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1-22 11:35: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辛动 于 2013-1-22 11:39 编辑
第四章 好想有个家
1
王雯敏哭着跑了。
陈光亮并没有追出门去送她。其实,陈光亮很想趁着夜色送送她,但当陈光亮慌慌张张穿上衣服,准备出门送她时,王雯敏伸手狠狠地推了陈光亮一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王雯敏像个疯子,沙哑着声音,伤心地对陈光亮嚎叫:“天啦,我做了什么呢?我怎么能这样做呢?我怎么又犯了一次不可饶恕的错误?”
面对王敏突然声嘶力竭的忏悔,陈光亮宛若被切肤剜心,瘫倒在门边。当听到王雯敏在楼底下发动“奔驰”的响声时,陈光亮才病殃殃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窗户旁,眼含泪水,目送“奔驰”远去。过了许久,陈光亮的耳边仍然回荡着王雯敏刚才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竟像被一只突然飞来的老鹰叼走了心,六神无主……
这是一个无风无雨无雷声无闪电的夜晚,房间里漆黑一片,偶尔从窗外射进来几束光线,映照在陈光亮苍白的面孔之上,让他恍若从阴曹地府回到了世上。陈光亮挣扎着站立起来,整个人如同劳累过度,像中风一样几乎把持不住。等陈光亮挪到床边,重新瘫倒在床上时,王雯敏残留在床上的体香飘进他的心肺,令他顷刻心旷神怡,精神焕发。陈光亮快速地翻过身,像一只乖巧的猫趴在床上嗅着,无限留恋地幻想着,王雯敏就躺在他的身边,与他嬉戏,两小儿无猜似的……
当陈光亮伸出手,想轻轻地触摸王雯敏时,却发现他的一双手停在柔软的棉被上,他的身边空荡荡的。陈光亮惊醒过来,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南柯一梦。
“天啦,您为什么这样绝情?您睁开眼瞧瞧,原本这人间的恩爱是多么的可歌可泣,可您为什么要挥刀斩断?难道您是铁石心肠,非要我从此与王敏生死离别,想隔两重天?”陈光亮念着、叹着,心都碎了。他的脑海中忽儿又闪现出王雯敏的音容笑貌,她是那么雍容、那么热烈、那么柔顺、那么执着,像一溪清水透彻晶莹,萦绕在自己的身旁……
陈光亮的心微微一荡,身子微微一颤,头儿微微一点,迷迷地歪倒在床上,又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陈光亮感觉到有一只青蛙跳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咕咕地叫过不停。但是,陈光亮嘴里丝毫没有口味,惟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向外膨胀,回放着昨天的情景。
昨天的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也太荒唐了,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向谁解释清楚什么。一方面,陈光亮想不到自己竟这般轻易地捕获了王敏;另一方面,他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那般冲动,不顾一切。
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爱?这样不负任何责任,没有任何负担的性爱,还是让陈光亮感到流血和疼痛。陈光亮猛地掴了自己两掌,想借此麻痹自己,心安理得一些,活得自在一些。
但陈光亮还是像做了亏心事,双手合什,又像是跪在神的面前划了一个十字,祈求上帝的宽恕,想借此洗清自己的罪过。同时,陈光亮也明白了,自己跨出了这一步,就很难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
望着窗外白晃晃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陈光亮越发忐忑不安,烦躁地挪了挪身子,准备起床。可是,尽管他年轻,身强力壮,但由于昨天下午过分贪婪和纵情,与王雯敏连续交战了多个回合,又做了一晚上的梦,身体没有得到有效的休整,浑身困乏,索性懒得起床。
这么一拖沓就到了上午十点多钟,直到手机在床头一遍接一遍地唱响英雄赞歌,催促陈光亮做好心理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新的战斗。
但陈光亮稍一动,心坎儿却像被人种下了一根刺,扎得他心痛。陈光亮强忍着疼痛,赖洋洋地伸出手,拿过手机,张耳一听,就知道是刘亚琴的声音。
“你跑到哪儿去了?你赶快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我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刘亚琴像情人约会时嗲声嗲气地对他说。
“陈光亮,你听到了吗?快点过来,”略微停顿了片刻,刘亚琴见陈光亮还不吱声,又提高了音量,告诫他一声:“如果来慢了一步,你可不能怪我不讲情面,不等你,让你又跑了一趟冤枉路。”
听到前一句陈光亮一愣,但听到后一句陈光亮就心烦。想起前些日子刘亚琴总把他拒之门外,现在反过来请他,他就不去,看刘亚琴能把他咋样。于是,陈光亮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讨理不理地说:“你就会故弄玄虚,忽悠我,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喜事啊?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不就得了,还非要我到你的办公室去吗?”
这句话戗得刘亚琴立即沉下脸,心想,他这个人怎么这样马马虎虎、悠然自得,一点都不操心着急?
好在是打电话,陈光亮看不见刘亚琴的窘态,一脸别扭的神情。刘亚琴缓过神来,只当是陈光亮误会了她,就边解释边埋怨起陈光亮:“都到中午了,你还睡懒觉,你难道不知道吗,董事长出国去了。她今天早晨特意赶到公司,为你的事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并叫我协助李海为你解决好工程验收和拨付工程款的问题。你倒好,整个上午我们都替你忙忙碌碌,你却独自逍遥自在,不闻不问。甭说了,你还是快点到我的办公室来,来晚了,我可走人,别怪我到那时真的忽悠你!”
这番话,刘亚琴说得诚恳,陈光亮一听就心领神会,心中渐渐转暖,连忙改变态度,把声音压低到不能再低的程度,几乎贴到了刘亚琴的心坎上,向她道歉,尽说些漂亮话:“瞧,我这个人怎么这不吸取教训,总爱冲动,一冲动就犯傻,冤枉好人,我现在就向你鞠躬赔礼!你不同于我们凡夫俗子,你是菩萨,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一定得等等我,中午我摆宴席请客,酬劳你。”
不等刘亚琴再回话,陈光亮就关了手机,翻身下床,洗漱一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办公室。
刘亚琴坐在靠椅上,回味着陈光亮刚才在电话里,像绕口令一样绕圈子,卖弄“小聪明”,心里明知陈光亮所图的是什么,但她是个女人,天生就喜欢别人在她的面前说些好听的话,说些恭维她的话,所以,她轻易就被陈光亮挽弓射出的箭一击就中。等到刘亚琴望着陈光亮满头大汗,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立即抬起一只手遮掩住小嘴,卟哧地笑出声来:“真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陈光亮正想张嘴对刘亚琴说些感谢的话时,忽然想起了王雯敏昨天跟他约法三章,其中第三条便是撮合他与刘亚琴结成夫妻。捆绑岂能成夫妻,陈光亮确实不知王雯敏乱点鸳鸯谱,用意何在?但想到这里时,他的目光不觉兜留在刘亚琴的身上,愣了好一会儿。
陈光亮发现他今天见到的刘亚琴,同以前见到的刘亚琴实在不一样。今天,刘亚琴特意地梳妆打扮了一番,把一头秀发高高地盘起,让一副瓜子脸蛋吐露出纯洁的稚气,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中。陈光亮甚至瞄到,她的上衣没扣,里面穿着一件红色的超薄衬衣,帮助她展示出乳房坚挺饱满的轮廓,诱惑他想入非非。
陈光亮第一次在心里将刘亚琴与王雯敏作了深入细致的比较,他觉得刘亚琴的青春靓丽气息与王雯敏的富贵华丽气息相比,更加令人激荡、遐想与渴求。陈光亮脑子里立马闪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真的心甘情愿遵照王雯敏的安排去追求刘亚琴,去娶她做老婆,为自己生儿育女,厮守终生吗?假若这一切成真,这对刘亚琴公平吗?对王雯敏公平吗?哪自己到底所图的是什么呢?
面对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刘亚琴,陈光亮在内心不停地自责,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色魔?一时无奈,实在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陈光亮顿时棘手,不知自己该怎么做,不知自己该对刘亚琴说些什么。内心激烈的争斗,使陈光亮更加站立不宁。慢慢地,陈光亮更加意识到摆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种简单的选择,而是一种良心的决择。出于一种理性的节制,陈光亮努力在心中寻找一道枷锁,牢牢地锁住自己,控制住自我。而这一切,刚刚只是一个开头。
就在这一瞬间,刘亚琴发现陈光亮是一匹来自旷野的饿狼,双眼喷射出绿色的光芒,对她垂涎三尺。这让她感到自己的脸被烈火焚烧,蹿出朵朵羞涩的红花,嘴里竟然忘了说句责备陈光亮的话语,反而自我检讨,怪自己胸无城府,口无遮拦,不该向陈光亮传递出爱慕的信息。
自从念完大学出外闯荡两年后,刘亚琴就带着一位青春少女美丽而遥远的憧憬,带着火红红的太阳和绿绒绒的梦想,跟随王雯敏左右。如今掐指一算,日月如梭,已过了五六年,人也差不多熬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每天望着和她相仿年龄的女孩子纷纷成家,刘亚琴也想有个家,有位男人爱她,痛她。刘亚琴毫不怀疑,这是出于她的生命和生理的需要。平时,刘亚琴遇到优秀的男人也不少,向她推荐的人也不少,但她不是随随便便将就的人。许多人不了解她,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说她眼界高,将来肯定会高不成低不就,最终会成为一个耽误终生的老姑娘。刘亚琴付之一笑,并不怪罪她们。因为她们向刘亚琴介绍的那些男人,要么是被几个钱昧了良心,到处虚吹浮夸,榨取别人钱财的人;要么是挺着扭曲的身体和灵魂,风花雪月,到处沾花惹草的人。刘亚琴认为,这些男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与她过一辈子,更难得一见像陈光亮这样敦厚老实,又有事业心、责任心,活得不很有质量,但绝对不窝囊的男人。她就为这样的男人而心动。但刘亚琴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陈光亮轻易地俘虏。如果那样,她认为,陈光亮肯定不会一辈子珍爱自己、痛爱自己的。为此,刘亚琴还要窥探时机,正确地做出选择。
就在今天早晨,王雯敏突然把刘亚琴叫到她的办公室,刘亚琴一不小心,被王雯敏一套,就把窝藏在心底里的这些话统统告诉了王雯敏。刘亚琴不禁猜测起来,难道王雯敏说话不算数,没有替自己保密,把自己的心思透露给陈光亮,否则陈光亮怎么会这样情不自禁地投入自己的怀抱呢?
刘亚琴在内心骤风暴雨般狂乱地盘问自己一阵子之后,发现陈光亮还是那副又怪又傻的模样,实在猜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将要做什么。于是,刘亚琴把全部的喜悦都藏在眼中,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陈光亮马上惊醒,意会到自己在刘亚琴的面前有些失态,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一边忙向她深表歉意,一边岔开话题,非常认真地说:“刘秘书,真的对不起你,让你为我操心着急!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一件事,想到了一个人,所以思想开了小差,希望你千万别见外。”随即陈光亮又摊开双手,做了一个赔礼的姿势,也不管刘亚琴吭不吭声,便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然后非常镇定地问她:“关于工程验收和拨款的事,董事长是怎么跟你说的?她出国去了,怎么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刘亚琴最烦别人喊她秘书。可陈光亮不知道,一开口就说到了刘亚琴的痛处。刘亚琴连皱了几个眉头,不忘质问陈光亮:“你为什么非要叫我秘书呢?多难听的字眼!这次原谅你,今后你可要记住,不要这样随便乱叫!”
到了这个时候,陈光亮还不明白其中缘由。
见刘亚琴突然生气,陈光亮一头的雾水,感到没趣。
刘亚琴瞧出陈光亮神情惘然,后悔自己将话说得过分,不由分说,迅速变脸,笑意重新回荡在脸上,不紧不慢地言道:“董事长应邀随团出国访问去了。你知道吗,董事长非常器重你,赞赏你,夸你将来一定会像她一样成就一番伟业。她要我们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一定伸出手帮帮你——”
“但我得告诉你,就你的那点小事,本来轮不到董事长来操心的。这次,董事长可破例了,一清早就匆忙赶到公司,为你所做工程结算的事作了详细的部署。你真有本事,连我们董事长都这样为你跑腿,我由衷地替你感到高兴和自豪。”刘亚琴扬头补充了一句,非常得意地赞赏陈光亮一句。
这话是从刘亚琴的口里讲出的,字字掷地有声,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改变陈光亮的命运。陈光亮感动得连续啊啊啊几声,顿时眼角上泪花点点,更加觉得他应该与刘亚琴保持距离,甚至越远越好。或许,离开刘亚琴更好。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对得住王雯敏。
刘亚琴看到陈光亮沉默不语,像又犯傻了,便责怪自己随口乱说,慌忙改口:“董事长出国了,我的事自然少了,你说今天中午请我吃饭,今天中午我有的是时间。”说完,刘亚琴就等着陈光亮搭话。
说到吃饭,陈光亮立即想起了心中窝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昨天中午,也是王雯敏要他请她吃饭,尽管陈光亮如愿以偿,得到了所求的,但最后铸成的那份怪异的情感、那种滋味,已够他心烦的了,够折磨人的了。假若今天换成刘亚琴,同她共进午餐,同她谈情说爱,这难道不荒唐无耻吗?哪他还算是人吗?但生活就是这样,无毒不丈夫,不征服她们,她们能把自己当人吗?
或许,这对陈光亮来说,又是一次赌博。
赌博是要甘冒风险的。对付她们这样的人,得欲擒故纵。于是,陈光亮装着特别遗憾的样子,摊开双手,对刘亚琴说:“真的很抱歉,刚才有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催我赶快过去办一件急事,我恐怕今天中午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了。但我心中有一本帐,把欠下你的人情记得清清楚楚,下次我一定找个机会,请你吃饭,补上我欠你的人情。”
刘亚琴心中纳闷,究竟是什么原因使陈光亮前后判若两人呢?她心里那么想,嘴里却不忘坦坦荡荡地这么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但刘亚琴再怎么坦坦荡荡,言语中还是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这使陈光亮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有鬼,不禁检讨自己,对待刘亚琴,他是不是太感情用事,是不是太情绪化了。陈光亮提醒自己,千万别一提到吃饭就瞻前顾后。此一时,彼一时,一切都在变。刘亚琴不是昨日的王雯敏,自己也不是昨日的自己,何必时时刻刻居心叵测呢?让自己保持一个正常人的心态,与刘亚琴一同吃顿饭,哪又会犯什么错呢?陈光亮仿佛幡然悔悟,勉强笑着对刘亚琴说:“不,我想,我还是今天中午请你吃饭。要不然,我心中总欠你一份情,不仅挥之不去,而且会令我今天中午到了任何地方喝酒吃饭,都没有胃口。”
“怎么,是突然想通了,还是继续跟我做游戏?”刘亚琴像阴天转多云,也笑了,“你要知道,人家请我吃饭,我可不是随便就答应。若答应了,我想吃的,可不是家常便饭哟。今天,我得选定一处高档的位置,好好地斩斩你,让你记住我这个人可不是好缠的。”
陈光亮从她的言语中得到了一种暗示和鼓励,刹那间信心百倍,满不在乎地随手比划:“就你一个人,能吃下这么一大碗饭吗?只请你吃饭,又没有请你吃其它的东西,我才不怕呢。”
“这么大的老板,还这么小气。今天就算我给你打工,不给工钱,难道连饭钱都不给?”刘亚琴粲然一笑,摇起头,连连叹息起来。
陈光亮躬身把手一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请吧!”
刘亚琴笑着起身,跟着陈光亮走出她的办公室。刘亚琴边走边向陈光亮下命令:“有一家韩国人开的小吃店,店名取得都不一般,叫‘天上人家’,那里环境幽静,口味也不错,就到那里去吃饭吧。”
陈光亮随即点了点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