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孙孝赶回湾里去处理外公的后事,池恩正式上了“岗”。 池恩怕公公寂寞难耐,把刚风行的MP3带来让他听:“爸,这里面有好多最新的流行歌曲,不知您喜欢不喜欢?” “喜欢,流行歌还是蛮好听的。”孙仁民戴上耳麦,闭目欣赏着。 池恩把床头柜上的物品收拾一番,将衣物拿出晒的晒洗的洗,忙乎快到中午,赶紧回家给孩子喂完奶,冷阳做好了饭正要给病房送去。 “姨,等我吃了饭去送吧。”池恩说。 “你忙了一上午,在家休息吧。” “还是我去,你跟我公公又不认识,你和他都会别扭的。” 冷雪过来愤愤道:“还让池恩去,这是她自讨的。”她一点也不同情女儿。 池恩三口并成两口地扒完饭,提着饭盒来到病房,在床上搁上床头桌,孙仁民就自己吃起来。由于一条腿被固定着,他伸展了一下另条腿,把小饭桌差点碰下床。 池恩见状,过来要端起饭碗:“爸,我来喂您吧。” “不用,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吃。”孙仁民按住饭碗。 “要是再弄翻了,打湿了被子就更麻烦。” 儿媳妇非要给他喂饭,让孙仁民暨感动又尴尬。 “爸,我也当母亲了,体会到做长辈的艰辛,照顾您是应该的。” “我还能动手就尽量自己来,么好意思麻烦你。” “我坐着也是坐着。下午我带张塑料布垫在被子上,以后你再自己吃。”说完,拿起小勺把饭喂到公公嘴里…… 傍晚,池博知放下了碗筷,抹了下嘴巴,提起保温饭盒对还没吃完的女儿说:“晚饭我去送,你不用去了。” “不行!你不准去。”冷雪扯住饭盒。 “爸,还是我去吧,孩子吃过奶睡着了。” “你公公还要洗脚擦身子,你不方便呀!” “谁叫你们不准请护工的。”冷雪趁机反诘。 “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些未婚的小护士,给病人打针换药、导尿的什么不干啦!”池恩回击说。 “那是护士的职责。”池博知说。 “不是妈反对我学医,早伺侯病人了。给公公抹抹汗擦擦脚又怎么啦!” “你们都怪全心的,几时对我也能这样啊?”冷雪阴阳怪气的。 “爸,别惹她,还是我去。” “就只能你去。你爸一个社会学家去给人洗脚,他不嫌丢人我还丢人呢。” “好、好、好,我不去了!”池博知气愤不已。 池恩提起饭盒来到病房,铺好垫子,孙仁民自己吃着饭,她将脸盆毛巾拿去冲洗,准备为公公洗漱。 邻床的病友见了:“这是你姑娘吧,对你多尽心哇。” “不是的,她是我儿媳妇。”孙仁民脸上露出欣慰。 “哎哟,这比姑娘还贴心啦,你福气真好,我的姑娘还嫌我呢。” “是吗?我这儿媳妇真的是蛮好。” 孙仁民吃完饭,池恩将碗筷洗净后,要给公公洗脚擦身子。 “孩子,我看今天算了,明天去请个男护工来。” “您只当我是护工的。” “我要个男匠(人)护工。”孙仁民有些难言之隐:“躺的时间长了,我这背后和屁股发痒,怕是快长褥疮,么样能要你弄。” “咳,刚才在家我还说,我要是学医早侍候病人了。你只当我是护士,不是儿媳。”池恩说完,让公公漱了口洗完脸,她让公公侧身退下短裤头,孙仁民按住裤头不让儿媳看屁股,池恩不由纷说强行退下,臊得孙仁民羞愧满面。 “爸,您别介意,我照料宝宝有些经验了。” “我是你公公,不该你做这事呀。”孙仁民噙着泪花。 “不,您是病人,有什么不该的。” 果然公公的背后和屁股起了红疹子,她用热毛巾敷了半个钟头,然后揩开抹些红花油精,最后扑些爽身粉…… 十天以后,孙孝带引母亲来到病房,接池恩的手照料孙仁民。 日子再艰难也挡不住地球照样转。三个月过去,孙仁民拄着拐棍出院了。他很想与咸惠住到儿子那里去,让咸惠照顾孙子也好将孙子掌控在孙家。 这不,亲家母又要争夺孙子的姓名权,孙孝告诉父亲:池恩妈要让孩子姓“池”名“生”,理由是孩子在池家出生由池家照料的,将来也会由池家抚养教育,另外要让外孙沾沾池家名气,接受外公的熏陶,将来做个有出息的名人。 孙仁民拄着拐杖实在是不方便在狭窄的筒子楼内走动,更不好爬搁楼上上下下。 “嗨------”他叹息了一声用拐杖在地上戳了戳,向孙孝反复叮嘱:“一定要坚持孩子姓‘孙’不动摇!” 咸惠掺扶仁民上了开往郊区的汽车,仁民向儿子摆摆手,车轮载着他俩无奈的心情回乡下去了。 自从爸爸出院回乡,孙孝顿感轻松了许多,池恩告诉他可以回她父母家一起住,不过岳母要坚持孩子姓“池”,让他非常为难。除了父亲的立埸不好坚持外,还把自己变成了上门女婿,那就处处要听丈母娘的摆布,他宁愿一人住在筒子楼,还可以趁机完成老师暨岳父布置的《中国人口趋减后资源配置》、《中国人口趋减后经济调节》、《中国人口趋减后家庭变化》三大子课题的写作。 池恩也工作了,在市计生委担任统计员,除了统计数据外,还要调查计生政策给家庭带来的新问题,汇总提交有关机构进行探索研究。她拟好一个调查课题“独生子女家庭矛盾初探”,忽然觉得自己的家庭与工作还扯上了关系,妈妈与公公发生的矛盾就是一个问题,亲家间的矛盾是个普遍的矛盾,搞不好还真成了一个社会问题。 池博知在书房内修订他的三大理论著作《人口资源学》、《人口经济学》及《人口家庭学》,池恩则帮他进行文字校对,他要赶在退休前完稿出书。以前他用三大理论参与制定了计划生育的国策,但没有集结出书。国策实施到现在,学术界出现了争议,有专家认为应该放松计划生育政策了,所以学术界急需权威理论支持,而且出版后,就有了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和著作供学术界参考。池恩发现父亲的理论及丈夫的课题和自己调研的的问题形成了一个学术链,理论为宏观国策服务,课题落实具体实施,调研要发现社会细胞——家庭出现的具体问题。根据爸爸的观点,中国人口在四亿左右比较合理,在这个规模内生态能够自我修复,传统能源枯竭速度减慢,新的能源渐渐取代,人口逐步迁徙宜居的地方,经济才能赶上发达国家的人均水平。她认为爸爸和孙孝的研究已经破题,而她的题目碰上母亲这样的人好像总也解答不了,家庭的问题林林总总,有无尽的版本和样式。 冷雪手上的石膏拆掉后冷阳晚上就回到自己家了,冷雪抱着外孙,嘴里不停地喊着:“池生、小池生、我的乖池生-----”进到书房里。 人哪,对子女或许不喜欢,对孙子辈又不一样了。冷雪尽管不认孙孝这个女婿,对外孙却产生了感情,执意要把他的姓名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别老‘池生、池生’的好不好,姓什么叫什么是孙孝和池恩的事。”博知对冷雪泼冷水。 “孩子由我们管,姓名怎么就不能由我们取?随了你的姓你还不买账。” “我不稀罕随我姓!” “妈,姓名不就是个符号吗!”池恩也劝道。 “是啊!符号就不能姓‘池’?” “你还是尊重习俗,由他们定吧!” “妈,就叫‘孙池’,把我们俩的姓都带上了。” “我起‘池生’,‘生‘就是姓‘孙’的谐音。” “不要争了,别拿这点小事干扰我们的大事。”博知发火了。 “小事?这在我们家就是大事!”冷雪毫不相让。 “悲哀啊!我这研究能解决国计民生的问题,却解决不了自己家里的琐事。” “就是你那理论造成四个老人面临一对小夫妻的问题。” “也是,我的理论解决了人口增长过快问题,带来了老人过份干涉子女的问题,过去一家那多子女,父母哪管那多事哟!” “妈,我的工作职责还有调研,解决计生政策执行后出现的新问题新矛盾,你能不能做个表率,支持我的工作。”池恩说。 “我侍候你们还不算支持?” “这就是支持?不光是对外孙好,你怎么对待女婿、对待亲家才是最根本的,亲家间的矛盾将是普遍的家庭社会问题,不管经济和地位有多大差别,都有相互尊重、相互帮扶甚至相互关爱的问题。”博知反驳道。 “你们不愧是社会学家哟!上纲上线问题深奥啊!”冷雪讽刺道。 “不是深奥,是现实,很多家庭都要面对的现实。”池恩附和爸爸说。 “哼!”冷雪说不过父女俩,抱着外孙出了书房。 冷阳今晚回家睡觉,丰流知道后也早早回来了,才晚上8点钟两人就上床重温久违的温馨。冷阳早已绝经了,她从床头拿出异黄酮用水吞下,用来补充雌激素使自己能激发丈夫的性要求。丰流只大自己一岁按说生理需求比女人强,但他平时对自己总没那要求。冷阳也晓得丈夫好拈花惹草,这几个月没在一起对自己也应该有点新鲜感吧。她一会将身体紧贴在他怀里,一会翻过身来抱着他轻声说着悄悄话,折腾半天象是抱筒木头没有激起他的情趣。丰流任她摆弄还是左手摸右手的感觉,他心里清楚的是昨天又找黄瑟按摩过了。 “叮-----咚-----”门玲响了起来,冷阳顿时扫了兴,下楼去从门孔探见是亲家,打开门赶紧喊丰流下来。 冯运来和温暖虽然不是第一次上门,但每次都感到新鲜,眼睛要将房内扫视一遍。这是一套复式楼,卧室和书房在楼上,下面是配套房会客室及大客厅,面积是冯家的四倍。运来和温暖放下带来的香蕉苹果坐在沙发上。他见亲家穿的睡衣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哎呀!你这不象是亲家说的话哟。”丰流哈哈笑道:“以后不要带东西来,我家的水果都没人吃。”说完让冷阳去泡茶,自己切开火龙果,递到温暖手上非让她吃不可。丰流对小冷阳8岁的亲家母无比热情,这让她受宠若惊。 “女儿嫁到你们家要你们多费心了。”冯运来说起客气话。 “费什么心啰,她们单独过又没有麻烦我们。”丰流摆摆手。 “她有不懂事的地方你们多说说。”温暖说道。 “懂事,懂事,比福生懂事多。”冷阳也说。 “不过她要尽早生个孩子就好,冷阳这些时在照料她姐的外孙,也想自己有个孙子抱抱。”丰流遗憾道。 “是的,趁我们都还不算老能帮上忙。”温暖赶紧接住茬。 “到时候这些事就让温暖来料理,她身体好精力旺盛。”冯运来放低了声调:“我----我----有个事不晓得该不该向亲家开口?” “嗨,亲家亲家,亲如一家,有什么事就说嘛!”丰流慷慨地说。 “哎、嗨------我------我和温暖这不都下岗了吗,现在离退休年龄还早,不知亲家好不好帮忙找点事做做。”他结巴起来。 丰流眼睛盯着温暖:“你原来是搞财务的吧,我看看-----” 运来打断他的话:“她就不让你操心,帮我找个事做就万分感谢了。” “哦----”丰流沉思片刻:“那你想做点什么事呢?” “么事都行,只要是我能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