一愣，便问，林汗青道：“郭启见在督府。尊兄迳往首告，大督都自有公断！”李通衍略迟疑，“咱家事，无碍齐王，还是私了，便请师兄施为！”汗青徐道：“此非河东。有家严见在，某岂敢妄行！”李通衍立时变色，“若此时，某当拜鞠！”汗青道：“已然歇下，恐是不便！”梁、狄变色，李通衍怒道：“吾便挨上他几个时辰！”汗青道：“将军公事繁忙，须是耐不得！”便道个请字，一行人乃往后宅。
卧房间，林地侍立，郭彰则仄身皱眉，撅起白须面朝屋顶。待汗青入，乃斥：“是哪个要杀吾孙！”梁亭、狄月一愣，李通衍声喏。郭彰道：“你亲差还是御史！”李通衍带尴尬，免强答：“某乃康化军推官，贵池县尉。”郭彰道：“你不在贵池问案，何来吾宅！”李通衍答：“宅上郭启于汊川、岳州谋了齐咏、溪水岩等数命。”郭彰问：“谁是齐咏、溪水岩？”李通衍答：“乃妻兄、妻弟。”郭彰冷道：“既令亲，且你当职，岂不晓为官之道！”林地哼笑，梁亭、狄月胀气无语，早退去屋角。李通衍强辩道：“某来，非为已事，乃昭武军副使、国子司业打问！”郭彰便问汗青：“哪个副使司业？”汗青恭禀：“便是伯年！”郭彰不乐，“谁个伯年？”汗青只得俯耳：“便旧唐时，前后于毫州、密州任职，及吾唐，先为晋王府谘议参军，近为昭武军副使、国子司业的齐进！”郭彰醒悟，“原来是他！”便扭颈逼问：“真若此，何不来自说！”李通衍道：“只怕为难了老将军！”郭彰一愣，木着嘴，抖起白须。汗青道：“因是伯年之故，齐咏、溪水岩虽居他国，大略也心有所属。郭启来，原非私事，却如何起了争执！”又道，“淮南事罢，郭应重伤，见已托身世外。”郭彰既悲且叹，乃作色道：“某只这郭启一个，难不成要吾绝嗣！”便指林地，“你去，将口刀来，先杀了吾，再诛郭启！”汗青赶忙劝解，怎奈其咳声大响，弯腰弓背喘做一团。见此，梁亭侧目，狄月低首，李通衍无言而退。稍倾，咳喘声稍息。汗青出，歉道：“家严老迈，直须是讲不得！”李通衍哼道：“郭启连害数命，不能便罢！”汗青道：“尊兄所道极是，只眼下杀不得！”李通衍不解，便问。汗青道：“郭启赴死，是某诛之还是他杀！”李通衍道：“此家法，自然是师兄施为！”汗青道：“唐、楚乃世仇。吾唐自去了江淮半壁，其势弱楚。”李通行道：“此与郭启何碍？”汗青道：“其为武平军掌书记、岳州团练使。今来，是得周行逢肯允。便诛时，是家严，也是大督都！”李通衍嗨道：“师兄太过多虑！”汗青道：“楚地衔恨非是一日。似这等授人以柄，倘惹楚兵东进，吴越侧击。值吾腹背受敌，若再周师乘虚，则吾唐不保！”李通衍道：“哪有这般凶险！”汗青道：“国家存亡岂是儿戏！”言罢，竟拂袖而去。李通衍口呆了半晌，直无奈，乃去。
兴平闻唤，入督府参拜。李景达道：“右使之故某甚感怀。今壮士来，倘没个职事，恐天下人笑吾！”兴平道：“某寸功未立，岂敢奢望！再者，某为楚将……”李景达道：“郭启，休道那话！”娄延道：“向日苏秦曾负六国相印，也不见谁个疑忌。”兴平道：“长史之言差矣！某河东竖子，哪及苏相国万一！”徐羲道：“大督都看觑，敢不承情！”娄延道：“便得职，也好出入！”乃禀，“府中典签尚有缺额！”李景达状似不允。娄延道：“壮士才高，积军功便得升转。”于是，授为齐王府典签。兴平谢罢，左右俱来道贺。值此，忽闻冤声。李景达诧异，待唤时，便亲事府诠、榛二将抢入来泣拜。齐榛道：“郭启于汊川谋了家严、二弟。榛含冤受屈，唯肯大督都做主！”李景达劝慰再三，齐榛焉肯罢休。直无奈，乃问兴平。其道：“汈汊湖畔果曾见齐老前辈。只一样：行凶者，陆强也！”齐榛怒不可遏，跃足呵斥。兴平淡道：“某亦曾劝止，却为所伤！”齐榛道：“你与那贼子统是一体，何来伤损！”兴平道：“吾旧创虽愈，疤痕犹在！”齐榛道：“休自张臂作势，污了俺眼！”李景达不乐，娄延道：“你道典签行凶，可有凭证？”齐诠拉倒齐榛，再道：“彼时，陆强已然过江。”齐诠道：“其先在贵池，后来荷玉观——家兄便殁其手！”齐榛道：“请大督都试想：难不成，这陆家小贼分身有术！”此言出，堂前静寂。齐榛道：“家严虽不在国，先为是东宫太弟府司阶，后为晋王府记室参军事。郭启为周卒，冤杀家严、二弟，其罪当诛！”李景达再瞧徐羲，因低低首肯，乃望兴平。兴平道：“你道是，吾未见；汊川官司道是，你未见——却还问谁！”众人相觑，古鲜真便道：“既是官司审定，岂无干证。”言未尽，又见二齐张目，乃干笑道：“你道是陆强，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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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国9）道是陆强。熟真熟假倒费思量！”便自退后。齐榛道：“大督都明鉴：陆强先在贵池，有康化军推官、贵池县尉为证；后在荷玉观，有颜副典军并府兵为证！大督都，勿使臣下蒙冤！”齐诠更道：“若无欺心罔纵，岂能分不清道不明！”此言出，李景达低首，娄延忿怒。兴平道：“齐校尉言语，当是汊川误断。”齐榛道：“岂止误断，分明徇私！”兴平道：“大江南北乃是一家。既若此，你不去安州首告，却来为难大督都！”齐榛暴怒，抵头便撞。兴平早瞧见，就势一闪，跳起身来就走。齐榛一抵不着，顺手拔刀。齐诠惊呼，只因去得急，揽抱右足。左右侍从一拥齐上，扑倒齐榛夺下细刀。李景达忿怒，喝住兴平斥退齐榛。娄延示意，齐诠犹是不去，乃道：“齐校尉，你还有何说！”齐诠道：“娄长史，中候殁得冤。某便拚个身首异处，再不饶他！”再叩，“唯请大督都做主！”李景达诧异，便问。齐诠道：“吾家三老爷原名峒，字叔柯，幼时出家，法号溪水岩。盖是弘扬佛法，常在四地里行走。吾朝灭楚，因有迅报之功，密授为太弟府中候。”堂上肃然，再道，“去岁郭启过江，于楚作乱。待下岳州半壁，调头虎视觊觎吾鄂州诸县，一时间好不威风！周使震惊之余，聚强兵进剿。三老爷勇武，时因在楚，受邀剿贼，实为吾朝。只不想郭启奸诈，再兼轻纵故，终坠罗网。今郭启来国，大督都若不能为中候申冤，某愿去了职事，就这堂前与这厮拚个死活！”李景达愈怒。娄延喝道：“齐校尉，还不住口！”齐诠回道：“娄司马，你也不用遮掩！”娄延尴尬，“某才劝你，却何遮掩！”兴平道：“大督都莫忙，诸位将军且听吾讲！聂家集江氏原本寻常，若不得法师助力，岂敢趁夜暗突入民宅，杀屈宅妇孺十数口冒功！”齐诠道：“你胡说！”兴平不理，只顾道：“幼时，某避乱河东，蒙舅老爷恩养方才苟活。为护吾，其跬步千里，真个是日日艰辛。然至楚，便拜法师所赐，生死两别，存亡莫知。”齐诠道：“是你伙了屈氏作乱，才惹得官兵进剿。便那待诏之失，与三老爷什么相干！”兴平道：“是江氏滥杀在先，吾等不得已聚义。便李铉、艾梁、郝鑫及百千百姓、丁卒折损无一不与法师有涉！”又道，“叶祺、砚灵亡于桥关，坊间便一事传扬！”李景达疑惑，便问。兴平道：“伏虹、伏洵殁于王事。朝庭抚恤，琰假幼弟之名得赐，由副队擢升为节度兵马使，左亲将，驻兵桥关。”李景达不乐，便瞧着娄延。娄延道：“哪有此事！”兴平道：“伏琰乃伏虹族弟，比伏洵还长着三月。”徐羲道：“壮士所言抑或是实。然伏琰确拜在伏勉、牛氏膝下。”兴平道：“其受职在先，承继于后！”李景达拂袖道：“真个是岂有此理！”兴平道：“宗族得继二老有靠原是美谈。只怕是伏琰无意，爷娘又没的早，便当个顺水人情，方才应承。”齐诠灰眉白脸，乃道：“你这话何意！”兴平道：“其由虹、洵之亡而受职，便有意亲近。只不想志大才疏，事将成，却为人所乘。叶祺、砚灵之亡更至其愧疚难耐，情急间，才有纵身一跃！”齐诠哼道：“你说个甚！”兴平道：“法师之亡，齐校尉直怨是吾。某不才，甘愿引颈！”娄延惊道：“郭启，公堂之上岂能儿戏！”齐诠道：“郭启已然认罪。大督都，便请施刑！”李景达迟疑，娄延忙道：“郭启虽个典签，却在楚地任职！”齐诠道：“何职？”娄延道：“武平军掌书记、朝散大夫、奉车都尉、岳州团练使！”徐羲道：“枉杀他国重臣，于吾唐不利！”齐诠哼道：“道听途说，却如何做得真！”兴平摸一方印信，捧道：“某愿作书，即时辞去楚地职事。”娄延道：“你个真心，抑或为情事所逼！郭典签，莫陷大督都于不义！”兴平道：“某自真心，并无胁迫！”李景达哼：“只管自说，谁人信你！”兴平道：“大督都便奏请国主，遣一人入楚。周使见信，则郭启当诛！”李景达迟疑，兴平连催，便问：“谁人愿往？”此言出，齐诠局促，诸将低首。兴平道：“某荐一人，足堪大任！”李景达惊奇，便问。兴平道：“便康化军推官、贵池县尉李衍！”李景达道：“其远在贵池……”兴平摇首，“须不是！”李景达想一想，便问齐诠。其状大窘，半晌方道：“见在家宅养伤。”李景达乃传令，即刻到堂。那李通衍出了郭宅，至半路，恰齐府来寻。惊闻李景达召，忙入督府，急步上堂翩翩下拜。李景达唤起，娄延将那话说了。李通衍迟疑间，瞥见兴平。李景达早不耐烦，再问一回。李通衍汗下，唯呢喃道：“某受重创，旧伤未愈，难堪大任。”一干张瞧，李景达索然无趣，乃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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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7-27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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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国10）兴平还家，道明经过。郭彰慨叹：“须不该来，反惹啰唣！”兴平道：“咱祖孙聚，难不成望他颜色！”汗青道：“太老爷悬心，直须在意！”兴平应喏。经此一回，老将军症重，日间少饮夜不能寐。于是，兴平值夜，乃少歇，以至神情倦怠。待告假，李景达延医过府。待尉视罢，兴平恭送。李景达道：“床弟间自有仆幼，何劳亲为！”兴平道：“少居河东，幸闻家祖故事，尝怀敬畏。今至，正闻教诲，岂敢懈怠！”李景达道：“真个至孝！”又道，“壮士了得，却为典签，须是某不识豪杰！”此值娄、徐在侧，娄延乃道：“去岁，陆强曾来荷玉观。”兴平道：“只来，便谋了齐校尉！”李景达道：“壮士多虑。此误伤，谘议参军并无嗔怪。”因无答，徐羲道：“吾曾遣丁夫四下找寻，只不得见。”兴平道：“这厮于江北累有大案，正值官司追捕。大督都若执意护佑，恐为祸及！”李景达不乐，徐羲乃作色道：“大督都居王位，独镇浙西，便何祸之有！”此值前庭，栎树下有石案一具。因见兴平淡然，李景达屏退娄、徐，居中打坐。兴平道：“陆强来，大督都将何打算！”李景达乃做不屑。兴平道：“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严续）乃烈祖（李昪）婿。枢密使（陈觉）因之有嫌，乃矫周主诣，杀无赦。主上知其冤，犹迁为少傅。时有翰林学士（钟谟）在周，及归吾唐，方知原委。然主上不能决，遣学士赍表北顾，直往周庭叩问明白，严少傅方才免责。想那陆强乃河东草莽，眼下芥蒂又多，过失又足。便假他人姓氏须瞒得过谁！终有一日为忠正军闻，则周庭诣下，则非陆强可诛，大督都亦有纳叛之嫌。”李景达大窘，犹强言道：“忠正军远在江淮。其在吾处，却何知晓！”兴平道：“督都居王位，乃人臣之极，当是惜福。”李景达不乐，“典签何意！”兴平道：“坊间传言：淮南战罢，三军不敌。主上耻为周臣，传大位太弟。太弟不受，出蕃洪州。主上无奈，欲传齐王。齐王婉拒，转授抚州大都督、临川牧。”李景达状似怡然，犹道：“坊间传言岂可听信！”兴平道：“大督都不信，却有人信。”李景达便问。兴平道：“坊间又传：都押衙袁从范子忤逆于晋王，遭戮，因之衔恨。时逢太子多有不法，主上曾以球杖挞之，并道：吾召晋王来，为太弟。太子惊惧，乃使袁从范进毒浆。晋王故，不及殓，尸身已溃。”李景达大怒，直斥道：“胡说！”兴平道：“目今，吴王为尚书令知政事居东宫。倘有一日，主上嗔怪其德轻志懦，又信释氏，欲召大督都往金陵为太弟，则……”李景达汗下，强颜道：“吴王至孝，非是弘冀可比！”兴平道：“古往今来，居东宫而不能继大统者，少有善终！”又道，“纵是吴王慈悲，禁不得臣下——拥立之功非比寻常！”李景达无语。兴平道：“东宫为储，君臣既定。某虽不济，却也是武平军掌书记、岳州团练使。大督都若强揽时，便是主上也自生疑！”李景达嗤笑道：“某曾为诸道兵马大元帅，统御三军。适时不疑，今治抚，何疑之有！”兴平道：“韩（熙载）侍郎曾道：亲莫过兄弟，重莫过元帅。周师强征，既委大督都为诸道兵马大元帅，又何将枢密使（陈觉）为监军使，以为掣肘。”李景达不乐，“此言太过，何为掣肘！”兴平道：“柴氏归汴梁，周师纷乱。监军使坐拥重兵，却了无战意。彼时督都居帅位，将士畏其焰，哪个敢犯颜直谏！”李景达无语。兴平道“朱元连下舒、蕲、光、和四州，驻兵紫金山。寿州在望，重围将解，正一派大好气象。然监军使与朱元不睦，密奏主上以他将替换，并召濠州谋其兵权。朱元疑惧，率部降周，才致王师崩溃。”李景达惨然，“陈觉已然伏法，便无须再说。”稍顷又道，“郭壮士英雄了得，或荐于东宫？”兴平道：“某一勇匹夫，岂得吴王青眼！”又道，“江南已为大周藩属，纵乎国主有心，奈不得群臣荀且。大督都锋芒毕露，徒自授人以柄。倘再有枢密使矫诣，大督都危矣！”李景达骇然，竟一字莫出。适时，便有娄延、徐羲来道：“大督都：石上寒凉，不宜久坐！”其惊起，乃去。
回去督府，李景达黯然。徐羲道：“郭启孤身来，却屡遭纠缠，难得报怨。” 娄延道：“其心节难解，岂能安心留居。”又道，“谘议参军尚有公允。只齐诠、齐榛等积怨难消。”徐羲道：“吾倒有个主张！”李景达便问。徐羲道：“因齐诠故，齐榛、梁亭、狄月抚州聚首。齐谡与颜仕豪交好。其亡，颜仕豪衔恨，荷玉观间突遭重手，诠、榛、亭、月一并难堪。念在乡情，再有撩拨，蔡校尉便也忿然。倘或说通了颜、蔡，并将齐校尉调开去，则余众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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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国11）郭启也得心安。”李景达道：“主薄之言甚合吾意。”待计议定了，着徐羲安排。娄延召来帐内府诸将，徐羲道明原委。颜、蔡口里边应承，两眼却瞧王昂。待诸众去，王昂哼道：“典签年轻，能有多大本事！”蔡涛道：“向日比试，吾是见在右使的份上，方才礼让三分。只不想这厮突下杀手，倒将吾个冷不防！”又道，“典签才告假两日，大督都便往看觑。及归，司马、主薄便有这话！”颜仕豪道：“倘吾等不肯俯就，司马、主薄面上须是不好！”王昂道：“便依时，也须稍加惩戒。不然，只当吾江右无人！”蔡涛道：“正是！”一时间计议已罢，知会了诠、榛诸众。
又数日，郭彰症候稍缓。闻李景达唤，兴平至督府，衙前寂寥，竟不在堂。此值徐羲来，悄道：“典签且随吾来，可见大督都。”于是，兴平随行，往城南二里许，径旁有泥墙一遭，竹木掩映一处院落。徐羲道：“此娄长史别院，虽不敞阔，倒也清幽。”言语间将至院首，家仆只一张，其门自开。待入来，曲径通幽，假山下便现屋角。渐近，先见庭前一池碧水。距水十丈，便幢木舍。此间门户大开，娄延由舍后来，边走边道：“去岁大督都来，只道是暑热听雨、寒凉时听风之好去处，乃名静思阁。”将手点指，果见门首里悬三字匾额。时有王昂、颜仕豪诸众随后，因见徐羲、兴平，把住脚望。娄延道：“今日春光正好，大督都原想懈怠，却不想忽又公事，急着去了。”徐羲道：“早闻宅上佳酿动人，只没个口福！”王昂道：“大督都在，吾等或不敢尽兴；今其去，正和畅意。”颜仕豪、蔡涛等齐声附合。徐羲道：“这般讨搅，便吾差了！”娄延道：“只小酎，不可贪杯！”乃入阁，排摆案几。娄延居左，徐羲居右，兴平便在肩下。王昂对坐，乃道：“郭典签，行参军几品职事？”兴平道：“官居末等，犹强于典签。”王昂嘿笑，环视颜、蔡诸将。兴平道：“娄司马东道，吾等客坐；诸君内宾，某远足。”颜仕豪道：“此话怎讲？”兴平道：“内宾道似客，实为陪坐；远足者尊，方为上宾。”此言一出，便那徐羲也不自在。颜仕豪道：“吃酒直须醉，道什款曲！”兴平道：“某于楚，乃朝散大夫、奉车都尉。尝言道：上邦小吏也强似他国相宰。倘或这典签大似他武平军掌书记、岳州团练使，则王典军远胜周使。”王昂作色，正欲发作。蔡涛拦道：“郭典签，日间比试多有得罪。肯谅时，便吃下这盏！”兴平道：“蔡校尉不劳多想，是吾……”言语略缓，蔡涛满饮，两眼大瞪。兴平歉道：“家祖新殁，某居丧，不近酒。”便讨了盏茶。王昂乃哼：“令尊乃应援右使。何人新故？”兴平道：“便吾家太老爷，居河东，林姓。”王昂道：“典签郭姓，令祖苗姓，今又出了个林姓曾祖，岂不是三姓家奴！”蔡涛早忍不得，忙自扭颈，直将肚里的酒笑喷。徐羲吃惊，娄延不乐，颜仕豪状作不解，乃问。兴平淡然，“自太爷，苗、林、郭三氏血脉相联，早成一体。”又道，“倭儿岂知家祖爷故事，还当笑谈！”王昂怒极，跃身出刃。颜仕豪大惊，急板右臂按下刀柄。娄延作色，徐羲不乐，乃道：“娄司马好心置酒。郭启新至，倘有唐突，不可率性！”王昂忍气，免强下刀。待他入座，将眉眼挑弄。颜仕豪早见，乃道：“吾闻典签去楚，桥关将近，也曾酩酊大醉！”兴平道：“此时不同于彼时！”蔡涛便问。兴平道：“去楚，乃生离死别。吾弟兄好歹聚回，直须醉酒当诀！”又道，“而今，吾与诸君来日方长，今朝不醉明朝醉！”徐羲道：“自有大督都看觑，壮士何由悲怆！”兴平环视诸将，“前岁，周师困寿州，城防之危有如累卵，然彼势之薄近乎鲁缟。紫金山上，诸君倘有一人不须王命而奋勇冲阵，则士卒争先，破重围荡周卒当如风卷残云！”王昂哼道：“你自河东来，不近时，岂知周兵！”兴平道：“周师自持精锐，初战大捷不曾抚恤，反行劫掠。民众失望，啸聚山泽，积纸为甲操耒为兵。每与周师较力，则号呼奔命，个个争先。周师虽勇，却屡战屡败。试问王典军：难不成吾王师畏敌如虎，竟不如白甲军！”王昂气急，“哪个畏敌！”又喝，“某不在紫金山，见于濠州！”兴平怪道：“寿州危厄，你往濠州何为！”王昂不屑道：“某任帐内府典军，乃齐王近侍！”兴平道：“典军真个英武，便当帐前请缨，一马当先直奔紫金山。真如是，非是寿州之围可解，便那江北十四州二县亦得保全。”王昂怒道：“你这厮胡诌乱道，只会口角上逞强！”兴平道：“将军食朝庭俸禄，临危不思退敌；得闲，为难个外来典签，真真英雄也！”王昂怒极，抄起酒盏迎头一掷。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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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国12）平臂隔，跌个粉碎。娄延颜青耳胀，乃哼：“此酒，原是与大督都小酌。你这般孟浪究系何为！”王昂惶恐，忙自打躬，喏道：“在下宿酒未醒，司马见谅。”便自退后。徐羲舒口大气。兴平道：“王典军若真个去时，倒似吾典签驱殴，以下辱上于理不合。”娄延便问。兴平道：“微风拂面，勃色何为，还是吃酒的好。”王昂谢过娄延，回身入座。徐羲方欲开讲，蔡涛忽又发声：“若论酒，郭典签须差吾一盏！”兴平道是。其大喜，举试道：“略吃一盏，如何？”兴平举盏，忽又罢饮。蔡涛不解，便问。兴平道：“若论酒，校尉比不得一人！”蔡涛异色，慨然曰：“谁个胜吾！”兴平道：“吾弟陆强！”蔡涛呵道：“能吃几角酒！”兴平淡道：“一无醉处！”蔡涛不屑，“招他来，某寄首比对！”兴平道：“畅饮当歌，何及生死！”蔡涛大笑，“须是怯阵，不敢当！”兴平道：“吾弟，乃河东勇士。既往，置生死于不顾，何惧之有！”蔡涛道：“且来对饮！”王、颜等齐声附和。娄延笑道：“令弟不至，恐是空谈！”兴平道：“某虽不及，略可代饮！”此言出，一时间俱喜。蔡涛忙换大碗，满满地筛了。兴平道：“文饮，还是武饮？”王昂道：“何为文，甚为武？”兴平道：“文饮，须吟诗作句。”蔡涛道：“忒扭捏！情愿武饮！”兴平道：“武饮，执酒沿这静思阁走一周遭儿，余多先还者胜！”蔡涛道：“哪来那多讲究！”兴平道：“吾弟古怪，每每俱这等吃法！”王、颜努嘴，蔡涛乃允。徐羲道：“既试，务要公平！”于是，众人移去案几，撤下碗碟盘盏，将首案平置，余案排在两厢。娄延叫了炉好香，居左，徐羲执令。眼见那酒盏过满，蔡涛讨海碗，俱倾至八分大满。二人面北，徐羲道一声：“启！”蔡涛伏身捧酒，只才转身，便股老酒劈头淋下。众人一怔，淋漓间，兴平将个空碗入怀。蔡涛呵气如喷：“你个则甚！”兴平侧转身，反脚将足跟一点，那碗底便从两掌间崩裂，碎洒一地。兴平摸出空碗，“请主薄验看！”蔡涛回神，摆拳便打。颜仕豪喝止，再斥兴平：“你滴酒不存，却缴甚令！”徐羲乃悟，瞧一眼娄延，幽道：“蔡校尉输了！”蔡涛眼急，“俺酒碎地，他半点不得！”颜仕豪低道：“好歹还有只碗！”蔡涛狂怒，点指喝：“这厮使诈，才踢了俺的！”劈手争抢。娄延道：“此回罢。且再来！”徐羲道：“郭典签、蔡校尉：此一回不可偷巧！”兴平应喏，蔡涛则气咻咻地将海碗筛了。待二人捧起，转身。徐羲呼一声：“启！”蔡涛暗瞥一眼，下腰跨步，横着肩膀一迳跑去。出门左转，耳听着足声右去，撒开两脚一路狂奔。稍顷，其挤撞入阁，“娄长史、徐主薄：某来缴令！”将至案首，却见兴平于侧。待下碗，早置的尚有八分，自家的却只半满。“你是怎来！”其忿然喝问。兴平道：“静思阁何在？”蔡涛道：“此间便是！”及他再问，犹不自悟。兴平道：“吾道静思阁。敢是校尉出阁，绕假山穿竹地里走一周遭儿！”蔡涛大怒：“你敢搅吾！”兴平道：“不是吾，是那陆强！”蔡涛气恨交叠，便将这酒作一气吞了。再端那碗，便见二指按着碗沿儿。“你待怎地？”兴平暗笑。蔡涛脸青，“又甚捣弄！”再喝，“吾那酒已然吃尽，直起喉咙再吐不出！”兴平道：“那就再比一回！”待酒满，二人捧牢，徐羲再呼，蔡涛头两脚抢出丈多远。兴平不赶，蔡涛缓步，疑惑间收脚，足尖打湿。其懊悔尤甚，仄身遮掩，还道：“郭典签，何不来赶？”兴平一笑，酒置于案首。蔡涛裹足半晌，只得回首。兴平报禀：“娄司马、徐主薄：典签缴令！”娄延冷笑，徐羲叹气，乃告：“此回典签恭让，校尉致诚，竟不自取，强作平手也乎免强。”兴平道：“三遭儿里你胜边角儿。真个万幸，校尉只赌酒！”蔡涛一呆，七窍生烟，将酒掼地一把牵拽，抵首便撞。初时，娄延并不为意，犹道：“狂徒，竟不知趣！”待见攀扯，诸将簇拥一并施为，乃怒：“再行纠缠，悉斩！”闻此，诸将失色，劝住蔡涛。兴平谦恭，告罪欲行。娄延哼：“吾好心治酒，尔等搅局。郭启，你该当何罪！”兴平道：“某奉命觐见，谁想赴死！早晚须死，既大督都杀得，娄司马便也杀得。”娄延立起眉眼，“胡说！”兴平道：“某守孝，不宜酒。是长史邀饮、校尉滥赌，却还胡说！”娄延变色，徐羲示意，急怒稍缓。王昂道：“这厮出乖露丑，欺吾太甚！”兴平道：“王典军待客才是周全！”诸将火起，气愈炽。王昂道：“吾不与你斗口，直须将出真本事。不然，非男儿！”徐羲瞧一瞧娄延，“郭典签，你待如何？”兴平道：“此情形，某不应时，可行？”娄延道：“但凡较量，须有说道。”徐羲道：“院间精致，林密径窄，岂动得枪马！”王昂道：“况是比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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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国13）的，也止平手！”兴平道：“若比拳脚，可惜吾三弟不至！”待问时，便道：“吾弟宋雨河东英俊，长兄为丰阳县令，来此不智。”娄延、徐羲一并惊奇，王昂哼道：“难不成将他替你！”兴平道：“然也！”颜仕豪道：“既是兄弟，你替他时也不为过！”兴平道：“副典军说耍，某岂这肝胆！”蔡涛还欲凑前，被颜仕豪喝住。王昂悄唤一人，低道：“颜副典军旧创未愈，蔡校尉马上功夫了得。唯你执短械，长步战，拳脚功夫尤好。”此便帐内府校尉路翌。路翌道：“河东耕夫太过狂傲！某出手，好歹也掼他个筋头，博记笑谈。”王昂道：“千万留意，莫折了锐气！”路翌答应。王昂道：“拳如刀，脚如钺。真若是比较起，恐有折损！”兴平道：“死生有命，莫怨他人！”路翌道：“虽有娄司马、徐主薄为判，还是立个文约方好。”兴平道：“无须多事，便以击掌为号！”众人环伺，击掌三记，兴平礼让，路翌不肯。及再让，轻出半步，恰是左膝半悬，右膝弯早被足尖飞中。路翌立也不稳，其身扭，举肩舞臂。兴平上步挥拳，其后脑间便声骨响，委身倒卧。众人大惊，欲施援手，兴平将膝尖抵住脊梁，捉牢发纂往起一提，捏右拳照定太阳一晃，立呼：“哪一个取他性命！”王昂大惊，喝住诸将，并道：“那厮，你反了不成！”兴平诘问：“既搏命，吾弟性躁，难不成打拳出脚都要告你！”王昂气竭，余众皆骇。待娄延、徐羲来，路翌脸灰眼白，其口涎也下，全无气喘。娄延喝：“郭启，还不住手！”兴平将拳作势，且道：“舍弟从不听劝！”娄延怒道：“吾唤的是你！”兴平乃作顿悟状，愕然起身。众人忙乱一回，连呼不醒，只得延医。王昂怒道：“娄司马：这典签殴人致命，不能便罢！”兴平道：“王典军，可不是自说自话！”颜仕豪道：“有本事，咱两个斗上一回。”兴平道：“副典军，某只宋雨，与你无仇无怨！”蔡涛喝：“就是你！休拿什雨遮羞！”理论间，张钧树检视园外，闻声也来。其道：“这厮欺人太甚！不屑说，娄司马，直须决个生死！”徐羲苦劝不住，娄延也怒，便问兴平：“郭典签，可能再试！”兴平恭道：“司马吩咐，典签从命就是！只一样：家祖悬念，此一回倘得命在，便由吾去！”娄延道：“可矣！”于是，众人出静思阁，平地里围定，兴平伸右掌作势。张钧树怒气盈怀，直欲上前。王昂悄道：“郭启诡变，直须以大力擒之！”张钧树道：“平素，某那两柄锤有如草棍泥球般把玩。这河东竖子身单力薄，好歹也打他个筋斗，掼些儿屎尿！”兴平乃叹：“紫金山下，诸君若有这般勇武，轮番抵战，何愁周兵不去！”张钧树愈怒，跃步近前两掌将抵，随记轻响击个半空。其一愣，右腕已为执握。乃大惊，回肘摆臂，眼前突现飞脚，其避让不得，唯嘿地一声屏息弯腰。足至，裆里边闷声一响，腾身五尺。兴平反拧，其半空里调身，仰面着地。兴平屈膝半跪，其左臂掩胸，小腹吃重，再挣不起。强缓过这口大气，张钧树道：“好你这厮，竟是……”兴平下力，其脸胀晴凸颜面泛紫，再莫出字，唯将只左拳乱摆。王昂发声喊，颜仕豪、蔡涛各出仪刀。兴平怒起，透左臂将三指往咽喉只一捏，其面灰身冷，拳锋愈弱。徐羲顿足，娄延急呼：“郭启，勿伤吾将！”喝诸将退去。兴平收手，张钧树四肢棉软气息全无。娄、徐大急，疾命救治。稍顷，张钧树悠悠转醒。兴平道：“娄司马、徐主薄：晚生狂躁，多有不堪，就便告辞。”娄延道：“上覆郭老将军，好生养症！”兴平谢罢，向蔡涛拱手：“惭愧，承让了！”蔡涛不理，诸将怒目，兴平迳去。稍行远，再闻：“你这厮连伤吾将，还往哪里逃！”——便王昂送张钧树至半路，闻迅绕赶。兴平止步，待他抵近，淡道：“某来，乃大都督传唤；某去，往督府缴令！典军横拦，眼角里还有齐王！”王昂怒极，“你这厮欺人太甚！不要走，休道甚齐王都督，且与吾拼个死活！”只才出刀，便有颜仕豪飞也似来，攀肘扭臂，且喝：“典军，不可造次！”争执间，又有大队来，且娄、徐在列。王昂无奈，只好由他去了。颜仕豪、王昂避让开了，娄延、徐羲迤逦乃去，直入暖阁。阁内，齐进侧坐。述罢经过，齐进道：“陆强狡狎诡诈，宋雨狠辣孟浪，郭启更是兼而有之。”李景达面色难瞧。又道：“若郭启能留，则陆强、宋雨稍后将至。”于是，李景达诘问，徐羲惶恐，娄延乃道：“郭启狂傲，诸众难容。”徐羲道：“此人颇得周行逢青眼。倘归楚，再得陆强、宋雨，恐为祸端！”李景达烦躁，齐进、娄延悄视一眼，一并退去。稍顷，齐进闻唤，待入值问，乃道：“郭启倘留不得，直须了断！”李景达犹疑，并道：“其右使子，老将军世孙。”齐

瞿行健

闲逸慕一清 发表于 2016-7-29 08:39
（江南国13）的，也止平手！”兴平道：“若比拳脚，可惜吾三弟不至！”待问时，便道：“吾弟宋雨河东英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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