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小季说,小二,你个砍头滴,叫你莫克缠姓魏滴屋里人咧。小二说,我缠他,是他缠到我好吧。小季说,他么样缠到你呀。小二说,他**不清白,要拷我狗子,我把他全家都拷了滴。小季呵斥道,么样说话呀,邪了吧。老潘说,不像话啊,没大没小的。小季说,不过咧,这个老魏也是讨人嫌,跟伢说这种话,我屋里狗子惹了他了。老潘说,孩子面前,你少说这种话。 这期间,中小学进入了暑期前的期中考试复习阶段。这天早上刚上班,货场的检尺女工进行了分组之后,纷纷从现场大队办公室出来,她们全部长袖长裤,头戴草帽,脖子上挂着毛巾,走向各自检尺的地点。刘嫂子,小季,宝坤姆妈,三人分到了一组。刘嫂子说,宝坤姆妈血压高,就负责记录,好吧,我和小季拉尺子。小季说,你是组长,你说了算呐。刘嫂子说,就喜欢听小季报数字,像唱票一样。小季说,好哦,唱你们听呐,你说啊,这一大早晨就晒死人,等一哈,么样掐得住啊。刘嫂子说,我们抓紧点,把这一堆弄完,就去喝水,休息。小季说,好啊,噶事。她们三个人要检测的是一堆平铺在地上的东北红松原木,刘嫂子和小季分别站在一根东北红松原木的两端,测量这根原木横断面的直径。刘嫂子拉出卷尺,通过同一个圆心,测出断面上垂直交叉状的一短一长两个直径,以厘米为计量单位,她念出这两个数字:三九,四二。测完数字,她提起一个装着墨汁的铁桶,用毛笔把两个数字写在原木横断面上。另一端的小季,依样测出两个数字,用武汉话像唱票一样大声念道,三七,四幺。刘嫂子把小季测出的数字也写在自己这一端,这时候,小季来到刘嫂子这边,拉出卷尺的一头,走回自己这边,小季看清刻度,大声唱出原木的长度:五米幺洞。宝坤姆妈站在一边,手捧一个活页夹本,记录刘嫂子和小季报出的每一个数字。 三个人检尺了十来根原木,这时候,她们看见老潘急匆匆地朝这边过来了,还离得很远,老潘招手喊道,小季,小季。小季抬头看见,说,搞么事撒。老潘说,你过来。小季说,我在做事,你冇看到。老潘说,有急事跟你说,你过来。小季眼睛一翻,扯下脖子上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过去。小季说,做么事撒。老潘两手握在胸前,说,唉,跟你说,你别急啊。小季说,你么意思撒,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潘说,我怕你急。小季说,你说不说滴呀。老潘说,啧,我说我说,人家啊,要打咱们家狗了。小季一愣,说,么事啊,真滴,完了完了,翻了天了,这不是要命。老潘说,哎呀,就是怕你急。小季说,我么样不急撒,小二那个瞎子,要闹翻天了,要了伢滴命咧。停了一下,小季说,哎,莫慌着,你听哪个说滴呀。老潘说,怎么是听说,保卫科亲自过来通知我的,说是街道出面,要我们配合他们,啧,真是的。小季眼圈突然一红,用手捂住嘴巴。老潘说,你冷静一下,这也没办法,它咬了人,人家正抓这个事呢。小季放下了手,愤恨的说,是哪个告滴,肯定是那个雷卫红。老潘说,诶,可不能乱猜啊,说出去影响团结。小季说,我还怕影响团结,把我屋里狗子都搞死了。老潘说,问题是你这乱猜呀,又没有证据。小季说,就是她。老潘说,万一不是呢,啊,行了行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吧。小季嘴巴一瘪,眼睛又红了,说,造业滴伢,他心里要疼死,狗子比他自个都精贵,动他狗子,不是要拼命。老潘说,这还没放假呢,要放假了更麻烦,当他面怎么弄,哪天他去上学了,让人家赶紧处理了吧,这也没办法,总比当他面强,事后再慢慢平息呗,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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