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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辛动

百万长篇小说《危机前后》第一部《等候一只猫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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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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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2-11-23 08:17:54 | 显示全部楼层
4

      总算敲开了王雯敏办公室的门。陈光亮站在门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极力使自己回归到一种自然平静的状态,然后才挺起胸膛,迈步进入王雯敏的视线。
     当陈光亮正准备坐在门旁会客用的沙发上时,王雯敏坐在转椅上,微微一侧身,随手指了指她办公桌前的椅子,漫不经心地说,到这儿来坐吧!便再次快速地阅读了陈光亮一番。这次,陈光亮给她的整体印象是,个儿不十分高大,算不上十分英俊,但人魁梧、壮实,精气四溢,显得年轻沉稳、利索干练,是个难得的将才。
      说不清为什么,王雯敏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这一刻,她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旋转着一股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望压迫她,使她陡生邪念,想像自己变成了一匹饿狼,猛地把陈光亮扑倒在地,生吞活剥了他。
    几乎同时,王雯敏在内心一再地压制自己,劝说自己,让自己尽快回归到往日的高雅、富贵与端庄之中。但她越压制,越适得其反,几乎把持不住内心的骚动,想不顾一切冲过去,扑上去。恰逢此时,刘亚琴为陈光亮沏了一杯热茶,送过来,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刘亚琴的身体正好阻断了她那道贪婪的目光。她猛然一战,热血迅速地冷却,降低到常温,回归到常态。陈光亮却愣头愣脑,噔噔噔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
    陈光亮并没有察觉到王雯敏内心急剧的变化,王雯敏也不可能让陈光亮察觉到她内心这种急剧的变化。这是陈光亮第一次同女人做生意,而且是同传说中的江南市最“铁”的女强人做生意。面对着这个女人,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但陈光亮风里来雨里去,见过不少大场面,像这样的事情他常常能得心应手地应付过去。他随即伸手端起刘亚琴刚放下的茶水,借以略定心神。瞬息之间他心中的许多杂念便烟消云散,张嘴就开门见山:“董事长,昨晚已跟您商定好了,今天上午签订合同,我现在来找您……”
    “你先喝口茶,等会儿再来谈生意上的事吧!”王雯敏微微一笑,截断了陈光亮的话。
     陈光亮一怔,刚刚硬起的骨头顷刻软化,声音陡然降了八度,像个犯了错误的员工,虔诚地向王雯敏解释原因:“不是我吹嘘,我们江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承担这项工程,纯粹是为您效劳。另一方面,不是当您的面说大话,我只是想做点事,只是想找件有益的事做做,养活手下的一班人,否则,人心一散,真正等到有大项目做时,再把这班人马聚拢起来就非常难了。”
    要是在往昔,像当下进入耳朵的,便是陈光亮诉苦的嘀咕声,王雯敏早就厌烦了。可是,从昨晚一直到今天,不知为什么,陈光亮那解释的话语一飘进她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清脆的嘀哒声,悦耳动听。她瞧着陈光亮那副焦急的模样,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心动,竟然心一软,生起了怜悯之心,“陈总,别着急,我又没有说这项工程不给你做。今天,你有空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坐一坐,我很高兴。刚才,我已料理完公司所有的事,正闲着呢,如果你有空,不如坐下来我俩随便聊一聊,等你静下心来,我俩再来商谈一下具体承包工程所涉及到的事项,如此这样,难道不更好吗?”
    陈光亮微微颔首,觉得王雯敏说得很在理。但话音未落,王雯敏便转身对站在她身旁的刘亚琴说:“陈总到我这里来一趟也不容易,我想单独和陈总谈点事,如果你没有事,就回你的办公室去料理其它的事吧。”
    刘亚琴十分知趣,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就从王雯敏的办公室退了出去。
    刘亚琴走后,办公室里立即静了下来。静到极致时,王雯敏和陈光亮两个人自然而然对视了一眼,不觉面面相觑。
    王雯敏发现自己一时糊涂,琢磨不出自己到底为什么单独把陈光亮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并且,这是第一次,把一个算得上是素不相识的男人,单独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么近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难道自己真的像清晨所想的那样,把自己作为一块试金石,去试探陈光亮吗?
    当然,陈光亮不同于王雯敏。陈光亮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从江南敏飞集团承接一个工程。所以,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只想讨好王雯敏。
    但面对眼前的窘境,除了略微感到有些吃惊外,陈光亮想到了别人告诫他的一句话:往往成功的法则极为简单,但简单并不代表着容易。陈光亮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跟王雯敏好好地聊一聊,以便让她进一步了解自己,进一步了解江南市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说不定以后还有类似的机会,让自己能从江南敏飞集团接到更多的工程。况且通过这两次同王雯敏接触,陈光亮的感触颇多,王雯敏不仅生意做得大,是个大老板,而且为人比较随和,平易近人,他从心底里敬佩她,亲近她,以她为学习的榜样。他反复在心里嘀咕,一个女人,一手一脚创建这么大的公司,不容易啊!但是,他挖空心思,确实找不出什么由头来引出话题,同王雯敏侃一侃、聊一聊。他一时语塞,越发显得尴尬,坐立不安。
    他的这阵忐忑,令王雯敏眉头一皱,失望之神跃然脸上。而且这种失望才刚刚开始。王雯敏左看右看,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也算非常强悍的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像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红着脸,羞涩万分,无法与她昨夜梦想中那位强壮如牛、飞扬跋扈的男人相提并论。王雯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揣测。
人们常说,莫看女人整天哭哭啼啼,男人整天嘻嘻哈哈,其实恰恰相反,女人会坦露自己,男人则会掩饰自己。因此,男人往往在心里比女人还脆弱,还需要异性的慰藉。莫非陈光亮就是这样的男人?
    就在此刻,在王雯敏的眼中,依稀闪现出昨晚与陈光亮共进晚餐时他谈笑风生的情景。王雯敏弄不懂,每当她想到这里时,不知是什么东西梗塞在心口,让她藏匿起欲望。最终,她违背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意愿,先开口,解开了这个僵局。她笑着说:“就谈谈江南市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你的公司的名字取得真好,现在讲诚信的人和公司真是太少了。你敢为公司取这个名,说明你相当自信,非常讲诚信!”
    仿佛阴沉沉的天空拨开了云雾,陈光亮眼前一亮。他刚想开口,却猛然感触到王雯敏那道犀利的目光把他整个人清扫了一遍,就完全看穿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针见血地擢到了他的痛处。顿时,他像触电,脸色憔悴了三分,低下头,说:“哎,我哪叫什么公司呀?谁不知道,江南市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是个小公司,四五十个人,做些基础工程的设计和施工。做得好,一年能承包几个工程,接二千万的活;做得不好,像今年,勉强揽得五百万的工程,连糊口度日都难以为继……”
    说到伤心处,陈光亮无意中抬头一瞥,发现王雯敏一改神情,全神贯注只顾听他讲。而且,他越往后讲,王敏雯除了眼神中偶尔流露出几分不屑一顾之外,甚至忘了言语。讲到最后,他语句拖沓起来,竟然像遇到了知音,满腔苦水一涌而出:“如今干我们这行的,并不是靠实力和能力说话,夹杂在其中,意外的因素太多……”
    接着,他延续自己坦诚的语调,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自己的经历和公司的现状。话未讲完,他又瞥了王雯敏一眼,觉得她心猿意马,好像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似的。
    其实不然,王雯敏不是没有用心去听他讲话,而是他的讲话立马勾起了她的心头之痛。她一幕幕地回想起她当初创业的情景,同陈光亮如今创业的情景何其相似。现在,市场竞争加剧,企业的发展成本更高,企业家的生存压力更大,哪一家企业能在风平浪静中发展壮大呢?哪一个人能在一帆风顺中成为企业家呢?她不禁产生了恻隐之心,暗下决心,决定把这项三千万的工程交给陈光亮来做。因为陈光亮刚才所说的一番话,使她彻头彻尾相信,以他的坦诚,他就有这个能力,一定会把这项工程做好的。
    然而,王雯敏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认为自己没有必要立即把这种心思向陈光亮表露得一览无余,便掉头言不由衷地安慰他,鼓励他:“其实,大公司、小公司一个样,都有自己的苦衷,但只要你有一颗坚强的心,尽力而为,把每一件事情坚持做下去,一定会得到你应有的回报的。”
    这句话,画龙点睛,拨云见日,立即蜕变成一股暖流,涌进陈光亮孤独的内心,同陈光亮冰冷的血液缓缓地汇合,似一江春水奔腾而下,冲过山壑野岭,奔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刹那间,陈光亮信心百倍,容光焕发,觉得自己不再心酸、痛楚和迷惘,猛然把音量提高了三十分贝,仿佛和王雯敏煮酒论英雄:“……这几年,我拼命地做,拼命地干,就是想做一番事业,把自己的公司做大,哎,到如今,怎么说呢?……财富这东西,虚幻无边,是一杯毒酒,喂养着每一个人的心,让每一个人着魔,让每一个人见缝插针,追逐残酷的争斗,让每一个人成为真的英雄……”
    亲眼目睹陈光亮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整个人变得趾高气扬、情绪激昂,接近于飞扬跋扈、豪情万丈,王雯敏忽然觉得自己随着他的情绪变化,也改变了很多,她很久没有像这样诚心,像这样用心,去听一个男人的倾诉了,而且让她听得热血沸腾,非常的开心,非常的踏实,不禁得意洋洋,第一次从中感悟到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魔力。王雯敏由此感到无限的荣耀,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认可了陈光亮,并盘算着怎样调教他,把他训练成一位顶尖的商业高手,让他俯首听命,甘愿被她所用,为她冲锋陷阵。无形之中,这种想法分散了王雯敏刚才惑乱的思绪。没有了欲望的折磨,王雯敏竟然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纵然大笑起来。
    稍许,王雯敏冷静下来,禁不住扪心自问,难道陈光亮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用意么?
    毕竟王雯敏是个女人,陈光亮是个男人。男人对女人的敏感,就好比天上的卫星,在天上晃了一圈,就知道地上发生什么样的事;就好比地下的根须,向前一伸,就知道自己在地底下怎么行走。否则,陈光亮便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伪君子。既然陈光亮无情无义,哪自己又何必花尽心思去扶持他呢?到了这一刻,王雯敏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中了陈光亮预先设计的圈套。
    其实,陈光亮并不像王雯敏想像中的那般复杂和可怕。
    不可否认,陈光亮确实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在来找王雯敏之前,陈光亮曾多次在沙盘上推演,就算他付出再多,他也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遇,争取接下这项工程,打一个翻身仗,打一个漂亮仗。何况事情进展得比陈光亮预计的要顺利得多,一旦事成,至少有一二百万的收益。有了这一二百万,他定会雄心勃勃,追求更高的目标。
    可是,陈光亮不知事出有因,就在他与王雯敏见面的一瞬间,他就令王雯敏着迷,令王雯敏好像走入了神话故事里。这一点,日后,不仅陈光亮解释不清楚,就连王雯敏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只能这样解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中人。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在现实中,却给她带来了梦中的感觉。
    话说回来,王雯敏坚守传统,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见人就爱的女人。她越来越清楚地感触到,她有丈夫、儿子,虽说谈不上生活得非常幸福美满,但她并不奢望过多地从陈光亮那里掠夺情感来填补缺憾。但当她每次看到陈光亮时,陈光亮举手投足之间向外散发着浓浓的青春朝气,激发她内在的活力,减轻她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叫她有了一种精神寄托,叫她在这种精神寄托中不能自拔。这种若即若离的梦中的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回到了花季年华,一股强烈的令她陶醉的气息使她由不安转为躁动,重新充满了对崭新生活的渴望和憧憬。她醉在这种梦幻之中。而这种渴望愈浓郁,催生她躯体内的欲望愈猛烈。欲望让她失去了往日那种超强的控制力。她在欲望的操纵下,暗暗地鼓励自己,人生难得一回醉,她得把握这次难得的机遇,别错过这次美丽的邂逅。她不禁见异思迁,再次想到了同陈光亮上床寻欢……
就在两人谈笑风生之际,陈光亮顺眼打量了王雯敏一眼,他猛然发觉王雯敏漂亮、妖艳、成熟而又有风情,一颦一笑都向外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让他顶礼膜拜,激发他去为她赴汤蹈火。眨眼间,恍若蓝蓝的天上飘来一朵白云,向他变幻着容颜,让他揣摩到美丽的背后隐藏着的永恒的阵痛。陈光亮停止了话语。王雯敏也跟着停止了话语。两个人目光一接触,一碰撞,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王雯敏的目光慌乱起来,白皙的脸蛋上升起了两朵红晕,她变成了一位初恋的少女、出阁的少妇,翘首期盼着白马王子的降临。寂静中,陈光亮甚至听到了王雯敏那轻微的喘息,心头即刻像阵阵轻风拂过,心底波澜荡漾,迫使他瞬间就敞开心扉,一波接一波地朝她投掷目光。王雯敏则毫不回避陈光亮针对她发动的战斗,竟然贪婪地迎合陈光亮的目光,像磁场一样吸收陈光亮的目光,挑逗陈光亮的目光,好让陈光亮偃旗息鼓,甘拜在她的石榴裙下。陈光亮情不自禁猛地一蹬双脚,站立起来,摊开双手,好似迎接女神的降临。但在电闪雷鸣之间,陈光亮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丝忧虑。陈光亮在心中再三嘀咕,万一自己把王雯敏的心思猜错了,有个闪失,那一二百万不就打了水漂。
    瞬时,陈光亮又想到了梅唤生,那位老科长。
    梅唤生可是王雯敏的丈夫啊,没有他的介绍,自己怎能与王雯敏扯上关系呢?更何况梅焕生一直在背后鼎力支持自己,还时不时拿自己与王雯敏对比,激励自己,说自己就是像王雯敏,能吃苦,会干事,将来一定有出息。这让陈光亮心里充满了矛盾,极不愿趁虚而入,让梅唤生无缘无故戴上一顶绿帽子。所以,陈光亮旋即变得含糊起来,他顽强地挣扎着,拒绝着,闭上了眼睛,关闭心灵的窗户,试图阻挡王雯敏的目光继续深入他的内心。
    然而,王雯敏却以为她用柔情捕获了陈光亮,自尊心空前膨胀,迅速从座位上挪了过来,一下子扑倒在陈光亮的身上。
    王雯敏不顾一切,紧紧地抱着陈光亮的头,一张嘴在陈光亮的脸上死命地啃食着。陈光亮不觉摊开双手迎接王雯敏,紧紧地抱住王雯敏,又用力地推开了王雯敏。王雯敏竟顺势带着陈光亮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倒在墙边的沙发上。接着,王雯敏一扭身就瘫睡在沙发上,并紧紧地扯着陈光亮朝她的身上压了下去。陈光亮好像很紧张,很激动,浑厚紊乱的气息在王雯敏的脖子上面胡乱地触动着,麻麻的感觉浓烈了许多,王雯敏只觉得浑身发抖,一丝异样的感觉快速升上心头,彻底地软倒了。陈光亮急忙用双手撑着,并把王雯敏扶了起来,然后坐到王雯敏的身旁,一只手挽住王雯敏的肩膀,防止她再次倒下;另一只手颤抖地握着王雯敏的手,告诉她:“别,别这样,我怕,我怕……”
    像被陈光亮抽了一耳光,王雯敏出了一身冷汗,立马惊醒过来。王雯敏失望透顶。她既失望陈光亮不识抬举,又失望自己难以成为一块试金石,她的一腔心血白废了。她在失望中挣扎着,狠狠地向陈光亮叫嚷:“我也算一个有头有面的女人,我都不怕,你一个小伙子,怕什么?是嫌我年老色衰,还是觉得你年轻,不划算?你没结婚,难道没做过这样的事?你以为我是一个轻佻的女人,除了我丈夫,我这也是第一次。与你,也是最后一次。让我们痛痛快快地来一次,好吗?”
    望着王雯敏闪闪的泪光,听着王雯敏乞求的颤音,仿佛在王雯敏的激励下,陈光亮倏地提起精神,一头把王雯敏拱到在沙发上,一双手快如闪电地从王雯敏的衣缝里钻了进去,抚摸她。慌乱中,王雯敏快速地闭上眼睛,欢快地蜷缩成一团,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
    陈光亮害怕隔墙有耳,连忙用嘴堵住了王雯敏的嘴。但就是不知为什么,陈光亮一触到王雯敏那柔软滑腻的肌肤,就像泄了气,双手闪电般缩回,对着王雯敏好像非常难受似的摆了摆头。
    睁开眼,瞅着陈光亮这副犹豫的表情,王雯敏心头一凉,宛若被陈光亮浇了一盆冷水,心中的一团烈火很快被浇灭了。王雯敏彻底失望了,知道了强扭的瓜不甜,便猛地把陈光亮从她的身上推了下去,嘭地挺直身段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门,本来想说叫陈光亮滚吧,但话在嘴边吞吐了几圈,蓦然改口,温和地说:“你快走吧,至少,你还不是我心目中想像的、渴求的那个男人。至于承包工程的事,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下午会安排人同你商谈。”
    陈光亮听了,好像被王雯敏重重地扇了一耳光。
    陈光亮始料不及,他的拒绝竟然会深深地刺伤了王雯敏。当陈光亮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即刻就后悔了。陈光亮慌忙转身,抢前两步,想抱住王雯敏,安抚她,取悦她,给她快乐,王雯敏却快速地向后退让了几步,使陈光亮懂得了刚才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去,不可能再重来。陈光亮目送王雯敏退回到座位上,嗫嚅:“好……好……”
    陈光亮又迟疑地在王雯敏的办公桌前站立了许久,才深情地凝视了王雯敏一眼。但王雯敏冷若冰霜,传送出的一副拒之门外的感觉,让陈光亮反而像做贼心虚,撒腿就向门外跑。王雯敏盯着陈光亮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门口,宛如自己一生中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立即觉得眼前空荡荡的,感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是深山里的一座寺庙,寂静、幽深,无人问津,人不由得像泄气的皮球,瘫倒在转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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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2-11-23 08: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2-11-23 08:22 编辑

5

      出乎意料,到了下午,王雯敏没有食言,她委派江南敏飞集团的一位副总经理与陈光亮联系,磋商合同的细节,签订合同。
      这位副总经理同陈光亮一见面,就稍微一笑,平铺自叙地介绍自己,说他姓李,名叫李海。
陈光亮认真地打量他一番。这个名叫李海的人,约莫五十出头,头发稀疏,戴着一副高度的近视眼镜,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清晰,他一定是一位高级工程师,懂行情,有学问,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一般,这样的人代表甲方,草拟合同时,都比较抠门,在许多细节上必定会锱铢必较,让乙方很难讨到一点好处。
      陈光亮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像打鼓,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令陈光亮诧异的是,双方坐下来磋商合同的条款时,只要是他提出的条件,不违背大的原则,李海都没有拒绝,甚至没吭一声,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最令陈光亮惊讶的是,他承接的这项工程,超出了常规,不但没有叫他上交工程预付款、质保金,而且在人员、机械没有进场之前,提前预付给他伍拾万元作为启动资金,并在合同中单列了一条,作了特别的说明。
      这也是陈光亮这多年来承接的工程中的一个特例。可见,甲方对他的支持力度,说有多大,就有多大。
      虽然即将签下的合同令陈光亮兴奋,让他离自己的愿望又进了一大步,但是在暗自庆幸自己的八字命不错的同时,自然而然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连串的恐慌和敬畏的情绪。
陈光亮从不否认,他之所以挖空心思承接这项工程,最关键的还是为了挣钱,还是为了盘活他那个频临倒闭的江南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而不是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样,别有用心、图谋不轨。因此,陈光亮痛下决心,得把这其中的缘由瞒住。就是有人刑讯逼供,打死他,他也绝不能对人信口开河,随便说出一二,避免有损王雯敏的颜面,给王雯敏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挫伤王雯敏的心。
      直到双方在合同上签字时,李海才像睡醒了,揉了揉眼睛,向陈光亮道贺,并意味深长地说:“签订这样的合同,在我这一生,还是头一次碰到,在江南敏飞集团也是前所未有的。我们董事长要我转告你,之所以给你这些优惠的条件,就是希望你认真做事,确保工程质量,按时完成任务。”最后,李海还不忘叮嘱陈光亮一句:“你要认真履行合同,千万不要辜负我们董事长的一番厚意!”
      陈光亮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李海的话外之音,不禁心头一震,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至此,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哪给他带来幸福的又是谁呢?
      陈光亮不问自知。
      同李海有礼貌地握手话别后,陈光亮走到墙角,一看四周无人,就眉飞色舞地挥了挥拳,做了个鬼脸,便怀揣着刚刚签好的合同,想到王雯敏的办公室去,当面向她致谢,并就上午发生的事向她道歉。
      陈光亮上楼,刚出电梯,就碰到刘亚琴。
刘亚琴好像是算命先生,知道他要来的似的,笔直地站在走廊上等他。陈光亮不敢怠慢,赶紧露出笑脸同刘亚琴打声招呼,就想从她身边绕过去,刘亚琴却伸手拦住了他,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找我们的董事长,她不在办公室,出外办事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们的董事长?我不是来找她的,是来找你的,难道找你也不行吗?为何一见面就把人拒之门外?”陈光亮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一改往日木讷的神情,一连串地追问、戏谑刘亚琴。
      “你来这里,想找谁,其他的人不知道,难道我不知道吗?”刘亚琴蔑视了陈光亮一眼,算是回应他轻薄的挑衅,并漫不经心地回补上一句,“董事长确实不在办公室,如果你有事找她,改天再来吧。”
      陈光亮是来找王雯敏的,这一点,不错。不过,陈光亮不想同刘亚琴在走廊上打嘴巴官司,便想再次擦身而过。但刘亚琴依旧伸手拦住他,不让他过去。两个人僵持了半响,人也相向王雯敏的办公室挪动了几步。最终,陈光亮还是侧耳听到了王雯敏的办公室里传出的一丝响声。
      那是王雯敏与人低声谈话的声音。
      陈光亮像被人扇了一耳光,立即心情混乱,已经意识到了,刘亚琴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得到了王雯敏的指使。假若他强行撞进去,并不一定能讨得王雯敏的欢欣,更不易求得王雯敏的谅解。陈光亮忽地感到,刚才签订合同时,降临到心头的那阵幸福,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觉浑身战栗,一片麻木,从心底陡然升起一片忏悔之情。陈光亮由此懂得了,仅仅是上午和下午之隔,人事已发生了巨变,上午的一切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已如一江春水向东流,永远不会复返了,心中珍藏的那份温存也随之不再。刹那间,陈光亮情绪低落到极致,非常自卑地自责,甚至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想法,认为自己终究还是配不上王雯敏的情与爱,更配不上拥有她。所以,自己也不必在这时去打扰她。这可能是自己在此时能做的,对她最好的报答。
      当思绪突然停滞,陈光亮目光暗淡,面色如土,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觉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中隐藏的悲怆,钻进刘亚琴的脑海,令刘亚琴百思不解,发觉她今天做错了什么。当她正准备改正自己的错误时,陈光亮甚至忘了她的存在,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悔恨交加地转身离开了。
      走出敏飞大厦,太阳正站在楼顶,发出几道光芒,把陈光亮的背影涂抹得金黄的。陈光亮闷闷不乐,沿着街道向前走,背影被越拉越长,最后与街道浑然一体,才发现自己与王雯敏的距离渐渐地远了。
      陈光亮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到了什么地方,他左右环顾,两边的楼房越来越矮,街道也越来越窄,容不下几辆车。屈指算来,陈光亮在江南市打拼了几年,几乎走遍了街头巷尾,但就是没到过这地方。陈光亮站在那儿痴呆了半天,才看清路边有一家小酒馆。仿佛阵阵酒香从小酒馆里溢出,缠绕住陈光亮,让他获得了重生的机会。陈光亮想一醉了之,便低头钻了进去。
      这家酒馆不大,总共才摆六张桌子。还未到吃晚饭的时候,酒馆里空无一人。对于陈光亮的光临,酒馆老板喜笑颜开,陈光亮却一脸郁闷,随意点了三道小菜和半斤白酒,独自坐在靠近墙角的一张小桌旁,像个落拓之人,边吃边饮,脸色缓缓变红。
      渐渐地,进入这家小酒馆的人愈来愈多,嘻笑声、打骂声和斗酒声一阵接一阵地传进陈光亮的耳朵,溜进他的心中,与那长期潜伏在心底的迷惑、孤独发生碰撞,不禁思潮翻滚,感慨万千,自己都快三十岁了,既没有成家,又没有立业,还终日像条疯狗,摇着尾巴,在这座城市里四处闯荡,莫非是命运捉弄人?
      得知自己问不出原因,陈光亮变得像个疯子,拿起酒瓶,对着它问了问,然后发狂似的把剩余的酒一口喝干,脸色猛然一直红到耳朵根。
      结了帐,陈光亮踉踉跄跄走出小酒馆,迷迷糊糊地朝前乱蹿。突然,大街四通八达了,他却不知条条大道通向哪儿,也不知往哪一个方向走。就像他现在过的这种飘忽不定的生活,即使陈光亮想改变,也无所适从,不知从哪里着手去改变。陈光亮站在街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看到有一条大街上人流如梭,竟感到自己即刻化身为一只人人讨厌的苍蝇,飞入其中,漫无目的地游逛起来。
      似乎还没有走几步,天就黑了,城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也不甘示弱,不断地变换着眩目的图案与光彩,让人切身体验到,生活在这个繁华与安逸的年代,是多么的光荣而又伟大!只是突然刮起的夜风,不理这一套,一股劲地呼喊着,在高楼大厦间穿梭,卷起了地上的纸屑与尘埃,卷走了街头巷尾商贩的叫卖声,卷走了黑暗的虚无,卷走了赤裸裸的城市面孔……
      呵,宛若这个五月,虽说已立夏了两天,但一溜烟,没经过躁热的夏天,就直接进入萧瑟的秋天!街上,男人们胡乱地套上了一件西装或夹克,环抱着双手,畏缩前行;女人们则一如既往地裸露着,兜售青春年代。陈光亮出现在他们的队列中,一会儿与男人同行,一会儿与女人相伴。陈光亮梳理自己的思绪,发觉自己与他们都不相识,却又似曾相识。他怀疑起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怎么这般乱糟糟的,叫人特别迷惘和心生欲望?
      陈光亮贼心不死,眼含着凄楚的神色,时而在男人的身上扫视,时而在女人的身上涂抹,让许多人惊慌失色,也使不少人回头惊骇地审视他。这当中有一位妖媚的女人,逼视他,近乎命令他,赶快把他心中那惊人的渴望向她一语道破。陈光亮却傲然一笑,趁着酒性,昂首阔步,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忽然,陈光亮发现他的正前方有一位身材苗条的女人摇着丰硕的臀部,那臀部上面好像一上一下相互交错发出波光,晃得他的眼睛发痒、发痛。陈光亮禁不住吹着口哨,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并使劲地拧了一把。女人“哎哟”叫了一声,迅速地回过头来。她那张瘪瘪的脸,裂嘴一笑,露出了两排黄牙,使陈光亮很快忘记了她那窈窕的身材、她那波动的肥臀。陈光亮慌忙收敛笑容,装出一副懊丧、失望的模样向她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陈光亮以为这个女人一定会骂他流氓,兴许发怒,扇他两耳光。但她却对陈光亮笑了笑,似乎宽容了他,满足了她,随即便扭头继续向前走去。她走在前面,仿佛脑袋上长了后眼睛,不时故意放慢脚步,等待与陈光亮同行,等待陈光亮掏出心里话。陈光亮酒醉心明,来了一个脑筋急转弯,笑着与她搭腔:“你在街上散步的背影同我的女朋友一模一样,太吸引人的眼球了。我日夜担心害怕,怕我的女朋友被人拐跑了。所以,总喜欢跟在她的后面,拍拍她的屁股,提醒她。”那个女人朝陈光亮睥视了一眼,一脸的悔意,“甭他妈的废话,原来是个瘪三,真没情调”,转身便走。
陈光亮瞥了她一眼,知道他惹不起这样的女人,他也不想惹这样的女人,就停了停脚步,让她走在前面,慢慢地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个女人留意到了陈光亮的举动,越发在前面加速扭动着细腰,逗他取乐。陈光亮琢磨出了她的心思,懂得了,在大街上,像这样女人,十个有九个一见面,一搭腔,她就会急急忙忙把人拉到一间黢黑的房子里,急急忙忙地脱掉裤子,等你一手交钱,一手去摆弄她。
      “真不知你有没有一点情调?”陈光亮在心里反讥一句。
      但这句话始终萦绕在心中,纠缠得陈光亮越发矛盾。
      虽说他与这个女人萍水相逢,接触又这么短暂,但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女人的背影始终像一块磁石,吸引着他,让他特想跟在她的后面走走,想同她聊聊。
      陈光亮从不否认,他至今暗念着一位姑娘。尽管那位姑娘的腰比前面这个女人的腰粗壮些,可她的脸蛋却比前面这个女人丰润多了,她的一颦一笑永驻陈光亮的脑中,让他想起她来就一反常态,由衷地感到,时间在变,生活在变,人生在变,他渴求得到的幸福时刻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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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恩施州利川市 2012-11-23 09:38: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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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广东省深圳市 2012-11-23 20:25: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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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2-11-27 08:36: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2-11-27 08:38 编辑

6

      那是三年前的事。那是一个疼痛的故事。每当陈光亮在脑海中播放这个故事的每一个片断时,内心莫名的躁动逼迫他,让他无形中发出号叫,让他揣摩到了疼痛的根源。
      那时,陈光亮刚从江南市市政工程公司跳槽出来,自个儿筹划组建了江南市诚信工程建设有限公司。承蒙一位领导的恩典,他接包了江南市一项市政建设工程。按照合同签订的条款,必须在规定的工期之内完成任务。
      做了些日子,陈光亮便知道自己的公司的块头小,难以啃下这块硬骨头。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必须毫无条件地硬着头皮往前冲。为了打响第一枪,遵照合同的规定完成任务,陈光亮不得不忍痛割爱,转包一部分工程给一位河南工头做。当天晚上,那位河南工头请他吃饭,答谢他,猛灌他的酒。陈光亮喝得烂醉如泥,几时散席,几时出的酒店,他一点都不知晓。
      当天晚上,那位河南工头为了讨好陈光亮,没有把他送回家,而是把他送到了一个地方,特意为他安排了一次非同寻常的艳遇。至今,陈光亮都认为,那是一个狼狈的夜晚。
      那一晚,陈光亮是在酒醒之后,才瞧清她的模样。
      她的模样不仅没有让陈光亮失望,而是让陈光亮记忆犹新。她脸蛋圆滚,皮肤娇嫩,身材匀称,绝对是一位人见人爱的姑娘。陈光亮觉得自己与这样的姑娘作爱绝对值得,绝对不虚此行,不留遗憾。
      但这位姑娘为什么出卖自己的灵与肉,去做那等事,陈光亮起初不得而知,事后才知,她也是为了生活,为了生活得更好一些,为了追求更高层次的生活,献出了自己的肉体。或许,对任何一个有需求的女人而言,这是一种来得最快,能获取最大利益的方式。
      陈光亮至今都没有弄清,自己这大的块头,怎么被这位弱小女子轻而易举地摆弄上床,又怎么被她扒光了衣裳。两人肌肤一碰,她在他的耳边说什么,陈光亮就跟着她做什么。她做那事远比他利索,远比他亢奋,远比他有激情。陈光亮不得不低头承认,她是师傅,自己是徒弟。如果做这种事,能够拜师学艺,那他一定拜她为师,好好地研习技艺。
      那天晚上,她表现出特别喜爱灯光。她把房间里的灯调出五彩斑斓,又打开Mp3,放出一段舒缓的小夜曲。乐曲声很低,只有他俩能够听见。在变幻的灯光下,在迂回的声乐中,她摆布出各种姿式,把陈光亮刺激得目瞪口呆,醉上加醉。陈光亮瞅着她,觉得她同这房间里的灯光一样的温柔,同声乐一样的巧妙。陈光亮醉眼朦胧地随她进入蓬莱仙境,进入云里雾里。陈光亮这才发觉房间里有了灯光,人才能深刻理解什么叫情境交融,才明白惊天动地的事是怎么样做成的。
      陈光亮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终究有些心虚,有些胆怯。完事后,酒也醒来,什么事都明白了,除了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是蜷缩着,对着她苦笑。她则附带着蔑视的目光骄傲地翻过身,背对着陈光亮。
      见陈光亮对她的运作无动于衷,就转过身,拍了拍陈光亮的胸膛,亲了亲陈光亮的胸口,又略带嘲笑的腔调调侃陈光亮:“不是我怀疑您,您难道连这句话都没听说过,一个男人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还能征服这个世界么?”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的确对陈光亮刺激很大,对陈光亮的一生都影响很大。这样的话,陈光亮经常听,经常在书本杂志上看到,但被人用在他的身上却是头一次。一种屈辱即刻遍及全身,陈光亮一时语塞,没有继续动嘴与她抬杠,而是像与人打架似的,愤怒地扑上去,猛地推了她一把,然后用力把她朝床上一按,像疯子一样飞身跨上她的胴体。她则被陈光亮的这阵猛攻逗乐了,连忙告饶:“好哥哥,我说错了,轻点,轻点……”
       陈光亮从她的叫声中获得了做一个男人的自信与尊严,积聚了不少的信心。这可不是一般女人所能给予他的。因而,陈光亮感到很幸福,幸福得越发若无其事,反而暗中加上了一股旋转的力量,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令她从恐慌中苏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呼着粗气,呻吟一阵后,猛然叉开双腿,反蹬着,身子不停地向上挺起,把陈光亮推进了一片大海。
       大海里,波涛汹涌,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陈光亮,使他从一个尖峰跃起,在另一个尖峰中跌落。陈光亮自尊心空前地膨胀,顿时进入了忘我之境。当她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陈光亮仿佛得胜回朝,毫无情义地从她的身上翻滚下来,穿起衣服,仰起头走出她的房间。
      “有空,一定要常来啊……”当陈光亮合上房门,还听到她那娇柔的呼叫声。这种叫声肉麻的,像一块磁铁,向外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磁性,吸引陈光亮傲然回眸一笑……
      走到街上,晨风拂面,陈光亮仿佛又醉了。直到这时,陈光亮才发现他昨夜做了他一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那是一个男人向前跨出人生一大步的必然的一个过程,否则他就不是男人了。而让他跨出这一大步的那位姑娘,则是一位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
      陈光亮很想找人为自己庆贺一番。但做这种事,即使找到了为自己庆贺的人,陈光亮也难以启口。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在这个姑娘的身上。
      由于这个姑娘身份特殊,尽管陈光亮说她千般好万般妙,但到死陈光亮也不会认定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因为陈光亮心里清楚,这个姑娘不可能永远跟随他,他也不想永远占有她,他顶多只是借助她完成一次人生的使命,使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男人而已。陈光亮在心里接连不断发誓,他要把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的称号赏赐给一个纯洁的女人,一个让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
      就在这个早晨,就在这新的一天降临的时刻,陈光亮还可以找出很多理由,把这个姑娘从他的生命中清扫出去,但他低头默认,这个姑娘至少是一个在他不懂得该怎么做的时候教他,让他懂得怎样做一个真正男人的女人。这让陈光亮渐渐陷入一种矛盾之中,陷入一种莫名的多愁善感之中,他一股劲地在心里盘问自己:今晚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这个早晨,陈光亮到底没有问清这个问题,恼怒之时,便把自己满腔的怨和恨转移到那个河南工头的身上。当陈光亮到达工地时,那个河南工头还不知趣,专程跑到他的面前,一脸的媚笑,向他献殷勤:“陈总,昨夜红颜入怀,感觉如何?今日我还要和您斗酒三杯,为您庆贺,再送您入闺中……”
      “去,去,到一边去”,陈光亮沉着脸,把手一挥,厉声责备他,“你再要跟我提这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但是,陈光亮嘴上虽然那么说,心里却像着了魔。每每孤独一人的时候,陈光亮触碰到体内的骚动,就念念不忘那个姑娘,眼前时时闪现出与她交欢时的情景,耳中时时回旋着她对他说的那句话:“你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还能征服这个世界么?”这让陈光亮在一阵亢奋之余,很快得出了一条结论:我现在连自己都征服不了,还能征服谁呢?如果一个人征服了自己,那么还有什么征服不了的呢?
      时光如流水,却洗刷不去陈光亮心中的痛楚。一个多月后,陈光亮实在忍受不了那来自心灵深处的折磨,便乘着夜色,迫不及待地跑到那间房屋的门口,把门拍得嘭嘭直响。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位老婆婆从门缝里探出头,冷冰冰地问他:“你是谁?这么晚了,你瞎敲什么?你找谁呀?”
      陈光亮还真不知他要找的那位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只好照葫芦画瓢,描述了一通,比划了一番。老婆婆瞧了半天,才弄清陈光亮的心思,不禁怒气冲天:“你说的是不是那个不正经的姑娘?那样的姑娘早就该坐牢了。”
      陈光亮却听错了老婆婆的语意,吃惊地问:“她被抓走了?”
      “要是警察把她抓走就好了,”老婆婆不无遗憾,又不痛不痒地说,“她天天躲在这里做那种龌龊事,我还能租房子给她吗?我不报警,叫警察来抓她,是我的仁慈。我实在看不惯,气不过,把她赶走了。”
      陈光亮回过神来,听说她平安无事,一喜,继续忍气吞声,低声问老婆婆:“您知道她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婆婆仇视了陈光亮一眼,啪地关上门,嘴里还不忘哆嗦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太荒唐了,太无耻了,怎么都变得这样没有教养?——真是太不像话。”
      瞬间,陈光亮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在风中摇摇摆摆,没了归宿。心中也陡然增添了一份愁闷和一份遗憾。反过来,他似乎理解了这一类人。现在,人的确生存难啊!像她们做这种事,相对而言,生存更难!倘若她不像这样打打游击,两三个月挪一个窝,那稍不留神就给警察逮住了,她们一辈子可就没法活了。
      离开这个曾经让他留恋的地方,陈光亮觉得她可怜,也觉得自己可怜。至关重要的是,陈光亮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陷害了,又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打开了尘封多年的心怀,从此,他从不否认,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就在那一刻彻底地分离,致使自己与女人作爱,就像自己同一个人握手一样的随便和简单。
      但这就是现实生活。
      陈光亮并不想改变这种生活,他还得鼓舞自己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否则,他就自动丧失了博取前途无量的动力,失去了拼命挣钱的欲望。陈光亮至今都无法想像自己是怎么变得那样的坏、那样的肮脏,有时甚至无法宽恕自己。当陈光亮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反而能理解自己为何对那个姑娘刻骨铭心,难以割舍。
      这些残留在他心中的不愉快,陪伴陈光亮很长一段时间,让陈光亮经常莫名其妙地发恼,他掀翻过桌子,扔过饭碗,把手下的一些人骂得狗血淋头。尤其是陈光亮见到那位河南工头就头痛。陈光亮甚至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从这之后,那个河南工头找再多的人,拉再多的关系,再也没有从陈光亮那里接到活儿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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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2-11-27 08: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2-11-27 08:40 编辑

7

      “人的一生中有许多回忆,至少我不能忘记你”,陈光亮在遗憾之时哼了两句,却不知这首歌的下一句歌词是什么。
      瞬息的窒息,使陈光亮陡然从抱憾的追忆当中回到了眼前活生生的现实之中,那个姑娘也随即从他的脑海里退缩出去,无踪无影。陈光亮点头承认,这一刻,欲望迫使他追忆那个姑娘,情感驱使他想起了王雯敏。
      至少,陈光亮认为王雯敏不同于那个姑娘,她们之间有本质的区别。这大概就是肉体与灵魂的关系。恐怕连王雯敏自己也不知道,她再也不同于以往,她不使用任何手段,就迅速占据了陈光亮心中的旮旮旯旯。
      尽管同王雯敏相隔得好远好远,比相隔一座大山、一片大海的距离还远,还遥不可及,但是陈光亮还是感到了自己正在想方设法奔向王雯敏,与王雯敏的心灵碰撞、交织,在一间房子里做爱。当陈光亮幻想着用自己厚实的胸脯抵住王雯敏那绵软的乳峰时,心里霎时充实、舒坦,一脸的幸福与满足。他很想面对面告诉王雯敏,虽然他不耕种她的田地,也不播种,也不施肥,但是他要在她的心田里筑巢,无限依恋地倾诉,留下永恒的烙印,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牢牢地占有她……
      陈光亮甚至沿着这条主线深入地猜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征服了王雯敏,那他得到的将会是什么呢?他将有一片崭新的天地,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像他手上的一团泥,那时捏方捏圆都是他的事。
      陈光亮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想入非非,不知不觉卸下了心灵的负担,感到自己已练就了一身功夫,身轻如雁,向前直飞,即刻便拐过了一条街道,踏上了一条林荫小道。
      “这个地方好眼熟,好像自己刚刚来过这个地方。”陈光亮在心中嘀咕时,双脚像着魔,向前飞快地跨出了几大步,一栋栋别墅立即跑入他的眼中,陈光亮暗暗纳罕,莫非自己盲摸瞎撞,也能出现奇迹么?
      陈光亮很快记起来了,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他请梅焕生吃饭。酒足饭饱之后,他送梅焕生回家时路过这个地方。只是当时他俩谈得投机,忘却了去察看周边的一草一木。此时想起来,陈光亮心头一荡,大彻大悟:再向前走几步,就到了梅焕生的家。
      毫无疑问,梅焕生的家就是王雯敏的家。
      陈光亮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真像世外桃源,一块块绿草地、一片片花丛和一排排棕榈树,簇拥着一栋栋别墅,让别墅的主人逍遥在其中。陈光亮禁不住又开始遐想,如果他这辈子有机会在这一栋栋别墅里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性交,那绝对不枉此生。陈光亮握紧拳头,暗中鼓励自己,要努力奋斗,要拼命挣钱,要买一栋这样的别墅,在别墅中金屋藏娇。
      当陈光亮降低速度,慢慢地踱步来到梅焕生的别墅前,他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傻了眼。他盼望的奇迹终于没有出现。眼前的这栋别墅漆黑一团,寂静无声。这种寂静,排山倒海般压迫过来,使陈光亮不断在心里盘问自己:“都这晚了,她到哪儿去了呢?”
       其实,连陈光亮也糊里糊涂,不知道这是在关心王雯敏,还是他自己另有企图?
      陈光亮神色尴尬,百般调试自己的胃口,居然尝不出他心里的一丁点滋味,只得暗暗地在别墅前站立了十多分钟,让他的牵挂围绕别墅到处泛滥,才流连不舍地离开。
      这时,淡淡的月光漫步过来。一钩新月,在陈光亮黝黑的脸上攀爬,翻新昨夜的故事。陈光亮做梦也没有想到,如果在昨天夜晚,他要是多长副心眼,想到送王雯敏回家,并付诸行动,那展示在他面前的将会是另外一道由人间进入天堂的奇丽风光,那他得到的或许不是一个女人的肉体,而是一个女人的心。那他会深深地感触到,一位人到中年的女人焕发生命的第二个春天,会是那么的灿烂和耀眼。那这个女人不光只是珍惜这份情谊,而且会用尽一切办法美得让他心疼,激发他的自尊和勇气,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做一回堂堂正正的男人……
      可这一切,到了今晚,只是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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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广东省深圳市 2012-11-27 18:45: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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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2-11-29 15:4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2-11-29 15:45 编辑

8

      人一旦打开了自己的心扉,不是想关就能随手关得上的。回想起昨晚,自己叨念了陈光亮一夜。今夜,自己再怎样努力克制自己,却像昨晚一样在心头挥之不去陈光亮留下的影子。只不过王雯敏把上午的一番情景细细地过滤一遍之后,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便是极度的失望和失落。她万般无奈,只得借着夜色朝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掴了一掌,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然后开着“奔驰”到江南市第一中学去。离学校门口还有二三百米,一眼就看见梅蔚正站在校门口等她。她心头一热,所有的烦忧都烟消云散,一种新的寄托从心底油然而生。
      梅蔚是她的儿子,今年读高二。
      江南市第一中学是全省重点高中,抓得很紧。梅蔚从进学校的那一天起,一直在学校里住读。即使到了周末,梅蔚也很难抽出时间回家。王雯敏停下车,隔着车窗玻璃仔细地瞧了瞧梅蔚。几天不见,他又长高了。他人高马大,一点都不像梅焕生,矮矮的个子,像个肉球。
      毕竟梅蔚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梅蔚站在学校的门口,就像一道风景,是自己一生的骄傲。王雯敏洋洋得意一阵子之后,就带着梅蔚到一家酒楼吃饭。
      这家酒楼是江南市第一中学周边最好的餐馆。基本上每逢周末,王雯敏就会开车去接梅蔚到这里来吃顿晚餐,从梅蔚的欢声笑语中获得一些心灵的慰藉。
      梅蔚也是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知道他的妈妈每日操劳,十分辛苦,便尽量取悦她。梅蔚每次一走进酒楼,不管王雯敏同不同意,首先就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今天,王雯敏的心情却不同于以往,在言语上多了一些苛刻之词,她一把夺过梅蔚手中的菜单,对他说:“梅蔚,妈有的是钱,多点好吃的。”
      当王雯敏毫不含糊地点了鲍鱼等一大摞名贵的菜肴时,梅蔚赶紧拦住她,说:“妈,您每次点的都是这些菜,我吃多了,都吃腻了。虽说您是亿万富翁,但挣钱也辛苦。还是我点的菜好,有益于身体健康。”说完,梅蔚便从服务员手中抢过菜单,一一划掉了。
      就凭这几句话,王雯敏发觉梅蔚比他爸强多了。
      王雯敏不想在梅蔚的面前流露出这些憋在心里的伤心话,便拿起手机给梅焕生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慢吞吞地传来了梅焕生沙哑的声音:“再过两天我就回来啦。”接着,梅焕生就问她, “喂,陈光亮的事你给我办了没有?”
      王雯敏听了这话便是一阵悲哀、一阵恼怒,顿时懊悔起来,对梅焕生冷冷地说:“你就只记得那个陈光亮,他是你爹,还是你儿子?难道你说的是真的,把他的事当成你的事?你放心吧,工程给他做了,下午签的合同。梅蔚在我的旁边,也不问一声,不关心他一下,他才是你的儿子,才是我的心肝宝贝。”随后,王雯敏掉头一笑,把手机递给了梅蔚:“你爸爸的电话,跟他聊两句。”
梅蔚连忙接过电话,喜不自禁地叫嚷:“爸,今天妈妈请我吃饭,你回来也得请我唷……”
      王雯敏听了听他父子俩闲扯的话语,心里出奇地不平静,难道还是那个陈光亮在心中捣鬼吗?她与陈光亮今天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开头,那么她与陈光亮该有一个怎么样的结尾呢?倘若她与陈光亮今天真的发生了那种关系,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会像一夜情那么简单了。至此王雯敏真正体会到了自己对一个人的占有欲是多么的强烈,就像她掠夺财富一样,那般贪婪、没完没了。王雯敏甚至想出了一条安慰自己的理由:她今天下午拿出最优惠的条件来扶持陈光亮,可谓一石二鸟,既成全了梅焕生的心愿,又让自己从容布下了一盘棋局。
      特别是在下午,当王雯敏听见了陈光亮在门外问刘亚琴,她在不在办公室时,她的心就噔噔直跳。如果再让她与陈光亮单独呆在一起,她有一种直觉,她随便开口向陈光亮索要什么,包括他本人,他都会心甘情愿地奉送给她。
      但今晚终究不同,王雯敏同梅蔚呆在一起,心里有几分踏实的感觉。这是同陈光亮呆在一起不曾有过的感觉。并且,连同昨晚和今天上午从心底渗出的那种欲望,无形中被驱散了不少,不再那么猛烈,不再那么折磨她。但是,王雯敏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不停地责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这到底是为什么?
      “妈,给你,”梅蔚把手机关上,递给王雯敏,并兴奋地对王雯敏讲道,“爸爸要我跟你说,他过两天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了,您可得为他接风洗尘。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团聚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听到梅蔚爽朗的笑声,王雯敏倏忽惊醒,脸色立刻变白了。王雯敏慌乱中接过手机,然后别过脸,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恶狠狠地喊道:“我们都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不给我们上菜?”
服务员望了望王雯敏,露出一丝怯意,不敢吱声。梅蔚连忙接过话,替服务员解围:“妈,今天是周末,到这儿来吃饭的人多,我们可以等一等。”
      “就你嘴多,”王雯敏瞪了他一眼,笑着,似教训他又似开导他,“妈还有事。再不催促她,还不知几时能上菜。你看,比我们后来的人都开始又吃又喝,我们却饥肠辘辘,太欺负人了。”
      “要是这样,那您坐着,我去催一催。”梅蔚说完,便起身,走到服务员跟前,像个大人,有板有眼跟服务员交涉起来。
      这一切,王雯敏瞧在眼里,喜在心里。心想,假以时日,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正像王雯敏期盼的那样,没过几分钟服务员就端上了饭菜。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王雯敏却没有一点食欲,她随便吃了几口,便抬头专注梅蔚,生怕他少吃了一口。但望着梅蔚囫囵吞枣的模样,心疼地说:“慢慢吃,别噎着了,妈妈等你。”
      虽然王雯敏嘴上这样说,但她的心里依然闪现一丝不悦之情。王雯敏心里甚是清楚,这是她近两年来同梅蔚吃得最没劲的一顿晚餐。梅蔚也看出来了,但他没有开口问王雯敏。因为他知道,他的妈妈经营那么大的公司,烦心的事甚多。所以,梅蔚格外注意说话的分寸,顺着王雯敏的话讲:“妈,您忙了一天,难得轻松片刻,您也多吃几口吧!”
      梅蔚见王雯敏还是魂不守舍,又说:“妈,您们那代人是最辛苦、最勤劳、思想最被禁锢的一代人,您们获得了改革开放带来的物质财富,却没有获得改革开放带来的精神生活。我劝您,您要多向我们这代人学习,尽朝开心的事想,尽做开心的事。人,不都是一辈子,快乐也是一生,痛苦也是一生;有钱也是一生,无钱也是一生;当将军也是一生,做士兵也是一生……”
      王雯敏本是满怀心事,被梅蔚这么一逗,忍不住“卟哧”笑了一声,忽地一正面色:“小孩子,晓得什么呀?人要有志气,怎么说出这样得过且过的话呢?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无师自通,不是我们这一代向你们那一代学习,而是你们那一代应当好好地向我们这一代学习!”
      看到妈妈高兴起来,梅蔚不想再反驳她,一股劲地笑着,点头称“是!”
      草草吃完晚饭,王雯敏不再像往日那样拽着梅蔚,让母子俩在一起多呆一会儿,而是立马叫过服务员,结了账,就把梅蔚送回学校。梅蔚纳闷,感到她的妈妈今天有些怪异,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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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广东省深圳市宝安区 2012-11-29 19:3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呵呵,下面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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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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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省武汉市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2-11-30 15: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2-11-30 15:2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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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江南市第一中学的大门口,当王雯敏坐在车里目送梅蔚一步一步走进校园,没了踪影,心中立即升起一片惘然,脑子散乱。这是对婚姻的不满足,还是精神空虚?王雯敏心里很矛盾,说不出所以然。
      掉头一想,说实在的话,王雯敏心里非常清楚,她不可能离开梅焕生和梅蔚。这是她生活的基石,是她生活平衡的支点。可是,从昨天开始,满脑子里有一个男人来回走动,她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挥之不去。
      要论理,在当今金钱社会,对于她这样的有钱人,找一个男人寻欢,并不是难事,也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反而是顺理成章的事,只要她想做,这种事一定做得成。可惜,她很久没有做这种事了。
      在这个夜晚,王雯敏越压抑,心中的渴望越强烈。她不想再去弄清个中原因,她就是喜欢她渴望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陈光亮。他比梅焕生年轻、壮实,眼睛炯炯有神,眼底却滞留着一丝忧郁。他的这副模样在王雯敏脑中一闪,顷刻之间就使她得到了炽热的愉悦,好像幸福突然地降临到她的身边,心底便不由自主地翻腾出一朵一朵浪花,朝心口缓缓地涌上来。很快,王雯敏在梦想中成了这个男人的俘虏。王雯敏愈来愈不明白,这朵朵浪花最后为什么变成了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流淌着?
王雯敏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拨了拨陈光亮的号码,想找他聊一聊,问他在干什么,但一丝羞涩盘绕心头,一阵胆怯让她望而却步,她关了手机。她认识到自己顶多是个暴发户,可以不择手段去追求金钱,却没有胆量去追求爱情。最终她压抑住自己,战胜了自我,选择了放弃。
      但是,放弃并不等于同陈光亮远远地保持距离,或拒绝陈光亮回到她的心中。因为王雯敏知道爱情是漫长的,是曲折的,不能囫囵吞枣,不能浅尝辄止。王雯敏想到了“猫论”,不管是红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王雯敏发现自己推陈出新,创立了一套爱情的“猫论”,那就是她千万不能早早就做一只乖顺的猫,整夜伏在陈光亮的屋檐上咪咪地叫喊着,相反,她得想方设法唆使陈光亮做一只乖顺的猫,叫陈光亮终日伏在她耳边,像猫那样叫春,等候她产生共鸣。
      想到这里,像得到了一连串的安慰,王雯敏掏出手帕,擦干泪水,然后合上双眼,静静地靠在驾驶室的窗橼上,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在恬静的内心产生诗的联想、画的意境、音乐的旋律。王雯敏根本不想这么早回到那漆黑的家中,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像昨夜那样孤零零地守着那栋空洞洞的别墅,虚构着比这夜还伤感的故事……
      可王雯敏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时分,陈光亮正站在她的家门口。
      陈光亮的心非常的酸,酸得让他的心发疼。陈光亮从来没有像这样在寂寞的心海中游荡过。陈光亮举目张望,盼望有一叶小舟从天边飘来,驶进他那冰冷的心海。即使他在海上遇到大风大浪,他也要掌好舵,不让小舟倾覆。
      然而,陈光亮却有劲使不出。他越使劲地摇橹,小舟在风浪中倾斜得越利害。正当心里发慌之时,陈光亮隐隐约约听到一缕笛音。陈光亮鼓大耳朵,仔细辨认,笛声是从旁边的楼房里传来的。
笛声,音细而清,抑扬顿挫,十分悦耳。陈光亮精神一爽,伴随笛音举手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仿佛告诫自己,回头是岸,脱离苦海。蓦然,陈光亮决定回家,不再深入到黑夜中漫无边际地流浪。
当陈光亮姗姗绕过王雯敏的别墅,穿过一片青草地,从一处花丛旁边经过时,他的感官很快捕捉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和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这些怪异的响声让陈光亮忘却了那缕越来越响的笛音,使他骤然感到他周边的温度在不断地升温,压迫他,一颗心禁不住嘭嘭乱跳。陈光亮忍不住转过头,睁大双眼四处搜索,只见花丛下有两个白影绞在一起,融合成一体。
      这使陈光亮刚从一个恶梦中醒来,立即又坠入另一个恍惚迷离的恶梦之中。一阵酸楚和虚无从陈光亮的心里快速地泛起,逼迫他脸膛扭曲,讪讪地红着脸,人变态得像一个疯子,歇斯底里地朝四周高喊:“捉奸……捉双……”
      那两个白影,显然是一男一女。
      那一男一女显然还没有明白是咋一回事,便惊恐得快速地分开,爬起来就一前一后地朝暗处跑。那儿是一片树林,可以藏身……
      陈光亮宛如夺取了一场最伟大的保家卫国的战争的胜利,望着那两个人逃之夭夭的身影,竟然得意忘形,朝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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