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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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8）戟眼里挂住右刀，借势反转。眼见刀身弯曲再脱不开，闫劭大喜，拉扯间忽觉卸力，刹时足根不稳，手摇身摆。苗芳赶一步立足，顺扯得前倾了，照头一刀。闫劭哎呀一声，横起戟杆上隔。趁机，苗芳起右脚点裆。公孙守、解圃惊叫不及，眼看将中，却不料足尖勾起，只轻摆，小腹间乃遭踢踹。闫劭一声闷哼，手足对叠，屁股当头，一个跟头跌出去丈余。苗芳挑摆，左手接握成双刀，右手执戟，一个旋身立定。解琰北眼直，鼓掌而呼。公孙守不由得叹：“尊兄精妙，若不为朝庭所用岂不屈才！”解圃扶起闫劭，苗芳挂刀还戟，“某无意于功名，唯求自在！”回去花厅，解圃治酒，二郎把盏。闫劭羞愧，也不更曾衣，略饮两盏，独自牵了马去。苗芳歉道：“似某狂傲，至闫镇将出丑，多有不该！”解圃道：“此与尊兄无涉，是其自取其辱！”只数巡，苗芳不胜酒力，解圃使二郎去，遂罢饮。公孙守道：“尊兄武艺超群，必经明师指点。敢问师承？”苗芳道：“此家传。吾这本事也只寻常。”公孙守惊问：“尊兄居何所，宅上还有谁人？”苗芳道：“某于江汉间行走，随遇而安。”解圃道：“依稀闻尊兄寻祖，须讹传！”苗芳默然。公孙守道：“连年征战，吾乡家口散失太半。倘积年久远，恐找寻不易！”解圃道：“吾弟兄长居于此，方圆百里无有不识。尊兄倘有用处，只管明言。”话至此，解圃开讲，唯说些陈年旧案、奇闻逸事。公孙守插科打诨，接话逗趣儿。经久日暮，也不须晚膳，就便歇下。天明早起，公孙守再三致意，定邀往东留庄稍坐。苗芳推辞不过，暂别解圃，偕公孙守去。
东留庄里，公孙守捡个清爽的院子留住，使子侄拜见。午间置酒，公孙守愁苦道：“强人袭扰，乡邻不安。某不才，引乡兵进剿，无功而返。”苗芳道：“贵地联庄互保，兵精粮足，自持无虞。强人须不久耐，无功则去。”公孙守道：“诚如君言，乃乡邻之幸。”略饮，又道：“东留庄、西王集持四十余庄村各自为战。俗语道：分则孤，和则强。如今，吾庄、彼集有聚合之意，唯缺胆识。吾观尊兄英雄了得，足堪此大任！”苗芳道：“吾闲散惯的，无心世事，幸勿为难！”公孙守道：“尊兄不肯，也不好勉强。”苗芳幽道：“兄据东留庄，一呼百应，并它西半也不为过！”公孙守道：“西王集有一好汉，名时愈功，善使水磨钢鞭，武功高强。日前也曾比试，累不能胜。”便离坐，恭道，“尊兄大才，肯乞指教！”苗芳淡道：“邻里非敌手，比试验证须不是阵前搏命，何劳认真！”公孙守道：“吾有心恭让，奈不依从。唯个大胜，显出真本事才好服众。”再三求告，竟充耳不闻，也只好作罢。转眼五日，苗芳欲行。公孙守道：“尊兄大才，吾乡水浅池枯，断不敢强留。目今乡兵早聚，合该讨贼。尊兄多留些日，功成时当有重谢！”苗芳道：“无功不受禄！”公孙守道：“如此时，拜求帮衬！”苗芳道：“其恃险坚守抑或远遁，便州兵来，绝非一日之功！”公孙守苦留不住，“这去时，表兄当以为懈怠，只恐见责！”强揽道，“尊兄于八王集来，须再见过，再去不迟。”不由分说，急急地去了。
解圃见公孙守来，且叹：“苗芳自恃清高，急难交与！”解圃不乐，“若非诚心，岂来吾八王集！二郎年幼，半分儿不曾受惠。只一面，随邀去东留庄。今来，竟这颜色！”公孙守告罪过，将旧事详述一回。解圃哑然失笑，嘿道：“虽至亲，你那宝贝密不示人，咱无一语嗔怪。欲破时家鞭法，是你有求于人，倘这般空口白话，岂不是痴心妄想！”公孙守道：“吾怕劳而无功！”解圃道：“你记得闫劭么！”公孙守汗流夹背，连声告罪，乃去。
苗芳闲坐，公孙守急忙忙来，敬捧一物，恭道：“此家传。不才学疏才浅，研习十数载未解详尽！尊兄博学而强记，急盼指点。”苗芳接看，便一册页，质地泛黄，间有黑褐，上书《公孙家传刀法》，旁注：密不外视。苗芳并不展页，递还道：“乱世间，此等机密关乎性命，谁人看得！”公孙守道：“吾与尊兄一见如故，还求指正，幸勿推拒！”苗芳无奈，只得从命。待研读，公孙守腿脚乱摆神色无定，只少刻，急道：“尊兄以为如何？”苗芳掩卷，“刀法万变，诸家精妙各不相同。倘集大成，融会贯通，世间少敌！”其再三肯请，乃答：“此法得来不易，已然上乘。庄主好生保管，万莫轻忽。”公孙守便作怅然，“奈吾愚钝，抑或于章法不合，终就胜不得时……”话至此，公孙始信来，一眼瞧见，抄捡起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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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9）乃怨：“还说密不示人，如何就此！”公孙守不乐，一把夺取，连声呵斥。苗芳幽道：“庄主玄妙，深藏而不露！”公孙守诧异，忙问时，则告：“此间杂三处俗手，迟涩晦暗，意在恭让——时愈功有眼无珠，茫然不觉！”信口将册页、招式一一道出。其子借展看，逐一核对，失口道：“吾倒不觉！”公孙守怒道：“先生说话，你搅弄些甚！”将巴掌打得山响，夺下册页，逐之门外，且告，“尊兄说是，此等机密岂后生晚辈意会得！”言语间平和而谦恭。苗芳道：“还几处意犹未尽，有似藏掖。”公孙守惊道：“能有这事！”忙展册页。苗芳点指间，只口述，公孙守冷汗迭冒，忙寻纸笔一一标录，竟五处。苗芳合上册页，“吾只胡诌，庄主万不可当真！”公孙守不信，再三求教。苗芳笑道：“鞭法使用相差无已。若道造诣，全凭意会。说他西王集难抵，只不曾撞见敌手！”公孙守大喜，便他个搬器械、移案杌腾空地，好一通忙乱。苗芳执刀，就见身宽背厚刃口锋利，乃道：“此必庄主心爱之物，实不堪用。”公孙守道：“短械间横刀略轻、斧锤略重，唯此才好！”苗芳道：“才看刀法，依稀记得招式。你与西王集交斗多时，吾用刀，你执鞭。”公孙守忙取横刀来，自执双鞭。苗芳拉开架式，随使出几个招式，颇有筋骨，刹是威风。公孙守喝声彩，依照鞭法顺势演来。约三合，苗芳抢先手分心直刺。公孙守暗喜，拨挡避让间，喝一声：“着！”另鞭盖打。招式将老，苗芳立刀格挡，悄转身，一个箭步抢到侧背。公孙守右鞭击空，左被肩隔，回护不及，早空出半边身子。苗芳回肘，其肋下中招，踉跄前冲险些儿跌撞。苗芳不赶，立住脚看，其伸脖瞪眼喘口大气，“吾就不信！”苗芳一笑，“你可仔细了！”再试时，逢此招右鞭直落，竟向后摆，绕击防护。只不想，鞭影里踢中尾巴骨，跳去墙角却才站住。公孙守掩腚道：“师兄高明，竟有如此破法！”苗芳道：“你且试讲！”公孙守道：“刀仗锋锐，鞭仗力道。若以锋锐碾压力道，须自取其辱。”苗芳道：“倘虚诱，使其全力进击，一招不中，岂不为摆布。”公孙守道：“前回交斗，某取攻势，还须避让，能不束手！”苗芳道：“招法千变，皆在虚实之间——其中道理你自体会”公孙守拜服，“师父高明，弟子愚钝，远不及万一！”再告，“若非诚心教授，急难险要处岂非赴死！”苗芳道：“你吾年岁相若，若这等讲论，恐折杀！”苗芳稍住两日，待公孙守将刀法演练得齐整了，飘然而去。
至二十日，西王集早早地聚齐人马。巳时，公孙守携众来。时愈功一马当先，“守兄姗姗来迟，究何事让吾好等！”公孙守歉道：“真对不住，是吾忙昏了头。”时愈功道：“吾等辛苦多日，斩首二十三记。守兄，你斩杀多少？咱可合兵一处，去县里请赏。”公孙守道：“一记也无，吾甘拜下风。”时愈功诧异，待问时，则告：“非是乡邻不尽肯力，因某遁私，贪练刀法，将正事误了。如今某愿赌服输，决无二话。”时愈功道：“这说时，纵然你输得，某却赢不得！”公孙守还欲明誓，时愈功拦道：“闲话休讲。尊兄既安心演习，必有所获。某不才，陪你走上几合，胜者为尊！”公孙守满口应承，“就依贤弟！”提刀下马。时愈功暗笑，执鞭步战。只五七个回合，乃大惊，“几日不见，竟有此进益！”公孙守强忍不能，犹道：“是吗！”时愈功稍去半步，“守兄，经谁人指点？”公孙守不答，悄然下力，又七合，时愈功中招，踉跄倒地。其大怒，爬起身再战。只三合，左臂中招，钢鞭坠地。其愈躁，单臂再战，又三回，一跤扑倒，再挣不起，乃叹：“天亡吾也！”抡起钢鞭照头打下。曾培大惊，赶一步握臂。乡邻左右一拥齐上，抱腰揽腕夺下钢鞭。公孙守犹劝：“胜败乃兵家常事。时兄，何须如此！”时愈功满面羞愧，无颜而去。彼兵稍呆半响，也一哄而散。自此，公孙守安心练兵。东山闻迅，聚成一伙纵兵劫掠。公孙守父子当先御敌，经数战，斩首四十余，强人不抵，存命者四散，少部逃去西山。彼乡民惊惧，外无救兵，太半依附于东留庄。公孙守引乡兵再讨，下闸口破八屋窑斩首二十余，强人乃去。旋即，走通府、县门路，朝庭再设义雄镇，以公孙守为镇遏使，子婿为将。
全二听来也说，见着也道，将旧事混讲了一回。亥时将尽，三个腹中饱涨，再坐不稳，出门方便。待归，全二道：“经年话少，只今没脸面，竟说个不住。便吾也腻烦得紧，早该歇息。”清扫下土炕，三个稍让，枕着包裹合衣而眠。一觉睡醒，全二烧好汤饼，犹炖两鸭。

瞿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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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发表于 2016-2-24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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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10）高逸吃得兴头，“二爷辛苦，昨日多有得罪！他日得暇，吾担老酒来望！”全二笑眯了眼，“唯此才好！”三个饭罢，打点起上路。顺指引稍行远，便见官道。砚灵道：“此时回头，绕行无多。”高逸道：“他公孙守天大个卵蛋，偏不尿他！”便大踏步，当先而去。砚灵瞧一眼兴平，直无奈，只好随行。
道上除三五客商，肩锄之农夫，多有镇兵。他们手执器械，两眼大瞪往来行走。砚灵看在眼里，笑道：“这回须不迷路，也无寂寥。”一去数里，老榆下便个茶摊。高逸拭汗，“吾口渴得紧。似这赶脚，几将汗臭出没。”紧走几步，见老者掌摊，花白个胡须，守两张矮脚案，五七张杌凳，一垒黑碗。此时无客，炉碳火红，水烧得吱吱作响。高逸卸下包裹，冷眼见镇兵来，老汉发愣，敲个案子道：“老博士，你个开张还是打烊！”镇兵们拥挤另案，或立或坐，直起喉咙叫茶。老汉忙沏了，递两边吃着。砚灵摸递把铜钱，老汉连道：“有多有多！”高逸道：“你看这如狼似虎地，能让你赔了本钱！”老汉偷瞧过镇兵，犹豫再三，还是收下。一碗水下肚，高逸通身见汗，敞怀扇凉。镇兵渐多，或蹲有坐，渐将茶摊围个囫囵，凉水也没。高逸含嚼过茶叶，搂包裹睡起。镇兵四望，干挨半晌，使头目杨洄来，搡道：“哪儿来，哪儿去！”高逸鼓起眉眼，“大周里来，大周里去！”其一愣，白起脸道：“吾好心问你，这般讲话讨死怎地！”高逸道：“这好心，留存起孝敬你娘老子去！”杨洄大怒，随碟碗乱响，炉火哧哧，镇兵们各出器械，刹时间围堵个里外三层。老汉抖手，瞧满地的瓦片一言莫名。高逸跳脚，“怎地，打劫怎地！”杨洄点指，“哪来野鬼，跑咱家讨死！吾不问事，焉知官司厉害！”砚灵听这话，忙道：“吾等过路，天热吃茶，犯谁家王法！舅老爷脾气大，惹急了咱可劝不得！”一年长悄递眼色，杨洄会意，示意稍退。“当兵听差，老毒日头谁愿出来！”乃喝，“新近有强人路过。上司有命，小心盘查。”砚灵道：“路上多少，缘何查吾！”杨二道：“吾见你包裹沉重。”砚灵道：“贼人眼尖，还是打劫！”有乡民听见，随着哄笑老远也来。杨二道：“随吾去镇上走遭儿！”高逸道：“咱要是不去呢！”杨洄摆手，镇兵们亮出器械，缠裹愈紧。高逸变色，直欲发作。兴平乃劝：“上司严命，彼众也有难处。吾等闲在，便随他走上一遭儿！”于是，偕砚灵背提了包裹，镇兵簇拥，往村里走去。一时间乡民们争睹，随行愈众。
庙坊村有破落户王铭，人称王挣命，好赌烂嫖，爷娘故去没两载便将家业败个精光，空余所宅院。自镇兵移防，其挪宿跨院，守几间矮屋，一日三餐挤混些吃喝，倒也自在。此非镇治，由钟枭统领，权作副使衙。兴平等除去刀杖，入大堂，见一人案侧跳脚，且喝：“那厮，你往哪里逃！”便钟鹤。高逸淡然，竟回指，“那厮，几时逃来！”案后一人，而立稍长，衣着华美，便钟枭，乃其兄。钟枭变色，击案曰：“什么人，公堂之上大呼小叫，还了得！”左右镇兵齐声吆喝，气势愈壮。高逸无惧，“是哩，这厮仗谁人威势，将一路人百般欺辱，犹堂前摆坐！”钟枭愠怒，冷道：“死到临头还敢装憨！”乃令，军棍伺候。砚灵忙来，恭道：“吾等过客，究何由裹携来，忽就开打！”钟鹤道：“打了你，才好明白！”砚灵道：“此中州，天子脚下谁敢枉法!钟副使，似这等执拗须有理会处！”钟枭一顿，环视左右，便钟鹤道：“昨夜一铺户失盗，遗钱物若干、摔跌二人。店东、伙计明眼见强徒外来，且三名。吾镇兵执法，才行拘捕、传唤事！”砚灵道：“既夜暗，又非明火执仗，何见三人，焉知吾等！”钟鹤道：“此非你问！今至堂上，且将包裹验看，却才明白。”砚灵道：“所失不清，却何查验！”高逸道：“照吾所携填写失单，定然分毫不差！”钟枭道：“这才胡说！”喝住镇兵，待传伙计，便两壮汉来，恭禀：“店主受惊，卧床不起。所失财锦……钱贯若干，纹银三七十两！”高逸笑道：“你家散钱没准儿，银子也不清爽！”伙计道：“往来繁杂，岂一时查点明白！”高逸道：“点检不清，你三五十抑或是五七十，须常例，竟报个三七十！若依吾见，不如报一八千！”钟鹤道：“胡说！”高逸道：“不胡说，再多就背不动了！”听这话，镇兵掩口，那俩傻笑。杨洄道：“将军，休听捣搅，且查验了再说！”不由分说打开包裹，除一包携大半贯、几两碎银，另两俱百半之数。高逸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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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雄镇11）“这比七十多去三倍，敢抢了四回。”钟枭冷笑，“便依你所述，且言之有理！”使文案录下供词。砚灵道：“将军，玩笑话如何当真！”钟枭道：“此公堂，言而有据，岂能儿戏！”高逸道：“才说一家，哪来三处！”钟鹤道：“时辰犹早，敢有失盗尚未报来！”高逸词穷，乃道：“银子、钱贯俱是一般，难不成三推六问，屈打成招！”钟枭道：“你不如实供述，须自领受！”高逸恼起，乃喝：“有种来。某只一条命，哼一声不算好汉！”钟氏兄弟一并大怒，喝命行刑。砚灵笑拦，“当真打不得！”且告，“真若动起手来，老大人面上无光！”钟鹤怪道：“你胡说些甚！”砚灵道：“舅老爷乃镇遏使世交，只不曾谋面。”钟枭好笑，堂后来人，忙地让坐。只闻道：“你何人，适才怎说？”砚灵道：“镇遏使复姓公孙，然否？”那人道：“正是本使！”砚灵便疑惑状，“敢是错了，怎就这般年岁！”那人悟道：“旧使乃家严！”其便公孙始信，字迁义。“家父好交游，旧契尤众，只不知足下所道缘自谁人！”高逸道：“乃江湖名士，你自去思想。”公孙始信道：“若嫡传弟子，吾看你非僧非道，敢是一……”欲言又止，把眼张瞧。高逸接道：“那还有假！”公孙始信便作释然，“既池先生弟子，请恕本使不恭！先生交友甚广，江湖之士多以子侄相托，挂名弟子不计其数！先生曾嘱：有假名妄行者，严刑峻法绝不姑息！”随他示意，镇兵吆喝，高逸失色，便作木呆。钟鹤大悦，公孙始信道：“怎的？倘因一点青苗前辈，本使或可网开一面！”高逸笑道：“真个就让你说着！咱不识一抹红老池，与苗老爷有亲！”公孙始信陡然变色，拂袖曰：“胡说！谁不知苗老爷孤身一人，并无子侄！”高逸道：“先生乃吾亲家老爷，又岳丈！”钟鹤望兄一眼，嘿道：“这厮痴了！岳丈自然是亲家老爷！”高逸道：“你才痴、才呆！先是亲家老爷、后岳丈！”公孙始信状似不屑，犹道：“信口其诌，哪个信你！”高逸道：“诌与不诌，一问便知！”公孙始信道：“苗先生祖居何所，宅上几人？”高逸道：“令尊乃先生旧友，缘何问吾！”公孙始信道：“你个不说，焉知真假！”高逸道：“你说时，才辨雌雄！”这时，堂后来人，抵案耳语。便他点首，悄下示意，钟枭忙撤下镇兵，就势掩门。钟鹤惶恐，随二人出迎。稍候片刻，随声轻嗽，一灰须老者昂然来，随后二人，俱素服，恰年少。来人将高逸相看一回，“你谁人？竟为苗兄爱婿！”木然轻喝。高逸不乐，“某其婿，有二子，且言之凿凿，断乎无假。”又道，“公有女乎？倘未嫁，看二甥年少英武一表人才，可充佳婿。”言未尽，公孙始信等后入，刹时变色。兴平赶一步，礼道：“老将军来，吾等少识，言语间多有冒犯，请恕罪！”便拜。老者徐道：“某公孙守。足下谁人？”砚灵凑前：“老将军英武，晚生拜鞠！”高逸拦挡，犹道：“说甚冒犯！诸事有吾，与你俩何碍！”众人愈怒。然公孙守平淡状，竟道：“苗兄乃旧契。既令岳丈，汝等不可无礼！”环指子婿，其辈稍退，二少年火气犹壮。公孙守道：“苗兄安在，且无恙乎？此间不是讲话处，请来宅上，容吾置酒。”言罢，公孙始信等簇拥后行。稍倾，有家将来，引入侧室。高逸等干坐许久，正烦恼间，钟枭携五七名镇兵来，邀上快马，穿村过店一路疾行。经半刻，遥见东留庄。入庄，早见高墙大院雕梁画栋。转到门首，高逸忍不得将朱漆门扇多瞧两眼，乃叹：“果然官宦人家，如此地气势！”穿厅过廊往书房里见了公孙守，其大咧咧道：“咱夜宿辛苦，又逢惊吓，如今饥渴难耐。旦有何事，且容吾吃饱了再说！”此值始信等陪坐，公孙守不乐，“贤婿，这便是你的不是！吾为主，其为客，怎好失礼！”乃命，择室摆酒，有公孙始信陪坐。家仆引至客房，厅间摆雕花漆案，排杌凳四张。高逸大刺刺坐了首位，要兴平、砚灵左右相陪。公孙始信好笑，便对坐，摆盏茶吃着。稍顷酒来，高逸左盏右箸，掂起足尖儿前挑后捡，嘴里边兀自说道。兴平略饮，推说内急，起去方便，砚灵随来。出到门外，花荫里闲看时，院门口里又有人来，只闻道：“这些人没眼色，莫不是仗着名头混吃喝！”另个道：“哥哥，休说指仗！便那一点青来，未必有真本事！当日，咱祖传功夫密不外传，还不是被赚了去！”又道，“若非舅老爷醉梦间说起，你吾都蒙在鼓里！”说话者钟咏，字胜文，钟枭之子；另个悄道：“贤弟慎言，隔墙有耳！”说话者公孙赋，字珑峦，始信子，公孙守长孙。钟咏道：“怕什么！想咱散失那刀法，殊为可恨！”公孙赋道：“贤弟勿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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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行健

先生有才！大作耐读！

闲逸慕一清

飞飞。 发表于 2016-2-25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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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逸慕一清

瞿行健 发表于 2016-2-25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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