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孝义河东》

水晶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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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逸慕一清

水晶苑 发表于 2016-2-15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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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总版主好！

闲逸慕一清

水晶苑 发表于 2016-2-15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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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逸慕一清

(崇关镇17)齐轮三个究何于此？便那日遭擒，齐轮奈不得痛楚，如实招供。远平道：“镇兵者，守冲护乡，保一方黎庶。尔等宵小竟做出这等事，当死！”就势出刀。齐轮央求。盛平道：“贤弟，休地溅血！”问罢安置，将残衣裹了三人兵器丢去苇草深处，绕水洼转去另侧，始见庵儿庙，果然残破。远平道：“依尔等言语纵然绑牢，倘遇个拔草放猪的，岂不是事！”盛平幽道：“出家人也须打火！”远平醒悟，殿后院角里找寻一回，凸地间见眼水井，伏身一望，丈多处水深，正映倒影。盛平牵三个来，张、何央求：“好汉：听老人言，此井尤深！”远平道：“不打紧，试一回便知！”将齐轮绑绳割得半开，一点膝弯，扑通入水。盛平避过溅水，探身张瞧时，安轮换气，抖余索张两臂乱划，肩膀犹在水上，便嘿：“龟儿子，敢戏弄二爷！”便叫这张、何下井。齐轮恐冲砸，立起身靠着井壁，始见他水只半身，头顶距井口犹四尺余。三人入井，作一堆儿上瞧，再不则声。耳听着脚步声远去，乃躁动，你推我搡搭起人梯。井口将至，忙又跌坠。
盛平来，井口里一声沉重，只闻道：“下面小心，当心砸破你狗头！”随一声闷响，井壁也摇上三摇。尘埃落尽时，头顶里早去大半个天。远平后至，怀抱着顽石相看一回，“二哥，你也忒霸道了些儿！”轻下顽石，便指：“此碑略窄，竟个占中！”盛平道：“依你怎地！”远平将碑身后撤，只盖去少半边沿儿。其下腰，将顽石置于空旷处，井沿、碑身压挂无多。远平哼笑，指击时石身乱晃，井下胆寒，忍不得叫：“好汉，且移了石去，让吾喘口气！”远平道：“老大个边缝儿，难不成憋屈死你！”便不理会，携手去了大王庄。只这去，日半无食，便衙兵来。齐轮丢首，张、何岂能苟活——皆亡于乱刃！
蒲仁引兵来，迎头撞上关素逊。其道：“蒲副使，吾命你率部先行，究何来此！”蒲仁道：“强人凶恶，恐镇遏使不抵，才来接应！”关素逊道：“强人狼奔，吾正乘势赶去贼巢，一鼓灭之。”蒲仁瞧一眼褚鉴，“褚都头斩杀多少？”乃戟指，“你鞍后所坠何物！”其道：“强人胆怯，去得匆忙，岂吾能赶上——齐轮被杀，此其头也。”蒲仁道：“奈何血迹犹新！”褚鉴口呆，关素逊不乐，“却才施为，如何不新！”再道，“吾执崇关，你只副职，如何这般言语！”蒲仁冷道：“当吾不知，你在石家做得好事！”乃高声，“哪来贼人，你杀齐轮只为灭口！”褚鉴直起腰身，斧指曰：“蒲副使，休地含血喷人！”蒲仁道：“谁真谁假，不妨叫张五、何七做个见证！”褚鉴欲辩，关素逊喝止，且道：“你久任崇关，不免心生觊觎，几番欲夺权柄。吾见在聂公面上，诸般忍让倒也就罢了。只如今，你无凭无证，妄猜个名目陷吾于不义，咱这陌刀须不吃素！”蒲仁道：“就你这几个，将吾怎地！”关素逊一声冷笑，“不妨演与你看！”褚鉴大喝一声，率半数衙兵飞马冲阵。刹时间蒲仁狼狈，其左翼不抵，早被冲开条血路，直扑后队。稍顷，右翼里杀回，二十余衙兵们聚合一处。梅古翘高声斥骂，收拢起残兵列阵。关素逊立马横刀，“蒲仁贪权作乱，有敢如梅参军助纣为虐者，杀无赦！”勒兵向前。恰此时，蒲仁身背里闪出两骑，为首者道：“关素逊，你诬良为盗将白作皂真个好本事！石家事谁人不知，似这般大言不惭，犹不知羞！”关素逊勒马，褚鉴道：“兀那疯汉，几时跑将来！”高逸道：“有太爷在，这些人你须杀不净收不降！”关素逊道：“蒲仁，你私放要犯该当何罪！”蒲仁道：“废话少说，有本事与吾斗上几合！”纵马执戟当先出战。关素逊提缰欲前，褚鉴拦道：“将军少歇，待吾胜他！”执械前出。两军呐喊，二马相交，连斗了五七个回合未分胜负。高逸兴起，“这斧法像个模样！”乃向兴平，“连日气闷，合该将他出火，休地争抢！”兴平答：“但凭您老！”待出马，乃呼：“蒲副使，让吾则个！”褚鉴道：“兀那痴汉，通名受死！”高逸道：“太爷乃荆南高逸！”褚鉴道：“杀不尽的无名卒，敢来送死！”两下交手，只五七个回合，早抵不得，手忙脚乱间巴望着要走。高逸挡在前头，隔开斧头只一刀，挥于马下。蒲仁喝彩，鼓掌而呼，一时间士气大振。有衙兵并力抢回，关素逊再瞧，刀伤于肩背，连透重甲，几将半边身子砍开，眼见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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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关镇18)高逸砍翻褚鉴，哪顾他死活，两只眼里只有那马。一去里多地，村口里截住，悄揽缰，缓调头，暗抽足，猛然一跃，刹时倒换过，将原骑弃之不顾，急骋而还。这边蒲仁不抵，兴平迎战，斗不上三合，高逸便来。关素逊道：“你个痴汉！荆南也吾大周蕃属，焉敢胡为！”高逸道：“痴与不痴，须在刀头上见个上下！”言罢，搂头一刃。关素逊横杆架开，“你妄杀军将，敢是反了！”高逸道：“斩了你，反也不反；斩不得你，不反也反！”待回马，关素逊奋力接战。兴平看着，两骑马连斗了十数合未分胜负，镇兵、乡兵皆有焦色，乃道：“关素逊所倚仗者：亲卫衙兵；衙兵所倚仗者：关素逊！吾兵虽众，太半以耕作为业，远不及凶顽。战事久拖，恐因激生变。请副使择死士，先战衙兵，则关素逊可擒！”蒲仁深以为然，忙将亲近并族中精壮二十余，悉数交与兴平。梅古翘急欲上前。兴平道：“吾方精锐尽出，蒲副使独力难支。还望梅参军弹压大队，勿生自乱。切切！”言罢，挺枪纵马急攻衙兵。对阵见主将久战不胜，魏壮、鲁逢为先导，急欲冲阵。军马稍动，一头撞见兴平。只迎面，兴平奋起神勇，先刺魏壮坠马，再下衙兵两名，随行补乱刃，能谁命在；圈回马再战，又三骑倒地不起。往返只三遭儿，衙兵去大半。关素逊心惊肉跳，却遭高逸缠裹，脱身不得。留命的见不是头，纷纷避让。兴平绕阵赶打，关素逊着忙，再见衙兵无几，手上缓一缓，高逸赶到，一刀剁下马去。镇兵们眼直口呆，刹时间欢声雷动，蜂拥而上。蒲仁急拦时，死伤衙兵皆遭争抢，哪得全尸！那边兴平赶了一程，射倒两骑，余的再赶不上，乃归阵。
蒲仁传令，将褚鉴、魏壮、鲁逢及衙兵尸首就地掩埋，关素逊扛抬回衙——只半刻，其命乃丧。蒲仁查封了府库，携亲近往两廊及后衙抄捡。梅古翘接掌牢狱，腾出空房与镇兵疗伤，虽满心的不忿却也无奈。於氏尚未动身，哭哭啼啼早没了主意。蒲仁顾且不着她，只少时，抄捡出金器数十件、银器两百余、钱千贯、地契珍玩若干，锡酒器锦帛等物儿不计其数。蒲仁大喜，先将五百贯作赏，再牵头口宰杀，割下肉块，每赏一坨，镇兵们满心欢喜。砚灵见蒲仁，悄道：“已然兵马聚齐，岂可散去！”蒲仁为难，则高逸道：“敢是他关家粮米吃不得，府库钱银用不得！”蒲仁醒悟，乃以操演为名，此兵散去，另招太半以为轮换。
蒲仁吩咐将於氏收押，陆羽并三个衙兵带到堂上。镇兵吆喝，陆羽侧眼张瞧，堂上陈设依如旧时，只不过换了主顾，乃叹。蒲仁道：“你等虽关贼亲近，然自责已担，抑或无涉。只一样，石家事须仔细讲来！”陆羽道：“既失手，万莫惜命，还甚说道！”蒲仁道：“难为你这般牢靠，能不成全！”立时按翻，只才杖责，脸白血出。蒲仁止刑，拖去廊角处拴牢。待那三个时，梅古翘一肚子鸟气，亲自掌刑，抡圆了棒子一顿好打。刑止，犹补踢一脚，促额道：“咋样，这滋味比那俞六如何！”三个满股肉绽，咧嘴忍痛浑身抖颤。蒲仁再问，竟也无答。梅古翘怒道：“尔等招便招；不招，关素逊早死，没人体会你那苦心！”蒲仁耐着性子道：“你吾皆聂公旧部，尽乡邻。诸般事吾已尽知。倘实招，充你作望风守衙的，自有开脱。”梅古翘躁道：“副使休问！交与吾，拖去庵庙碎斩去埋了，且瞧他爷娘兄弟理会！”镇兵们怒起，拉扯去没出堂口，便个讨饶。蒲仁虎起脸，拖回来再问。有此供述，那两个岂能守口，一并招认。蒲仁录罢口供，使三个画了花押，打上指模，押回牢里养伤。梅古翘押来陆羽，蒲仁再问，依如旧样。梅古翘迎面一啐，顺手抄起大棍。蒲仁道：“这厮招与不招无碍本案，也懒得理会。”乃命，押入死囚牢，也不需疗治，且由他忍痛，便退堂。左右去，独留一人，且将五贯钱并两个十两的锭子作赏。这人眉开眼笑，捧起钱银正去，又道：“吾便知你好赌贪杯。此去，巴不得赚几贯来！只某初执本镇，正该严明军纪。若似旧日行为，军法无情！”言罢，拂袖而去。这人满脸的尴尬，进不是退不是，便梅古翘。
蒲仁治酒，也无邀饮，只兴平等众。席间，再三把盏，“剪除关逆，全凭师父一已之力——真个神人也！”高逸道：“休地这说，吾可承受不起！”蒲仁道：“吾乃真心，绝非妄语！”高逸入坐，犹道：“这几个不禁打，再多些才够热闹。”蒲仁道：“师父说笑。倘再多些儿，吾镇百姓却何受得！”言罢，再谢兴平。当问起陆、宋，蒲仁笑而不答。砚灵道：“将军在任多载，关素逊亡，该早作打算！”蒲仁道：“某何德能，仰仗诸位侥幸功成。师父肯时，吾愿以此职相赠！”高逸翻起怪眼，“此话当真？”蒲仁恭道：“绝无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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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关镇19)高逸大笑，“你个副使，恐言而无信！”蒲仁脸白，誓道：“若非诚心，死无葬身之地！”兴平拦道：“蒲将军，舅老爷玩笑，当不得真！”便向砚灵，“况乎，官职事系于朝庭，岂能私相授受。”蒲仁道：“自唐末战事连连，坐拥一方尾大不掉者，节度使、刺史巴不得收作已用。故乡绅、豪强但凡拥兵，至末副将、镇将，大也可镇遏使、团练使，便朝庭也奈何不得！”高逸道：“副使过浅，还须正职！”兴平道：“正如舅老爷、舍弟言语，将军该早做打算！”蒲仁点头，状有所思。兴平道：“牢间数日，所见甚多，尤以关素逊苛政了得！”蒲仁道：“如今政出多门，百姓劳苦，税赋又重，窘困者日甚一日。”兴平道：“但为生计追迫，偶行狗盗失陷于牢狱者，生不如死。”高逸道：“初执崇关，你根基不稳，正该广收民心。”蒲仁道：“师父所言及是，敢不从命！”乃擎盏，“明早，吾既清理在押人犯，只不是杀人放火之重罪，一并取保开释！”砚灵以手加额，“此乃百姓之福！”席间，东拉西扯说些刀枪上的勾当。值晚，尽兴而歇。
蒲仁唤蒲和来，悄道：“文牒报备怀州，关节处俱已打点，奈何多日了无音信！”蒲和道：“哥哥莫急，大略便这两日！”只午后，蒲和急来，“怀州无信，偏个河阳来人！”蒲仁道：“究个谁来？”蒲和道：“推官燕敬弘奉节度使命往大悲恩寺进香，误了路程，途经本镇。”蒲仁道：“这厮乃关素逊同乡，平素交好，恐乎不利！”蒲和道：“非是名山古刹，究何来由！”思谋良久不得要领，忙地请三个来。高逸听罢，不耐烦道：“莫道推官，便他节度使亲至，倘言语不和，抑或算计，吾一刀斩之，看张狂！”
燕敬弘籍滨州，字漂皋，勇武而善谋，从军多载，见为节度押衙、右厢都虞侯、朝议大夫。这日，携亲随四人，劲卒二十，并节度先锋兵马使、右亲将郎郾往河内县来。崇关在望，路弯树影里背靠二人，肘抵着包裹半躺半卧，恰堵个严实。燕、郎住马，亲随前凸，王二韦道：“什么人，青天白日里打劫不成！”盛平扭看一眼，问话者执长枪悬利刃正将藤鞭点指，“吾弟兄赶夜路一时劳乏，就此打歇。识相的绕开去，莫惊了睡梦！”王二韦道：“你个死囚，当吾谁个！”盛平翻起白眼，“你不讨闲，二爷究何知晓！”邴三俊道：“吾等公事要紧，这般挡横、寻衅敢是赴死！”长枪一横，二十劲卒排在两翼。远平道：“路乃官家。你不曾多长颗头，凭啥就二爷让路！”邴三俊道：“吾乃官军！”盛平嘿道：“你个官军，须大不过吾河阳节度使！”郎郾大怒，直叱道：“大胆，节度使也是你充得么！”燕敬弘摆手，部众稍退，近前含笑：“吾乃节度押衙、右厢都虞侯燕敬弘。你既谓河阳节度使，吾何不识！”盛平冷道：“本节度使竟也不识，你这厮定然假冒！”燕敬弘拦住郎郾，“这说时，拿你去崇关受苦！”郎郾更道：“先押个十天半月，每日一百军棍！”盛平道：“二爷头坚颈硬两股紧绷，只怕你打不得。”燕敬弘脸白，郎郾愈怒，王二韦乃喝：“你这厮，竟敢戏弄本官，当死！”后队里冲出，挺枪跃马当空踏下。盛平打个旋儿，顺势拔刀。长枪突刺间，横刀只轻隔，直扑肩下，一道寒光直奔手腕。王二韦哎呀一声，丢枪闭眼。盛平单臂接持，按下刀身就势一挥，那马一声惨叫，三只蹄脚儿落地，前冲去两丈远，一跤扑跌。王二韦下马不及，早颠去田角里。盛平顺过长枪，还刀入鞘。郎郾吃惊，王二韦爬起来，顾不得额头青肿一身泥水，穿过庄稼飞跑归队。“你官道设卡，劫杀军骑，须是个死！”远平道：“莫道你四脚畜生，便是崇关镇遏使来，吾见一个杀一个！”燕敬弘道：“你谁人，究甚缘由这般讲话！”远平道：“吾只是路过。你想来河内县欺人，错打了主意！”盛平哈哈大笑。燕敬弘不乐，正色道：“两军阵上吾斩杀多少，你两个年少轻狂，休地送死！” 远平道：“你杀的，俱是些无能之辈。吾弟兄才你对头。”盛平道：“便今日不死，非你命大——盖惜老朽，存日无多，吾心有不忍。”燕敬弘大怒，舞起陌刀骤马前突。盛平道：“一匹肉少，两匹无多，吾弟兄便笑纳了！”远平接抛过长枪，拚力前扑。燕敬弘原盯盛平，转另侧再朝远平下刀，盛平滚肩倒地，抽出横刀就势一撩。燕敬弘哎呀一声，忙收左腿，刀尖儿突入马腹，连断肚带及数条肋骨。随一声悲鸣，其前冲数丈，颓然卧地。盛平立起脚大呼小叫，远平抢人。邴三俊见不是头，纵马挺枪先奔盛平。王二韦伙着两骑鱼贯前突，终隔开远平，抢下燕敬弘。此时近午，路上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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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关镇20)皆远远地立住脚，谁敢近瞧。远平乃呼：“尔等，谁来赴死！”南北两下里围定，郎郾戟指道：“你两个倚技偷巧，算不得真本事！”便下马，“且与吾大战百合，一决雌雄！”远平道：“你多吾少，倘此斗法岂能久持！”挺枪接战。经十合，未分胜负。少腿那马乱挣，早一径血污。盛平道：“啥阵前斩将，说说罢了！”便去，一刀斩下马首，且喝，“燕推官，吾饶你不死，逃命去吧！”燕敬弘大怒，换马道：“贼子，不擒尔等誓不干休！”盛平邀战，王二韦拦道：“这厮了得，家主爷不可轻敌！”便上前，“才伤吾骑，正寻你报复！”邴三俊道：“二哥，咱弟兄并肩上，定然胜他！”丢去长枪抽出横刀，跨步交斗。燕敬弘瞧着，捻指间战了五七合，盛平嬉笑间东隔西挡指南打北，王、邴占不得半点便宜。那两个闲不得，一并下马，挺枪助战。盛平使出真本事，将口刀舞得银龙般，风雨不透。眼见两下里不济，燕敬弘挺起陌刀喝一声：“且住！”隔开盛平，唤住远平。“二位壮士，哪里人氏？”远平道：“休问，须不沾亲！”燕敬弘道：“你二位绝非等闲。随吾去当有好处。”远平道：“闲话少说，某正杀得性起，还是刀枪间分个胜负！”只未战，远处人来。为首两骑，后行者多是州兵、捕役装束。盛平轻道：“兄弟，还是避一避的好。”提起包裹飞脚下径，潜入庄稼林里转眼不见。
路尽头谁来？便是判官冉千舟、市令聂领才。二人奉怀州刺史洪廉命，携捕役二十、州兵五十，来崇关镇彻查关素逊一案。冉千舟字通达，见为太子左卫右司阶。遥见燕敬弘，二人下马问过安好。待见残马，聂领才道：“适才阻路，谁人胆大！”燕敬弘幽道：“或与你二位相识！”冉千舟道：“吾到任非久，熟识无多。”再瞧聂领才，便做顿悟状：“将军玩笑！某于旧地虽久，怀州也多。崇关为关镇遏使执掌，吾行走无已，焉识班门弄斧之徒！”望那死马，又道，“敢是诳冒，移祸吾等！”燕敬弘一声冷笑，“不过两小厮，见什阵仗！”郎郾道：“吾处人多势众，又见援兵，能不胆寒。若非推官惜才，再战几合吾当戟斩之！”冉、聂夸赞，燕敬弘谦逊一回，将残马交捕役寻车拖起，俱自上马往崇关镇来。
燕、冉、聂、郎稍行数里，蒲仁来，远远接着。入大王庄，见满街的镇兵，燕敬弘皱起眉头，“此时节，究何操演！”蒲仁道：“关素逊亡，尚有衙兵遁去。倘或收罗亡命，本镇焉能无备！”聂领才道：“北山犹强人啸聚！”蒲仁道：“彼非辖地，吾镇兵少，焉敢越俎代庖胡乱施为！”又道，“聂公先来，备细尽知，早禀于刺史，自会从容调度。”冉千舟道：“诸事还须查证。蒲副使，你怎好动起手来！”燕敬弘道：“关镇遏使亡，须不听一面之词！”再告，“崇关事，还须冉推官、聂市令仔细推敲！”蒲仁一笑，延至堂上。燕敬弘略谦让，居中就坐，郎郾侍立，冉、聂于侧位，居左，蒲仁居右。带上衙兵，不侍用刑，一五一十叙说经过。燕敬弘淡道：“只几个残兵。可有旁证？”蒲仁示意，带上於氏，搬来证物，有文案呈供状。於氏见燕、冉、聂就座，蒲仁侧位，不由得喊冤。蒲仁道：“犯妇，念你身弱，被动涉案，才未用刑。今有供状在堂，休想抵赖！” 於氏道：“谁没些儿金银财锦，难不成贼赃！”蒲和摊开十数件金银首饰，“此系河内县仲记老铺打造，现有伙计作证，乃石家新造之物，究何由遁去你宅！”於氏道：“钗环式样相似者尤多，许是错看。”蒲和再抽文契，“所执田亩宅地俱是石家产业，庄民乡邻皆可为证。究何改头换面抵去你宅！”於氏道：“敢是家夫新置。”蒲和道：“如何不见中人！难不成你自卖自买！”镇兵们哄笑间，便个人来，且喝：“贼婆娘心毒口辣，留她何用！”真就拔刀，作势欲斩。见此，冉、聂现异色，燕敬弘愤懑，乃击案，“你何人，公堂间搅扰，还了得！”便呼，“左右，与我拿下！”闻呼，蒲仁淡然，镇兵们听而不闻，谁人肯动。燕敬弘大怒，郎郾再喝，王二韦、邴三俊跳起脚撕扯。这人使出些手段，横着膀子站定，如何撼得！情急之下丁、包再来。蒲仁道：“诸公不识，此吾崇关镇散十将……”郎郾抢出来，更道：“诸公在，你散十将算个鸟！”蒲仁拦道：“郎将军，此公非别，乃家师！”冉千舟一愣，再问时，则告：“岂止了得，斩褚鉴诛关逆全凭先生。”乃置坐，延揽肩下。於氏惊闻，倒地案首，掩面抽泣。值问时，乃告：“村夫谋了朝庭命官。明府须擒而杀之，与吾夫报仇！”并告，“向日所供均系屈打成招。”燕、聂泰然，冉千舟便作惊奇，“这般时，须见伤痕！”汤氏低道：“明府不知，全系内伤。”冉千舟乃叹：“说得也是。”於氏长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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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 发表于 2016-2-18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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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关镇21)待问稳婆，不由得变了脸色。蒲仁忙使镇兵取来。稳婆带去廊下验看，稍顷回报：“於氏无旧伤，只左食指破，依稀咬破。”冉千舟道：“无伤时，须是妄言。”高逸递个眼色，蒲和道：“敢将明府蒙哄，还了得！”蒲仁沉下面皮，传命用刑。镇兵齐声吆喝，拉开扯来扑按下正欲施为，燕敬弘冷道：“如此不堪，岂不出人命！”闻此，镇兵束手，於氏呼天抢地般哭起。高逸大怒，跳起脚来喊打喊杀。蒲仁苦劝，冉千舟哈哈一笑，起身道：“此案若侦审不明，娄节度、洪史处却何交差！”乃唤捕役。待入，捧一木盒，及开，便个长刷，铜头铁须。“此物专待娼尤。用时，浸辣油蘸焦盐，先后背再前胸。倘无招，再试面颊。於氏，你可要试一试！”镇兵们扭按牢了，捕役撩起后襟倾上油盐，作势欲刷。於氏泣泪交流，扭着身子犹是无招。冉千舟再问，知有於滏在押，乃大喜，拖到堂上扑按于地，“郎舅亲近，关素逊做事须不瞒你。闻你宿后衙，当是个好事的，能不参与。老实招认，辜念年少，尚可免死。”喝命镇兵尽力责打。只几下，於滏号哭不止，於氏求饶，冉千舟不允。直无奈，为求刑止，只得招认。原来，解牧乃张五连襟，自得消息，忙告与褚鉴。关素逊自以为得计，忙使盯牢。至日，俞氏兄弟先动，衙兵随后斩杀。事成，恐衙兵不捡点，关素逊尽收所获，每赏二十两，以为使用。冉千舟道：“若早招认，何至皮肉受苦！”燕敬弘、聂领才将供词与旧状相较，几乎尽同，也就无话，乃将姐弟押下。燕、聂问起高逸。蒲仁道：“家师居荆南，故疾难愈，才往河东投医。石凌彪乃路遇，衣食无着间忽遭怜悯，一路尾随撞回崇关，却才拘捕。家师因关素逊谬断，失陷牢狱。”高逸直起眉眼：“蒲仁不似那关佞，但凡问事只会用刑。石凌彪不屈，险被打死！”冉千舟追问，蒲仁传命，忙架来堂上，除衣裤查验刑创。事毕，冉千舟递个眼色，蒲仁携高逸、蒲和等尽去，乃掩门。冉千舟道：“奉洪刺史命，某与市令勘验石案。如今关素逊亡，人证、物证俱在，唯请推官知会于节度使，才好结案。”燕敬弘道：“为求安泰，余奉命往大悲恩寺进香，无碍石案。值冉判、聂市令再三强留，才来听审。”聂领才不以为然，悠道：“不还个俞六么！”郎郾醒悟，“是哩！早闻这厮供认不讳！”燕敬弘讶道：“是啊，怎就忘了！”忙唤蒲仁，只才说，其难道：“诸公早来倒也罢了。只如今问不得。”燕、聂诧异，郎郾道：“蒲副使，休地厮瞒！”蒲仁道：“这厮早亡，却还瞒谁！”燕敬弘讶道：“此人干系重大，如何就亡！”聂领才便作气馁，“贤弟，你也该小心。似这般死无对证，须不好！”蒲仁道：“俞六亡，关素逊尚在任上。再者，掌狱乃其亲近——衙兵陆羽。”又道，“虽承叮嘱，某为避嫌，才未窥视。”燕敬弘瞧一眼聂领才，淡道：“俞六死，陆羽何在，可曾招认！”蒲仁道：“这厮狂躁凶顽，执狱事晓律条，焉肯伏罪。”燕敬弘乃嘿：“如此时，吾等倒要问上一问！”随即升堂，陆羽押到，立而不跪。聂领才道：“你随关素逊歹事作尽。石门案从实招供刑责可免！”陆羽道：“某受镇遏使大恩，宁愿屈死，无招！”冉千舟乃击掌，“好，这才是汉子！”不经意道，“俞六亡时可你当值！”闻曰是，又道：“既监于死囚牢，如何就亡！”陆羽立眉梗颈道：“其咬舌自尽！”冉千舟哑然失笑。燕、聂一愣，郎郾道：“冉推官，何缘这般嘴脸！”冉千舟拭泪，半晌道：“吾审案几多，唯今才见这死法。”再告，“也罢，你若能咬舌自尽，非但无罪，关素逊也可出豁！”众人醒悟，并眼瞧看。蒲和大怒，镇兵们齐声吆喝，陆羽张皇，却何下口！经久，才将舌尖咬破，便个满脸血腥倒地不起。冉千舟道：“你执牢狱，私刑于囚犯，须知法犯法！”既命捕役来，先将铜刷刷洗过后脊，再把藤条沾了盐水一顿狠打。只十数下，陆羽受不得，只好将褚鉴夜来，浸湿了褥角儿蒙死俞六，再行割舌事讲述一遍。再问石案，其眼巴巴道：“吾掌狱，他事不知。”蒲仁哼道：“某初问案，你誓死无招。此时生悔，须晚矣！”便对冉、燕、聂道：“石凌彪撞回崇关，失手被擒，纵死无状。关素逊放心不下，才使值守！”冉千舟大怒，再欲用刑，陆羽连声讨饶，唯将石家事尽述一回。录罢口供，打上指印花押，喝命押下。只才他去，四下里喊声骤起。燕、聂惊疑，冉千舟异色，蒲氏兄弟倒也平淡。郎郾耐不得，惊起出衙，悄地回报。燕敬弘颜色稍缓，偕众往看时，却是高逸练兵。只见镇兵分作数队，闻鼓进战，闻金退击，围着使衙两两相较，往来冲杀甚是齐整。燕敬弘不乐，“蒲副使，你这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