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帝王史第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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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年正月，班勇到达楼兰国后，因鄯善国王归附汉朝，朝廷特地赠送了鄯善国王三条绶带的印信。然而，龟兹国王白英仍然犹豫不决。班勇用恩德和信义开导他，白英才带领姑墨（位于今新疆西南部叶尔羌河以北，天山腾格里峰以南地区，国都在今新疆阿克苏地区）、温宿（国都在今新疆阿克苏地区温宿县）两国国王，将自己捆绑起来，向班勇投降。班勇趁机征调龟兹等国的一万多步、骑兵，前往车师前王国首都，在伊和谷（位于今新疆吐鲁番市西北、乌鲁木齐市乌鲁木齐县东南）赶走匈奴伊蠡王，收容车师前国五千多军队。车师前国开始重新与汉朝建立联系。班勇返回到前车师国首都柳中城（位于今新疆吐鲁番市鄯善县鲁克沁镇）垦田。
124年二月十三日，安帝到东方巡视。二月二十八，他来到泰山。三月初五，他到达鲁国，归途中参观了东平国，后来去了东郡（治所在今河南濮阳市濮阳县西南十六里故县村），经过魏郡（治所在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西南）、河内郡（治所在今河南省焦作市武陟县西南）返回洛阳。
当初，樊丰、周广、谢恽等人，见杨震接连进谏却没有被安帝采纳，因此对杨震无所顾忌，后来他们伪造诏书，征调大司农的钱粮、大作匠的现有的建筑工人、木材，各自为自己修建豪华住宅，私家林园的亭台楼阁，这些工程的劳工与费用无法统计。杨震再次上书揭露说：“我身为三公，没有调和阴阳之气。去年十二月初四，京城发生地震，那一天是‘戊辰’日，地与戊、辰三者都属‘土’，而地震的位置在中宫，这是宦官、幸臣掌权用事的征兆。我想陛下由于边境平静，自己十分节省，皇宫的院墙、殿堂倾斜，只用支柱撑起。然而，那些亲近的宠臣却不能尊崇与陛下同心的原则，他们的骄奢超过了法度限制，大量征调劳工，为自己修建宅第，他们作威作福，导致行人在路上喧哗，地震恐怕就是为此而发生。还有，去年冬天没有积雪，今年春天没有下雨，百官感到心焦，但陛下对一些工程的修建没有停止，这就是导致干旱的征兆。愿陛下振奋帝王的阳刚之德，抛弃那些骄奢大臣，用以回报上天的警告！”杨震前后的言论由温和转为激烈，安帝感到不满，而樊丰等人全都对杨震十分愤恨。但由于杨震是知名的儒家学者，他们不敢加害杨震。正在这时，河间郡男子赵腾上书分析批评朝廷得失，安帝发怒，于是将赵腾逮捕，送到诏狱审问。以欺骗主上、大逆不道定罪。杨震上书营救赵腾说：“我听说殷、周两朝圣明的君王，受到小人的抱怨和诟骂，反而自我警戒，进一步修养品德。如今赵腾受到指控的原因，是用激烈的言辞诽谤，罪行与持刀杀人有所不同。我请求为赵腾减刑，保全他的性命，以劝诱草民为国进言。”安帝不听。赵腾最终被处死，横尸于都市街头。等到安帝去东方巡视，樊丰等因皇上在外而竞相大修宅第。太尉掾高舒叫来大匠令史（建设局一般干部）核查，得到了樊丰等人伪造的诏书。杨震将全部情况写成奏章，准备等安帝回京后呈上，樊丰等人十分惶恐。这时，正好太史（记录历史，观测天气的官员）报告说星象发生变化，出现了逆行现象。樊丰等人借此诽谤杨震说：“自从赵腾死后，杨震十分不满，而且他是邓氏家族的旧人（杨震是邓骘提拔当官的），对邓氏覆灭有怨恨陛下之心。”三月二十九日，安帝回到京城，临时在太学休息。当夜，派使者颁发策书，收回杨震的太尉印信。杨震紧闭门户，不再会见宾客。樊丰等人还不放过，指使大鸿胪耿宝上奏说：“杨震本是大臣，竟不服罪而心怀怨恨。”安帝下诏，将杨震遣回原郡。杨震来到洛阳城西的夕阳亭，满怀悲愤地对儿子、门徒说：“死亡是壮士的平常遭遇。我蒙受皇恩而身居高位，痛恨奸臣狡诈，却不能将这些小人进行惩罚；痛恨婬妇作乱，却不能禁止，还有什么面目再见日月！我死以后，要以杂木作棺材，用单被包裹尸体，仅够盖住身体就可以了，不要安葬到祖坟，不要祭祀！”于是服毒自杀。弘农郡太守移良按照樊丰等人的意思，派官员在陕县（治所在今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州区）扣留杨震的丧车，使棺木暴露在大道旁，并惩罚杨震的儿子为驿站传递文书。路上的行人都为杨家兄弟落泪。
太仆、征羌侯来历（东汉开国功臣来歙的曾孙）同情杨震的遭遇，悲愤地说：“大鸿胪耿宝是皇上的亲舅父，荣耀和恩宠无以复加，但他却不是想到报效国恩，反而倾向奸臣，伤害忠良，上天给他的灾祸也快来临。”
124年四月初二，安帝从太学返回宫中。
四月初五，让光禄勋冯石接替杨震担任太尉。
南匈奴单于“檀”去世，他的弟弟“拔”继位，拔就是乌稽侯尸逐鞮单于（ 124—128年在位）。这时，鲜卑多次侵犯边境，度辽将军耿夔与南匈奴温禺犊王呼尤徽率领刚刚归顺的部落连年出境作战，返回后让他们到各要塞驻守。耿夔的征调频繁又辛苦，新归顺的人都十分怨恨，其首领阿族等人反叛，胁迫呼尤徽，要求呼尤徽与他们一起离去。呼尤徽反对说：“我老了，身受汉朝大恩，宁死也不能跟你们！”阿族等人要杀他，因有人相救，才免于一死。阿族等人率部逃走。中郎将马翼率领胡人骑兵追击，叛变者几乎全部被杀。
日南郡边境外的蛮族夷人归附汉朝。
124年六月，鲜卑军侵犯幽州玄菟郡。
六月初八，阆中县（治所在今四川省南充阆中市）发生山崩。
七月十五日，安帝改任大鸿胪耿宝为大将军。
王圣、江京、樊丰等人诋毁太子刘保的奶娘王男和厨监邴吉等人。王男等人被杀，家属被流放到比景县（治所在今越南平治天省宋河下游高牢下村）。太子刘保思念王男和邴吉，常常为此叹息。太监江京、樊丰害怕留下后患，就与阎皇后凭空捏造证据，罗织罪名诬陷太子和太子府里的官员。安帝不分青红皂白反而大怒，召集三公九卿以及群臣，讨论废黜太子。大将军耿宝等人秉承安帝倒行逆施的糊涂旨意，一致认为应当废黜。太仆来历、太常桓焉、廷尉张皓提出异议说：“经典说，年龄不到十五岁的人，过失与罪恶不由自身负责。况且王男、邴吉的‘奸谋’，太子或许并不知道，应当为他挑选忠良做老师（保傅），用礼义进行辅佐。废除太子事关重大，这实在是圣恩所应留驻之处！”安帝不听。
张皓退下，又上书说：“武帝时的奸臣江充（？－前91）捏造证据，诬陷戾太子刘据遇祸，武帝很久以后才觉悟过来，尽管武帝追补从前的过失，但后悔又怎么来得及呢！如今皇太子刚刚十岁，没有受过老师的教育，能责备他吗？”奏书呈上，安帝置之不理。124年九月初七，安帝废除太子刘保，贬为济阴王，居住在德阳殿（洛阳北宫的宫殿名。是北宫最大的宫殿）西侧钟楼下。因此，来历约光禄勋祋讽、宗正刘玮、将作大匠薛皓、侍中闾丘弘、陈光、赵代、施延、太中大夫朱伥等十多人，一同到南宫内的鸿都门（鸿都门是藏书地。汉灵帝的光和元年【178】，在鸿都门开办学校。东汉秘书省也在鸿都门办公）力争，说太子没有过失。安帝和左右亲信感到不安，就让中常侍用诏命威胁群臣说：“父子一体，本是天性，以大义割断亲情，是为了天下。来历、祋讽等人不识大节，与群小一起喧哗，表面上看是忠诚正直，而内心却在希望以后的好处。掩饰邪念，违背正义，这难道是对待君王的礼节吗！朝廷广开言路，所以姑且宽恕，倘若执迷不悟，就要显示刑法的威严。”力争的人无不大惊失色。薛皓首先当软骨头，连忙叩头说：“我们自然要服从诏命。”来历见薛皓意志不坚定悲愤，当廷诘问薛皓说：“刚才一起进谏时，我们说的是什么话？而现在就背叛誓言！大臣乘坐朝廷车，处理国家大事，难道可以这样反复吗？”由于出现叛徒，进谏的官员逐渐起身退走，只有来历一连守在鸿都门几天。安帝大怒，尚书令陈忠和各位尚书一起上书弹劾来历等人。安帝将来历兄弟免官，削减来历的封国赋税收入，贬来历的母亲武安公主（汉明帝刘庄女），不许她入宫晋见安帝。
陇西郡政府迁回狄道县。
羌人烧当部落首领麻奴去世，他的弟弟犀苦继位。
九月三十日，出现日食。
十月安帝视察长安。十一月初六返回洛阳。
124年这一年，洛阳与二十三个郡国发生地震，有三十六个郡国发大水和冰灾。
从以上的史料来看，安帝倒行逆施离死亡时间不远。

春，二月，乙亥，下邳惠王衍薨。
甲辰，车驾南巡。
三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庚申，帝至宛，不豫。乙丑，帝发自宛；丁卯，至叶，崩于乘舆。年三十二（《资治通鉴》延光四年二到三月）。

汉安帝的延光四年（125）二月初七，下邳惠王刘衍（明帝第六子）去世。
二月十七日，安帝去南方视察。
三月初一，出现日食。
三月初三，安帝到达南阳郡政府所在地宛城（位于今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觉得身体不适。三月初八，从宛城出发，初十到达荆州南阳郡叶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平顶山市叶县境内，不是现在的叶县政府所在地昆阳镇）死在车上。这年，安帝刚刚进入三十二虚岁。
以上就是安帝执政七年的故事，他是一位昏庸固执、重用宦官、外戚的弱智皇帝，如果不是邓太后帮他执政十多年，也许东汉王朝早已覆灭。这位倒行逆施的帝王，他贬独生子刘保，打压正直义士，结果死在南巡的路上。那么，明天会是谁继承皇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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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可悲
                ——前少帝刘懿传
                           
                        序

前少帝刘懿，是汉章帝刘炟的第五子、济北惠王刘寿的儿子，安帝的堂弟，其出生的年月日我们无法考证，卒于公元125年三月二十八日。在位二百零九天（即125年三月二十八日至125年十月二十七日）。葬于今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县（2021年3月18日，改名为洛阳市孟津区）东南送庄镇三十里铺村。当地人称“三汉冢”，其中位于大汉冢和二汉冢以南、焦枝铁路以北。
汉安帝的延光四年（125）三月初十日，安帝南巡到荆州南阳郡返回到叶县在车上去世，皇后阎姬与兄阎显迎立北乡侯刘懿即位，史称前少帝（后少帝是刘辩）。
前少帝刘懿是东汉继光武帝刘秀、明帝刘庄、章帝刘炟、和帝刘肇、殇帝刘隆、安帝刘祜之后，第七位皇帝。
虽然刘懿在位只有二百零九天，但是我们从史称少帝来判断，他可能在十岁左右，由于刘懿年幼，按照惯例，由安帝的皇后阎姬处理朝政。
阎姬在安帝的元初二年（115）四月二十一日，由贵人立为皇后，她虽然有姿色，但妒忌心极强，安帝与宫人李氏生下皇子刘保，阎氏毒死了李氏。
就是这样一位内心恶毒的女人，既没有邓太后的贤德，又没有邓太后的睿智，邓太后执政十多年，而她执政不到一年；邓太后与哥哥邓骘能举荐贤才，给社会办了一些好事，而阎太后的哥哥阎显尽干一些坏事。相比之下阎姬兄妹远远不及邓氏兄妹。
由于刘懿不仅不是安帝的儿子却继承了皇位，而且年少短命，加上阎家兄妹专权，以作恶为能干，最终导致阎氏兄妹死于非命，所以笔者以《非分可悲》为题，给前少帝写下这篇传记。让我们回到《资治通鉴帝王史》的体例中去。

                          一
                      天不助恶

因安帝刘祜在南巡荆州，到达南阳郡返回叶县时死在车中，让外戚和太监有了另立继承人的机会。

皇后与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谋曰：“今晏驾道次，济阴王在内，邂逅公卿立之，还为大害。”乃伪云“帝疾甚”，徙御卧车，所在上食、问起居如故。驱驰行四日，庚午，还宫。辛未，遣司徒刘熹诣郊庙、社稷，告天请命；其夕，发丧。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以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欲久专国政，贪立幼年，与显等定策禁中，迎济北惠王子北乡侯懿为嗣。济阴王以废黜，不得上殿亲临梓宫，悲号不食；内外群僚莫不哀之。
甲戌，济南孝王香薨，无子，国绝。乙酉，北乡侯即皇帝位（《资治通鉴》延光四年三月）。

125年三月初十，随同安帝出巡的阎皇后与兄长阎显、宦官江京、樊丰等人，见安帝去世，密谋说：“如今皇帝死在南巡返回的路上，他的亲生儿子刘保却留在京城内。消息一旦传出，假如京城里的公卿大臣拥立了刘保，将会给我们带来大祸。”于是，他们谎称皇帝病重，将尸体抬上卧车，所过之处地方官员敬献的饮食与问候安帝起居，这些奸臣安排得和平常一样。车队急行，到了三月十三日返回洛阳。第二天，阎皇后派司徒刘熹前往郊庙祭祀天地与刘氏祖先，然后到社稷坛祭祀土地神和五谷神。当天晚上为安帝发丧，尊称阎皇后为皇太后。阎太后临朝理政，任命其兄阎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阎太后为了长期把持朝廷大权，想选立一位年幼的皇帝。于是和阎显等人在禁宫中定策，决定迎立章帝第五子、济北惠王刘寿的儿子刘懿（时任北乡侯）。而济阴王刘保因在此之前已经废除皇太子之位，反而不能上殿在棺木前哀悼父皇，他悲痛号哭，也不吃喝。宫廷内外文武百官无不为刘保哀伤。
125年三月十七日，济南孝王刘香（光武帝刘秀第五子刘康孙、刘错子）去世，因刘香没有儿子继承王位，撤除济南国。
125年三月二十八日，北乡侯刘懿即皇帝位。
刘懿即位，阎太后对三公作了调整。

夏，四月，丁酉，太尉冯石为太傅，司徒刘熹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前司空李郃为司徒。
阎显忌大将军耿宝位尊权重，威行前朝，乃风有司奏“宝及其党与中常侍樊丰、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圣女永等更相阿党，互作威福，皆大不道。”辛卯，丰、恽、广皆下狱，死；家属徙比景。贬宝及弟子林虑侯承皆为亭侯，遣就国；宝于道自杀。王圣母子徙雁门。于是以阎景为卫尉，耀为城门校尉，晏为执金吾，兄弟并处权要，威福自由。
己酉，葬孝安皇帝于恭陵，庙曰恭宗。
六月，乙巳，赦天下。
秋，七月，西域长史班勇发敦煌、张掖、酒泉六千骑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击后部王军就，大破之，获首虏八千馀人，生得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将至索班没处斩之，传首京师（《资治通鉴》延光四年四到七月）。

125年四月十一日，阎太后改任太尉冯石为太傅，让司徒刘熹接替冯石担任太尉，参与主持中央日常事务（参录尚书事）。让前任司空李郃接替刘熹担任司徒。
阎显顾忌大将军耿宝位尊权重又有威望，于是指使有关官员弹劾说：“耿宝和他的同党樊丰（时任中常侍）、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王圣的女儿永等人，互相结党营私，大逆不道。”125年五月初五，樊丰、谢恽、周广都被关进监狱处死，家属流放到比景县。耿宝和侄儿耿承（时任林虑侯）都被贬为亭侯，遣送回到封国。耿宝在途中自杀。王圣母女流放到雁门郡（治所在今山西省忻州市代县西北）。随后，阎显又任命弟弟阎景为中央警卫团团长（卫尉），阎耀为皇城城门校尉，阎晏为执金吾，兄弟同在权力中心，任意作威作福。
125年五月二十三日，阎太后安葬安帝于恭陵，庙号恭宗。
六月二十日，大赦天下。
七月，西域长史班勇征调敦煌、张掖、洒泉三郡六千骑兵和鄯善、疏勒、车师前国的军队，进攻车师后国国王“军就”，消灭了军就的八千多人，俘虏军就和匈奴持节使者，将其带到敦煌长史索班阵亡处斩首，把其头颅传送到洛阳。
随着刘懿十月二十七日去世，引发了一场宫廷政变。

北乡侯病笃，中常侍孙程谓济阴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本无失德。先帝用谗，遂至废黜。若北乡侯不起，相与共断江京、阎显，事无不成者。”渠然之。又中黄门南阳王康，先为太子府史，及长乐太官丞京兆王国等并附同于程。江京谓阎显曰：“北乡侯病不解，国嗣宜以时定，何不早征诸王子，简所置乎！”显以为然。辛亥，北乡侯薨。显白太后，秘不发丧，而更征诸王子，闭宫门，屯兵自守。
十一月，乙卯，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聚谋于西钟下，皆截单衣为誓。丁巳，京师及郡国十六地震。是夜，程等共会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门。时江京、刘发及李闰、陈达等俱坐省门下，程与王康共就斩京、安、达。以李闰权势积为省内所服，欲引为主，因举刃胁闰曰：“今当立济阴王，无得摇动！”闰曰：“诺。”于是扶闰起，俱于西钟下迎济阴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一。召尚书令、仆射以下从辇幸南宫，程等留守省门，遮扞内外。帝登云台，召公卿、百僚，使虎贲、羽林士屯南、北宫诸门。阎显时在禁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登劝显以太后诏召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将兵屯平朔门以御程等。显诱诗入省，谓曰：“济阴王立，非皇太后意，玺绶在此。苟尽力效功，封侯可得。”太后使授之印曰：“能得济阴王者，封万户侯；得李闰者，五千户侯。”诗等皆许诺，辞以“卒被召，所将众少。”显使与登迎吏士于左掖门外，诗因格杀登，归营屯守。显弟卫尉景遽从省中还外府，收兵至盛德门。孙程传召诸尚书使收景。尚书郭镇时卧病，闻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车门，逢景从吏士拔白刃呼曰：“无干兵！”镇即下车持节诏之，景曰：“何等诏！”因斫镇，不中。镇引剑击景堕车，左右以戟叉其胸，遂禽之，送廷尉狱，即夜死。
戊午，遣使者入省，夺得玺绶，帝乃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节收阎显及其弟城门校尉耀、执金吾晏，并下狱，诛；家属皆徙比景。迁太后于离宫。己未，开门，罢屯兵。壬戌，诏司隶校尉：“惟阎显、江京近亲，当伏辜诛，其馀务崇宽贷。”封孙程等皆为列侯：程食邑万户，王康、王国食九千户，黄龙食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户，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食四千户，魏猛食二千户，苗光食千户：是为十九侯，加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差；李闰以先不豫谋，故不封。擢孙程为骑都尉。初，程等入章台门，苗光独不入。诏书录功臣，令王康疏名，康诈疏光入章台门。光未受符策，心不自安，诣黄门令自告。有司奏康、光欺诈主上；诏书勿问。以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祋讽、刘玮、闾丘弘等先卒，皆拜其子为郎。硃伥、施延、陈光、赵代皆见拔用，后至公卿。征王男、邴吉家属还京师，厚加赏赐。帝之见废也，监太子家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皆坐徙朔方；帝即位，并擢为中常侍（《资治通鉴》延光四年十到十一月）。

125年十月下旬，北乡侯刘懿病重，中常侍孙程（？—132，字稚卿，太监，今河北省保定市徐水县人）对济阴王刘保的谒者长兴渠说：“济阴王是安帝的亲生儿子，原来就没有过失，先帝听信奸臣谗言，竟被废黜。如果北乡侯不能痊愈，我与你联合除掉宦官江京、国舅阎显，没有不成功的道理。”长兴渠同意了。除此之外，中黄门、南阳郡人王康，以前曾担任刘保太子府的一般办事员（太子府史），以及长乐宫负责太后饮食的官员（太官丞）、京兆人王国等人，也都赞成孙程的主张。保阎派江京对阎显建议说：“北乡侯的病不能治好，继位人应该在适当的时间确定，何不早一点召来各位亲王的儿子，从中挑选继位的人选呢！”阎显认为有理。十月二十七日，刘懿去世。阎显禀告太后，暂时秘不发丧，再召各位亲王的儿子进宫，关闭宫门，派兵把守。
125年十一月初二，反阎派的孙程、王康、王国和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人，在西钟楼下秘密聚会，每人撕下一块单衣布条发誓。
十一月初四，洛阳和十六个郡国发生地震。当天晚上，孙程等人先在崇德殿集合，然后进入章台门。这时，保阎派的骨干分子江京、刘安、李闰、陈达等人正好都坐在禁宫门下，孙程与王康一齐杀了江京、刘安、陈达。因阎派人物李闰长期拥有权力，宫内人都服他，想让他来领头。所以举刀威胁李闰说：“你必须答应拥戴济阴王为帝，不能动摇！”李闰同意说：“行。”于是，大家将李闰扶起来，都到西钟楼下迎济阴王即帝位。这时，济阴王刚刚进入十一岁（也许还不满十足岁。古人以出生115年，到125年前后包在一起算年龄）。接着召集尚书令、仆射和以下的官员，跟随刘保乘坐的御车进入南宫。孙程等人留守禁宫大门，断绝内外交通。刘保登上洛阳南宫云台阁，召集公卿百官。派虎贲和羽林卫士分别防守南宫和北宫的所有宫门。
阎显这时正在宫中，闻讯后不知如何应变。小黄门樊登劝阎显用太后的诏令征召北营（洛阳城北驻军地，任务是与南营共同保卫首都安全）的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率军驻守洛阳城北门之一的平朔门，镇压孙程等人。阎显用征召的办法引诱冯诗入宫，并且说：“济阴王即位，不是皇太后的旨意，皇帝玺印还在这里。如果你能尽力效劳，可以封侯。”太后派人送来印信说：“能抓获济阴王的人，封万户侯。抓到李闰的人，封五千户侯。”冯诗等人虽然承诺，但找借口说：“因仓促被召，带兵太少。”阎显派冯诗等人和樊登去左掖门（古代的皇城南门称“端门”。端门相传是天帝紫微宫、太微宫的南天门，端门东各有一门称“左掖门”与“右掖门”。共参考）外，迎接增援的将士，冯诗等人趁机杀了樊登，回到北营固守。
阎显的弟弟阎景仓促从宫中返回宫外家中，收集家兵来到南宫内的盛德门（顾祖禹在 《读史方舆纪要》中记载说，鸿都门在南宫之内，南宫之内还有端门、盛德、九龙、金商、青琐诸门。共参考）。孙程传达顺帝刘保的诏书，命令尚书逮捕阎景。这时，尚书郭镇正卧病在床 ，听到命令立即率领值班的羽林卫士，从南面皇城止车门出来，正遇上阎景的部下拔刀大叫：“不要挡道！”郭镇立即下车展示顺帝授予的符节（朝廷传达命令、征调兵将以及用于各项事务的凭证）宣读诏书，阎景蔑视说：“什么诏书！”举刀砍郭镇失手。郭镇拔剑将阎景击落车下，羽林卫士用戟叉刺阎景的胸脯，将其活捉，送至廷尉监狱，当夜死了。
十一月初五，顺帝派使者进入北宫，夺回皇帝的玺印。随后，顺帝来到嘉德殿（位于南宫东面的宫殿），派侍御史带着朝廷授予的符节，将阎显及其弟弟阎耀（时任城门校尉）、阎晏（时任执金吾）一起逮捕，关进监狱处死，家属全都流放到比景县。将阎太后迁往离宫（指洛阳宫城之外的宫室）。
125年十一月初六，打开皇宫大门，撤走驻军。十一月初九，顺帝刘保下诏，对司隶校尉说：“只有阎显、江京的亲信应该杀掉，其他人从宽处理。”
宦官政变成功后，顺帝按照功劳大小行赏，孙程等十九人都被封为列侯。孙程食邑一万户，王康、王国食邑九千户，黄龙食邑五千户，彭恺、孟叔、李建各食邑四千二百户，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各封食邑四千户，魏猛食邑二千户，苗光食邑一千户。同时，分等级奖赏了车马、金银和钱帛。李闰因没有参与首谋，所以没有封侯。提拔孙程为骑都尉。
政变开始时，孙程等人进入章台门，唯独苗光没有进去。诏书命王康呈报功臣名单时，王康谎报苗光进入了章台门。苗光没有得到封赏的符策（意思是符契简策；也称“符册”。用今天的话说是嘉奖令），内心惶恐不安，就向黄门令自首。于是，有关官员弹劾王康和苗光欺蒙皇上。顺帝下诏免除追究。任命将作大匠来历为卫尉。来历能当卫尉的原因是：去年九月，来历约光禄勋祋讽、宗正刘玮、将作大匠薛皓等十多人，一同到鸿都门发动保太子刘保的运动，现在光禄勋祋讽、侍中闾丘弘等人已经病逝，顺帝任命他俩的儿子为郎官。参加过九月保太子运动的成员朱伥、施延、陈光和赵代，也都得到提拔，后来这些人官至三公、九卿（即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征召王男、邴吉的家属返回京城厚赏。以前，顺帝被废太子之位时，太子家的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长秋”本来是皇后居住的后宫名。引申为管理后宫太监和皇后侍卫、宫中杂役人员的首领）赵熹、长秋丞良贺、药长（管理皇宫医药的官员）夏珍都牵连定罪，被流放到朔方郡。顺帝即位后，全都擢升为中常侍。
以上就是阎太后兄妹的下场，他们以为可以一手遮天，结果死于非命，我劝世人多一份爱心，少一点贪欲，必有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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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首都洛阳皇宫分为南宫和北宫，宫阙壮丽、气势宏伟，两宫之间以有屋顶覆盖的复道连接，南北长七里。所谓复道，是并列的三条路，中间一条，是皇帝专用的御道，两侧是臣僚、侍者走的道。每隔十步还设一卫士，侧立两厢，十分威武。

南宫主要宫殿：

南宫是皇帝及群僚朝贺议政的地方。建筑布局整齐有序，宫殿楼阁鳞次栉比。主体宫殿坐落在南北中轴线上，自北而南依次为：司马门、端门、却非门、却非殿、章华门、崇德殿、中德殿、千秋万岁殿、平朔殿。中轴线东西侧各有两排对称的宫殿建筑。西侧两排从南到北依次排列。东排为鸿德门、明光殿、宣室殿、承福殿、嘉德门、嘉德殿、玉堂殿、宣德殿、建德殿；西排为云台殿、显亲殿、含章殿、杨安殿、云台、兰台、阿阁、长秋宫、西宫。东侧两排，西排为金马殿、铜马殿、敬法殿、章德殿、乐成门、乐成殿、温德殿、东宫；东排为侍中庐、清凉殿、凤凰殿、黄龙殿、寿安殿、竹殿、承风殿、东观。
东观是宫廷贮藏档案、典籍和从事校书、著述的处所。建筑高大华丽，最上层高阁十二间，四周殿阁相望，绿树成荫，环境幽雅。东观藏有五经、诸子、传记、百家艺术，后又成为近臣习读经传之地。

北宫主要宫殿：

北宫更加富丽堂皇，宫殿数量少于南宫。坐落在中轴线上的建筑依次为：温饬殿、安福殿、和欢殿、德阳门、德阳殿、宣明殿、朔平署、平洪殿。中轴线西只有半排建筑，从南到北分别依次排列是：崇德殿、崇政殿、永乐宫。崇德殿南有两门，东金商、西神虎。两门南面有两观，东增喜观、西白虎观。中轴线东有两排建筑，从南到北分别依次排列是：西为天禄殿、章台殿、含德殿、寿安殿、章德殿；东为永宁殿、迎春殿、延休殿、安昌殿、景福殿、永安宫。

现代考古探明：

东汉首都洛阳城位于今天的洛阳市以东十五公里处，它北靠邙山（位于黄河南岸，是秦岭山脉的余脉，崤山支脉），南向洛河（黄河支流之一。发源于陕西省蓝田县境华山南麓，流经洛南、卢氏、洛阳，于巩县境入黄河），地势十分险要。这里原来是西周成周的一个组成部分，东周时瀍水以西成为王城，瀍水以东称为下都，下都也就是王城的郊区。东汉洛阳城是在下都的基础上建筑起来的。它东西宽六里十一步，南北长九里一百步，最大限度差南北长九里七十步，东西六里十步。所以称为“九六”城。经实地勘测，古城东墙残长约3900米，西墙残长4290米，北墙全长3895米；南墙已被洛水圮毁。西、东、北墙均为曲形，平面呈南北向的长方形，城内整体面积11•16平方公里。城墙为夯土筑成，城墙宽14—30米不等，十分坚固。
东汉洛阳城有12个城门，南墙4门，北墙2门，东西墙均为3门。经过探测，已发现10座城门遗址。在现存的城门遗址中，以大夏门的规模最大，有三个门洞，其他各门则仅有一个门洞。大夏门为北出西头城门，紧临北宫，宏伟壮观。通向各个城门的街道，均为南北、东西向。由于城门不对称，形成许多“丁”字形和“十”字形的街道，最长的街道有三公里，但两个路口之间的段落，一般长500米，长的也不超过1•5公里。街道一般宽40米，分为三条平行的道路，用土墙像甬道似的隔开，中间一条称为“御道”，是皇帝的专用车道。现在大体上可以划分出有东西、南北向的干道各5条，也可以以各自的城门而命名。南北向的干道有“开阳门大街”、“平城门大街”、“小苑门大街”、“津门大街”、“谷门大街”；东西向的干道有“上东门大街”、“中东门大街”、“上西门大街”、“雍门大街”、“旄（mào）门—广阳门大街”。被这些干道所分割的区域就是居民区和市场。其城区居住区共有多少闾里（ǘlǐ），很难定数，但知贵族多居住在上东门内（称“步广里”与“永和里”）。可能是因为这里既接近东门大道，又靠近北宫的缘故。城的东北角谷门以东为太仓（储谷的大仓）和武库，东南角旄门以北为太尉府、司空府和司徒府，西北角上西门以北为皇家禁苑濯龙园，均位于交通便利的地区。
洛阳的经济活动中心主要集中在三市（即：金市、马市、南市）。据《洛阳记》记载：“大市名金市，在城中；南市在城之南，马市在大城之东。”金市位于“公观之西城中”。


                     东汉洛阳古城平面图

也就是说，除金市在城内西部外，其他二市均在城外。金市在北宫西南。马市在中东门外的干道之上，与金市东西对称。南市则在城南洛河岸，位于津门外干道之上，与金市南北呼应。三市均占有地利，商业兴盛时：“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
宫殿为政治中心，占据全城的主要位置。皇城有南北二宫，位于全城的中部地区。北宫在北部中央偏西地区，南宫在南部中央偏东地区，两宫相距七里，有复道（指楼阁之间有上下两重天桥似的通道）相通。南宫在今天的洛阳城龙虎滩村西北，这里地势隆起，当地群众称为“西岗”。其范围当被东西、南北向的四条大街所框定，其南北长约1•3公里，东西宽约1公里，其面积约1•3平方公里。这是东汉初年的政治中心，光武帝刘秀就住在南宫的“却非殿”。根据明朝的《永乐大典》和清朝人所编的《元河南志》（是清末人缪荃孙根据徐松从《永乐大典》中，辑录出来的《河南志》手钞本校刻出来的）的记载，南宫有五排宫殿，位于全宫中轴线上的有“却非殿”、“崇德殿”、“中德殿”、“千秋万岁殿”和“平朔殿”。另外，在中轴线两侧各有两排殿，约30余座，看上去十分壮丽。南宫四面有门，以四方之神相称（即：南为朱雀门，北为玄武门，东为苍龙门，西为白虎门）。汉明帝刘庄以后，政治中心又转移到了北宫。明帝永平三年（60），修建北宫及各个官府。北宫位于今天洛阳市金南村南面的高地上，呈长方形，其地势高出附近4米左右，群众传为“金銮殿”。位于中轴线上的大殿有温錺（fāng）殿、安福殿、和欢殿、德阳殿、宣明殿、平洪殿。另外，在中轴线两侧，还有殿、观接近20座，同样是一组庞大的宫殿群。其四门名称与南宫相同。北宫经过大修以后，宫殿雄伟，门阙高峻，气势磅礴。北宫的范围南北长约1•5公里，东西宽约1•2公里，总面积约1•8平方公里，其总面积大于南宫。由于北宫占据有利地形，又宏伟壮观，并接近太仓、武库和濯龙园，使之成为东汉晚期的主要政治中心。
太学、辟雍、明堂位于开阳门外，形成洛阳独特的文化区，这里北对城墙，南临洛河，地理环境十分优越。东汉洛阳城充分利用了邙山、洛河之间的有利地形，把皇宫布局在高处，市场鼎足而立，街道宽畅笔直，居民区井然有序，虽然面积较小，但布局整齐壮观，不亚于西汉首都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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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噩噩
——顺帝刘保传

                     序

汉顺帝刘保，是汉安帝刘祜唯的一儿子，母亲是李宫人。生于安帝的元初二年（115），卒于顺帝的建康元年（144）八月初六，终年二十九岁，在位十八年零二百七十多天（即125年十一月初四至144年八月初六）。谥“顺”，全称为“孝顺皇帝”，简称“顺帝”。庙号“敬宗”。葬于宪陵（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区平乐镇朱仓村）。顺帝刘保是东汉继光武帝刘秀、明帝刘庄、章帝刘炟、和帝刘肇、殇帝刘隆、安帝刘祜、前少帝刘懿之后第八位帝王。
安帝的永宁元年（120）四月十一日，邓太后立刘保为皇太子。安帝的延光三年（124）七月十五日，安帝的奶娘王圣、太监江京、樊丰等人诋毁太子刘保的奶娘王男和厨监邴吉等人。王男等人被杀，家属被流放到今越南民主共和国。太子刘保思念王男和邴吉，常常为此叹息。太监江京、樊丰害怕留下后患，就与阎皇后凭空捏造证据，罗织罪名，诬陷太子刘保和太子府里官员。安帝不分青红皂白而大怒，召集三公九卿和群臣，讨论废黜太子。王圣等人害怕日后刘保继位会报复他们，就与樊丰、江京勾结，再次诬陷刘保，刘保因此被贬为济阴王。
刘保是一位没有作为的皇帝，他执政近十九年，在宦官与外戚的漩涡里昏昏噩噩度过。比方说，126年八月，司隶校尉虞诩到任数月，上奏弹劾太傅冯石和太尉刘熹，使他们免官。接着又上奏弹劾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太监。朝中那些以太监为主的官员，都对虞诩感到不满，指责虞诩苛刻。三公怕宦官，或者说与宦官同流合污，反过来捏造罪证弹劾虞诩说：“虞诩违反通常法规，在盛夏季节大肆逮捕、关押无罪的人，官民深受其害。”虞诩向顺帝上书申辩说：“法令是风俗的堤防，刑罚是驾驭百姓的准绳。然而，如今州一级说责任在郡，郡一级说责任在县，层层往下推卸责任，百姓怨恨穷困，投诉无门。并且现在的社会风气都以苟且容身为贤能，尽忠职守为愚蠢。我所查获的贪赃枉法案件各种各样，盘根错节。三公因害怕被我举报，于是先来诬陷我。我将追随史鱼（春秋时卫国大夫。名佗，字子鱼，也称史鳅。卫灵公时任祝史，负责卫国对社稷神的祭祀，所以也称他为祝佗。吴国的延陵季子经过卫国时，称赞史鱼是卫国的君子，柱石之臣）去死，向皇上尸谏！”顺帝看了虞诩的奏章，没有对虞诩定罪。
除此之外，中常侍张防利用权势，接受贿赂和请托，虞诩曾多次请求法办，都被顺帝搁置。虞诩感到悲愤，自己主动把自己关进廷尉监狱，然后上书顺帝说：“过去，安帝任用樊丰，废黜皇室正统，几乎使社稷灭亡。现在，张防又玩弄权术，亡国之祸将再次降临。我耻于和张防同时排列在朝廷，把自己囚禁在最高法院（廷尉）监狱，以报陛下的知遇之恩，免得让我重蹈杨震的覆辙！”


（内容发不上）


从以上两则史料可以看出，顺帝就是一位昏昏噩噩、没有主见的人。
132年十月，尚书令左雄上书说：“汉宣帝（前91―前49）认为，地方官员经常调动，人民就不能安居乐业；任职的时间要长，人民就能接受教化。对于有政绩的官员，往往要用诏书勉励，增加他们的工资待遇，奖赏黄金，公卿大臣职位空缺，就按候选人功绩大小次序录用。这样地方官员都能称职，人民就能安居乐业，所以西汉优秀的地方官员层出不穷。而现在，一个县令或县长经常更换，各人都抱着临时观念，没有长久打算。滥杀无罪小民的被认为有威严，擅长搜刮钱财的被认为贤良能干。相反，能约束自己安定人民的人，被认为低劣懦弱，奉公守法被认为没有工作能力。一点小怨恨就处以髡钳刑，一时喜怒可以酿成横尸的惨祸。把人民看成仇敌，征收苛捐杂税，比虎狼还要凶残。朝廷派出的监察官前后相继，他们和地方官员都有一样的毛病——见到错误不检举，听到邪恶不调查。仅在驿站视察时政。要求地方官员做出政绩，而把期限定在一年之后。赞扬地方官员的善政，和他的品德不相符合；褒奖功绩，却没有事实根据。善于弄虚作假的获得声誉，踏实肯干的遭到诋毁。有人因罪恶无法掩盖，就声称轻视富贵，弃官而去，以表示清高；有人因见上司的脸色不好，就立即辞职，以表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州官不审查内情，争相延聘，反而使他们得到越级提升，比正常的升迁更加迅速。有的人虽然被弹劾通缉，因逃亡而免罪。遇到大赦只要行贿就能将过去的罪行洗刷一清。这是朱、紫二色混乱，清和浊不分。使奸诈狡猾之辈到处可见，他们不在乎被任官和被免职，导致任免的官员如同流水，官职缺额动不动数以百计。乡官、部门办事员由于职位卑微，工资待遇不高，他们的车马、衣服都是出自人民，清廉的只要自己够用就满足了，贪婪的还要满足他的家属。因此，又巧立所谓特选、横调等名目，不断搜刮民财。对官员的送往迎来费用浩大，导致损政伤民。和气而不融洽，灾难不会消除，原因都在这里。我认为：郡太守、封国国相和县令、县长等官员，对人民有恩和慈爱者，只要政绩明显，就可以增加工资待遇，不要调动；不是因父母死亡，不让离职。而不遵守法令和不服从王命的人，要将其禁锢终身，即使遇到大赦，也不要把他们包括在内。对于受到弹劾弃官逃亡者，将其和家属流放到边郡，以惩诫以后的贪官。对于在乡或部门直接与民众打交道的官员，都选用家世清白、有能力从政的儒生担任，减免他们应交的算赋（是汉代针对年龄在15到56岁成年男女征收的人头税），增加工资待遇。任职一年以后，丞相和州郡官府才能征辟（汉朝录用人才的一种制度，主要包括皇帝征聘和公府、州郡辟除两种方式，皇帝征召称“征”，官府征召称“辟”）保举。如能这样，地方官员作威作福的漏洞就被堵住，弄虚作假就被断绝，送旧迎新的差役就会减少，横征暴敛的根源就能停止，忠于职守的官员才能完成教化，全国各地的人民就能各得其所了。”顺帝被他的话感动，重申官员不能无故离职的禁令，并命有关方面制订考核官员政绩真伪的详细规则，呈报后施行。但宦官认为这对他们不利，就没有实行。
从顺帝以上的事例来看，他是一位既没有主见，又受宦官约束的皇帝，这样的人只能将正义和自己的权力抛弃。尽管他是君主，但不知道如何使用皇权，所以笔者以《昏昏噩噩》为题，给顺帝刘保写下这篇传记。让我们回到《资治通鉴帝王史》的体例中去。

史学

一

                     正不压邪

顺帝刘保靠太监孙程、王康、王国和中黄门等人夺回了皇位，还有一批正直大臣为顺帝的起死回生说过话。

初，阎显辟崔骃因之子瑗为吏，瑗以北乡侯立不以正，知显将败，欲说令废立，而显日沉醉，不能得见，乃谓长史陈禅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蛊先帝，废黜正统，扶立疏孽。少帝即位，发病庙中，周勃之征，于斯复见。今欲与君共求见说将军，白太后，收京等，废少帝，引立济阴王，必上当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则将军兄弟传祚于无穷；若拒违天意，久旷神器，则将以无罪并辜元恶。此所谓祸福之会，分功之时也。”禅犹豫未敢从。会显败，瑗坐被斥；门生苏祗欲上书言状，瑗遽止之。时陈禅为司隶校尉，召瑗谓曰：“弟听祗上书，禅请为之证。”瑗曰：“此譬犹儿妾屏语耳，愿使君勿复出口。”遂辞归，不复应州郡命。
己卯，以诸王礼葬北乡侯。
司空刘授以阿附恶逆，辟召非其人，策免。
十二月，甲申，以少府河南陶敦为司空。
杨震门生虞放、陈翼诣阙追讼震事；诏除震二子为郎，赠钱百万，以礼改葬于华阴潼亭，远近毕至。有大鸟高丈馀集震丧前，郡以状上。帝感震忠直，诏复以中牢具祠之。议郎陈禅以为：“阎太后与帝无母子恩，宜徙别馆，绝朝见，”群臣议者咸以为宜。司徒掾汝南周举谓李郃曰：“昔瞽瞍常欲杀舜，舜事之逾谨；郑武姜谋杀庄公，庄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绝，后感颍考叔、茅焦之言，复修子道；书传美之。今诸阎新诛，太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以令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群臣朝觐如旧，以厌天心，以答人望！”郃即上疏陈之（《资治通鉴》延光四年十到十二月）。

当初，阎显聘请原窦宪办公室主任崔骃的儿子崔瑗为下属官员，崔瑗因北乡侯刘懿只是安帝的堂弟却继承了帝位，断定阎显必败，想说服阎显废黜刘懿，改立安帝的儿子刘保为帝。可是阎显天天沉醉于酒色中，崔瑗难得与他相见，崔瑗只好对长史陈禅说：“中常侍江京等人迷惑先帝，废除太子刘保，另立安帝的堂弟。北乡侯刘懿即位就生病了。西汉大将周勃废黜吕后所立的惠帝养子为少帝的现象又要重复。我想和你一起去见阎显将军，说服他禀告太后逮捕江京等人，废黜少帝，拥立济阴王刘保，这样做一定会上得天心，下合人望。伊尹流放太甲、霍光废除刘贺的功劳，会让我们轻而易举地得到；而阎显将军兄弟的封爵也可世代相传。如果抗拒天意，使帝位久缺，我们虽然无罪，却要和首恶同罪，这正是福祸相关的关键时刻。” 崔瑗以窦宪政权覆灭，自己以父亲崔骃的经历阐述未来，可以说是明智的忠告，可是陈禅犹豫不决。正遇阎显兵败，崔瑗因罪免官，崔瑗的学生苏祗准备上书反映以上实情，崔瑗连忙制止。这时，陈禅正担任司隶校尉，召见崔瑗说：“你让苏祗上书，我愿出面为你作证。”崔瑗阻止说：“这就如同小孩和妇女私下谈话一样，请您不要再提此事！”于是，崔瑗学父亲告辞陈禅回乡，不再接受州郡的招聘。
125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顺帝刘保用诸侯王的礼仪安葬了北乡侯刘懿。
司空刘授因阿附叛逆，所聘用的官员也不是适当人选而被免职。
十二月初一，顺帝提拔九卿之一的少府、河南郡人陶敦接替刘授担任司空。
再说被冤死的太尉杨震，他的学生虞放、陈翼到宫阙为杨震鸣冤。顺帝下诏，任命杨震的两个儿子为郎官，赠送一百万钱，用三公的礼仪改葬杨震到故乡华阴县潼亭（位于今陕西省渭南市潼关县高桥乡亭东村西北）。远近的人全部赶来为杨震吊丧。当时有一只一丈多高的大鸟降落在灵堂前，弘农郡政府将此事上报朝廷，顺帝为杨震的忠心感动，下诏再用中牢（即一头羊、一头猪）祭祀。
议郎陈禅认为：“阎太后与顺帝既然不是血缘上的母子关系，应该将阎太后迁到另外的馆舍，顺帝不再朝见阎姬。”议论此事的群臣全部赞成。但司徒掾、汝南郡人周举却对司徒李郃说：“舜帝的瞎子父亲多次想谋杀舜帝，而舜帝对父亲更加孝顺。春秋郑庄公的母亲武姜谋杀庄公，庄公发誓：不到黄泉之下不再相见。秦始皇怨恨母亲婬乱失去品行，久不见面。后来他们分别被颍考叔，茅蕉的劝谏所感动，重修孝道。史书上对这些事都十分称赞。现在阎显兄弟刚刚被正法，阎太后被软禁在东宫，如果她因悲愁生病，一旦发生意外，皇上将何以号令天下！如果采纳陈禅的意见，后世将把罪过归到您的身上。应该密奏朝廷，请求皇上供养太后，跟过去一样率领文武百官去朝见，以顺天心，用行动回答人们的愿望！”李郃立即向顺帝上书说明。
到了顺帝的永建元年（126）正月，顺帝到东宫朝见阎太后。

春，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太后意乃安。
甲寅，赦天下。
辛未，皇太后阎氏崩。
辛巳，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以阿党权贵免。司徒李郃罢。
二月，甲申，葬安思皇后。
丙戌，以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硃宠为太尉，参录尚书事；长乐少府硃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钟羌反，校尉马贤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馀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六月，己亥，封济南简王错子显为济南王。
秋，七月，庚午，以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殁。
司隶校尉虞诩到官数月，奏冯石、刘熹，免之，又劾奏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民患。”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民之衔辔。今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三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帝省其章，乃不罪诩。中常侍张防卖弄权势，请托受取；诩案之，屡寝不报。诩不胜其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交乱嫡统，几亡社稷。今者张防复弄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奏，防流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传考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喑呜自杀，是非孰辨邪！”浮阳侯孙程、祝阿侯张贤相率乞见，程曰：“陛下始与卧等造事之时，常疾奸臣，知其倾国。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塞天变。”时防立在帝后，程叱防曰：“奸臣张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方思之！”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馀人，举幡候中常侍高梵车，叩头流血，诉言枉状。梵入言之，防坐徙边，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有大功，语甚切激。帝感悟，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尚书仆射。诩上疏荐议郎南阳左雄曰：“臣见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以树恩为贤，尽节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伏见议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节，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国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
浮阳侯孙程等怀表上殿争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于乱悖逆，王国等皆与程党，久留京都，益其骄恣。”帝乃免程等官，悉徙封远县。因遗十九侯就国，敕洛阳令促期发遗。司徒掾周举说硃伥曰：“朝廷在西钟下时，非孙程等岂立！今忘其大德，录其小过。如道路夭折，帝有杀功臣之讥。及今未去，宜急表之！伥曰：“今诏指方怒，吾独表此，必致罪谴。”举曰：“明公年过八十，位为台辅，不于今时竭忠报国，惜身安，欲以何求！禄位虽全，必陷佞邪之机；谏而获罪，犹有忠贞之名。若举言不足采，请从此辞！”伥乃表谏，帝果从之。程徙封宜城侯，到国，怨恨恚怼，封还印绶、符策，亡归京师，往来山中。诏书追求，复故爵土，赐车马、衣物，遣还国。
冬，十月，丁亥，司空陶敦免。
朔方以西，障塞多坏，鲜卑因此数侵南匈奴；单于忧恐，上书乞修复障塞。庚寅，诏：“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令缘边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
以廷尉张皓为司空。
班勇更立车师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勇又使别校诛斩东且弥王，亦更立其种人为王；于是车师六国悉平。勇遂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衔王亡走，其众二万馀人皆降。生得单于人兄，勇使加特奴手斩之，以结车师、匈奴之隙。北单于自将万馀骑入后部，至金且谷；勇使假司马曹俊救之，单于引去，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后车师无复虏迹（《资治通鉴》永建元年一到十月）。

公元126年正月初一，顺帝从北宫（东汉从明帝刘庄后，皇帝起居与办公都在北宫）前往南宫宫殿群中的东宫朝见阎太后，太后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正月初二，大赦天下。
正月十九日，三十岁左右的阎太后去世。
正月二十九日，顺帝的老师（太傅）冯石和太尉刘熹因巴结权贵被免职。同一天，顺帝免除了司徒李郃的官职。
二月初二，顺帝安葬了阎皇后。与安帝刘祜合葬于今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县三十里铺村南的恭陵。至于阎太后为何死得这样快，安葬又如此迅速，加上李郃免除官职，其内幕我们无法知道。
126年二月初四，顺帝提拔太常桓焉（？—143，字叔元，今安徽省蚌埠市怀远县龙亢镇人，经学大师桓荣的孙子。初为郎官，因精通经学迁任侍中、步兵校尉、太常）为太傅；改任大鸿胪朱宠为太尉，参与处理中央日常事务；提拔长乐宫少府朱伥担任司徒。
顺帝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郡（治所在今甘肃省定西市临洮县）钟羌（指定居在今甘肃省南部地区的羌人，北与烧当羌局部地区相邻）部落反叛，护羌校尉马贤率部讨伐。在临洮县（治所在今甘肃省定西市岷县）会战，消灭钟羌一千多人，钟羌部众全都归顺。从此，安定郡又回归到凉州（邓太后执政时期，羌人叛乱占领了凉州一些郡县）。
126年六月十九日，顺帝封济南简王刘错（光武帝刘秀第五子刘康的儿子）的儿子刘显（与济南孝王刘香是兄弟）为济南王。
七月二十一日，顺帝改任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126年八月，鲜卑攻打代郡（治所在今山西省大同市阳高县西南），代郡太守李超阵亡。
司隶校尉虞诩到任数月，上奏弹劾太傅冯石和太尉刘熹，顺帝免除了他们的官职，又上奏弹劾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宦官。安帝朝留下的一批无能昏官都对虞诩坚持正义感到不满，指责虞诩苛刻。因此，三公反过来弹劾虞诩说：“虞诩违反常规，在盛夏季节大肆逮捕、关押无罪的人，官民深受其害。”虞诩向顺帝上书，申辩说：“法令是风俗的堤防，刑罚是驾驭百姓的准绳。然而，如今州一级说责任在郡，郡一级说责任在县，层层往下推卸责任，百姓怨恨穷困，投诉无门。并且现在的社会风气都以苟且容身为贤能，尽忠职守为愚蠢。我调查到的贪赃枉法案件各种各样，盘根错节。三公因害怕被我举报，就先来诬陷我。我将追随春秋卫国忠直的大夫史鱼去死，好向皇上尸谏！”顺帝看了虞诩的奏章，没有对虞诩定罪。
因中常侍张防利用权势，接受贿赂和请托，虞诩曾多次请求法办，都被顺帝搁置。虞诩感到悲愤，自己走进廷尉监狱，然后上书顺帝说：“过去，安帝任用樊丰，废黜皇室正统，几乎使社稷颠覆。现在，张防又玩弄权力，亡国之祸将会再次降临。我耻于和张防同时排在朝廷的队列中，把自己囚禁在最高法院（廷尉）监狱，以报陛下的知遇之恩，免得让我重蹈杨震的覆辙！”
奏章呈上后，张防在顺帝面前哭诉，因此，虞诩被定有罪，被罚到左校做苦工。而张防仍然不肯放过虞诩，想置虞诩于死地。两天之内，虞诩被传讯拷打四次。狱警劝虞诩自杀，虞诩悲愤地说：“我宁愿在闹市上被行刑的屠刀砍死，让远近的人都知道！如果不声不响地自杀，谁能分辨是非呢？”浮阳侯孙程和祝阿侯张贤相继请求面见顺帝，孙程说：“陛下当初和我们一起推翻阎显时，常常痛恨奸臣，深知他们会使国家倾覆。而即位以后，却又自己纵容和包庇奸佞，这怎么能责备先帝呢？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却被逮捕囚禁。中常侍张防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反而陷害忠良。如今观看天象，客星守羽林，是宫中有奸臣的征兆。应该迅速抓捕张防，以堵塞上天所降的灾异。”这时，张防站在顺帝背后，孙程大声呵斥道：“奸臣张防，为何不下殿来！”张防迫不得已，小步疾走退入东厢房（皇帝的侍从聚集与临时休息处）。孙程又对顺帝说：“陛下，请立即下令逮捕张防，不要让他去向您的奶娘求情！”顺帝征求尚书的意见，尚书贾朗跟张防一直交情不错，争辩说虞诩有罪。顺帝疑惑，对孙程说：“你们先出去，朕正在考虑！”于是，虞诩的儿子虞顗和一百多名学生举着旗帜，等到中常侍高梵的车子叩头流血，申诉虞诩被冤枉的情节。高梵入宫报告顺帝。因此，张防被流放到边疆，尚书贾朗等六人，有的处死、有的免官，并在当天释放了虞诩。孙程又上书陈述虞诩有大功，措辞非常直率、激烈。顺帝感动而醒悟，再次任命虞诩为议郎。几天后，迁升为尚书仆射。
虞诩上书顺帝，保荐议郎、南阳郡人左雄说：“我看到当今公卿以下的官员，大多属于专会拱手作揖而不敢说话的好好先生，把到处讨好广结善缘的人，视为贤能，而把为国尽忠尽职的人，视为愚蠢，甚至还互相告诫说：‘不能做白璧，和气多后福。’我认为议郎左雄，具有大臣必须具备的忠直气节，应该提拔到重要职位，一定会对扶正和辅佐朝廷有好处。”因此，顺帝任命左雄为尚书。
浮阳侯孙程等人因带着奏章上殿争功，顺帝大怒。随后，有关官员弹劾孙程说：“孙程等人干预朝政，抗命叛逆。王国等人和孙程结党 ，长期逗留在京城，更使他们骄纵放肆。”因此，顺帝将孙程等人免职，全都改封到偏远地区，又下令推翻阎氏集团有功的十九侯，各自前往他们的封国，命令洛阳县令督促他们动身。
面对顺帝的昏庸，司徒掾周举对司徒朱伥说：“当初，皇帝在西钟楼下被囚禁，如果不是孙程等人怎么能有今天？现在他却忘记这些人的大德，计较他们的过失。如果他们在回封国的途中有人死了，顺帝就会有屠杀功臣的非议。趁孙程等人还没有动身，应该迅速奏明阻止。”朱伥回避说：“现在皇上正在发怒，如果我单独为此事上奏，一定会受到谴责。”周举见朱伥退缩，坚持说：“您年龄已经超过八十，位居宰相高位，不在此时尽忠报国，而珍惜自己的生命，安于尊贵的荣宠 ，您还想得到什么？尽管能保全自己的俸禄和官位，但一定会被人指责为奸贼；而因谏诤而被定罪，还能留下忠贞的美名。如果我的意见不值得您采纳，我请求从此告别！”朱伥见周举把话说到这里，上表劝谏，顺帝果然采纳。
孙程被改封为宜城县侯（国都在今湖北省襄阳宜城市）。孙程到封国以后，因怨恨将印信和符策都退还朝廷，擅自逃回洛阳，往来于山中。顺帝下诏搜寻孙程，找到以后，恢复他原来的封爵和食邑，赏赐车马和衣物，护送他回到封国。
126年十月初九，顺帝免除司空陶敦的职务。
在今内蒙自治区鄂尔多斯市杭锦旗一带。朔方郡以西的障塞多数损坏，鲜卑人因此不断侵犯南匈奴，乌稽侯尸逐鞮单于恐惧，上书朝廷，请求修复朔方郡以西的障塞。126年十月十二日，顺帝下诏：“征调黎阳城的中央军（营兵）到中山国北部边界驻防。命令沿边各郡增设步兵，分别驻扎在各边塞训练。”
与此同时，顺帝提拔廷尉张皓接替陶敦担任司空。
在西域。班勇改立车师后国前任国王的儿子加特奴为王。又派部将杀了东且弥国（国都在今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呼图壁县）国王，并另立其本族人为东且弥国国王。因此，车师等西域六国归附汉朝。
随后，班勇征调西域各国军队攻打盘踞在车师前国的北匈奴军，北匈奴呼衍王逃走，其二万多部众全部向汉军投降。北单于的堂兄被活捉，班勇让车师后国国王加特奴杀了单于的堂兄，以此结下车师和北匈奴之间的仇恨。于是，北单于率领一万多骑兵攻打车师后国，到达金且谷（位于今新疆中部天山之博格达山）。班勇派代理司马曹俊前去救援，北单于率部撤退，曹俊追击杀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迁到枯梧河（位于今新疆准噶尔盆地西北的乌伦古河）居住，车师国此后不再有匈奴人的足迹。
综上所述，顺帝善恶不分，导致忠臣蒙冤，正不压邪。明天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呢？

史学

二

                   乱象横生

汉顺帝的永建二年（127）三月，刘保知道了生母的下葬处，六月为母亲改葬。

春，正月，中郎将张国以南单于兵击鲜卑其至鞬，破之。二月，辽东鲜卑寇辽东玄菟；乌桓校尉耿晔发缘边诸郡兵及乌桓出塞击之，斩获甚众；鲜卑三万人诣辽东降。
三月，旱。
初，帝母李氏瘗在洛阳北，帝初不知；至是，左右白之，帝乃发哀，亲到瘗所，更以礼殡（《资治通鉴》永建二年三月）。
六月，乙酉，追谥为恭愍皇后，葬于恭陵之北。
西域城郭诸国皆服于汉，唯焉耆王元孟未降，班勇奏请攻之。于是遣敦煌太守张朗将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因发诸国兵四万馀人分为两道击之。勇从南道，朗从北道，约期俱至焉耆。而朗先有罪，欲徼功自赎，遂先期至爵离关，遣司马将兵前战，获首虏二千馀人，元孟惧诛，逆遣使乞降。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朗得免诛，勇以后期征，下狱，免（《资治通鉴》永建二年六月）。

当初，顺帝的母亲李氏安葬在洛阳城北，顺帝以前并不知道。直到现在他身边的人才告诉他。于是，顺帝为母亲发丧，亲自到墓前改用皇后的礼仪入殓。六月十一日，追李氏谥号为“恭愍皇后”，安葬在安帝恭陵的北面。
西域绝大多数国家都归顺了汉朝，只有焉耆国（国都在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焉耆回族自治县）国王元孟没有归顺。班勇上奏朝廷，请求出兵。朝廷派敦煌郡太守张朗率领河西四郡三千地方军配合班勇。班勇征调西域各国军队，共有四万多人，分两路进攻。班勇从南面，张朗从北面，约定日期到焉耆城下会师。而张朗因以前犯过罪，急于立功赎罪，就赶在约定日期之前到达了爵离关（即库尔勒铁门关。位于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首府库尔勒市北郊八公里处），并派司马提前进攻，斩首二千多人，元孟害怕被杀，派使者请求投降。张朗直接进入焉耆城受降返回。尽管张朗违背军令，但因战功免于死刑，而班勇因迟到被征回洛阳关进了监狱，并免除了官职。
我们从朝廷不仅没有为班勇计功，反而被撤职关进监狱来看，就知道顺帝朝的大臣多数是庸才。随着七月的到来，顺帝对三公进行了调整。

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壬午，太尉硃宠、司徒硃伥免。庚子，以太常刘光为太尉、录尚书事，光禄勋汝南许敬为司徒。光，矩之弟也。敬仕于和、安之间，当窦、邓、阎氏之盛，无所屈挠；三家既败，士大夫多染污者，独无谤言及于敬，当世以此贵之。
初，南阳樊英，少有学行，名著海内，陷于壶山之阳，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赐策书征之，不赴。是岁，帝复以策书、玄纁，备礼征英，英固辞疾笃。诏切责郡县，驾载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称疾不肯起；强舆入殿，犹不能屈。帝使出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其后帝乃为英设坛，令公车令导，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在所送谷，以岁时致牛酒。英辞位不受，有诏譬旨，勿听。英初被诏命，众皆以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素与英善，因与其书，多引古譬谕，劝使就聘。英顺逸议而至；及后应对无奇谋深策，谈者以为失望。河南张楷与英俱征，谓英曰：“天下有二道，出与处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辅是君也，济斯民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万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禄，又不闻匡救之术，进退无所据矣。”
时又征广汉杨厚、江夏黄琼。琼，香之子也。厚既至，豫陈汉有三百五十年之厄以为戒，拜议郎。琼将至，李固以书逆遗之曰：“君子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不夷不惠，可否之间，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遂欲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此为士行其志终无时矣。常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阳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流，应时折减者，岂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乎！是故俗论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弘此远谟，令众人叹服，一雪此言耳！”琼至，拜议郎，稍迁尚书仆射。琼昔随父在台阁，习见故事；及后居职，达练官曹，争议朝堂，莫能抗夺。数上疏言事，上颇采用之。
李固，郃之子，少好学，常改易姓名，杖策驱驴，负笈从师，不远千里，遂究览坟籍，为世大儒。每到太学，密入公府，定省父母，不令同业诸生知其为郃子也（《资治通鉴》永建二年七月）。

127年七月初一，出现日食。
七月初九，因日食的出现，顺帝为了追究责任，化解天象，免除了太尉朱宠和司徒朱伥的职务。七月二十七日，顺帝让太常刘光（刘矩的弟弟。刘矩是桓帝刘志晚期的贤相）接替朱宠担任太尉，主持中央日常工作，改任光禄勋许敬接替朱伥担任司徒。许敬曾在和帝与安帝时期做官，当窦、邓 、阎三家外戚先后掌权时，他没有屈从。等到三家外戚垮台后，好多官员都有污点，唯独许敬没有人对他有非议。因此，当时人都很敬佩。
当初，南阳郡人樊英，因从小的学问与品行都优异而闻名天下，隐居在壶山南麓，州郡政府曾先后多次聘请他出山当官，他没有同意。朝廷的公卿大臣荐举他为贤良、方正或有道，他都不肯动身。安帝下委任状召他，他还是不肯。同年安帝不仅用委任状还用黑色的缯帛作为礼品征召，他仍然以病重为由，坚决推辞。诏书严厉谴责荆州和南阳郡的官员办事不力，州郡官员派人把樊英抬到车上上路。樊英被迫来到洛阳，还是称病不肯起床 。于是，朝廷用轿子强行将他抬到宫中，但他始终不肯屈从。安帝让他到太医处养病，每月送去羊肉和美酒。后来安帝又特地为樊英设立讲坛，命公车令（朝廷为接贤良进京应试的专业运输队队长）在前面引路，尚书陪同，还赠送樊英几案和手杖，用尊敬老师的礼节对待他，顺帝询问朝廷大政的得失，任命樊英为五官中郎将。数月之后，樊英又声称病重，安帝下诏，将他任命为光禄大夫，准许樊英回家养病，令当地官府送谷米，每年四季还送去牛酒。樊英请求辞去职务，顺帝下诏没有批准。
樊英刚接到顺帝挽留他的诏书时，大家都认为樊英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志向。南郡人（治所在今湖北省荆州市城区）王逸平时和樊英的关系好，特地写信给樊英，引用了许多古人的事劝他留下，樊英只好回到洛阳。可是，后来樊英在与顺帝对策时，没有提出奇策，这让大家很失望。河南郡人张楷和樊英同时接受委任，他对樊英说：“天下只有两条路，就是出仕与隐退。我以前认为，如果你应召出仕，一定会辅佐君王拯救百姓。而你开始以贵重的生命，去激怒君王，等到享受奉禄后，却又听不到你救国的方法，真是进退两难。”
这时，朝廷又征召广汉郡人杨厚（72—153，字仲桓，今四川省德阳广汉市新丰镇人）、江夏郡人黄琼（86—164，字世英。今湖北省孝感市云梦县义堂镇黄孝村人。“二十四孝”中“扇枕温衾”黄香的儿子）。杨厚到洛阳后，向朝廷上奏，断言汉朝到三百五十年左右（从刘邦开国的公元前202年到现在公元127年，已经309年）将会面临恶运。杨厚被任命为议郎。黄琼快到洛阳时，李固（94—147，字子坚。今陕西省汉中市人。 司徒李郃的儿子）派人送一封信给黄琼，信中说：“正人君子认为商末孤竹国国君的长子伯夷心胸太狭隘，而春秋柳下惠（前720—前621，本名展获，字子禽，谥“惠”。今山东省济宁曲阜市吴村镇柳庄村人）又太傲慢，你既不要效法伯夷，又不效法柳下惠，而是选择在两者之间，这才是圣贤做人的准则。如果真正愿意头枕山峰，身卧山谷，步入上古巢父（传说中的高士，今山西省临汾市洪洞县人。尧帝以天下让之，不受，隐居以放牧为业）、许由（尧帝时代的贤士。今河南省郑州登封市告成镇人。尧帝想禅位许由 ，许由坚辞不就，洗耳颖水，隐居山林）的后尘就行了。如果认为应该出来辅政，拯救百姓，现在正是时候。自从有人类以来，善政少而暴政多，一定要等有了唐尧、虞舜一样的贤君，才出来推行自己救国救民的理想，恐怕永远没有这种机会。我曾经听说这样一句话：‘山太高易崩，玉太白易污。’盛名之下难副其实。最近南阳郡鲁阳县人（治所在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鲁山县尧山镇）樊英受到征召，初到洛阳时，朝廷专门为他设立讲坛，对樊英的尊重好像对待神明。樊英虽然没有提出什么奇谋，但言行谨慎，也没有什么失误。可是，对他的诋毁和谴责到处流传，他的声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降低，这难道不是因为大家对他的期望太高、名声太大吗！因此，世俗的舆论都说：‘所谓隐居之士，纯粹是虚名。’但愿先生这次能提出深远的建议，让大家佩服，以洗刷这种不公的舆论。”黄琼到达洛阳以后，先被任命为议郎，后来逐渐被提拔为尚书仆射。黄琼曾跟随其父黄香在国务院（尚书台）工作，熟悉这里制度，等到后来，他在尚书台任职时，对尚书台各部门的事务都很精通。每当在朝堂争议国家大事时，大家都不能驳倒他。他曾多次上奏，多数被皇帝采纳。
李固从小喜欢读书，经常改换姓名，执鞭赶驴，载着书箱，不远千里，投奔名师。于是遍览各种古本秘籍，成为当代的大儒。他每次到太学，都要秘密地进入三公府，去向父母请安，不让同学知道他是三公之一李郃的儿子。
汉顺帝的永建三年（128）正月初六，洛阳发生地震

春，正月，丙子，京师地震。
夏，六月，旱。
秋，七月，丁酉，茂陵园寝灾。
九月，鲜卑寇渔阳。
冬，十二月，己亥，太傅桓焉免。车骑将军来历罢。
南单于拔死，弟休利立，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帝悉召孙程等还京师（《资治通鉴》永建三年一到十二月）。

128年正月，继洛阳发生地震以后，六月，发生了旱灾。七月，汉武帝的茂陵寝殿发生火灾。
128年九月，鲜卑入侵渔阳郡（治所在今北京市密云区十里堡镇统军庄村东）。十二月初四，顺帝免除太傅桓焉的职务。
与此同时，顺帝还免除了忠臣来历（时任车骑将军）的职务。
南匈奴乌稽侯尸逐鞮单于栾提拔去世，他的弟弟栾提休利继位，栾提休利就是去特若尸逐就单于（128年十二月—140年在位）。
随后，顺帝召回让他当上皇帝的恩人孙程等十九侯。
汉顺帝的永建四年（129）正月初一，十三岁的顺帝因要举行成人礼而大赦天下。

春，正月，丙寅，赦天下。
丙子，帝加元服。
夏，五月，壬辰，诏曰：“海内颇有灾异，朝廷修政，太官减膳，珍玩不御。而桂阳太守文砻，不惟竭忠宣畅本朝，而远献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还之！”
五州雨水。
秋，八月，丁巳，太尉刘光、司空张皓免。
尚书侦射虞诩上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险厄，沃野千里，土宜畜牧，水可溉漕。顷遭元元之灾，众羌内溃，郡县兵荒，二十馀年。夫弃沃壤之饶，捐自然之财，不可谓利；离河山之阻，守无险之处，难以为固。今三郡未复，园陵单外，而公卿选懦，容头过身，张解设难，但计所费，不图其安。宜开圣听，考行所长。”九月，诏复安定、北地、上郡归旧土。
癸酉，以大鸿胪庞参为太尉、录尚书事。太常王龚为司空。
冬，十一月，庚辰，司徒许敬免。
鲜卑寇朔方。
十二月，巳卯，以宗正弘农刘崎为司徒。
是岁，于窴王放前杀拘弥王兴，自立其子为拘弥王，而遣使者贡献，敦煌太守徐由上求讨之。帝赦于窴罪，令归拘弥国；放前不肯（《资治通鉴》永建四年一到十二月）。

顺帝大赦天下后，正月十一日举行成年加冠礼。
129年五月二十九日，顺帝下诏说：“全国许多地方都出现了灾害。朝廷正在整顿政治，太官要为朕减省御食，各地不再进献珍贵玩赏器物。荆州桂阳郡太守文砻，不尽心施行朝廷的善政，反而从遥远的南部地区进贡大珍珠，想以此谄媚朕而得到朕的宠幸，今天朕将原物封好退回！”
五个州下了大雨。
129年八月二十五日，顺帝为了化解雨灾，追究责任，免除太尉刘光、司空张皓的职务。
尚书仆射虞诩上书说：“安定郡、北地郡、上郡的山川险峻，沃野千里，土地适合放牧，河水可以灌溉农田和运输粮秣。可是，因遭到安帝永初元年以来的战乱，各个羌族部落纷纷溃逃到中国境内，郡县由战乱而发生饥荒，历时二十多年。民众舍弃富饶肥沃的土地，抛掉自然的财富，不能说是有利。现在的边界远离山川险要，在无险之处难以固守。因以上三郡迁徙没有恢复，在长安的皇帝园陵没有屏障。然而，公卿怯懦得过且过，故意夸大其辞，提出种种疑难，只知计算耗费，而不管国家的安全。建议陛下广泛听取意见，采用最好的策略。”129年九月，顺帝下诏，命安定郡、北地郡、上郡的郡治所，重新迁回原来的地方（即上郡从今陕西省渭南市白水县彭衙村，迁回到今陕西省榆林市东南七十五里鱼河堡附近；北地郡从今陕西省咸阳市泾阳县，迁回今宁夏吴忠县西南；安定郡从今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东南，迁回到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
129年九月十二日，顺帝改任大鸿胪庞参为太尉，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工作。让太常王龚接替张皓担任司空。
十一月二十日，顺帝免除了司徒许敬的职务。
鲜卑侵犯朔方郡（治所在今内蒙自治区鄂尔多斯市杭锦旗东北）。
十二月二十五日，顺帝提拔宗正刘崎接替许敬担任司徒。
129年这一年，西域于阗国（国都位于今新疆和田市西十公里处的巴格其乡艾拉曼村约特干遗址）国王“放前”杀了拘弥国（国都位于新疆和田地区于田县克里雅河东）国王“兴”，擅自立自己的儿子为国王，随后，派使者向朝廷进贡。敦煌郡太守徐由请求朝廷出兵讨伐放前。顺帝下诏，赦免于阗国王放前擅自诛杀的大罪，仅令他归还拘弥国，放前不肯遵命。
综上所述，顺帝朝由于有一批安帝遗留的奸臣当道，加上顺帝有些不清白，造成是非颠倒、忠臣遭贬、正气难扬，导致乱象横生，那么，明天还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史学

三

                    糊涂立后

汉顺帝的永建五年（130），史料记载了如下三件事：

夏，四月，京师旱。
京师及郡国十二蝗。
定远侯班超之孙始尚帝姑阴城公主。主骄淫无道；始积忿怒，伏刃杀主。冬，十月，乙亥，始坐腰斩，同产皆弃市（《资治通鉴》永建五年四到十月）。

其一，130年初夏四月，洛阳发生旱灾；
其二，与此同时，洛阳和十二个郡国发生蝗灾。
其三，定远侯班超的孙子班始，娶顺帝的姑姑阴城公主刘贤得（清河王刘庆的女儿）为妻。因刘贤得骄横荒婬，班始久积怨恨，用剑杀了公主。
其四，130年十月二十日，班始因罪被腰斩，他的同母兄弟姊妹，都在闹市被处死，暴尸示众。
汉顺帝的永建六年（131）二月十七日，河间孝王刘开（汉章帝刘炟第六子）去世，刘开的儿子刘政继承河间王位。

（内容发不上）
132年四月，皇后梁妠的父亲梁商，被封为特进，地位在三公之下。不久，又任命为执金吾。
132年十月，耿晔派乌桓酋长戎末魔等人攻打鲜卑取胜。鲜卑部落再次入侵辽东郡的属国，耿晔移兵到辽东郡所属的无虑县城（治所在今辽宁省沈阳新民市西）驻军，抵御鲜卑军的进攻。
（内容发不上）


132年十月二十一日，顺帝初次下达举荐人才的命令说：“郡国荐举孝廉，限四十岁以上；儒生必须精通儒家经典，文官必须能起草上奏的表章才得应选。如果有像颜回和子奇一样的特殊才华，不受年龄的限制。”
后来，广陵郡（治所在今江苏省扬州市西北蜀冈上）荐举的孝廉徐淑，年龄不满四十岁。尚书郎质问他，徐淑回答说：“诏书上说：‘如果有像颜回和子奇一样的特殊才能，就不受年龄的限制。’所以本郡让我来应选。”尚书郎无法反驳。尚书令左雄又质问说：“颜回听到一件事，就能知道十件事，你徐孝廉听到一件事，能知道几件事呀？”徐淑无话可说，被送回故乡，广陵郡的太守也受到牵连而被免官。
132年闰十月二十八日，安帝恭陵的寝殿一百丈远的高台基址上所建的房屋发生火灾。
顺帝听说北海国人（国都在今山东省潍坊寿光市东南三十一里处）郎顗精通阴阳学。到了阳嘉二年（133）正月，顺帝下诏，征召郎顗来到洛阳。郎顗到洛阳后，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史学

四

                私情难却

汉顺帝的阳嘉二年（133）正月，顺帝向公车府下诏书，让公车府派车到北海国接郎顗到洛阳。

春，正月，诏公车征顗，问以灾异。顗上章曰：“三公上应台阶，不同元首，政失其道，则寒阴反节。今之在位，竞托高虚，纳累钟之奉，亡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策文，得赐钱，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兴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选牧、守，委任三府；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而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愈甚，所谓‘大网疏，小网数’。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发愤忘食，恳恳不已者，诚念朝廷欲致兴平。臣书不择言，死不敢恨！”因条便宜七事：“一，园陵火灾，宜念百姓之劳，罢缮修之役。二，立春以后阴寒失节，宜采纳良臣，以助圣化。三，今年少阳之岁，春当旱，夏必有水，宜遵前典，惟节惟约。四，去年八月，荧惑出入轩辕，宜简出宫女，恣其姻嫁。五，去年闰十月，有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参左足，入玉井，恐立秋以后，将有羌寇畔戾之患，宜豫宣告诸郡，严为备御。六，今月十四日乙卯，白虹贯日，宜令中外官司，并须立秋然后考事。七，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于诗三期，宜大蠲法令，有所变更。王者随天，譬犹自春徂夏，改青服绛也。自文帝省刑，适三百年，而轻微之禁，渐已殷积。王者之法，譬犹江、河，当使易避而难犯也。”
二月，顗复上书荐黄琼、李固，以为宜加擢用。又言：“自冬涉春，讫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雨可请降，水可攘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书奏，特拜郎中；辞病不就（《资治通鉴》阳嘉二年一到二月）。

顺帝命公车府派车征召郎顗的目的，就是询问有关天象变异的情况。郎顗上书说：“三公上应天子之台阶，不能等同帝王，政治失去了正道，阴寒就会违反时间节气。现在身居朝廷要职的人，只知争相托情，谋求高位，享受丰厚的俸禄，却不知忧国忧民。他们整天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甚至佯装卧病在床 ，贪图安逸。可是，一旦接到封官授爵的委任书，能得到赏钱时，立即就会翻身起床。生病为何那么容易痊愈，又怎么那么迅速？采取这种策略，想去消除灾难。如果这样，建立太平盛世，怎么能做到？现在举荐州牧和郡太守，陛下应该委托三公任命（这时三公无权，由尚书任命，所以郎顗如此说）。既然州郡下属官员不能称职，就责备州牧和郡太守；那么州牧和太守有过失，又为何不去责备举荐他们的人呢？而陛下不仅不责备举荐者，反而更加优待他们，这就滋长了他们怠慢政事的恶习 ，而且是愈演愈烈。正如俗话所说：‘大网疏，小网密，’即朝廷要求三公过于宽缓，而责备州牧太守又过于严格、急切。三公不是我的仇人，我也不是疯子在这里发狂，我之所以发愤忘食，不断恳切陈辞的原因，实在是惦念朝廷，希望国家能达到兴盛太平。我的奏章不选择言词，就是要我死也不敢怨恨陛下！”随后，郎顗向朝廷提出七项建议说：“其一，已故皇帝的园陵失火，应该体恤老百性的劳苦，停止征用修缮园陵的劳工；其二，立春以后，是阴寒失调的季节，应该选择良臣辅佐圣上教化民众；其三，今年是少阳年，春季应该有旱灾，夏季必有水患，应该按照以前的典章制度，厉行节约；其四，去年八月，火星出入轩辕星座，应该挑选合乎释放条件的宫女出宫，让她们自由嫁人；其五，去年闰十月，有白色的云气从西方天苑星座向参宿的左足移动，进入玉井星座，恐怕立秋以后，将有西羌人侵犯或者反叛，应该事先通知有关各郡，严加防守；其六，本月十四日为乙卯日，白色的虹穿过太阳，应该下令朝廷和地方官府，一律等到立秋以后，再审理诉讼案件；其七，汉朝建立以来，迄今三百三十九年（这一年号是以楚汉相争的公元前206年算下来的，刘邦称帝是在公元前202年二月初三），已经超过了三个百年周期，应该大幅度删改法令。圣明的君王应该顺应天心，如同由春入夏，大地脱去青色衣服，改穿绛色衣服。自从文帝减轻刑罚已有三百年，然而那些微不足道的禁令，已逐渐积少成多。圣明君王的法令，如同长江、黄河，应该使百姓容易避开，而难于冒犯。”
133年二月，郎顗再次上书举荐黄琼、李固，认为朝廷应该对他们加以提拔录用。并且说：“从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一直没有降雨，并且多次刮西风，这违反了时令节气，朝廷因担心而到处祈祷，不仅祭祀山川，还在烈日下舞龙过闹市，祈求上天降雨。我曾听说上天虽然爱护万物，但决不会为虚无飘渺的祈求所感动。灾害是针对人世而降的，最重要的在于责备自己；如果人们祈祷就会降雨，或者祭祀就没有水灾，岂不是年年丰收，太平难道说可以坐着等到吗？然而，灾害之所以不能停息，是因为病源并不是在于祭祀。”郎顗的奏折呈上后，顺帝任命他担任郎中，可是郎顗称病没有就职。
到了三月，匈奴中郎将赵稠派从事率领南匈奴的军队，出塞攻打鲜卑部落取胜。

三月，使匈奴中郎将赵稠遣从事将南匈奴兵出塞击鲜卑，破之。
初，帝之立也，乳母宋娥与其谋，帝封娥为山阳君，又封执金吾梁商子冀为襄邑侯。尚书令左雄上封事曰：“高皇帝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京、王圣等，遂致地震之异。永建二年封阴谋之功，又有日食之变。数术之士，咸归咎于封爵。今青州饥虚，盗贼未息，诚不宜追寻小恩，亏失大典。”诏不听。雄复谏曰：“臣闻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恶谗谀，然而历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谗谀蒙幸者，盖听忠难，从谀易也。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恶，贵宠，人情之所甚欲，是以时俗为忠者少而习谀者多。故令人主数闻其美，稀知其过，迷而不悟，以至于危亡。臣伏见诏书，顾念阿母旧德宿恩，欲特加显赏。案尚书故事，无乳母爵邑之制，唯先帝时阿母王圣为野王君，圣造生谗贼废立之祸，生为天下所咀嚼，死为海内所欢快。桀、纣贵为天子，而庸仆羞与为比者，以其无义也；夷、齐贱为匹夫，而王侯争与为伍者，以其有德也。今阿母躬蹈俭约，以身率下，群僚蒸庶，莫不向风。而与王圣并同爵号，惧违本操，失其常愿。臣愚以为凡人之心，理不相远，其所不安，古今一也。百姓深惩王圣倾覆之祸，民萌之命危于累卵，常惧时世复有此类，怵惕之念未离于心，恐惧之言未绝乎口。乞如前议，岁以千万给奉阿母，内足以尽恩爱之欢，外可不为吏民所怪。梁冀之封，事非机急，宜过灾顾之运，然后平议可否。”于是冀父商让还冀封；书十馀上，帝乃从之。
夏，四月，己亥，京师地震（《资治通鉴》阳嘉二年四月）。

当初，顺帝当上皇帝，奶妈宋娥曾参与密谋，顺帝封她为山阳君。另外，还封岳父梁商的儿子梁冀（？—159，字伯卓。今甘肃省平凉市泾川县人，梁皇后哥哥）为襄邑侯。尚书令左雄上密奏说：“高帝曾经约定，非刘姓不封王，非有功者不封侯。安帝封江京、王圣等人为侯，导致地震。陛下在永建二年（127），分封曾参与密谋立陛下为帝的功臣时，又有日食的灾变（意思是顺帝不应该封宋娥等小人）。天文、历法和占卜之士，都把这些灾害的原因归罪于封爵。如今青州（治所在今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北）正发生饥荒，盗贼还没有平息，陛下实在不应该顾念小恩，而使分封大典受到伤害。”顺帝下诏，没有采纳。
左雄再次建议说：“我曾听说虽然没有一位君主不喜欢忠心正直的大臣，而厌恶阿谀谄媚的小人。然而，历史上君王宠爱小人，全部是忠心正直的大臣被定罪 。这是因为帝王听忠言困难，听奉承的话容易的缘故。犯罪服刑的人，被世人厌恶；而富贵荣宠的人，被世人追捧，所以世俗风气中做忠心正直的人少，做阿谀奉承的人多。因此，让君主经常听到的都是歌功颂德的话，而批评他的过错却很难听到，君主执迷不悟，以至于危险直到灭亡。我拜读诏书，陛下眷念乳母宋娥的恩德，要特别加以重赏。但是，根据尚书部门所掌握的成例，没有给乳母封爵的制度，只有先帝时曾封乳母王圣为野王君，而王圣造谣惑众，陷害他人，酿成了她与奸臣罢黜陛下昔日太子的大位。她在世时，遭到天下人的诅咒；去世时，天下人无不拍手称快。夏桀和商纣贵为天子，可是，连奴仆都羞于与他们为伍，这是因为他们暴虐无道；伯夷和叔齐是卑贱的小民，而王侯都争着与他们为伍，是因为他们有崇高的品德。如今，陛下的乳母宋娥实行节俭，以身作则，朝廷文武百官和全国百姓无不闻风仰慕。而她竟然和王圣一样，被陛下封爵加尊号，恐怕陛下这样做有违她的节操，不符合她的愿望。我认为凡是人心，按照道理都不会相差太远，陛下的乳母因封爵也会不能安心，古今道理是一样的。百姓对于王圣颠覆国家的灾祸记忆犹新，动乱时人民的生命危如累卵，常常害怕今世会再出现王圣，警惕之心并没有消除，恐惧之言还在口中不断地讨论。请陛下采纳我以前的建议，每年供奉乳母一千万钱，对内足以尽恩爱的欢娱，对外可以不遭官民的责怪。梁冀的封爵不是紧急的事，应该等到度过这段灾难时期，然后讨论是否可行。”因此，梁冀的父亲梁商辞退朝廷给梁冀的封爵，前后上书十多次，顺帝才批准。
也许是顺帝不情愿让梁氏辞爵，到了四月二十九日，洛阳发生地震，仿佛在警告顺帝不要步章帝、安帝的后尘。
同年五月初一，因四月二十九日洛阳发生地震，顺帝下诏，让三公九卿直言朝政得失。

五月，庚子，诏群公、卿士各直言厥咎，仍各举敦朴士一人。左雄复上疏曰：“先帝封野王君，汉阳地震，今封山阳君而京城复震，专政在阴，其灾尤大。臣前后瞽言，封爵至重，王者可私人以财，不可以官，宜还阿母之封以塞灾异。今冀已高让，山阳君亦宜崇其本节。”雄言切至，娥亦畏惧辞让。而帝恋恋不能已，卒封之。是时，大司农刘据以职事被谴，召诣尚书，传呼促步，又加以捶扑。雄上言：“九卿位亚三事，班在大臣，行有佩玉之节，动有痒序之仪。孝明皇帝始有扑罚，皆非古典。”帝纳之，是后九卿无复捶扑者。
戊午，司空王龚免。六月，辛未，以太常鲁国孔扶为司空（《资治通鉴》阳嘉二年五到六月）。

顺帝下诏，命三公、九卿和朝中大臣，对朝政得失直言不讳地提出批评，并让三公九卿各自向朝廷推荐一名淳朴诚实的士人。左雄再次上书，目标仍然对准宋娥说：“先帝封王圣为野王君时，汉阳郡发生地震，如今陛下封宋娥为山阳君，洛阳发生地震。女人掌权，尤其会带来严重的灾难。我前后说了许多犹如瞎子一样的妄言，是为了提醒陛下注意，封爵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帝王可以因私情赏人钱财，不能以私情赏人官爵，应该让乳母宋娥归还爵位，用以堵塞灾异。如今梁冀已经高姿态退还侯爵，山阳君也应该尊重她本来的意愿。”由于左雄措辞十分激烈而恳切，宋娥也很畏惧，表示辞让。可是顺帝仍然不甘心，最终还是赐封。
这时，大司农（九卿之一）刘据因工作上的事受到谴责。他应召来到尚书台，被他人大声催促快走，还遭到殴打。左雄上书说：“九卿的地位仅次于三公，在大臣行列中，行有玉佩一样的气节，动有安详肃穆的礼仪（意思是刘据这样的大臣应该有被人尊重地位，却受到小人的侮辱）。明帝时，才开始有殴打大臣的处罚，但这些都不是古代典章中的制度。”顺帝采纳。从此，九卿不再受到殴打。
133年五月十九日，顺帝免除了司空王龚的职务。六月初二，提拔太常孔扶接替王龚担任司空。
综上所述，顺帝一味地谋求给奶娘宋娥、舅兄梁冀封侯，这种狭隘的私情让他进一步断送大汉江山。这种浅薄的见识，在他征召淳朴士人对策时，再次反映出来。那么，他所召的淳朴士人中，有什么奇才？

史学

五

忠臣遭殃

133年六月，天气异常炎热，顺帝这些天，虽然在反思自己的过失，但他总是了却不了私情。就在这时，天灾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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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对策时，三辅之一的右扶风政府组织部部长（功曹）马融在对策时说：“现在各种法令条规，以及春、夏、秋、冬四季的禁令，用来承受天命，顺应民心都已具备，而且很完整，不能再有增添了。可是，上天仍然有不平的反应，百姓仍然抱怨，原因在于百姓虽多次听到朝廷要施行善政的声音，却没有得到善政的实惠。上古所谓使人民富裕，并不是能做到家给人足，而只是酌量财富的多少，制定适当的用度。出嫁和娶妻的礼庆节俭，男女就可以及时婚配；丧葬和祭奠的礼庆简单，死者就可以及时掩埋。只要不误农时，农夫就能取得好的收成。既有妻子儿女的牵挂，又有家庭财产的顾虑，抛弃这些而去为非作歹的人，即使还有也肯定不多了。”
太史令张衡（78—139，字平子。今河南省南阳市卧龙区石桥镇人，南阳五圣之一，与司马相如、扬雄、班固并称汉赋四大家。东汉中后期伟大的天文学家、数学家、发明家、地理学家、文学家，历任郎中、太史令、侍中、河间国宰相等职）在对策时说：“自从创立举荐孝廉制度以来，已经有二百年，都是优先修养孝行，有了孝行，才有余力，才开始学习法令条文。而陛下颁布的辛卯诏书，却限于能读懂经书章节中的句子，会写上奏的表章，就能录用当官。除此之外，虽然应试者有大孝，还是不能录用，这是弃本逐末的办法。曾参（春秋末年思想家，孔子晚年弟子之一）对父母至孝，然而他实在迟钝笨拙，论文学不如言偃、卜商，论政事不如冉有、仲由。现在想让一人兼备这些本领，纵然外表可观，内在必有欠缺，这就违背选举孝廉的本意了。而且郡太守和封国宰相，接受朝廷的任命，负责维护所辖境内的安宁，是国家的大臣，却一下子被罢黜了十余人，官员和民众都疲于送往迎新。官员在新旧交接时，公私浪费。有些人在任上本来治理得不错，深得百姓的好感，却因一点小过被免职，这是强夺人民的父母，使他们哀叹。《易经》中说：不要走得太远才回头。《论语》也说：有错不要害怕改正。连朋友之间交往 ，都不应该包庇过失，何况帝王承受天命，治理万物，以天下为公呢！今年上半年以来，天上出现妖星，地面发生裂缝，上天的警告已经非常明显，令人寒心！聪明的人当灾祸还没有萌芽时，就把它消除了。而如今灾祸已经出现，应该心怀恐惧地整顿朝政，才会转祸为福。”
顺帝评审对策时，评定李固为第一名，并立即命乳母宋娥搬出皇宫回家。各位中常侍都向皇帝叩头，请求恕罪，朝廷一片肃然。随后，顺帝任命李固为议郎。然而，乳母宋娥和宦官都非常痛恨李固，随后伪造匿名信，罗织罪名诬谄李固。顺帝下令查办李固，诏书没有经过尚书台而直接下达。大司农黄尚等人请求梁商营救，尚书仆射黄琼也营救，重新辩明事实真相。过了很久，李固才被释放，调离朝廷担任洛县（疑史料掉字，是否是“上洛县”。上洛县治所大致在今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共参考）县令。李固辞官，回到故乡汉中郡。马融博学，精通儒家经书，文辞也很优美，对策后也被任命为议郎。张衡擅长写文章，通晓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虽然才华盖世，但毫不骄傲。他善于制作灵巧的装置，尤其致力于研究天文、阴阳、历算,制作浑天仪，著有《灵宪》一书。他生性恬静，不慕当世名利；所任官职多年没有提升。
太尉庞参（？—136，字仲达，今河南省洛阳偃师市缑氏镇人，东汉名臣）在三公中名声最忠直，曾多次遭到顺帝左右的小人诋毁。一次，正遇上所举荐的人和顺帝的旨意相抵触，司隶校尉顺着顺帝的旨意弹劾了庞参。当时，朝廷正召集茂才和孝廉，庞参因遭到弹劾，于是声称有病没有出席。广汉郡到京城上报统计资料的官员（上计掾）段恭，他趁与顺帝会面的机会，上书说：“我看到道路上的行人、农夫、织妇都说：‘太尉庞参竭尽忠节，只因奉行正道，不肯委曲已意去奉承别人，孤立于群奸之中，使自己处于中伤的境地。’奸臣陷害忠良，这是天地间最大的禁忌，君主最重要的戒律。战国晚期秦昭襄王逼白起自杀，其他六国的国君斟酒祝贺。春秋中期，鲁国姬友（鲁桓公姬允的第四子。鲁庄公姬同在位的第三十二年【前662】生病，因夫人哀姜没有生子，就从庶子中议立。庄公与三弟叔牙商量，叔牙因受了二哥姬庆父的收买，主张立庆父；与四弟季友商量，季友主张立鲁庄公与其宠姬所的生子姬斑，并逼叔牙以死表明拥立斑。公元前662年八月，鲁庄公病死，姬斑继位。庆父不甘心，与哀姜密谋，想暗杀姬斑。正好有一名叫荦的养马人，因受过鲁庄公的责罚怀恨在心，庆父就唆使荦乘丧期打死了姬斑，另由庆父立了哀姜妹妹叔姜所生的儿子姬开，史称鲁闵公。庆父更加肆无忌惮，与哀姜越来越有野心。鲁闵公二年，这对奸夫淫妇又指使一个叫齮的人杀了闵公，准备立庆父。季友趁乱领着鲁庄公的另一个儿子姬申逃到邾国，发出文告声讨庆父，要求国人杀庆父，立姬申。国人响应，庆父畏惧，逃亡到莒国）归来，鲁国人欢庆他来拯救国难。国家重用贤士，才能把社会治理；君王依靠忠良，才会安全。如今天下人都庆幸陛下有庞参这样忠良辅佐，希望陛下还是信任他，以此来安定国家。”奏章呈上后，顺帝下诏，立即派小黄门代表他问候庞参的病情，并派御医送去羊和酒。后来，庞参的后妻忌恨前妻的儿子，将其投入井中，洛阳县令祝良上奏弹劾庞参有罪。七月二十日，庞参以天降灾异而被免职。
133年八月初一，顺帝提拔九卿之一的外交部长（大鸿胪）施延接替庞参担任太尉。
我们从以上的史料可能看出，顺帝是一个没有鲜明立场的人，不管是李固还是庞参，不管是虞诩还是孙程，这些人对他都是重要的功臣、直臣和恩臣，可是他就是不能坚信他们。这次对策有享誉世界的天文学家张衡参加。

史学

五

忠臣遭殃

133年六月，天气异常炎热，顺帝这些天，虽然在反思自己的过失，但他总是了却不了私情。就在这时，天灾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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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年六月初八，洛阳城的宣德亭一带发生地裂，长八十五丈。因此，顺帝召集三公九卿推荐淳朴士人，让他们到洛阳宫殿与顺帝当面对策。对策时，顺帝特地向这些淳朴士人问到当代政策的弊病和应该如何执政。李固在对策时回答说：“从前，安帝破坏传统的典章制度，给乳母王圣赐封爵位，使王圣得以兴风作浪，竟然让她有改变陛下当皇太子的地位，以致使陛下陷入危险的境地。现在，陛下既然已经摆脱了困境，高升帝位，天下人民抬头张口，都渴望完善美好的政策。政治腐败到了极点之后，反而容易成就中兴。陛下应该放宽胸襟，谋求完善的政策。可是，人们还在议论说，现在仍然跟以前一样。我在民间听到这种议论很痛心！自从汉朝建立，迄今已有三百多年，圣贤的人才世代相继，共有十八位帝王（即刘邦、刘盈、刘恒、刘启、刘彻、刘弗陵、刘询、刘奭、刘骜、刘欣、刘衎、刘秀、刘庄、刘炟、刘肇、刘隆、刘祜、刘保。而实际上西汉还有吕后执政扶持的傀儡西汉前少帝刘恭、后少帝刘弘、霍光废除的废帝刘贺，东汉阎后执政扶持的东汉前少帝刘懿），有哪一位帝王没有乳母的恩情呢？难道他们都不知道给乳母尊贵的封号吗？只是因为畏惧上天的威严，而又考查经典，在大义上不允许这样做，所以没有给乳母封爵。现在，宋乳母虽有大功，然而，她又有勤劳谨慎的大德，但只要给她一定的奖赏，就足够报答她的劳苦。如果为她分割土地，建立封国，的确违背了汉朝传统制度。听说宋乳母秉性谦虚，一定会辞让，陛下应该称赞她辞让封国的高贵品德，使她成全长久安宁的幸福。皇后、嫔妃的娘家，之所以很少难以保全的原因，难道是他们天性自然邪恶吗？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封爵之后地位太尊，官位太高，又总是揽权。天道厌恶满盈，而他们却不知道自我克制，所以导致衰败。先帝宠爱阎皇后及其家属，封爵和官位赏赐得太快，所以很快就遭受大祸。正如《老子》所说：‘凡是前进太快的，后退也一定很快。’现在梁商的女儿身为皇后，按照《礼经》所说，天子不把妻子的父母当作臣子。所以对梁商本人赐以尊贵的高爵是可以的。然而，梁家的晚辈却兼有荣耀和显贵，明帝永平年间和章帝建初年间的旧例，恐怕不是这样的。陛下应该让步兵校尉梁冀，以及梁氏家族中担任侍中的人，仍然退回黄门去，使权力离开外戚，归还国家，这不是一项美政吗？再说诏书之所以禁止侍中、尚书以及宫中其他官员的子弟不得为官，不得被州郡政府推荐为孝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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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庞参（？—136，字仲达，今河南省洛阳偃师市缑氏镇人，东汉名臣）在三公中名声最忠直，曾多次遭到顺帝左右的小人诋毁。一次，正遇上所举荐的人和顺帝的旨意相抵触，司隶校尉顺着顺帝的旨意弹劾了庞参。当时，朝廷正召集茂才和孝廉，庞参因遭到弹劾，于是声称有病没有出席。广汉郡到京城上报统计资料的官员（上计掾）段恭，他趁与顺帝会面的机会，上书说：“我看到道路上的行人、农夫、织妇都说：‘太尉庞参竭尽忠节，只因奉行正道，不肯委曲已意去奉承别人，孤立于群奸之中，使自己处于中伤的境地。’奸臣陷害忠良，这是天地间最大的禁忌，君主最重要的戒律。战国晚期秦昭襄王逼白起自杀，其他六国的国君斟酒祝贺。春秋中期，鲁国姬友（鲁桓公姬允的第四子。鲁庄公姬同在位的第三十二年【前662】生病，因夫人哀姜没有生子，就从庶子中议立。庄公与三弟叔牙商量，叔牙因受了二哥姬庆父的收买，主张立庆父；与四弟季友商量，季友主张立鲁庄公与其宠姬所的生子姬斑，并逼叔牙以死表明拥立斑。公元前662年八月，鲁庄公病死，姬斑继位。庆父不甘心，与哀姜密谋，想暗杀姬斑。正好有一名叫荦的养马人，因受过鲁庄公的责罚怀恨在心，庆父就唆使荦乘丧期打死了姬斑，另由庆父立了哀姜妹妹叔姜所生的儿子姬开，史称鲁闵公。庆父更加肆无忌惮，与哀姜越来越有野心。鲁闵公二年，这对奸夫淫妇又指使一个叫齮的人杀了闵公，准备立庆父。季友趁乱领着鲁庄公的另一个儿子姬申逃到邾国，发出文告声讨庆父，要求国人杀庆父，立姬申。国人响应，庆父畏惧，逃亡到莒国）归来，鲁国人欢庆他来拯救国难。国家重用贤士，才能把社会治理；君王依靠忠良，才会安全。如今天下人都庆幸陛下有庞参这样忠良辅佐，希望陛下还是信任他，以此来安定国家。”奏章呈上后，顺帝下诏，立即派小黄门代表他问候庞参的病情，并派御医送去羊和酒。后来，庞参的后妻忌恨前妻的儿子，将其投入井中，洛阳县令祝良上奏弹劾庞参有罪。七月二十日，庞参以天降灾异而被免职。
133年八月初一，顺帝提拔九卿之一的外交部长（大鸿胪）施延接替庞参担任太尉。
我们从以上的史料可能看出，顺帝是一个没有鲜明立场的人，不管是李固还是庞参，不管是虞诩还是孙程，这些人对他都是重要的功臣、直臣和恩臣，可是他就是不能坚信他们。这次对策有享誉世界的天文学家张衡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