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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史学

资治通鉴帝王史第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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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7-7 09:4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护奸贪玩

汉桓帝的延熹五年(162)正月二十九日,洛阳南宫丙署(皇宫保密机构。长官年薪四百石,宦官担任,掌中宫别处)失火。

春,正月,壬午,南宫丙署火。
三月,沈氐羌寇张掖、酒泉。皇甫规发先零诸种羌,共讨陇右,而道路隔绝,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悦。东羌遂遣使乞降,凉州复通。先是安定太守孙俊受取狼藉,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多杀降羌,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并老弱不任职,而皆倚恃权贵,不遵法度。规到,悉条奏其罪,或免或诛。羌人闻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饥恬等十馀万口复诣规降。
夏,四月,长沙贼起,寇桂阳、苍梧。
乙丑,恭陵东阙火。戊辰,虎贲掖门火。五月,康陵园寝火。
长沙、零陵贼入桂阳、苍梧、南海,交趾刺史及苍梧太守望风逃奔,遣御史中丞盛修督州郡募兵讨之,不能克。
乙亥,京师地震。
甲申,中藏府丞禄署火。秋,七月,己未,南宫承善闼火。
鸟吾羌寇汉阳,陇西、金城诸郡兵讨破之。
艾县贼攻长沙郡县,杀益阳令,众至万馀人;谒者马睦督荆州刺史刘度击之,军败,睦、度奔走。零陵蛮亦反。冬,十月,武陵蛮反,寇江陵,南郡太守李肃奔走,主簿胡爽扣马首谏曰:“蛮夷见郡无儆备,故敢乘间而进。明府为国大臣,连城千里,举旗鸣鼓,应声十万,奈何委符守之重,而为逋逃之人乎!”肃拔刃向爽曰:“掾促去!太守今急,何暇此计!”爽抱马固谏,肃遂杀爽而走。帝闻之,征肃,弃市;度、睦减死一等;复爽门闾,拜家一人为郎。
尚书硃穆举右校令山阳度尚为荆州刺史。辛丑,以太常冯绲为车骑将军,将兵十馀万讨武陵蛮。先是,所遣将帅,宦官多陷以折耗军资,往往抵罪,绲愿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尚书硃穆奏“绲以财自嫌,失大臣之节;”有诏勿劾。绲请前武陵太守应奉与俱,拜从事中郎。十一月,绲军至长沙,贼闻之,悉诣营乞降。进击武陵蛮夷,斩首四千馀级,受降十馀万人,荆州平定。诏书赐钱一亿,固让不受,振旅还京师,推功于应奉,荐以为司隶校尉;而上书乞骸骨,朝廷不许。
滇那羌寇武威、张掖、酒泉。
太尉刘矩免,以太常杨秉为太尉。
皇甫规持节为将,还督乡里,既无它私惠,而多所举奏,又恶绝宦官,不与交通。于是中外并怨,遂共诬规货赂群羌,令其文降,帝玺书诮让相属。
规上书自讼曰:“四年之秋,戎丑蠢戾,旧都惧骇,朝廷西顾。臣振国威灵,羌戎稽首,所省之费一亿以上。以为忠臣之义不敢告劳,故耻以片言自及微效,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前践州界,先奏孙俊、李翕、张禀;旋师南征,又上郭闳、赵熹,陈其过恶,执据大辟。凡此五臣,支党半国,其馀墨绶下至小吏,所连及者复有百馀。吏托报将之怨,子思复父之耻,载贽驰车,怀粮步走,交构豪门,竞流谤讟,云臣私报诸羌,雠以钱货。若臣以私财,则家无担石;如物出于官,则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遗匈奴以宫姬,镇乌孙以公主;今臣但费千万以怀叛羌,则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贵,将有何罪负义违理乎!自永初以来,将出不少,覆军有五,动资巨亿,有旋车完封,写之权门,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臣还督本土,纠举诸郡,绝交离亲,戮辱旧故,众谤阴害,固其宜也!”
帝乃征规还,拜议郎,论功当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从求货,数遣宾客就问功状,规终不答。璜等忿怒,陷以前事,下之于吏。官属欲赋敛请谢,规誓而不听,遂以馀寇不绝,坐系廷尉,论输左校。诸公及太学生张凤等三百馀人诣阙讼之,会赦,归家(《资治通鉴》延熹五年一到十一月)。

洛阳南宫丙署继去年正月二十九日失火后,再次失火。说明桓帝的消防意识不强。
162年三月,沈氐种羌攻打张掖、酒泉二郡,皇甫规征调先零等各个种羌共同前往陇西地区讨伐。然而,道路已经被切断,军中又流行瘟疫,死亡的人数达十分之三四。皇甫规见事态严重,亲自到各个军营安抚将士,将士都因感动而坚定了战胜困难的决心。由于汉军上下一心,东羌派人前来请求投降,通往凉州的道路重新恢复。
在此以前,安定郡(治所这时从今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东南,已经迁到今陕西省咸阳兴平市东南)太守孙隽贪得无厌,声名狼藉;安定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滥杀投降的羌人;凉州刺史郭闳、凉州汉阳郡太守赵熹,因年老软弱不能胜任。可是,他们倚仗朝廷权贵的势力,不遵守法令,皇甫规上任后弹劾了他们。这些人有的被免官,有的被法办。羌人听说后,都一致改变了对汉朝官员不好的态度。因此,沈氐羌大豪帅滇昌、饥恬等首领率领十多万人再度向皇甫规投降。
162年四月,荆州长沙郡盗贼攻打荆州桂阳郡和交趾州(东汉州设为地方一级政府时,州治不是很清楚。到了汉献帝刘协的建安八年【203】改交趾刺史部为交州。开始治所设在今广西梧州市,不过很快迁到今广东省广州市)的苍梧郡(治所在今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
四月十一日,安帝的恭陵寝殿东门失火。十五日,虎贲卫士住地的则门失火。五月,殇帝的康陵寝殿失火。
荆州长沙、零陵二郡的盗贼攻打荆州桂阳、交州苍梧、南海(治所在今广东省广州市)等郡,交州刺史和苍梧郡太守望风而逃。朝廷派御史中丞盛修率领州郡募兵讨伐无功。
162年五月二十三日,洛阳发生地震。
五月二十五日,中藏府丞(宫中财产府库的副库长,职责是辅佐库长管理宫中币帛金银)管理的俸禄仓库失火。七月初八,洛阳南宫承善门失火。
鸟吾羌人打败了讨伐他们的汉阳,陇西、金城三郡的汉军。
扬州豫章郡艾县(治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西)农民起义军攻打荆州长沙郡所属各县,杀了荆州长沙郡益阳县令,部众发展到一万多人。谒者(负责皇帝起居的侍者。这里等同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马睦监督荆州刺史刘度前往长沙讨伐,结果惨败,马睦、刘度逃走。荆州零陵郡的蛮人也起兵造反。162年十月,荆州武陵郡(治所在今湖南省常德市)蛮人造反,攻打荆州南郡政府所在地江陵县。南郡太守李肃骑马逃走,南郡办公室主任(主簿)胡爽拦在马前阻止说:“蛮夷发现郡府没有戒备,所以敢乘隙进攻。阁下身为国家大臣,管辖的地域有一千里,如果发出军令,高举大旗,擂响战鼓,就有十万军队前来。怎么能抛弃守土的重任,临阵脱逃呢!”李肃抽刀指着胡爽怒吼道:“你快走开!我现在正急,哪有时间空谈这些?”胡爽抱住马颈执意挽留,李肃用佩刀杀了胡爽逃走。桓帝听说后,将李肃召回京城,在洛阳街上闹市斩首示众。刘度、马睦被判处低于死刑一等的刑罚。免除胡爽全家的赋税和徭役,并让胡爽家人推选一人担任郎官。
尚书朱穆向朝廷推荐右校令(汉朝属将作大匠下属官员,负责修造宫室、宗庙、陵园等,待遇六百石。类似建设局工程处处长)、山阳郡人度尚为荆州刺史。162年十月二十二日,朝廷任命太常冯绲为车骑将军,率领十多万人讨伐武陵郡蛮人。在此之前,朝廷所派的将帅多人被宦官以损耗军用物资的罪名诬陷,并往往受到相应的处罚。冯绲因此请求桓帝派一位中常侍去监督军用物资的支出。尚书朱穆上书弹劾说:“冯绲有躲避财物方面的嫌疑,有失大臣的节操。”桓帝下诏阻止弹劾。冯绲又向朝廷请求派前任武陵郡太守应奉和自己同往,桓帝任命应奉担任少将参谋(从事中郎。待遇六百石)。
162年十一月,冯绲率部到达长沙,盗贼听到消息都到军营请求投降。冯绲接着从长沙北上攻打武陵郡蛮夷,消灭了四千多人,接受十多万人投降,荆州得以安宁。桓帝下诏,奖赏冯绲一亿钱,冯绲执意推辞。他返回京城,将功劳全都归功于应奉,并举荐应奉担任司隶校尉,而他自己却上书请求退休,朝廷没有批准。
在西北。滇那羌人攻打武威、张掖、酒泉三郡。
太尉刘矩被免官,桓帝提拔太常杨秉担任太尉。
皇甫规担任持节大将回到故乡,既没有树立个人的私恩,又不断上奏弹劾贪官污吏,并对宦官深恶痛绝。这时,朝廷和地方都对他有怨言,因此,这些人诬陷皇甫规用物资贿赂诸种叛羌,命令他们在表面上假装投降。桓帝因相信宦官的诬陷,谴责皇甫规的诏书源源不断。
皇甫规上书为自己辩解说:“去年秋天,西羌诸种蠢蠢欲动,要背叛朝廷,旧都长安震惊,朝廷为西方的形势十分担忧。我重振国家的声威,使诸种叛羌都低头请求投降,所节省的经费达一亿以上。我认为这是忠臣应尽的义务,不敢向朝廷自称有功,所以耻于以片言谈及自己的微薄贡献。然而,说起前面那些败军之将,我也许可以无罪无悔。当初,我进入凉州境内,首先弹劾孙隽、李翕、张禀;随即率部南征,又弹劾郭闳、赵熹,列举他们的罪状,按照这些罪状,他们应该被判处死刑。这五位臣子的党羽遍布半个中国,其余身佩黑色绶带印信的官员、直至一般小官,所牵连的还有一百多人。这些人借口要为长官报仇,儿子一心想为父亲雪耻,他们载着礼物奔驰托请,有的怀揣口粮徒步交结权贵和豪门,竞相散布谣言,说我私下贿赂反叛的羌人,用财物酬谢他们。假如说我用的是自己的私财,那么我家清贫,没有一石以上的存粮;如果说我用的是官府的财物,那么官府有帐可查。特别让我疑惑不解的是,即使他们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前朝还把宫女赏给匈奴单于的,将公主嫁到乌孙王国;如今,我不过仅仅花费一千万钱,却收到了怀柔和安抚叛羌的效果,这是良臣的才干,是军事家所推崇的谋略,又有什么罪过违背了义理?再说从安帝永初年间以来,朝廷派出的将帅不少,其中全军覆灭的就有五位,动用资财多达万万。有人在班师之日,将朝廷调拨给军队使用的钱币,连封条都没打开,就原封不动运回京城,直接送进权贵的家门。然而,他们却都功成名就,加官晋爵,得到了丰厚的奖赏。如今我返回故乡,纠察和弹劾各郡的官员,断绝朋友和亲戚的交往,杀戮侮辱过我的老友,因此招来众多的诽谤,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桓帝把皇甫规召回京城,任命他为议郎,按照他的功劳,本来应该加封侯爵,可是中常侍徐璜、左悺想从中勒索财物,多次派宾客向皇甫规询问立功的情况,但皇甫规始终不肯出财酬答。徐璜等人恼羞成怒,重提前事进行诬陷,将皇甫规交给有关官员审问治罪。皇甫规的部下想收集钱财送给徐璜等人,向他们道歉,但皇甫规誓不听从。于是,皇甫规就以没有肃清叛羌余众的罪名,被关押到廷尉监狱,判处到左校营做苦役的刑罚。三公以及太学生张凤等三百多人,前往宫门为皇甫规伸冤。正遇到朝廷赦令,皇甫规才回到家中。
也就是说,皇甫规立功不仅含冤,从中捣鬼的人就是桓帝最信任的徐璜、左悺。皇甫规落到如此下场,说明桓帝昏庸。
汉桓帝的延熹六年(163)二月十一日,司徒种暠去世。

春,二月,戊午,司徒种暠薨。
三月,戊戌,赦天下。
以卫尉颍川许栩为司徒。
夏,四月,辛亥,康陵东署火。
五月,鲜卑寇辽东属国。
秋,七月,甲申,平陵园寝火。
桂阳贼李研等寇郡界,武陵蛮复反。太守陈奉讨平之。宦官素恶冯绲,八月,绲坐军还盗贼复发,免。
冬,十月,丙辰,上校猎广成,遂幸函谷关、上林苑。光禄勋陈蕃上疏谏曰:“安平之时,游畋宜有节,况今有三空之厄哉!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离散,是陛下焦心毁颜,坐以待旦之时也,岂宜扬旗曜武,骋心舆马之观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种麦,今失其劝种之时,而令给驱禽除路之役,非贤圣恤民之意也。”书奏,不纳。
十一月,司空刘宠免。十二月,以卫尉周景为司空。景,荣之孙也。时宦官方炽,景与太尉杨秉上言:“内外吏职,多非其人。旧典,中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势;而今枝叶宾客,布列职署,或年少庸人,典据守宰;上下忿患,四方愁毒。可遵用旧章,退贪残,塞灾谤。请下司隶校尉、中二千石、城门、五营校尉、北军中候,各实核所部;应当斥罢,自以状言三府,兼察有遗漏,续上。”帝从之。于是秉条奏牧、守、青州刺史羊亮等五十馀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肃然。
诏征皇甫规为度辽将军。初,张奂坐梁冀故吏,免官禁锢,凡诸交旧,莫敢为言;唯规荐举,前后七上,由是拜武威太守。及规为度辽,到营数月,上书荐奂,“才略兼优,宜正元帅,以从众望。若犹谓愚臣宜充举事者,愿乞冗官,以为奂副。”朝廷从之。以奂代规为度辽将军,以规为使匈奴中郎将。
西州吏民守阙为前护羌校尉段颎讼冤者甚众,会滇那等诸种羌益炽,凉州几亡,乃复以颎为护羌校尉。
尚书硃穆疾宦官恣横,上疏曰:“按汉故事,中常侍参选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来,浸益贵盛,假貂珰之饰,处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权倾海内,宠贵无极,子弟亲戚,并荷荣任。放滥骄溢,莫能禁御,穷破天下,空竭小民。愚臣以为可悉罢省,遵复往初,更选海内清淳之士明达国体者,以补其处,即兆庶黎萌,蒙被圣化矣!”帝不纳。后穆因进见,复口陈曰:“臣闻汉家旧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书事;黄门侍郎一人,传发书奏;皆用姓族。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称制,不接公卿,乃以阉人为常侍,小黄门通命两宫。自此以来,权倾人主,穷困天下,宜皆罢遣,博选耆儒宿德,与参政事。”帝怒,不应。穆伏不肯起,左右传“出!”良久,乃趋而去。自此中官数因事称诏诋毁之。穆素刚,不得意,居无几,愤懑发疽卒(《资治通鉴》延熹六年二到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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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7-8 07:34:33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正直的司徒种暠去世,能臣皇甫规含冤,我不知道桓帝是不是觉察到了危机,163年三月二十二日,桓帝大赦天下。皇甫规因此而回家。
为了不让司徒空缺太久,桓帝提拔中央警卫团团长(卫尉)、颍川郡人许栩接替种暠担任司徒。
163年四月初五,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城北7.5公里处、汉平帝刘衎的康陵以东的办公地失火。
163年五月,鲜卑攻打辽东属国。
七月初十,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秦都区平陵乡、汉昭帝刘弗陵的平陵寝殿失火。
荆州桂阳郡反贼李研等人,攻打桂阳郡边境,荆州武陵郡蛮族再次造反,被武陵郡太守陈举讨伐平定。
宦官一向憎恨冯绲,163年八月,平定荆州的功臣冯绲,因班师后武陵郡盗贼重新起兵被免职。
163年十月十三日,桓帝到位于今河南省汝州市临汝镇西北、当年的广成苑打猎,随后去了函谷关和长安的西汉上林苑。光禄勋陈番上书阻止说:“天下太平时,游猎还应当有节制,何况今天有‘三空’(即农田空、朝廷空、仓库空)的严重灾难呢!。加上战争没有停止,四方人民逃亡,正是陛下忧心如焚的时候,怎么能扬旗耀武、把心思用到驾着车马观光上呢!而且今年秋季多雨,农民到冬季才开始种麦,如今不去鼓励农夫耕种,反而命令他们驱赶禽兽 、修筑打猎的道路,这不是圣贤君主体恤人民的本意。”奏章呈上,桓帝不理。
163年十一月,桓帝免除司空刘宠的职务。十二月提拔卫尉周景(汉和帝时代的文豪、忠臣周荣的孙子)为司空。
这时,宦官的势力像烈火一样旺盛,周景和太尉杨秉上书说:“朝廷和地方官员,有很多人不是合适的人选。按照过去的典章制度,宦官子弟(指太监的养子)不允许担任官职。可是今天宦官的亲戚和宾客遍布各级政府;有些年纪轻轻而才华平庸的人,也都担任郡太守或县令、县长等要职。导致上下怨愤,四方凄惨。应该遵守传统的法规,斥退贪婪和凶残的人,用以堵塞天象变异和人民的非议。请求陛下命令司隶校尉、中二千石官员、城门和五营校尉、北军中候(官名。东汉设置,负责监督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所领导的北军五营,待遇六百石),各自切实清查自己的部下,应当清退和罢免的,主动将情况呈报给太尉、司徒、司空三府,如果发现还有遗漏,再继续向上呈报。”桓帝采纳。于是,杨秉上书逐条弹劾青州刺史羊亮等州牧和郡太守五十多人,他们有的被杀,有的被免职,天下人无不高兴。
桓帝下诏,任命皇甫规为度辽将军。
当初,张奂因被指控是梁冀的旧部而遭到免官,受到终身不准再出来做官的惩罚,他的故交老友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话,只有皇甫规向朝廷推荐张奂,前后一连呈递了七次奏章,朝廷因此任命张奂为凉州武威郡太守。等到皇甫规改任为幽州度辽将军到军营数月后,皇甫规觉得与自己命运相同的能将张奂冤,向朝廷推荐说:“张奂的才能和谋略都很优秀,应该担任大军统帅的重任,以顺应众人的期望。如果认为我还适合担任军职,就请让我当一个只有官阶没有实权的散官,做张奂的副手。”朝廷采纳了皇甫规的建议,任命张奂接替皇甫规担任度辽将军,改任皇甫规为出使匈奴的中郎将。
西北凉州有很多官员和百姓,守在阙下为前任护羌校尉段颎申冤;正遇到滇那等诸部羌人的势力日益强盛,凉州几乎沦陷。因此,朝廷重新任命段颎为凉州的护羌校尉。
尚书朱穆痛恨宦官集团恣意专横,上书说:“按照汉朝的传统,中常侍并非全是宦官,也参与士人担任。从光武帝建武年间以后,才全部录用宦官(这句话有误。在汉和帝时,窦宪的弟弟窦景、窦环都担任中常侍。窦景、窦环不是宦官)。自殇帝延平年间以来,宦官的地位一天比一天尊贵,他们的权势也越来越大,帽子上戴着金,貂尾垂到右侧,身居侍中的重任,凡是朝廷的政务,一律要经过他们的手;权力大得可以倾覆国家,宠信和尊贵的程度无与伦比,他们的子弟和亲戚都担任荣耀的职务,肆意骄纵专横,谁都无法控制,致使国家穷困,小民用度枯竭。我认为应该将他们全部罢免,恢复从前的制度,重新选择天下高洁、淳朴而又通晓国家制度的士人,来补任空出的官位,这样使黎民百姓都能受到圣明的教化!”桓帝不理。后来,朱穆有事进见,又口头向桓帝陈述说:“我听说汉朝的传统制度,设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负责审阅尚书呈报皇帝的奏章;设置黄门侍郎一人,传达皇帝的命令,接收臣子的奏章,全部选用有声望家族出身的士人。自从和熹太后邓绥以女主的地位主持朝政,不便跟公卿接触,于是用宦官担任常侍,由小黄门奔走于皇宫和后宫之间。从此以后,宦官的权力压倒人主,使天下困苦。应该将掌权的宦官全部遣退,广选年老博学而又有德望的儒家学者参与政务。”桓帝大怒。朱穆伏在地上,不肯起来。桓帝派左右传命说:“出去!”过了很久,朱穆才快步离去。从此以后,宦官多次借故用皇帝的名义对朱穆进行诋毁。朱穆一向性格刚直,过了不久,因愤恨和郁闷生疮病死。
综上所述,桓帝变得更加昏庸与无知,他把搞乱朝政的宦官当忠臣,把忠臣良将当奴才,导致国家危亡。



                  六亲不认

汉桓帝的延熹七年(164)二月十三日,邟乡侯、七十八岁的黄琼去世。

春,二月,丙戌,邟乡忠侯黄琼薨。将葬,四方远近名士会者六七千人。
初,琼之教授于家。徐稚从之咨访大义,及琼贵,稚绝不复交。至是,稚往吊之,进酹,哀哭而去,人莫知者。诸名士推问丧宰,宰曰:“先时有一书生来,衣粗薄而哭之哀,不记姓字。”众曰:“必徐孺子也。”于是选能言者陈留茅容轻骑追之,及于涂。容为沽酒市肉,稚为饮食。容问国家之事,稚不答。更问稼穑之事,稚乃答之。容还,以语诸人,或曰:“孔子云:‘可与言而不与言,失人。’然则孺子其失人乎?”太原郭泰曰:“不然。孺子之为人,清洁高廉,饥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而为季伟饮酒食肉,此为已知季伟之贤故也。所以不答国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
泰博学,善谈论。初游雒阳,时人莫识,陈留符融一见嗟异,因以介于河南尹李膺。膺与相见,曰:“吾见士多矣,未有如郭林宗者也。其聪识通朗,高雅密博,今之华夏,鲜见其俦。”遂与为友,于是名震京师。后归乡里,衣冠诸儒送至河上,车数千两,膺唯与泰同舟而济,众宾望之,以为神仙焉。泰性明知人,好奖训士类,周游郡国。茅容,年四十馀,耕于野,与等辈避雨树下,众皆夷踞相对,容独危坐愈恭;泰见而异之,因请寓宿。旦日,容杀鸡为馔,泰谓为己设;容分半食母,馀半庋置,自以草蔬与客同饭。泰曰:“卿贤哉远矣!郭林宗犹减三牲之具以供宾旅,而卿如此,乃我友也。”起,对之揖,劝令从学,卒为盛德。巨鹿孟敏,客居太原,荷甑堕地,不顾而去。泰见而问其意,对曰:“甑已破矣,视之何益!”泰以为有分决,与之言,知其德性,因劝令游学,遂知名当世。陈留申屠蟠,家贫,佣为漆工;鄢陵庾乘,少给事县廷为门士;泰见而奇之,其后皆为名士。自馀或出于屠沽、卒伍,因泰奖进成名者甚众。
陈国童子魏昭请于泰曰:“经师易遇,人师难遭,愿在左右,供给洒扫。”泰许之。泰尝不佳,命昭作粥,粥成,进泰,泰呵之曰:“为长者作粥,不加意敬,使不可食!”以杯掷地。昭更为粥重进,泰复呵之。如此者三,昭姿容无变。泰乃曰:“吾始见子之面,而今而后,知卿心耳!”遂友而善之。陈留左原,为郡学生,犯法见斥,泰遇诸路,为设酒肴以慰之。谓曰:“昔颜涿聚,梁甫之巨盗,段干木,晋国之大驵,卒为齐之忠臣,魏之名贤;蘧瑗、颜回尚不能无过,况其馀乎!慎勿恚恨,责躬而已!”原纳其言而去。或有讥泰不绝恶人者,泰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原后忽更怀忿结客,欲报诸生,其日,泰在学,原愧负前言,因遂罢去。后事露,众人咸谢服焉。或问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隐不违亲,贞不绝俗,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它。”泰尝举有道,不就,同郡宋冲素服其德,以为自汉元以来,未见其匹,尝劝之仕。泰曰:“吾夜观乾象,昼察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吾将优游卒岁而已。”然犹周旋京师,诲诱不息。徐稚以书戒之曰:“夫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遑宁处!”泰感寤曰:“谨拜斯言,以为师表。”济阴黄允,以俊才知名,泰见而谓曰:“卿高才绝人,足成伟器,年过四十,声名著矣。然至于此际,当深自匡持,不然,将失之矣!”后司徒袁隗欲为从女求姻,见允,叹曰:“得婿如是,足矣。”允闻而黜遣其妻。妻请大会宗亲为别,因于众中攘袂数允隐慝十五事而去,允以此废于时。
初,允与汉中晋文经并恃其才智,曜名远近,征辟不就。托言疗病京师,不通宾客,公卿大夫遗门生旦暮问疾,郎吏杂坐其门,犹不得见;三公所辟召者,辄以询访之,随所臧否,以为与夺。符融谓李膺曰:“二子行业无闻,以豪桀自置,遂使公卿问疾,王臣坐门,融恐其小道破义,空誉违实,特宜察焉。”膺然之。二人自是名论渐衰,宾徒稍省,旬日之间,惭叹逃去,后并以罪废弃。陈留仇香,至行纯嘿,乡党无知者。年四十,为蒲亭长。民有陈元,独与母居,母诣香告元不孝。香惊曰:“吾近日过元舍,庐落整顿,耕耘以时,此非恶人,当是教化未至耳。母守寡养孤,苦身投老,奈何以一旦之忿,弃历年之勤乎!且母养人遗孤,不能成济,若死者有知,百岁之后,当何以见亡者!”母涕泣而起,香乃亲到元家,为陈人伦孝行,譬以祸福之言,元感悟,卒为孝子。考城令河内王奂署香主簿,谓之曰:“闻在蒲亭,陈元不罚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邪?”香曰:“以为鹰鹯不若鸾凤,故不为也。”奂曰:“枳棘之林非鸾凤所集,百里非大贤之路。”乃以一月奉资香,使入太学。郭泰、符融赍刺谒之,因留宿。明旦,泰起,下床拜之曰:“君,泰之师,非泰之友也。”香学毕归乡里,虽在宴居,必正衣服,妻子事之若严君;妻子有过,免冠自责,妻子庭谢思过,香冠,妻子乃敢升堂,终不见其喜怒声色之异。不应征辟,卒于家(《资治通鉴》延熹七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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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7-9 07:52:3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直的好官黄琼下葬时,远近知名人士前来吊丧的有六七千人。五十多年前,黄琼在家中教授经书时,徐稚曾经向他询问人生意义,到黄琼的地位尊贵以后,徐稚就没有与黄琼往来了。黄琼去世,徐稚前往吊丧,以酒洒地祭奠,放声痛哭后离去,旁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谁。吊丧的知名人士询问主持丧事的人,主持人说:“早些时候的确有一位儒生来过,他衣着粗糙单薄,哭声悲哀,不记得他的姓名。”大家都说:“肯定是徐稚。”于是,派善于言辞的茅容(陈留郡人)骑马追赶,在半途追到。茅容为徐稚沽酒买肉请他共同进餐。当茅容问到国家大事时,徐稚不答话。茅容改变话题,谈论耕种与收割的事,徐稚的话滔滔不绝。茅容返回后,将上述情况告诉大家。有人说:“孔子曾经说过:‘遇上可以交谈的人,却不和他谈论,就会失去能交心的能人。’这样说来,徐稚岂不是错过能交心的能人吗?”太原郡人郭泰说:“不是这样。徐稚是一个清高廉洁的人,他饥饿时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食物,寒冷时不会随便穿别人的衣服。而他答应茅容的邀请,一起喝酒吃肉,是因为已经知道茅容是贤士的缘故。他之所以不回应国家大事,是因为他的智慧我们可以赶得上,他的故作愚昧我们却赶不上。”
郭泰学识渊博,善于言谈。他刚到洛阳求学时,当时人并不认识他。陈留郡人符融见到郭泰就惊异赞叹,将郭泰推荐给河南尹李膺。李膺跟郭泰见面时说:“我所见到过的读书人很多,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您这样的人。您聪慧通达,高雅慎密,在今天的中国,很少有人能与您相比。”李膺和郭泰成为了好友。因此,郭泰的名声立刻震动京城。后来郭泰从洛阳启程返回家乡,官员和士绅以及儒生将郭泰送到黄河渡口,车子多达数千辆。只有李膺陪同郭泰渡河,前来送行的各位宾客望着他俩,以为他们就是神仙。
郭泰善于识别他人的贤愚善恶,喜欢奖励和教导读书人,足迹遍布四方。茅容年龄已经四十多岁,在耕作时和一群同伴到树底下避雨,大家随便坐在地上,只有茅容正襟危坐,显得非常恭敬。郭泰路过见此情景十分惊异,因此向茅容请求借宿。第二天,茅容杀鸡,郭泰以为是为自己准备的,但茅容将半只鸡给了母亲,另外半只放在阁橱里,自己用粗劣的蔬菜请郭泰一起吃。郭泰说:“你的贤德超过了我。我郭泰会减少对父母的三牲(指牛、羊、猪肉)供养来款待宾客,而你却是这样,真是我的朋友。”于是,郭泰站起身来向他作揖,劝茅容好好读书 。茅容最后成为了有美德与品行的人。巨鹿郡人孟敏,定居在太原郡,肩上扛的瓦罐掉在地上,他看也不看就离开。郭泰见此情景,问他为什么这样,孟敏解释说:“瓦罐已经破碎,看它有什么用?”郭泰认为孟敏有分辨和决断能力,于是和他交谈,了解孟敏的天赋和秉性,然后劝他外出求学。结果孟敏成为闻名当世的人。陈留郡人申屠蟠家境贫困,受雇替他人当漆工,鄢陵县人(治所在今河南省许昌市鄢陵县城北古城村)庾乘年少时,曾在县政府大院担任门卫,郭泰见到他们另眼相看,后来他们都成为知名的人士。其他人中有的是屠户出身,有的是卖酒出身,有的是士兵出身,因受到郭泰的奖励和引导,成名的人很多。
陈国少年魏昭向郭泰请求说:“教授经书的老师容易遇到,但传授做人道理的老师却难遇到。我愿意跟在您身边,给您洒扫房屋和庭院。”郭泰同意了。后来,郭泰曾因身体不适,命魏昭给他煮稀饭。稀饭煮好以后,魏昭端给郭泰,郭泰大声斥责说:“你给长辈煮稀饭,不存敬意,使我吃不进。”郭泰怒斥之后,将杯子扔到地上。魏昭又重新煮好稀饭,再次端给郭泰,郭泰又斥责他。这样一连三次,魏昭的态度和脸色始终温和不变。郭泰见此,敞开心扉说:“我开始只看到你的表面,从今以后,我知道你的内心了!”就把魏昭当成好友对待。陈留郡人左原是陈留郡国立学校的学生,因违反法令被学校开除。郭泰在路上遇到他,特地摆设酒菜,安慰左原说:“以前颜涿聚是梁父山(位于今山东省泰安市徂徕山南麓)的大盗,段干木(约前475-前396,姓李,名克,封于段,为干木大夫,故称段干木。魏国安邑人,也就是今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安邑镇人)本来是晋国的大驵(古代指买卖的中间人,类似掮客。也指指买办),可是前一位最终成了齐国的忠臣,后一位最终成了魏国的著名贤人。蘧瑷、颜回尚且有过错,何况其他人呢?你千万不要心怀怨恨,只要反思责问自己的失误就行。”左原虚心听取郭泰的劝导离去。有人讥讽郭泰不能和恶人断绝关系,郭泰说:“对于不合仁义的人,如果过于厌恶,就会使他作恶。”左原后来突然心怀愤恨,他结集宾客,想报复学校的学生。可是这一天郭泰正在学校,左原看到郭泰自觉惭愧,觉得自己辜负了郭泰的教导,最后离开。后来这件事传出,大家都佩服郭泰。
有人对范滂说:“郭泰是个什么样的人?”范滂回答说:“隐居而不离开双亲、坚贞而不隔绝世俗、天子不能让他当臣子、诸侯不能使他成为好友,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别的。”
郭泰曾经被地方官推荐为“有道”的人才,郭泰不肯接受。同郡人宋冲一向佩服郭泰的品德和学问,认为自从汉朝建立以来,没有人能超过郭泰,曾劝郭泰出去当官。郭泰反对说:“我夜间观看天象,白天考察人事,上天要灭亡的、人力不能支持,我将悠闲地过日子。”但他还是经常到洛阳,不停地教诲或劝诱人们求学。徐稚写信警告郭泰说:“大树快要倒下,不是一根绳子所能拴住的,为何奔波忙碌,不能安定下来呢?”郭泰有所感悟地说:“恭敬地拜受你的话,当成是老师的指教。”
济阴郡人黄允,以才智出众而闻名。郭泰跟黄允见面说:“你的才华超过了常人,一定会成为大器,年过四十岁以后名声一定很大。然而,到了那时,你应该严格要求自己,否则,将会丧失声名。”后来,司徒袁隗想为侄女选择女婿,见到黄允说:“能得到像黄允这样的女婿就心满意足了。”黄允听说后,休了妻子。其妻提出的条件是:在她回娘家前,请求同黄家所有的亲戚、族人辞别。她当着众人的面,揎袖捋臂历数黄允的十五件隐私,然后登车而去。黄允因此名声扫地,最后销声匿迹。
当初,黄允和汉中郡人晋文经同时因才智而远近闻名,官府征聘他们做官都不肯接受。他俩托辞到京城疗养,拒绝任何来访。三公九卿和大夫等人派门生早晚前来探望,朝中官员错杂挤着坐在门房,仍然不能相见。三公府征聘属员,往往先去征求他俩的意见,根据他俩的品评和褒贬再决定。符融对李膺说:“他俩的操行和事业都没有影响,却以豪杰自居,以致三公九卿都派人前往,朝廷的大臣都去坐在门房等候召见。我担心他俩的小技破坏儒家的大义,徒有虚名而已。你我要特别留意。”李膺赞同符融的观点。黄允和晋文经的名誉从此逐渐衰落,宾客和门徒稍有减少,不到十天,他俩惭愧叹息而逃。后来,他俩都因有罪而被人们抛弃。
陈留郡人仇香虽然品德高尚,但沉默寡言,乡里无人知道。到了四十岁时,仇香当了蒲亭亭长。有个叫陈元的百姓和母亲同住,他的母亲向仇香控告陈元忤逆不孝。仇香吃惊地说:“我最近经过陈元的房间,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耕作也很及时,说明他不是一个恶人,只不过没有受到教化,不知道如何做吧?你年轻时就守寡,抚养这个孤儿劳苦一生,如今年老怎能为了一时的恼怒而抛弃多年的勤劳!再说你抚养丈夫遗留的孤儿,要是有始无终,假如死者在地下有知,你百年之后怎么跟亡夫相见?”陈元的母亲哭着起身告辞。因此,仇香亲自到陈元家,教导伦理孝道,讲解祸福的道理。陈元感动省悟,最终成为孝子。考城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县东)县令王奂,任命仇香为考城县委办公室主任(主簿),说:“听说你在薄亭对陈元没有处罚,而是用教化来改变他,恐怕是缺少苍鹰搏击的勇气吧?”仇香解释说:“我认为苍鹰搏击不如鸾凤和鸣,所以不肯那样去做。”王奂又对仇香说:“荆棘的丛林,不是鸾凤栖身之所,百里之内的县官,不是大贤要走的道路。”随后,王奂用一个月的俸禄资助仇香,让他进入太学深造。郭泰、符融拿着名片求见仇香,并且留宿。第二天早上,郭泰起来,在床前向仇香下拜说:“您是我的老师,不是我的朋友。”仇香在太学学成回家,即使是在闲暇时,也一定衣服整齐。妻子和儿女侍奉他就像对待君王一样。妻儿有了过错,仇香就会取下帽子自责,妻儿在院子里思过,仇香才戴上帽子,妻儿才敢进入堂屋。平时从来看不到仇香因喜怒而改变声音和容颜。他不接受官府的征聘,后来在家里去世。
以上因黄琼的死,引出一些士人的佳话,下面史料记载了天灾和桓帝六亲不认的恶行。

三月,癸亥,陨石于鄠。
夏,五月,己丑,京师雨雹。
荆州刺史度尚募诸蛮夷击艾县城,大破之,降者数万人。桂阳宿贼卜阳、潘鸿等逃入深山。尚穷追数百里,破其三屯,多获珍宝。阳、鸿党众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阳、潘鸿作贼十年,习于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进,当须诸郡所发悉至,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士喜悦,大小皆出。尚乃密使所亲客潜焚其营,珍积皆尽。猎者来还,莫不润涕。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卜阳等财宝足富数世,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众咸愤踊。尚敕令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阳、鸿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乘锐,遂破平之。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封右乡侯。
冬,十月,壬寅,帝南巡;庚申,幸章陵;戊辰,幸云梦,临汉水,还,幸新野。时公卿、贵戚车骑万计,征求费役,不可胜极。护驾从事桂阳胡腾上言:“天子无外,乘舆所幸,即为京师。臣请以荆州刺史比司隶校尉,臣自同都官从事。”帝从之。自是肃然,莫敢妄干扰郡县。帝在南阳,左右并通奸利,诏书多除人为郎,太尉杨秉上疏曰:“太微积星,名为郎位,入奉宿卫,出牧百姓,宜割不忍之恩,以断求欲之路。”于是诏除乃止。
护羌校尉段颎击当煎羌,破之。
十二月,辛丑,车驾还宫。
中常侍汝阳侯唐衡、武原侯徐璜皆卒。
初,侍中寇荣,恂之曾孙也,性矜洁,少所与,以此为权宠所疾。荣从兄子尚帝妹益阳长公主,帝又纳其从孙女于后宫。左右益忌之,遂共陷以罪,与宗族免归故郡,吏承望风旨,持之浸急。荣恐不免,诣阙自论。未至,刺史张敬追劾荣以擅去边,有诏捕之。荣逃窜数年,会赦,不得除,积穷困,乃自亡命中上书曰:“陛下统天理物,作民父母,自生齿以上,咸蒙德泽;而臣兄弟独以无辜,为专权之臣所见批抵,青蝇之人所共构会,令陛下忽慈母之仁,发投杼之怒。残谄之吏,张设机网,并驱争先,若赴仇敌,罚及死没,髡剔坟墓,欲使严朝必加滥罚;是以不敢触突天威而自窜山林,以俟陛下发神圣之听,启独睹之明,救可济之人,援没溺之命。不意滞怒不为春夏息,淹恚不为岁时怠,遂驰使邮驿,布告远近,严文克剥,痛于霜雪,遂臣者穷人途,追臣者极车轨。虽楚购伍员,汉求季布,无以过也。臣遇罚以来,三赦再赎,无验之罪,足以蠲除;而陛下疾臣愈深,有司咎臣甫力,止则见扫灭,行则为亡虏,苟生则为穷人,极死则为冤鬼,天广而无以自覆,地厚而无以自载,蹈陆土而有沉沦之忧,远岩墙而有镇压之患。如臣犯元恶大憝,足以陈原野,备刀锯,陛下当班布臣之所坐,以解众论之疑。臣思入国门,坐于肺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而阊阖九重,陷阱步设,举趾触罘罝,动行絓罗网,无缘至万乘之前,永无见信之期。悲夫,久生亦复何聊!盖忠臣杀身以解君怒,孝子殒命以宁亲怨,故大舜不避涂廪、浚井之难,申生不辞姬氏谗邪之谤;臣敢忘斯义,不自毙以解明朝之忿哉!乞以身塞责,愿陛下匄亡兄弟死命,使臣一门颇有遗类,以崇陛下宽饶之惠。先死陈情,临章泣血!”帝省章愈怒,遂诛荣,寇氏由是衰废(《资治通鉴》延熹七年三到十二月)。

164年三月十六日,鄠县(治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鄠邑区)坠下陨石。
五月十九日,洛阳下冰雹。
荆州刺史度尚招募蛮人和夷人当兵,讨伐艾县的盗贼取胜,投降的有几万人。在荆州桂阳郡造反已久的首领卜阳、潘鸿等人,逃入深山,度尚率部穷追不舍,深入数百里,攻破三座屯堡,纵容士兵抢掠了不少的珍珠财宝。卜阳、潘鸿的势力还很强盛。度尚准备继续追击,可是他的部队既骄傲又富有,失去了斗志。度尚深知如果不继续追剿,就不能彻底消灭这股武装势力;如果强迫部队继续前进,一定会发生逃亡现象。于是,度尚扬言说:“卜阳、潘鸿已经当了十年的盗贼,无论是进攻或防守他都很擅长。如今我军寡不敌众,不能草率前进,必须等到各郡派来的援军全部赶到,才能合力攻讨。”并且发布命令,准许军中将士自由打猎。士兵听到命令后欣喜若狂,上自将领、下到士兵,几乎都出营打猎取乐。度尚暗中派心腹纵火焚毁军营,不法将士所抢的珍珠财宝也全部化为灰烬。出营打猎的将士见此情景,无不哭泣流泪。度尚一方面安慰他们,另一方面又责备自己对火灾疏于防备,然后激励大家说:“卜阳等人积蓄的金银财宝,足够我们用几辈子,只怕你们不肯尽力消灭他们。所焚烧的这点东西,何必放在心上!”全体将士都请求出击。度尚下令喂饱战马,让还没有起床的将士在床上进餐,在拂晓前直接攻打盗贼的屯堡。卜阳、潘鸿等人自以为山寨坚固没有戒备。官军将士趁锐气一举剿灭了盗贼。度尚出兵三年,因功被封为右乡侯。
164年十月初五,桓帝前往南方视察。十月二十三日,到达光武帝的老家章陵县。十一月初九到达今天演变为江汉平原的云梦泽(汉末以后,云梦泽就以沔水取代,形成今天汉江与长江冲击平原,故称江汉平原。敬请参阅笔者所撰《论汉、沔、夏、沮、沧浪五水的关系》),然后到汉江岸边返回到荆州南阳郡新野县。当时,随行的三公九卿和皇亲国戚的车辆、马匹数以万计,沿途向地方官府征调各种费用和差役不可胜数。护驾从事、桂阳郡人胡腾上书,为自己牟取利益说:“天子本来没有内外之分,凡是皇帝所到之处就是京城。我请求将荆州刺史比照司隶校尉,我自然也就是都官从事(司隶校尉府的文秘官员。年薪一百石粮食)。”桓帝批准。从此纪律肃然,没有谁敢妄自扰乱郡县。桓帝一行到达南阳郡城时,他的左右宦官、亲信见胡腾说了一些奉承话,就得到了“都官从事”的好处,就都谋取不当私利,桓帝不断下诏,任命了很多人为郎官。太尉杨秉上书阻止说:“太微宫五帝座后,积聚着二十五星,名叫郎位。入则在宫中值宿担任警卫;出则在地方官府担任州牧与太守。陛下应该割舍不忍拒绝的恩惠,断绝左右谋取私利的道路。”桓帝这才不再颁布任命为郎官的诏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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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7-10 02:0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西北。护羌校尉段颎打败了当煎羌人。
164年十二月初四,桓帝返回洛阳。
中常侍汝阳侯唐衡、武原侯徐璜双双病死。
当初,侍中寇荣(东汉开国名将寇恂的曾孙,祖籍今北京市),性格矜持清高,很少跟人交往,遭到权贵的憎恨。寇荣堂兄的儿子娶桓帝的妹妹益阳长公主为妻,而桓帝又纳寇荣的孙女为妃,所以桓帝左右的宦官和亲信,对寇荣更加嫉妒。于是,这些人共同诬陷寇荣有罪。寇荣被免官,与宗族一起回到原郡。地方官员根据朝廷权贵的意旨,对寇荣进行迫害。寇荣害怕不能免罪,就前往京都洛阳,准备到宫门上书为自己辩解。走到中途,幽州(治所在今北京城西南)刺史张敬又以寇荣擅自离开边郡住所为由,追加弹劾内容。桓帝下诏逮捕寇荣。寇荣逃亡了好几年,遇到大赦也不能赦免,备受贫穷困苦。最后他在逃亡途中向桓帝上书说:“陛下统治天下,治理万物,是人民的父母,小到三岁以上的儿童,都能得到陛下的恩德。然而,只有我们兄弟本来无罪,却遭到朝廷专权大臣的百般排挤,被苍蝇一样的奸佞小人陷害,以致陛下忽略了慈母的仁爱,跟春秋时期曾参(前505—前435)的母亲一样,误信曾参杀人的传闻,发出投梭的愤怒(曾参的母亲纺织时,听到别人说曾参杀人,她不信,第二次听到,她动摇,第三次听到,抛弃织机翻墙逃跑)。残暴谄媚的执法官员,对我张开罗网,设置陷阱,并驾齐驱,争先恐后,好似追赶仇敌一样。刑罚甚至加到死人的尸体上,坟墓也被铲平。他们为了表示执法严明,滥加惩罚。所以我不敢冒犯天威,而私自逃亡流窜深山老林,等待陛下圣耳垂听,神目明察,拯救我这个可以帮助的人,援救我即将要淹死的生命。不料陛下的积怒并不因为春夏二季的降临而平息(古代帝王春夏是要施恩于民的,所以寇荣如此说),蓄恨也不随时间的推移而松懈,继续派出使者奔驰于驿站之间,张贴的布告传播远近,文辞苛刻,比霜雪还要严厉。追捕我的人走遍天下道路,缉拿我的官员布满有车辆轨道的地方。即使是当初楚国悬赏捉拿伍员,西汉悬赏捉拿季布,都没有超过对我这样严厉的追捕。我自从受到处罚以来,朝廷宣布过三次大赦,又颁布过两次可以用金钱粟米赎罪的诏令,我所犯的是莫须有的罪,有足够的理由被赦免。可是陛下却对我恨得更深,有关官员追究我的罪过更加严厉。我如果停下来就会被处死,如果前进就是畏罪逃亡。苟活却是没有活路可走的人,拼死却是含冤的鬼,苍天辽阔却不能复盖我;大地厚实却不能使我立足。脚踏陆地而有被埋没的忧患;远离岩石高墙而有被墙压倒的危险。如果我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完全应该身受死刑,陈尸原野,那么,陛下应当公开宣布我的罪状,以解除舆论的疑惑。我曾经想进入京城大门,坐在宫廷门外的赤色肺石上(古时设在朝廷门外的巨石。因颜色赤色似肺而得名,百姓可以站在石头上控诉地方官员),让三公九卿公正评判我的罪过。然而,皇宫的门紧闭九重,每走一步都是陷阱,举足就触犯法网,挪步就遭陷害,我无法来到陛下面前,永远没有得到陛下相信的日子,真是可悲。我长久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忠臣为了化解君王的愤怒而不惜杀身;孝子为了宁息双亲的怨恨而不惜殒命,所以虞舜不逃避修理仓房和穿井挖土的苦难,申生不逃避骊姬恶意的诽谤陷害。我岂敢忘记其中的含义,不自杀以化解明天的忿恨呢!请求陛下让我一个人来抵罪,愿陛下饶恕我兄弟的死罪,使我一家能留下后人,以显示陛下宽厚的恩德。临死之前向陛下诉苦,面对奏章泪尽泣血!”桓帝看到寇荣的奏章后,更加愤怒,于是杀了寇荣。寇家从此衰败。
综上所述,桓帝变得六亲不认,我们且不说寇恂是洛阳南宫云台阁三十二将中第五名的大功臣,就说寇荣堂兄的儿子娶桓帝的妹妹益阳长公主为妻,加上桓帝纳寇荣的孙女为妃。从功臣到姻亲关系,桓帝都应该站在寇荣这边思考,然而,只因宦官忌妒寇荣,以莫须有的罪名让寇荣历尽苦难,最后死于非命。由此可见,桓帝是多么昏庸啊!

十一

                     五侯覆灭

汉桓帝的延熹八年(165)正月,刘志可能是精神错乱,他派中常侍左悺前往苦县(治所地今河南省周口市鹿邑县。《晋书卷.一四.志第四》记载:“苦东有赖乡祠,老子所生地”)祭祀老子。

春,正月,帝遣中常侍左悺之苦县祠老子。
勃海王悝,素行险僻,多僭傲不法。北军中候陈留史弼上封事曰:“臣闻帝王之于亲戚,爱虽隆必示之以威,体虽贵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兴,骨肉之恩遂矣。窃闻勃海王悝,外聚剽轻不逞之徒,内荒酒乐,出入无常,所与群居,皆家之弃子,朝之斥臣,必有羊胜、伍被之变。州司不敢弹纠,傅相不能匡辅,陛下隆於友于,不忍遏绝,恐遂滋蔓,为害弥大。乞露臣奏,宣示百僚,平处其法。法决罪定,乃下不忍之诏;臣下固执,然后少有所许。如是,则圣朝无伤亲之讥,勃海有享国之庆。不然,惧大狱将兴矣。”上不听。悝果谋为不道;有司请废之,诏贬为瘿陶王,食一县。
丙申晦,日有食之。诏公、卿、校尉举贤良方正。
千秋万岁殿火。
中常侍侯览兄参为益州刺史,残暴贪婪,累臧亿计。太尉杨秉奏槛车征参,参于道自杀,阅其车重三百馀两,皆金银锦帛。秉因奏曰:“臣案旧典,宦官本在给使省闼,司昏守夜;而今猥受过宠,执政操权,附会者因公褒举,违忤者求事中伤,居法王公,富拟国家,饮食极肴膳,仆妾盈纨素。中常侍侯览弟参,贪残元恶,自取祸灭。览顾知衅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为不宜复见亲近。昔懿公刑邴蜀阝之父,夺阎职之妻,而使二人参乘,卒有竹中之难。览宜急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请免官送归本郡。”书奏,尚书召对秉掾属,诘之曰:“设官分职,各有司存。三公统外,御史察内。今越奏近官,经典、汉制,何所依据?其开公具对!”秉使对曰:“《春秋传》曰:‘除君之恶,唯力是视。’邓通懈慢,申屠嘉召通诘责,文帝从而请之。汉世故事,三公之职,无所不统。尚书不能诘,帝不得已,竟免览官。司隶校尉韩縯因奏左悺罪恶,及其兄太仆南乡侯称请托州郡,聚敛为奸,宾客放纵,侵犯吏民。悺、称皆自杀。又奏中常侍具瑗兄沛相恭臧罪,征诣廷尉。瑗诣狱谢,上还东武侯印绶,诏贬为都乡侯。超及璜、衡袭封者,并降为乡侯,子弟分封者,悉夺爵土。刘普等贬为关内侯,尹勋等亦皆夺爵。
帝多内宠,宫女至五六千人,及驱役从使复兼倍于此,而邓后恃尊骄忌,与帝所幸郭贵人更相谮诉。癸亥,废皇后邓氏,送暴室,以忧死。河南尹邓万世、虎贲中郎将邓会皆下狱诛。
护羌校尉段颎击罕姐羌,破之(《资治通鉴》延熹八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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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7-11 07:4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知道桓帝这位不学无术的昏庸帝王为何派心腹左悺去祭祀老子,难道说他认为自己是在崇尚老子的“无为而治”吗?
再说冀州勃海国(国都位于今河北省沧州市南皮县东北八里。管辖南皮、东光、章武、阳信、脩五县和高城、重合、浮阳三个侯国。 疆域包括今河北沧州市东部、天津市南部、河北省衡水市景县、山东省滨州市北部、山东省德州市东北部)诸侯王刘悝(?—172,桓帝的弟弟)是一个邪恶的人,他经常超越本分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北军中候史弼,向桓帝上密奏说:“我听说帝王对于亲戚虽然爱得深厚,但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帝王的威严;皇亲的身份虽然尊贵,但一定要让他们遵守法令。必须如此才能使上下和睦,骨肉之间的恩义才能长久。我听说勃海王在国外集结一批强悍轻浮而不得志的歹徒,在国内荒废政务酗酒作乐。整天和他住在一起的人,都是被家庭抛弃的浪子和朝廷废黜的官员,这样下去必然会发生羊胜(?—前148,西汉文士,齐国人。吴楚七国之乱后,汉景帝刘启同母弟梁孝王刘武招揽四方文士,羊胜与公孙诡、邹阳皆游于梁国。梁孝王怨袁盎等人阻止景帝立他为皇太弟,刘武就与羊胜等人合谋,刺杀袁盎等议臣十多人。后来景帝派使者到梁国搜捕,梁孝王刘武逼迫羊胜自杀)、伍被(?—前122,淮南王刘安发动叛乱的谋士)那样的兵变。冀州政府不敢弹劾纠察,勃海国的老师、宰相不能匡正刘悝的过失,陛下手足情深,不忍心管制刘悝,恐怕刘悝会越来越滋长他的恶习,到那时为害会更大。我请求将我的奏章向百官公布,让百官公平地对刘悝进行处理。等到对刘悝判决定罪以后,陛下再颁布不忍惩罚的诏令,臣下坚持要对他进行处理,然后陛下再稍稍让步。这样,圣明的朝廷就不会有陛下伤害弟弟的非议,勃海国就能庆幸保全,否则,恐怕将会兴起大狱。”桓帝不听。结果刘悝果然图谋反叛朝廷,有关官员请求废黜刘悝。桓帝下诏,将刘悝贬到冀州钜鹿郡瘿陶县(治所在今河北省邢台市宁晋县西南)当瘿陶县王,只享有瘿陶一县的食邑。
165年正月三十日,出现日食。桓帝下诏,命三公、九卿、校尉向朝廷推荐“贤良方正”人才。
中常侍侯览的弟弟侯参担任益州刺史贪婪残暴,他所贪污的赃款累计多达一亿。太尉杨秉弹劾,朝廷用囚车把侯参押回京城,侯参在途中自杀。查看他携带物资的三百多车,装的都是金银和锦帛。因此,杨秉又上书弹劾说:“我查考朝廷旧有的典章制度,宦官本来只限于在皇宫内听候差遣,负责早晚看守门户,如今却大多受到过份的宠信,掌管朝廷的大权。凡是依附宦官的人,宦官就趁朝廷征用人才时,推荐他们做官;凡是违背和冒犯宦官的人,宦官随便找一个借口对当事人中伤。宦官的住处效法王公,他们拥有的财富可与帝王相比,饮食极尽佳肴珍膳,奴仆侍妾都穿精致洁白的细绢。中常侍侯览的弟弟侯参,是贪赃残暴的首恶,这是自取灭亡。侯览得知罪恶深重,一定会惶恐不安。我愚昧认为,不应该把侯览再放在陛下的左右。春秋齐懿公处罚邴蜀阝的父亲,又夺去阎职(为齐懿公驾车的人)的妻子,却让他们陪同乘车,最终发生竹林中的大祸(指邴蜀阝、阎职合谋,趁懿公出游之机杀了懿公)。因此,侯览应快速斥退,投到豺狼虎豹群中。像这一类人,不能施行恩德宽恕其罪,请免除官职送回本郡。”奏章呈上以后,尚书召来杨秉的下属,说:“朝廷设立官职,各有各的职责范围。三公对外管理政务,御史对内监察官员。如今太尉杨秉弹劾侯览,超越了三公的职责,弹劾皇宫内的宦官,无论是经书典籍还是汉朝制度,有什么根据?请公开作具体答复。”杨秉派属下回答说:“《春秋左传》上说:‘为君王排奸去恶,要使出全身的力量。’汉文帝的男宠邓通懈怠轻慢,丞相申屠嘉召邓通责问,汉文帝因此为邓通说情。弹劾奸臣是汉朝三公的传统职责,三公对所有的事情都要过问。”尚书无法反驳。桓帝迫不得已,最后免除了侯览的职务。司隶校尉韩縯趁机弹劾左悺,以及左悺的哥哥、南乡侯左称向州郡托请搜刮财货,作奸犯科,宾客放纵,侵犯官员和百姓的罪过。左悺、左称都自杀。韩縯又弹劾中常侍具瑗的哥哥、沛国宰相具恭贪赃枉法。桓帝下令将具恭征召回京,送到廷尉监狱定罪。随后,具瑗也主动到廷尉狱认罪,并上交他本人东武侯的印信。桓帝下诏,将具瑗贬为都乡侯。单超、徐璜、唐衡的爵位继承人,都由县侯贬为乡侯,子弟得到分封的,全部取消了爵位与食邑。刘普等人被贬为关内侯,尹勋等人也都被取消封爵。
桓帝拥有五六千嫔妃,其他供驱使的仆役是这个数目的两倍。邓猛皇后仗恃尊贵的地位骄横忌妒,跟桓帝宠幸的郭贵人争名夺利,导致她俩互相诬陷。165年二月二十七日,邓猛皇后被废,送往暴室(后宫织布染色的地方)监禁。邓皇后忧愤而死。河南尹邓万世、虎贲中郎将邓会都被判处死刑。
165年三月十六日,桓帝因铲除五侯之后大赦天下。

三月,辛巳,赦天下。
宛陵大姓羊元群罢北海郡,臧污狼籍;郡舍溷轩有奇巧,亦载之以归。河南尹李膺表按其罪;元群行赂宦官,膺竟反坐。单超弟迁为山阳太守,以罪系狱,廷尉冯绲考致其死;中官相党,共飞章诬绲以罪。中常侍苏康、管霸,固天下良田美业,州郡不敢诘,大司农刘祐移书所在,依科品没入之;帝大怒,与膺、绲俱输作左校。
夏,四月,甲寅,安陵园寝火。
丁巳,诏坏郡国诸淫祀,特留雒阳王涣、密县卓茂二祠。
五月,丙戌,太尉杨秉薨。秉为人,清白寡欲,尝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
秉既没,所举贤良广陵刘瑜乃至京师上书言:“中官不当比肩裂土,竞立胤嗣,继体传爵。又,嬖女充积,冗食空宫,伤生费国。又,第舍增多,穷极奇巧,掘山攻石,促以严刑。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奸情赇赂,皆为吏饵。民愁郁结,起入贼党,官辄兴兵诛讨其罪。贫困之民,或有卖其首级以要酬赏,父兄相代残身,妻孥相视分裂。又,陛下好微行近习之家,私幸宦者之舍,宾客市买,熏灼道路,因此暴纵,无所不容。惟陛下开广谏道,博观前古,远佞邪之人,放郑、卫之声,则政致和平,德感祥风矣。”诏特召瑜问灾咎之征。执政者欲令瑜依违其辞,乃更策以它事,瑜复悉心对八千馀言,有切于前,拜为议郎。
荆州兵硃盖等叛,与桂阳贼胡兰等复攻桂阳,太守任胤弃城走,贼众遂至数万。转攻零陵,太守下邳陈球固守拒之。零陵下湿,编木为城,郡中惶恐。掾史白球遣家避难,球怒曰:“太守分国虎符,受任一邦,岂顾妻孥而沮国威乎!复言者斩!”乃弦大木为方,羽矛为矢,引机发之,多所杀伤。贼激流灌城,球辄于内因地势,反决水淹贼,相拒十馀日不能下。时度尚征还京师,诏以尚为中郎将,率步骑二万馀人救球,发诸郡兵并势讨击,大破之,斩兰等首三千馀级,复以尚为荆州刺史。苍梧太守张叙为贼所执,及任胤皆征弃市。胡兰馀党南走苍梧,交趾刺史张磐击破之,贼复还入荆州界。度尚惧为己负,乃伪上言苍梧贼入荆州界,于是征磐下廷尉。辞状未正,会赦见原,磐不肯出狱,方更牢持械节。狱吏谓磐曰:“天恩旷然,而君不出,何乎?”磐曰:“磐备位方伯,为尚所枉,受罪牢狱。夫事有虚实,法有是非,磐实不辜,赦无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耻,生为恶吏,死为敝鬼。乞传尚诣廷尉,面对曲直,足明真伪。尚不征者,磐埋骨牢槛,终不虚出,望尘受枉!”廷尉以其状上,诏书征尚,到廷尉,辞穷,受罪,以先有功得原。
闰月,甲午,南宫朔平署火。
段颎击破西羌,进兵穷追,展转山谷间,自春及秋,无日不战,虏遂败散,凡斩首二万三千级,获生口数万人,降者万馀落。封颎都乡侯。
秋,七月,以太史大夫陈蕃为太尉。蕃让于太常胡广、议郎王畅、弛刑徒李膺,帝不许。畅,龚之子也,尝为南阳太守,疾其多贵戚豪族,下车,奋厉威猛,大姓有犯,或使吏发屋伐树,堙井夷灶。功曹张敞奏记谏曰:“文翁、召父、卓茂之徒,皆以温厚为政,流闻后世。发屋伐树,将为严烈,虽欲惩恶,难以闻远。郡为旧都,侯甸之国,园庙出于章陵,三后生自新野,自中兴以来,功臣将相,继世而隆。愚以为恳恳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奸,未若礼贤。舜举皋陶,不仁者远,化人在德,不在用刑。”畅深纳其言,更崇宽政,教化大行(《资治通鉴》延熹八年三到闰五月)。

桓帝大赦,并不等于他与宦官分道扬镳,而是越走越近。比方说,扬州丹阳郡政府所在地宛陵县(治所在今安徽省宣州市区)的大姓羊元群,在北海郡(治所在今山东省潍坊寿光市东南)太守任上被免职。原因是他贪赃枉法,声名狼藉,郡府中厕所里装有精巧的设备,都被他运回家。河南尹李膺向朝廷上书,请求审判羊元群。羊元群向宦官行贿,李膺竟然反被宦官指控为诬告,遭受“反坐”罪。除此之外,单超的弟弟单迁担任山阳郡太守,因犯法被囚禁在监狱,廷尉冯绲将其拷打致死。于是,宦官互相结党 ,共同起草匿名信诬告冯绲。中常侍苏康、管霸,用贱价强买天下良田和利润可观的产业,州郡官员不敢过问,大司农刘祐向当地下发公文,依法予以没收。桓帝大怒,下令把刘祐、李膺、冯绲一起送往左校营罚做苦役。
在今陕西省咸阳市城东十八公里处韩家湾乡白庙村。165年四月十九日,汉惠帝刘盈的陵寝殿失火。
在洛阳。四月二十二日,桓帝下诏,命各个郡、国拆除滥设的祠庙,仅准许保留洛阳王涣(汉和帝时担任河内郡温县县令,深爱民众的拥护)和密县(治所在今河南省郑州新密市东南)卓茂(?―28,字子康,今河南省南阳市人。云台三十二将之一)两处祠庙。
165年五月二十二日,太尉杨秉去世。杨秉做人清白,没有贪婪欲望,曾经自称“我有三不惑(即美酒、女色、钱财)。”
杨秉去世后,他所推荐的贤良、广陵郡人刘瑜前往洛阳上书说:“宦官不应当封有食邑,竞相选立养子继承他们的爵位。而陛下的美女太多,绝大多数坐食在空宫,不但伤害民生,而且耗费了国家的财富。还有贵族、高官的豪华宅第不断增多,式样极其奇异精巧,用严刑催逼人民营造。州郡政府各审各的官司,为非作恶的人利用贿赂买通官员逍遥法外。人民忧愁有冤无处伸诉,被迫加入了盗贼行列 ,政府征调军队讨伐他们。有些穷人甚至砍下自己的头颅,让亲人到官府冒充杀贼的功劳领取赏金,导致父亲和兄长互相替代杀身,妻子和儿女眼看亲人死去。陛下又喜欢微服到左右亲近的人家,私自到宦官的住宅,使他们的宾客到处兜售这些消息,把整个道路弄得乌烟瘴气,他们因此凶暴骄纵,卑劣的手段无所不及。请陛下广开言路,听取臣子的劝谏,多吸取历史上的经验教训,疏远奸佞邪恶的小人,不听春秋战国时期郑国和卫国婬荡的音乐,使政治达到和平,恩德普降天下,这样吉祥的春风自然吹临。”桓帝下诏,特召刘瑜向他询问灾异的迹象和预兆。掌握朝政大权的官员想让刘瑜在回答时含糊其辞,让桓帝改问别的事情。可是刘瑜再次尽心回奏,共有八千多言,言辞比从前的奏章更激烈。桓帝任命刘瑜为议郎。
荆州士兵朱盖等人造反,和荆州桂阳郡匪首胡兰等人再次攻打荆州桂阳郡城。桂阳太守任胤弃城逃走,盗贼一时有了几万人。转而攻打荆州零陵郡,零陵郡太守陈球(118—179,字伯真。今江苏省淮安市涟水县人)坚决抵抗。因零陵郡城地势低洼,十分潮湿,城墙是用木条编织的,所以城中的人惊恐不安。太守府里属官建议陈球把家属送走避难,陈球愤怒说:“我身为太守,掌握国家的兵权,负责一郡的安全,怎么能以自己的妻儿而败坏国家的声威呢?谁再说这种话,处斩!”于是,陈球用大木制造弓弦,在矛粘上羽毛当箭,用机械发射,杀伤不少盗贼。盗贼又堵塞河流,引水灌城,陈球随即顺着地势,反过来挖坝去淹盗贼,抵抗了十多天,盗贼无法攻破郡城。这时,正遇上荆州刺史度尚被调回京城改任新职,桓帝下诏,任命度尚为中郎将,率领二万多步、骑兵援救陈球。度尚征调各郡的地方军队联合讨伐起义军,打败朱盖、胡兰等人,消灭三千多人。朝廷重新任命度尚为荆州刺史。交州苍梧郡太守张叙,曾被农民起义军俘虏,张叙和荆州桂阳郡太守任胤被征召回京,在洛阳街上闹市斩首示众。胡兰的残部南逃到苍梧郡,交趾州刺史张磐打败了他们。起义军(盗贼)又重新返回荆州,荆州刺史度尚害怕成为自己的过失,于是上书谎称苍梧郡盗贼进入荆州边境。朝廷将张磐征召回京,囚到廷尉监狱。供辞和罪状还没有确定,正遇大赦,可是张磐不肯出狱,反而将所带刑具接合处加固。狱警对张磐说:“皇恩浩荡,而你不肯出狱,能这样做吗?”张磐解释说:“我身为一州的地方长官,被度尚诬告投入监狱,备受苦刑。事情应该分清真伪,法律应该辨明谁是谁非。我确实没有罪,赦罪令与我无关。如果我忍气吞声,只求免除眼前的痛苦,却要遭受永远的耻辱,活着是恶吏,死后是恶鬼。我请求用公车府的传车将度尚征召到廷尉狱当面对质,一定可以辨明真假。如果法院不批准征召度尚前来,我将把骨头埋在监狱,决不会背着虚假的罪名出狱,蒙受飞来的冤枉。”廷尉将上述情况报告给桓帝,桓帝下诏,将度尚征召到廷尉监狱对证。度尚理屈辞穷,本来应该定罪服刑,但因度尚以前有功,法院免予惩处。
165年闰五月初一,洛阳南宫北门朔平署(尉卫府下面机关,职责保卫洛阳南宫北门。负责人待遇比一千石粮食,部下属官一百一十七人)失火。
在西北。护羌校尉段颎打败西羌,乘胜追击转战山谷之间,从春季直到秋季,没有一天不战斗,叛羌最终溃败窜逃,共消灭二万三千人,俘虏数万人,投降的有一万多个帐落。因此,朝廷封段颎为都乡侯。
165年七月,桓帝提拔太中大夫陈蕃为太尉。陈蕃先后提出,要将自己的太尉职位让给太常胡广、议郎王畅(顺帝时代司空王龚的儿子)或戴罪立功的李膺,桓帝没有批准。
王畅曾担任过荆州南阳郡太守。他痛恨南阳郡有大量的皇亲国戚和豪门大族,所以到任后雷厉风行,遇到有大姓家族的人犯法,就派官员摧毁他们的房屋,砍伐其屋前屋后的树木,填平罪犯家使用的水井,铲平厨房炉灶。南阳郡组织部部长(功曹)张敞向王畅上书劝阻说:“西汉文翁、召父(指西汉元帝时的南阳太守召信臣)、卓茂(今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人。东汉开国功臣,云台三十二将之一)等人,都是因执政温和宽厚,从而流芳后世。摧毁人家住房,砍伐人家的树木实在太严酷,虽然是为了惩治奸恶,可是效果难以长久。南阳郡原是许多诸侯国的古都,现在又在京都洛阳一千里的范围内,皇帝祖先的陵园就在南阳郡章陵县,三位皇后都出生于南阳郡新野县(即阴丽华、邓绥、邓猛),自从光武帝中兴以来,功臣将相一代接着一代在南阳郡走向国家政治中心。我愚昧地认为,与其急切地用刑罚,不如推行恩德;与其孜孜不倦地去缉拿,不如礼敬贤能。虞舜推荐皋陶,邪恶的人自然远离。教育感化人民靠的是恩德,不是靠严刑峻法。”王畅诚恳地接受了张敞的建议,改为宽厚的政策,使教育感化得以普遍推行。
综上所述,五侯覆灭之后,桓帝仍然相信和重用宦官,这给东汉王朝带来很多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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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党争萌芽

汉桓帝的延熹八年(165)八月初六,朝廷首次命令各个郡国,对拥有田产的人以亩为单位征税。

八月,戊辰,初令郡国有田者亩敛税钱。
九月,丁未,京师地震。
冬,十月,司空周景免;以太常刘茂为司空,茂,恺之子也。郎中窦武,融之玄孙也,有女为贵人。采女田圣有宠于帝,帝将立之为后。司隶校尉应奉上书曰:“母后之重,兴废所因;汉立飞燕,胤嗣泯绝。宜思《关雎》之所求,远五禁之所忌。”太尉陈蕃亦以田氏卑微,窦族良家,争之甚固。帝不得已,辛巳,立窦贵人为皇后,拜武为特进、城门校尉,封槐里侯(《资治通鉴》延熹八年闰五到十月)。

桓帝因穷乱征征税,165年九月十五日,洛阳发生地震。
165年十月,桓帝为了找地震的替罪羊,免除司空周景的职务,让太常刘茂(顺帝时代司徒刘恺的儿子)接替。
郎中窦武(?—168年九月初七,字游平。今陕西省咸阳市人。桓帝第三任皇后窦妙的父亲。与刘淑、陈蕃合称“三君”)是东汉开国功臣窦融的玄孙,他的女儿窦妙(?—172)是桓帝的贵人。采女(后宫女官名。分御女、宝林、采女三种)田圣受到桓帝的宠爱,桓帝想立田圣为皇后。司隶校尉应奉上书反对说:“皇后的地位非常重要,关系到国家兴废。汉成帝立赵飞燕为皇后,结果断子绝孙。陛下要立皇后,应该想到《关雎》诗篇中的追求,疏远五种禁忌。”太尉陈蕃也认为田圣出身卑微,而窦姓家族祖先却是开国元勋,并为此力争。桓帝不得已,于十月二十日立窦妙为皇后,提拔岳父窦武为特进、城门校尉,封槐里侯。
桓帝立第三任皇后并没有吉兆降临,十一月二十一日,黄门北寺失火。

十一月,壬子,黄门北寺火。
陈蕃数言李膺、冯绲、刘祐之枉,请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覆,诚辞恳切,以至流涕;帝不听。应奉上疏曰:“夫忠贤武将,国之心膂。窃见左校弛刑徒冯绲、刘祐、李膺等,诛举邪臣,肆之以法;陛下既不听察,而猥受谮诉,遂令忠臣同愆元恶,自春迄冬,不蒙降恕,遐迩观听,为之叹息。夫立政之要,记功忘失;是以武帝舍安国于徒中,宣帝征张敞于亡命。绲前讨蛮荆,均吉甫之功;祐数临督司,有不吐茹之节;膺著威幽、并,遗爱度辽。今三垂蠢动,王旅未振,乞原膺等,以备不虞。”书奏,乃悉免其刑。久之,李膺复拜司隶校尉。时小黄门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畏膺威严,逃还京师,匿于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状,率吏卒破柱取朔,付雒阳狱,受辞毕,即杀之。让诉冤于帝,帝召膺,诘以不先请便加诛之意。对曰:“昔仲尼为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今臣到官已积一旬,私惧以稽留为愆,不意获速疾之罪。诚自知衅责,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克殄元恶,退就鼎镬,始生之愿也。”帝无复言,顾谓让曰:“此汝弟之罪,司隶何愆!”乃遣出。自此诸黄门、常侍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出宫省。帝怪问其故,并叩头泣曰:“畏李校尉。”时朝廷日乱,纲纪颓弛,而膺独特风裁,以声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为登龙门云。
征东海相刘宽为尚书令。宽,崎之子也,历典三郡,温仁多恕,虽在仓卒,未尝疾言遽色。吏民有过,但用蒲鞭罚之,示辱而已,终不加苦。每见父老,慰以农里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训,人皆悦而化之(《资治通鉴》延熹八年十一月)。

黄门北寺(一,指黄门北寺狱 。二,指中央机关。负责征收山海池泽税)失火。太尉陈蕃多次向桓帝陈述李膺、冯绲、刘祐的冤情,请求桓帝让这三人官复原职。其请求言辞恳切,甚至流泪,但桓帝不肯。司隶校尉应奉上书说:“忠臣良将是国家的心腹和脊梁。我认为,在左校营劳动改造的冯绲、刘祐、李膺等人,所杀和所弹劾的是奸臣,完全符合国家的法令。陛下既不听他们申辩,又不调查真相,而是轻信诬告,结果使忠臣良将跟大奸、大恶同罪,从春季到冬季,仍然不能宽恕。远近的人看到或听到后,无不为之叹息。处理政务的关键,要记住臣子的功劳,忘掉他们的过失。所以汉武帝从囚禁的犯人中选拔韩安国,汉宣帝从逃亡的犯人中征召张敞。冯绲以前讨伐荆州的蛮人叛乱,曾和吉甫有同等的功劳。刘祐多次主管司法,有不畏强暴和不欺侮柔弱的气节。李膺的声威震动幽州、并州,在北疆留下仁爱。如今三面边陲都有战事,而朝廷的军队又都没有班师回京,请陛下宽赦李膺等人,以备发生意料不到的变化。”奏章呈上,桓帝下令赦免了他们三人。过了很久,李膺被重新任命为司隶校尉。这时,小黄门张让的弟弟张朔担任河内郡政府所在地野王县(治所在今河南省焦作沁阳市)县令,他贪污残暴没有德政,因畏惧李膺的威严,逃回京城躲在张让家合柱中。李膺知道后,率领执法人员破开合柱抓捕了张朔,交给洛阳监狱审讯,法官听完供词当即处决。张让向桓帝诉冤,桓帝召见李膺,问他为什么不先请求批准就杀人。李膺解释说:“孔子担任鲁国的大司寇时,七天就把少正卯处决,如今我到职已经十天,担心因拖延时间而犯渎职罪,想不到竟会因行动太快而有罪。我深知自己的罪责严重,死期在眼前,特地向陛下请求让我在现有职位上还停留五天,等我抓到元凶归案,然后再受烹刑,这才是我的愿望。”桓帝见李膺慷慨陈词,有一种自责,所以沉默不语。只好回头对张让说:“这都是你弟弟的罪,司隶校尉有什么过失?”于是,命李膺退出。从此所有的黄门、中常侍都恭敬守法,甚至连休假也不敢出宫。桓帝觉得奇怪,问其原因。大家都叩头哭泣说:“我们害怕司隶校尉李膺。”这时,朝廷的法度遭到破坏,只有李膺仍然公正执法,因此,李膺的声望一天比一天高,凡是读书的士人,能被李膺接收或接见的,称为“登上了龙门”。
朝廷征召东海国宰相刘宽(顺帝时代司徒刘崎的儿子)担任尚书令。刘宽曾担任过三个郡的太守,是一位温和仁爱、执法宽松的人,即使时间再仓促,他也从不慌张草率。凡是官员和人民犯了错,他只让下属用蒲草鞭抽打,使对方精神上感到羞愧就行了,从来不给对方增加肉体上的处罚。每次会见地方父老,他总是鼓励大家努力耕种。遇到年轻人时,引导他们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人们都高兴地接受他的教育。
汉桓帝的延熹九年(166)正月初一,发生日食。

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诏公卿、郡国举至孝。太常赵典所举荀爽对策曰:“昔者圣人建天地之中而谓之礼,众礼之中,昏礼为首。阳性纯而能施,阴体顺而能化,以礼济乐,节宣其气,故能丰子孙之祥,致老寿之福。及三代之季,淫而无节,阳竭于上,阴隔于下,故周公之戒曰:‘时亦罔或克寿。’《传》曰:‘截趾适屦,孰云其愚,何与斯人,追欲丧躯。’诚可痛也。臣窃闻后宫采女五六千人,从官、侍使复在其外,空赋不辜之民,以供无用之女,百姓穷困于外,阴阳隔塞于内,故感动和气,灾异屡臻。臣愚以为诸未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此诚国家之大福也。”诏拜郎中。司隶、豫州饥,死者什四五,至有灭户者。
诏征张奂为大司农,复以皇甫规代为度辽将军。规自以连在大位,欲求退避,数上病,不见听。会友人丧至,规越界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规擅远军营,当急举奏。芳曰:“威明欲避第仕涂,故激发我耳。吾当为朝廷爱才,何能申此子计邪!”遂无所问。
夏,四月,济阴、东郡、济北、平原河水清。
司徒许栩免;五月,以太常胡广为司徒。
庚午,上亲祠老子于濯龙宫,以文罽为坛饰,淳金釦器,设华盖之坐,用郊天乐。
鲜卑闻张奂去,招结南匈奴及乌桓同叛。六月,南匈奴、乌桓、鲜卑数道入塞,寇掠缘边九郡。秋,七月,鲜卑复入塞,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寇武威、张掖,缘边大被其毒。诏复以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
初,帝为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为尚书。时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当朝,乡人为之谣曰:“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二家宾客,互相讥揣,遂各树朋徒,渐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议自此始矣。汝南太守宗资以范滂为功曹,南阳太守成瑨以岑晊为功曹,皆委心听任,使之褒善纠违,肃清朝府。滂尤刚劲,疾恶如仇。滂甥李颂,素无行,中常侍唐衡以属资,资用为吏;滂寝而不召。资迁怒,捶书佐硃零,零仰曰:“范滂清裁,今日宁受笞而死,滂不可违。”资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怨之。于是二郡为谣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
太学诸生三万馀人,郭泰及颍川贾彪为其冠,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于是中外承风,竞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
宛有富贾张汎者,与后宫有亲,又善雕镂玩好之物,颇以赂遗中宫,以此得显位,用势纵横。岑晊与贼曹史张牧劝成瑨收捕汎等,既而遇赦;瑨竟诛之,并收其宗族宾客,杀二百馀人,后乃奏闻。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太原太守平原刘瓆使郡吏王允讨捕,亦于赦后杀之。于是中常侍侯览使张泛妻上书讼冤,宦官因缘谮诉瑨、瓆。帝大怒,征瑨、瓆,皆下狱。有司承旨,奏瑨、瓆罪当弃市。
山阳太守翟超以郡人张俭为东部督邮。侯览家在防东,残暴百姓。览丧母还家,大起茔冢。俭举奏览罪,而览伺候遮截,章竟不上。俭遂破览冢宅,藉没资财,具奏其状,复不得御。徐璜兄子宣为下邳令,暴虐尤甚。尝求故汝南太守李暠女不能得,遂将吏卒至家,载其女归,戏射杀之。东海相汝南黄浮闻之,收宣家属,无少长,悉考之。掾史以下固争,浮曰:“徐宣国贼,今日杀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宣罪弃市,暴其尸,于是宦官诉冤于帝,帝大怒,超、浮并坐髡钳,输作右校。
太尉陈蕃、司空刘茂共谏,请瑨、瓆、超、浮等罪;帝不悦。有司劾奏之,茂不敢复言。蕃乃独上疏曰:“今寇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日疏,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畜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诚不爱己,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内,天启圣意,收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远,覆车如昨,而近习之权,复相扇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泛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长,营惑圣听,遂使天威为之发怒,必加刑谪,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欧刀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桡,疾恶如仇,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不逢赦恕。览之从横,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馀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雒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之诛。而今左右群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闻臣是言,当复啼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与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士,简练清高,斥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祯符瑞,岂远乎哉!”帝不纳。宦官由此疾蕃弥甚,选举奏议,辄以中诏谴却,长史以下多至抵罪,犹以蕃名臣,不敢加害(《资治通鉴》延熹九年一到七月)。

166年春节第一天出现日食,这让桓帝内心不安,他下诏命三公、九卿、各个郡国,向朝廷推荐“至孝”的人才。九卿之一的宗教礼仪部部长(太常)赵典推荐的孝廉荀爽(128—190年五月,一名谞,字慈明 。今河南省许昌市人。东汉末年大臣、经学家,名士荀淑第六子。184年黄巾起义爆发后,党禁解除,荀爽相继被举荐,但都没有出来当官。董卓专权时,强征荀爽为官。他当官在九十三天内,接连升至司空)在试卷中回答说:“昔日圣人采集天地间的法,称之为礼。在各种礼中,婚礼是第一位。阳性刚纯而能施舍,阴体柔顺而能消化。用礼来节制欢乐,调和生气,既能得到子孙繁衍的吉利,又能享受延年益寿的幸福。可是,等到夏、商、周三代的末世,君王婬乱没有节制,阳气在上面枯竭,阴气在下面阻隔,所以周公告诫说:‘有时阴阳不当也会减少寿命。’《经传》说:‘有人脚大鞋小,为了能穿鞋,不惜截掉脚趾,谁说他蠢?还有比他更蠢的人。这种人为了追求婬欲,甚至不惜丧失自己的生命。’实在令人悲痛。我听说皇宫中的采女竟然多达五六千人,而照顾这此嫔妃的女官、宫女还不在此之列。其巨大的开支来自无辜的人民,百姓在野外贫穷痛苦,是因为阴阳失调被皇宫隔断,它冲击了和谐的社会风气,天象才不断发生变异。我愚昧地认为,应将那些没有与陛下接触过的女子,一律遣出皇宫婚配,这确实是国家的大福。”桓帝下诏,任命荀爽为郎中。
司隶部所管辖的地区(大致范围指今西安市、山西省运城市、河南省三门峡市、洛阳市周边等地)、豫州(治所在今安徽省亳州市。管辖颍川郡、汝南郡,梁国、沛国、陈国、鲁国,九十七县,大致范围今河南省南部、淮河以北伏牛山以东的河南东部、安徽省北部、江苏省西北角、山东省西南角)发生饥荒,饿死的人有十分之四五,有的家庭甚至死光。
桓帝下诏,征调在东北打仗的张奂回洛阳担任农业部长(大司农),重新任命皇甫规接替张奂担任度辽将军。皇甫规因自己连续担任高官,为了谋求退位,不断上书称病辞职,朝廷没有批准。正好有一位朋友的灵柩运回故乡安葬,皇甫规越过辖区边界迎接,然后派他的宾客秘密告诉并州刺史胡芳,指控皇甫规擅自远离军营,应该紧急向朝廷弹劾此事。胡芳没有上当,而是调侃说:“皇甫规为了想早日脱离官场,所以对我采取这种办法。我应该为朝廷爱惜人才,不能中他的计。”
166年四月,济阴郡(治所在今山东省荷泽市定陶区)、东郡(治所在今河南濮阳市濮阳县西南十六里故县村)、济北国(国都在今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区东南)、平原郡(治所在今山东省德州市平原县西南)等地黄河河水变清。桓帝觉得不吉利,免除司徒许栩的职务。五月,提拔太常胡广为司徒。
166年五月十一日,桓帝在洛阳皇城以北的濯龙宫亲自祭祀老子。祭坛用西方夷族纺织的毛毡装饰,陈列纯金镶边的祭器,座位上设置豪华的伞盖,演奏郊外祭天的音乐。
鲜卑听说张奂被调回洛阳,于是召集南匈奴和乌桓一齐起兵反叛。166年六月,南匈奴、乌桓、鲜卑三股势力,兵分多路入侵边塞,劫掠沿边九郡(即五原、朔方、云中、代郡、雁门、定襄、辽东、上谷、渔阳)。
166年七月,鲜卑再次入侵边塞,引诱东羌部落结盟发誓。因此,上郡(治所在今陕西省渭南韩城市南少梁遗址)的沈氐、安定郡(顺帝在永和六年【141】十月初二,把安定郡治所从今天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东南,迁到今陕西省咸阳兴平市东南。根据下面的史料内容,这时可能迁回到今天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东南)的先零等部羌民,联合攻打武威郡、张掖郡,使沿边的郡县深受其害。桓帝下诏,重新任命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工资待遇和九卿相同,督察幽、并、凉三州和度辽将军、护乌桓校尉两营的军事,还负责考核州刺史和郡太守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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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7-13 07:55: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年前,桓帝还是蠡吾侯(国都在今河北省保定市博野县城东镇里村)时,曾经是甘陵国人(国都在今山东省聊城市高唐县清平镇南)周福的学生。等到他当了皇帝以后,提拔这位老师担任尚书。当时与周福同郡的河南尹房植,在朝中也有名望。于是,乡里的人编了一首顺口溜说:“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周、房两家的宾客互相讥笑和攻击。因此,各人树立自己的党羽和门徒逐渐结仇。甘陵国的士人就分为南北两党 ,对党人(由于桓帝时代政治黑暗,他又昏庸,官僚阶层异常腐败,人们拉帮结派。随后演变成有气节的士人反对宦官和外戚势力。这就是东汉末年谈党变色的“党人”之争)的评论从此开始。
汝南郡太守宗资,任命范滂为汝南郡功曹,南阳郡太守成瑨(?—166 ,字幼平,今河南省三门峡灵宝市人)任命岑晊为南阳郡功曹,相互之间都非常信任,让他们奖励善良、惩罚邪恶,整顿和澄清太守府的吏治。范滂尤其正直刚毅,看到邪恶如同见到仇敌。范滂的外甥李颂没有好品德,中常侍唐衡将李颂托付给汝南郡太守宗资,宗资录用李颂,范滂却将公文搁置案头,不肯召见李颂。宗资迁怒他人,捶打书佐(官名,主办文书的佐吏。又称为门下书佐,地位在掾、史之下。历代沿设。唐武德时改名为“参军事”)朱零。朱零抬头对宗资说:“这是范滂刚正的决断,今天我宁愿被打死,也不违背范滂的决定。”宗资停止殴打。太守府中的中级官员以下的人无不怨恨宗资。于是,两郡就传出讽刺职务错位的谣言说:“汝南郡的太守是范滂,南阳郡人宗资只不过负责在文书上签字。南阳郡的太守是岑晊,弘农郡人成瑨只是坐着吟咏。”
太学学生共有三万多人,郭泰和颍川郡人贾彪是他们的首领。他俩和李膺、陈蕃、王畅互相包容尊重。学生中间流行这样的赞美:“天下楷模是李膺,不怕强权是陈蕃,才智杰出是王畅。”于是,朝廷内外接受他们的理念,竞相以品评朝政的善恶得失为时尚,从三公九卿以下的朝廷大臣,无不害怕受到这些时尚达人的贬议,都争先恐后地登门结交李膺等人 。
再说南阳郡政府所在地宛县,有一位富商名叫张泛,他和宫中一位妃子沾亲,而又善于雕刻好玩的艺术品,经常送给宦官作为礼物,因此,在地方上仗着权势横行霸道。岑晊和南阳郡剿匪办公室主任(贼曹史)张牧,说服南阳太守成瑨逮捕了张泛等人。不久遇大赦,成瑨竟然不顾王命杀了张泛,并杀了张泛的宗族和宾客共二百多人,事后奏报朝廷。小黄门晋阳县人(治所在今山西省太原市晋源区晋源街道古城营村。与太原郡、并州政府同城)赵津贪污残暴,成了县里的大害。太原郡太守刘瓆派郡公安局干警王允抓捕了赵津,也是在赦令以后杀了赵津。于是,中常侍侯览指使张泛的妻子向朝廷替张泛鸣冤,宦官又趁机诬陷成瑨和刘瓆。桓帝大怒,将成瑨、刘瓆召回京城囚禁。有关官员秉承宦官的意旨,弹劾成瑨、刘瓆罪大恶极,应当在闹市斩首示众。
山阳郡(治所在今山东省荷泽市巨野县东南)太守翟超任命该郡人张俭担任东部督邮(负责山阳郡东部的监督官员)。中常侍侯览是防东县人(治所在今山东省菏泽市成武县白浮图镇防城村),其亲人残害当地百姓。侯览的母亲病逝时,他回到家乡兴建高大的坟墓。张俭向朝廷弹劾侯览的罪行,然而侯览伺机拦截张俭的奏章,使奏章无法呈送到桓帝面前。于是,张俭摧毁侯览家的坟墓、住宅,没收所有的财产,再详细奏报侯览的罪状。奏章仍然不能上达。中常侍徐璜的侄儿徐宣,担任下邳县令,更加残暴。比喻说,徐宣曾经想娶前汝南郡太守李暠的女儿,因李家反对就率领县里官兵冲进李家,抢走李暠的女儿,以箭戏杀了李女。东海国宰相黄浮听说后,逮捕了徐宣和他的家属,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用刑拷问。东海国掾史以下的官员竭力劝阻,黄浮气愤地说:“徐宣是国家的蟊贼,今天杀了他,明天我抵命也心甘!”黄浮说完,立即将徐宣绑到闹市斩首示众。宦官向桓帝控诉,桓帝大怒,结果翟超、黄浮都被判处髡刑,并送往左校营罚做苦役。
面对桓帝保护作恶多端的宦官,太尉陈蕃和司空刘茂联名上书劝桓帝,请求赦免成瑨、刘瓆、翟超、黄浮等人,桓帝不高兴。有关官员就对陈蕃和刘茂进行弹劾,刘茂不敢再说话。陈蕃仍然单独上书说:“现在外面的盗贼只不过是人体四肢的毛病;而内政不能治理,才是心腹大患。我寝食难安,真正忧虑的是陛下更加宠爱自己左右的亲信,这样忠言就会越发稀少,内患一天比一天严重,外忧一天比一天加深。陛下从列侯继承帝位。即使是小民之家,好不容易积蓄到百万钱,做子孙的尚且深以败家产为羞耻,更何况陛下败坏的是祖先帝业呢!陛下承受先帝的重托,然而却不精心治理,即使陛下真的不爱惜自己,难道也不顾先帝创业的辛劳吗?从前梁家有五位侯,其毒害遍及全国,上天启发陛下作出决断,铲除了梁冀集团,天下人希望过上太平的日子。往事历历在目,可是陛下的左右亲信重新互相勾结。小黄门赵津、大奸商张泛等人贪婪暴虐,谄媚陛下的左右,分别被前任太原郡太守刘瓆、南阳郡太守成瑨杀了。虽说赦令颁布后不应该杀人,但应该原谅他们的本意;对陛下来说,怎么会对此事产生愤怒?然而,邪恶小人的办法很多,一旦迷惑了陛下的视听,就会使天威震怒。对这些惩恶扬善的好人处罚,就已经过分了,何况要从重将他们杀害呢!另外,前山阳郡太守翟超、东海国宰相黄浮秉公执法,不屈服权贵,痛恨邪恶犹如仇敌。翟超没收侯览的财产,黄浮依法处决徐宣,他俩的正义之举却遭到陛下的惩处,不能受到赦免和宽恕。侯览肆意横行,没收他的财产已是幸事。徐宣所犯的罪过死有余辜。西汉丞相申屠嘉征召邓通当面责备,东汉洛阳县令董宣屈辱湖阳公主,然而,汉文帝出面请求申屠嘉从轻处理邓通,光武帝重赏董宣,并没有指控二人专擅。如今陛下身边的一群宦官,因怨恨自己的党羽受到伤害,想方设法诬陷好人,以致好人遭受刑罚。他们听到我的这些言辞,一定会再向陛下哭泣申诉。我盼望陛下能切断或堵塞宦官参政的源头,大权交给尚书和中央机关,精心挑选清廉高洁的人,斥退或废黜奸佞的小人。如能这样,上天就会气和,大地就能融洽,吉利和祥瑞的征兆,很快就能出现。”桓帝没有理睬。宦官因此更加痛恨陈蕃,凡是遇到陈蕃有关选拔贤才的奏章,都宣称是桓帝的指示,严加谴责之后退回。长史以下的官员很多都被判刑。只因陈蕃是朝廷的著名大臣,暂时还不敢加害。
也就是说,一场党争的政治风暴即将降临,那么,党争的风暴又是怎样卷起的呢?

十三

                    祸国党争

汉桓帝的延熹九年(166)七月,朝士与宦官之间的党争愈演愈烈,由于桓帝的昏庸,导致宦官更加得势,著名的忠臣和仁人志士遭殃。

平原襄楷诣阙上疏曰:“臣闻皇天不言,以文象设教。臣窃见太微、天廷五帝之坐,而金、火罚星扬光其中,于占,天子凶;又俱入房、心,法无继嗣。前年冬大寒,杀鸟兽,害鱼鳖,城傍竹柏之叶有伤枯者。臣闻于师曰:‘柏伤竹枯,不出二年,天子当之。’今自春夏以来,连有霜雹及大雨雷电,臣作威作福,刑罚急刻之所感也。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志除奸邪,其所诛翦,皆合人望。而陛下受阉竖之谮,乃远加考逮。三公上书乞哀瓆等,不见采察而严被谴让,忧国之任,将遂杜口矣。臣闻杀无罪,诛贤者,祸及三世。自陛下即位以来,频行诛罚,梁、寇、孙、邓并见族灭,其从坐者又非其数。李云上书,明主所不当讳;杜众乞死,谅以感悟圣朝;曾无赦宥而并被残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冤,汉兴以来,未有拒谏诛贤,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昔文王一妻,诞致十子;今宫女数千,未闻庆育,宜修德省刑以广《螽斯》之祚。案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臣以为河者,诸侯位也。清者,属阳;浊者,属阴。河当浊而反清者,阴欲为阳,诸侯欲为帝也。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异,地吐妖,人疠疫,三者并时而有河清,犹春秋麟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之以为异也。愿赐清闲,极尽所言。”书奏,不省。
十馀日,复上书曰:“臣闻殷纣好色,妲己是出;叶公好龙,真龙游廷。今黄门、常侍,天刑之人,陛下爱待,兼倍常宠,系嗣未兆,岂不为此!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虚,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今陛下耆欲不去,杀罚过理,既乖其道,岂获其祚哉!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精之至也;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艳妇,极天下之丽,甘肥饮美,单天下之味,奈何欲如黄、老乎!”书上,即召入,诏尚书问状。楷言:“古者本无宦臣,武帝末数游后宫,始置之耳。”尚书承旨,奏:“楷不正辞理,而违背经艺,假借星宿,造合私意,诬上罔事,请下司隶正楷罪法,收送雒阳狱。”帝以楷言虽激切,然皆天文恒象之数,故不诛;犹司寇论刑。自永平以来,臣民虽有习浮屠术者,而天子未之好;至帝,始笃好之,常躬自祷祠,由是其法侵盛,故楷言及之。
符节令汝南蔡衍、议郎刘瑜表救成瑨、刘瓆,言甚切厉,亦坐免官。瑨、瓆竟死狱中。瑨、瓆素刚直,有经术,知名当时,故天下惜之。岑晊、张牧逃窜获免。晊之亡也,亲友竞匿之;贾彪独闭门不纳,时人望之。彪曰:“传言‘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公孝以要君致衅,自遗其咎,至已不能奋戈相待,反可容隐之乎!”于是咸服其裁正。彪尝为新息长,小民困贫,多不养子;彪严为其制,与杀人同罪。城南有盗劫害人者,北有妇人杀子者。彪出案验,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贼寇害人,此则常理;母子相残,逆天违道!”遂驱车北行,案致其罪。城南贼闻之,亦面缚自首。数年间,人养子者以千数。曰:“此贾父所生也。”皆名之为贾。
河内张成,善风角,推占当赦,教子杀人。司隶李膺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膺愈怀愤疾,竟案杀之。成素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讯其占;宦官教成弟子牢修上书,告“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经三府,太尉陈蕃却之曰:“今所案者,皆海内人誉,忧国忠公之臣,此等犹将十世宥也,岂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帝愈怒,遂下膺等于黄门北寺狱,其辞所连及,太仆颍川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及陈寔、范滂之徒二百馀人。或逃遁不获,皆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陈寔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自往请囚。范滂至狱,狱吏谓曰:“凡坐系者,皆祭皋陶。”滂曰:“皋陶,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由此亦止。陈蕃复上书极谏,帝讳其言切,托以蕃辟召非其人,策免之。
时党人狱所染逮者,皆天下名贤,度辽将军皇甫规,自以西州豪桀,耻不得与,乃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党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问。杜密素与李膺名行相次,时人谓之李、杜,故同时被系。密尝为北海相,行春,到高密,见郑玄为乡啬夫,知其异器,即召署郡职,遂遣就学,卒成大儒。后密去官还家,每谒守令,多所陈托。同郡刘胜,亦自蜀郡告归乡里,闭门扫轨,无所干及。太守王昱谓密曰:“刘季陵清高士,公卿多举之者。密知昱以激己,对曰:“刘胜位为大夫,见礼上宾,而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隐情惜己,自同寒蝉,此罪人也。今志义力行之贤而密达之,违道失节之士而密纠之,使明府赏刑得中,令问休扬,不亦万分之一乎!”昱惭服,待之弥厚。
九月,以光禄勋周景为太尉。
司空刘茂免。
冬,十二月,以光禄勋汝南宣酆为司空。
以越骑校尉窦武为城门校尉。武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恶,礼赂不通。妻子衣食裁充足而已。得两宫赏赐,悉散与太学诸生及匄施贫民。由是众誉归之。
匈奴乌桓闻张奂至,皆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馀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朝廷患檀石槐不能制,遣使持印绶封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不肯受,而寇抄滋甚。自分其地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馀、濊貊二十馀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馀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乌孙二十馀邑,为西部。各置大人领之(《资治通鉴》延熹九年七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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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7-15 08:07:47 | 显示全部楼层
青州(治所在今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北)平原郡人襄楷(东汉著名方士,学识渊博,为人正直,在党争中是朝臣派。汉灵帝中平五年【188】,襄楷与冀州刺史王芬、已故太尉陈蕃的儿子陈逸、南阳郡人许攸、沛国人周旌谋废灵帝失败),前往宫门上书说:“我听说皇天不会说话,只是用天象变化来显示它的旨意。我观察太微星,见天廷五方帝的星座上,有金、火的罚星在其中闪烁。根据占卜,这是天子的凶象。而且金、火二星又都串入房、心二星宿中,这说明天子不会有继承人。前年冬季气候严寒,地面上的鸟兽、水中的鱼鳖都被冻死,洛阳紧傍城墙的竹林和柏树,枝叶全都枯萎。我的老师曾经对我说:‘柏树受伤,竹林枯萎,不出二年后果就要在天子身上显示。’如今春夏以来,接连不断降霜、下冰雹,以及大雨、惊雷、闪电,这是臣子作威作福,刑罚峻急苛刻的反应。太原郡太守刘瓆、南阳郡太守成瑨,立志要铲除奸佞,所杀的人都符合人民的愿望。然而,陛下却听信宦官的谗言,把他俩从远处逮捕到京城洛阳来严加拷问。三公上书,哀求陛下宽恕刘瓆等人,陛下不但不采纳,反而对他们进行谴责。这让忧心国事的大臣势必闭口。我曾经听说杀害无罪的人,诛杀贤人,大祸会延及三世。自从陛下即位以来,频繁地进行诛杀惩罚,梁冀、寇荣、孙寿、邓万世等家族,都先后被灭,被牵连的又不计其数。李云上书,圣明的君主本来不应该忌讳;杜众请求和李云一起死,不过是希望以此感悟朝廷。结果他俩同时遭到杀戮,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冤枉。自从汉朝建立以来,从来没有拒绝规劝,诛杀贤能,刑罚苛刻也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一千多年前周文王只有一个妻子,就生了十个儿子。如今陛下的宫女有数千人,却没有听说谁有身孕。陛下应该增修恩德,减省刑罚,使后嗣广泛繁衍,有诗经《螽斯》一样的福分(意思是像蝈蝈一样生殖能力强)。自从春秋时代以来,包括远古的帝王,黄河的水从来没有澄清过。我认为,黄河象征着王国的封君。河水澄清属于阳刚;河水浑浊属于阴柔。黄河的水本来应当浑浊,却反而澄清,显示阴柔将要变成阳刚,说明有诸侯王将要成为皇帝。京房在《易传》中说:‘河水澄清,天下太平。’而今天降灾异,地吐妖怪,人间发生瘟疫,三者同时发生而又出现黄河的水清。这就像春秋时代的麒麟,本来不应该出现却出现了,所以孔子的记录认为是怪诞事。如果承蒙陛下有空召见我,我当详细地陈述我所要说的话。”奏章呈上后,桓帝没理。
过了十多天,襄楷再次上书说:“我听说殷纣王好色,于是出现妲已;叶公好龙,于是真龙降临。如今黄门、常侍都是被上天谴责受过阉割的人,陛下宠爱他们超过普通人数倍,陛下所以无子,岂不是就是这一原因?我还听说陛下在皇宫中建了黄帝、老子、佛陀等庙宇。他们都主张清心寡欲,崇尚清静无为,喜爱生命,厌恶杀戮,克制欲望 ,力戒奢侈。如今陛下的嗜好和欲望不能去掉,杀戮和刑罚又超过正常情理,既然违背他们的教义,岂能获得神灵的福佑?佛教信众不在一棵桑树下连住三夜,为的是避免久住会生爱恋之心,道理至为精密。正因为信众们始终如一地坚持,所以才能得道成佛。如今陛下拥有美女艳妇,极尽天下的绝色,吃喝又极尽天下的美味,怎么能和黄帝、老子一样?”
可能襄楷在奏章中提到了黄老哲学,桓帝立即召他进宫,命尚书代替接待。襄楷说:“古代本来没有宦官,因汉武帝末年经常在后宫设宴,大臣不变进入后宫,才开始阉割宦官。”尚书秉承宦官的旨意,向桓帝汇报说:“襄楷的言辞和道理完全不正,而且违背儒家的典籍,纯粹是假借上天的星宿附会个人的私意。他诬蔑陛下,歪曲事实,请交给司隶校尉定罪。”桓帝认为襄楷的言辞虽然激烈,却都是说的天文星象演变,所以不肯杀他,仅判处两年徒刑。自从汉明帝刘庄永平年间以来,官员和人民虽然有信佛的人,然而皇帝还没有接受。到了桓帝时,才开始笃信佛教,经常亲自祭祀和祈祷,从此佛教更加盛行。所以襄楷才在上书中谈到。
符节令(待遇六百石。指负责掌管皇帝印玺、虎符、竹符及授节的人)、汝南郡人蔡衍,与议郎刘瑜上书营救成瑨、刘瓆,因言辞非常激烈,也被免除官职。而成瑨、刘瓆竟然死在狱中。成瑨、刘瓆刚强正直,通晓经学,是当时知名人士,所以天下的人无不惋惜。岑晊、张牧因逃亡在外,才逃过一死。
岑晊逃亡时,亲戚朋友竟相掩护。唯独贾彪闭门不肯接纳,当时人对贾彪的行为指责。贾彪解释说:“《左传》中说:‘应该观察时机,针对具体情况而采取行动,不要连累别人。’岑晊胁迫长官闯了大祸,是他自己害了自己。我恨不得挥动兵器对待他,怎么可能反过来掩护他呢!”众人听了解释,都敬佩贾彪公正。贾彪曾经担任过新息县长,民众因贫穷生下的儿女多数被遗弃。贾彪严厉禁止,认为杀婴和杀人同罪。有一次,县城南面有强盗为劫掠而杀人,城北有妇女虐杀亲子,贾彪驾车前往查看,下属想带他到城南,贾彪愤怒地说:“强盗劫掠杀人是常理;母亲杀婴违背天道。”因此驱车前往城北,判决杀子有罪。城南强盗听到消息后,也将两手反绑到官府自首。数年之间,民间养育儿子的数以千计。大家说:“这是贾父生的儿子。”并且都选“贾”取名。
河内郡人张成精通天象,预言人事吉凶,他推算朝廷将要颁布赦令,就唆使儿子杀人。司隶校尉李膺督促部下逮捕了张成父子。不久果然遇到赦令,李膺心中更加愤恨,将张成父子处斩。但张成一向用占候(指根据天象变化,预测自然界灾害和天气变化)交结宦官 ,桓帝有时也向张成问占候。于是,宦官指使张成的徒弟牢修上书,控告说:“李膺等人专门蓄养太学的游士,结交各郡派到京城求学的学生和门徒,互相串联结成朋党诽谤朝廷,迷惑扰乱风俗。”
奏章呈上后,桓帝大怒,下诏各个郡国逮捕党人,并且布告天下,使大家同仇敌忾。公文经过太尉、司徒、司空三府,太尉陈蕃将诏书退回,说:“这次所搜捕的都是海内享有盛名、忠于国家的大臣,即使他们犯了什么罪过,也应该宽恕十世。岂能让他们无辜遭致拷打呢!”因此,三公联合拒绝签名。桓帝更加愤怒,就直接下令逮捕李膺等人,囚禁在黄门北寺监狱。李膺等人的供词牵连到太仆杜密、御史中丞陈翔以及陈寔、范滂等二百多人。有的人逃走,朝廷悬赏缉拿,派出搜捕“党人”的使者到处可见。陈寔见监狱关的人很多,为了引导大家反抗,说:“我不到监狱,大家都没有主心骨。”于是,自己前往监狱请求囚禁。范滂被送到监狱,监狱负责人对他说:“凡是有罪关进来的人,都要祭拜司法始祖皋陶,求得他的保佑。”范滂自嘲说:“皋陶是古代的正直大臣,如果他知道我范滂没有犯罪,将会代我向天帝申诉,如果我犯了罪,祭祀他又有什么益处?”所以其他囚犯不再祭祀。陈蕃再次上书,极力劝阻桓帝。桓帝怕听到陈蕃过激的言辞,谎称陈蕃推荐的官员不称职,下诏免除陈蕃的职务。
这时,因“党人狱”被逮捕的人都是天下知名贤才。度辽将军皇甫规认为自己是西州(古代泛指中原以西地区)的英雄豪杰,而没有被捕入狱,觉得是耻辱。于是上书说:“我以前曾经推荐过前任大司农张奂,是阿附党人。并且我过去被判处送往左校营罚服苦役时,太学生张凤等人曾经上书为我辩护,这是为党人说话,所以我应该有党人罪。”朝廷知道后没有过问。
杜密和李膺的名声相当,当时人并称“李杜”,所以他俩同时被捕入狱。杜密曾经担任过北海国的宰相,在一次在春季例行巡视时,到高密县(治所在今山东省潍坊高密市井沟镇西南四十里前田庄村)遇上担任乡啬夫(主要负责征调役夫,征收税赋)的郑玄(127—200,字康成。今山东省潍坊高密市人,儒家学者、经学大师。以毕生精力整理古代文化遗产,使经学进入了一个“小统一时代”。著有《天文七政论》、《中侯》等书,共百万余言,世称“郑学”),知道郑玄不是平凡人,就聘请郑玄到郡里担任职务。不久,又选派郑玄到洛阳的太学深造,最后成为名儒。后来杜密离职回乡,每次晋见郡太守或县令,大多都要委托一些事情。同郡的刘胜也从蜀郡离职回乡,却闭门不出,对地方事务从不过问。郡太守王昱对杜密说:“刘胜是清高的雅士,三公九卿中有很多人推荐他。”杜密知道王昱以此激将自己,于是说:“刘胜具有大夫的高位,而郡太守待他敬如上宾,可是他没有推荐善良的人,也不反击邪恶的事;隐瞒真情、明哲保身如同寒蝉,这是国家的罪人。如今对那些身体力行的贤才,我竭力推举;遇到违反正道、丧失节操的人,我会检举揭发;使阁下的奖赏刑罚能公平恰当,最后美名远扬。如果能这样,也算是尽到了我微薄的力量?”王昱惭愧佩服,对杜密更好。
166年九月,桓帝提拔光禄勋周景担任太尉,同时免除司空刘茂的职务。
十二月,桓帝提拔光禄勋宣酆为司空,改任岳父窦武由越骑校尉为城门校尉(待遇二千石。负责京城十二门警卫)。窦武任职期间,多方重用知名人士,洁身自爱,疾恶如仇,杜绝贿赂;妻儿的衣服饮食费用,仅够开支就行,得到皇帝和皇后的赏赐,全都散发给太学的学生或施舍贫民,因此,受到大家一致称赞。由于窦武是桓帝窦妙皇后的父亲,党争中没有受到牵连。
再说南匈奴和乌桓听说张奂回任护匈奴中朗将,都相继投降,共有二十万人。张奂只杀了其中煽动反叛的首恶。鲜卑部落不肯归顺,部众逃出塞外。朝廷担心不能控制鲜卑酋长檀石槐,于是派人带着印信,准备封檀石槐为王,并且要把公主嫁给他和亲,可是檀石槐不但不肯接受,反而对沿边要塞的侵犯更加厉害。他将自己占领的地区分为三部:从右北平郡(治所在今河北省唐山市丰润县东南)以东,直至辽东郡,连接夫馀、濊貊等二十多座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治所在今河北省张家口市怀来县小南辛堡镇大古城村。三国魏治所移到今北京市延庆区)等十多座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到敦煌郡、乌孙国等二十多座城邑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大人管理。
综上所述,桓帝纵容偏袒宦官,导致朝士与宦官形成党诤,使一些正义之士含冤,正当这场朋党政治斗争到达高潮时,贾彪说服窦武等人出面,平息了这场党争灾难。

十四

                 清党去世

汉桓帝的永康元年(167)正月,东羌先零(东羌大致指从今青海省和甘肃省西北部西羌、迁到今陕西省西安市以北与蒙古西南部、甘肃省东北部以庆阳市为中的羌族人。这就有别西羌。东羌先零是指东汉光武帝建武十一年【35】,以来歙、马援等将领打败先零羌于临洮、浩门隘、允吾谷、唐翼谷等地,并迁其降众于天水、陇西、扶风三郡的先零羌人)包围了祋栩县城(治所在今陕西省铜川市耀州区东)。

春,正月,东羌先零围祋祤,掠云阳,当煎诸种复反。段颎击之于鸾鸟,大破之,西羌遂定。
夫馀王夫台寇玄菟;玄菟太守公孙域击破之。
夏,四月,先零羌寇三辅,攻没两营,杀千馀人。
五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陈蕃既免,朝臣震栗,莫敢复为党人言者。贾彪曰:“吾不西行,大祸不解。”乃入雒阳,说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魏郡霍谞等,使讼之。武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闻善政,常侍、黄门,竞行谲诈,妄爵非人。伏寻西京,佞臣执政,终丧天下。今不虑前事之失,复循覆车之轨。臣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高之变,不朝则夕。近者奸臣牢修造设党议,遂收前司隶校尉李膺等逮考,连及数百人。旷年拘录,事无效验。臣惟膺等建忠抗节,志经王室,此诚陛下稷、伊、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之所诬枉,天下寒心,海内失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时见理出,以厌人鬼喁喁之心。今台阁近臣,尚书硃寓、荀绲、刘祐、魏朗、刘矩、尹勋等,皆国之贞士,朝之良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文质彬彬,明达国典,内外之职,群才并列。而陛下委任近习,专树饕餮,外典州郡,内干心膂,宜以次贬黜,案罪纠罚;信任忠良,平决臧否,使邪正毁誉,各得其所,宝爱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征可消,天应可待。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书奏,因以病上还城门校尉、槐里侯印绶。霍谞亦为表请。帝意稍解,因中常侍王甫就狱讯党人范滂等,皆三木囊头,暴于阶下,甫以次辨诘曰:“卿等更相拔举,迭为脣齿,其意如何?”滂曰:“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滂欲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更以为党。古之修善,自求多福。今之修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甫愍然为之改容,乃得并解桎梏。李膺等又多引宦官子弟,宦官惧,请帝以天时宜赦。六月,庚申,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馀人皆归田里,书名三府,禁锢终身。范滂往候霍谞而不谢。或让之,滂曰:“昔叔向不见祁奚,吾何谢焉!”滂南归汝南,南阳士大夫迎之者,车数千两,乡人殷陶、黄穆侍卫于旁,应对宾客。滂谓陶等曰:“今子相随,是重吾祸也!”遂遁还乡里。
初,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百数,唯平原相史弼独无所上。诏书前后迫切州郡,髡笞掾史,从事坐传舍责曰:“诏书疾恶党人,旨意恳恻。青州六郡,其五有党,平原何治而得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不同。它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陷良善,淫刑滥罚,以逞非理,则平原之人,户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从事大怒,即收郡僚职送狱,遂举奏弼。会党禁中解,弼以俸赎罪。所脱者甚众。窦武所荐:硃寓,沛人;苑康,勃海人;杨乔,会稽人;边韶,陈留人。乔容仪伟丽,数上言政事,帝爱其才貌,欲妻以公主,乔固辞,不听,遂闭口不食,七日而死。
秋,八月,巴部言黄龙见。初,郡人欲就池浴,见池水浊,因戏相恐,“此中有黄龙,”语遂行民间,太守欲以为美。故上之。郡吏傅坚谏曰:“此走卒戏语耳。”太守不听。
六月大水,勃海海溢。
冬,十月,先零羌寇三辅,张奂遣司马尹端、董卓拒击,大破之,斩其酋豪,首虏万馀人,三州清定。奂论功当封,以不事宦官故不果封,唯赐钱二十万,除家一人为郎。奂辞不受,请徙属弘农。旧制,边人不得内徙,诏以奂有功,特许之。拜董卓为郎中。卓,陇西人,性粗猛有谋,羌胡畏之。
十二月,壬申,复瘿陶王悝为勃海王。
丁丑,帝崩于德阳前殿。戊寅,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初,窦后既立,御见甚稀,唯采女田圣等有宠。后素忌忍,帝梓宫尚在前殿,遂杀田圣。城门校尉窦武议立嗣,召侍御史河间刘鲦,问以国中宗室之贤者,鯈称解渎亭侯宏。宏者,河间孝王之曾孙也,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武乃入白太后,定策禁中,以鯈守光禄大夫,与中常侍曹节并持节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人,奉迎宏,时年十二(《资治通鉴》永康元年一到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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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1-7-16 08: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东羌先零包围祋栩县的同时,又去抢掠云阳县(治所在今陕西省咸阳市淳化县西北)。当煎羌(西汉时游牧于今青海省东部湟水流域。东汉光武帝建武十一年,陇西太守马援于临洮、浩门隘、允吾谷、唐翼谷等地大败先零、当煎等羌种,徙当煎羌至三铺)等部落羌民再度起兵。护羌校尉段颎率部在鸾鸟县(治所在今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门源县浩门镇东)反击,平定了西羌。
在东北。夫馀国王“夫台”攻打玄菟郡(治所在今吉林省沈阳市东陵区汪家乡上伯官村。另一说治所在今辽宁省抚顺市劳动公园古城),玄菟郡太守公孙域取胜。
167年四月,先零羌民大举进犯三辅地区,攻下设在长安(京兆)的虎牙营和设在今陕西省咸阳兴平市(扶风)的雍营,杀害一千多人。
五月三十日,出现日食。
陈蕃被免职以后,朝廷文武大臣非常震惊,再也没有人敢向朝廷替党人求情。贾彪说:“我如果不西去京城,大祸不可能解除。”于是,他来到洛阳,说服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霍谞等人,请他们出面营救党人。窦武对女婿皇帝上书说:“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并没有听说施行过善政。常侍、黄门却奸诈百出,竞相谋取官爵。回溯西京长安时代,因阿谀奉承的官员掌权,最终失去了天下。如今陛下不但不忧虑失败的往事,反而又走到使车辆翻覆的轨道上,我担心秦二世胡亥覆灭的灾难再度降临,赵高一类的宫廷政变,也会早晚发生。最近因奸臣牢修捏造出朋党,陛下就逮捕了前司隶校尉李膺等人拷问,牵连到数百人,经年囚禁,事情并无证据。我认为李膺等人秉着忠心,坚持节操,志在筹划治理王室大事,他们都是陛下的真正后稷、子契、伊尹、吕尚一类的辅佐大臣,却被加上虚构罪名,受到奸臣贼子的冤枉陷害,以致天下人寒心,海内正义之士失望。唯有请陛下留心考察,立即释放这些党人,以满足天地鬼神翘首盼望的心愿。如今国务院(尚书台)的亲近大臣,诸如尚书朱寓、荀绲、刘祐、魏郎、刘矩、尹勋等人,都是国家的忠贞义士,是朝廷的贤良辅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人,举止文雅,精通国家的典章制度,朝廷内外的文武官员,英才并列。然而,陛下却偏偏信任左右宦官,依靠奸佞邪恶,让他们在外主管州郡,在内作为心腹。应该把这批奸佞邪恶之徒陆续废黜,调查、审问他们的罪状,进行惩罚。信任忠良,分辨善恶是非,使邪恶和正直、诽谤和荣誉各有所归。遵照上天的旨意,将官位授给善良的人。果真如此,天象灾异的征兆可以消除,上天的祥瑞指日可待。最近虽然偶尔也有嘉禾、灵芝、黄龙等吉物出现,但是祥瑞发生一定是因为有贤才,福佑降临一定是因为有善人,如果陛下对人民有恩德,所谓瑞兆就是吉祥;没有恩德,就是灾祸。如今陛下的行为不符合天意,所以不应该庆贺。”奏章呈上后,窦武称病辞职,并缴还城门校尉、槐里侯的印信。霍谞也上书营救党人。桓帝的怒气稍稍化解,派中常侍王甫前往监狱审问范滂等人。范滂等人颈戴大枷,手腕戴铁铐,脚挂铁镣,三层布蒙头,站在台阶下逐一被王甫讯问:“你们互相推举保荐,像嘴唇和牙齿一样结成一党 ,究竟有什么企图?”范滂反驳说:“孔子说:‘看见善事,立刻学习都来不及。看见恶,就好象把手插到开水里,应该马上停止。’我希望奖励善良,使大家同样清廉;嫉恨恶人,使大家都明白卑污所在。本以为朝廷会鼓励我们这么做,从没有想到这是结党 。古代人修德积善,可以为自己谋取多福。而如今修德积善,却身陷死罪。我死后,但愿将我的尸首埋在首阳山(位于今甘肃省定西市渭源县东南34公里的莲峰镇张家滩村和古迹坪村交汇处。前205年,汉高祖在陇西郡分置首阳县【治所在今甘肃省定西市渭源县东北老龙亭】,因境内有商末周初伯夷、叔齐避居采薇之首阳山而得名。另一说位于今河北省唐山迁安市西南十公里处岚山。不过,洛阳也有首阳山,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偃师市邙岭乡)侧面,上不辜负皇天,下无愧于伯夷、叔齐。”王甫听了,被范滂的言辞动容,可怜他们的无辜遭遇,于是命有关官员解除这些党人的刑具。而李膺等人在口供中,又牵连出许多宦官子弟。宦官害怕事态继续扩大,连忙请求桓帝,以出现日食为借口,赦免了这些党人。
六月初八,桓帝下诏大赦,改“延熹十年”为“永康元年”。说明桓帝生病了,企盼健康。二百多名党人都被遣送回各自的故乡;将他们的姓名编成花名册,分送太尉、司徒、司空三府,终身不许再出来做官。
范滂拜访霍谞,却没有道谢。有人责备他,范滂解释说:“七百多年前,晋国大夫叔向不见祁奚(前620--前545,姬姓,祁氏,名奚,字黄羊,今山西省晋中市祁县人。周简王十四年【前572】,晋悼公即位,“始命百官”,祁奚被任为中军尉。祁奚本晋公族献侯之后,父亲是高梁伯),我何必多此一谢(《祁奚请免叔向》是春秋时期左丘明创作的散文。文中记载了祁奚为国家社稷而说服宣子,救了叔向,无所谓个人恩典。叔向因自己才能而获救,无所谓感恩祁奚)。”范滂南归汝南郡时,南阳郡的士绅有数千辆车前来迎接。范滂的同乡殷陶、黄穆站在他身边维护秩序,并接应对答宾客。范滂对殷陶等人说:“如今你们跟随我,是加重我的灾祸!”随后,他悄悄地逃回了故乡。
去年,桓帝下诏搜捕党人时,各个郡国奏报检举,牵连的人数以百计,只有平原国宰相史弼没有上报一个党人。诏书多次下达,严厉催促州郡官府限期上报;掾史(官名。掾与史的合称)各级属官甚至受到髡刑或鞭刑。青州政府秘书(从事)坐在平原国的招待所,质问史弼说:“诏书对党人恨之入骨,皇帝的旨意如此诚恳痛切。青州共有六个郡国,其中五个郡国都有党人,平原国为何独无党人!”史弼辩解说:“先王治理天下,划分出州、郡、国、县的界线,这是因为水土有不同,风俗有差异。其他郡国有的,平原国恰恰就没有,怎么能相比。如果仰望上司的旨意,诬陷善良无辜的人,甚至依靠严刑酷罚,使非理的举动得逞,那么平原国家家户户的民众都是党人。我这个封国宰相,只有一死而已,坚决不能做出这种事情。”青州政府的秘书恼羞成怒,立即将史弼和其下属关进监狱,然后弹劾史弼。正好遇着桓帝下令解除党禁,史弼用薪俸赎罪,救了很多党人。
解除了党禁之后,窦武推荐朱寓、苑康、杨乔、边韶。杨乔是一位英俊的美男,多次上书对政策提出自己的建议,桓帝喜欢杨乔的才华和美貌,想把公主嫁给他,杨乔坚决推辞。桓帝不许,杨乔绝食七天才死。
在西南。167年八月,巴郡上报发现黄龙。其实这只是一个谣传,原因是,一群人想去池塘洗澡,看到池塘的水浑浊,因此大家互相开玩笑吓唬对方说:“里面有一条黄龙!”于是,这句开玩笑话在民间流传开了,郡太守认为这是美事,所以上报朝廷。郡府下属官员傅坚劝阻说:“这只是差役的一句戏言,怎么能当真?”太守不听。
167年十月,先零羌民攻打三辅地区,张奂派司马尹端、董卓(?-192年四月初十,字仲颖,祖籍今甘肃省定西市岷县,出生在颍川郡。 东汉末年献帝时军阀、权臣,官至太师,封郿侯)率部阻击,杀了敌酋长、豪帅等人,加上俘虏共一万多人。幽州、并州、凉州动乱全部平定。按照功劳张奂应该封侯,但他不肯巴结宦官,结果没封,只得到二十万赏钱,朝廷任命他家中一人为郎官。张奂推辞不受,只请求朝廷准许他将户籍从今天甘肃省酒泉市瓜州县迁到当时的弘农郡(治所在今河南省三门峡灵宝市北故函谷关镇)。按照过去的法令规定,边郡人士不准迁居到内地。桓帝下诏,因张奂有功,特地批准。任命董卓为郎中。董卓是陇西郡人(今甘肃省定西市岷县人),性格粗暴但勇猛有智谋,羌人、胡人都怕他。
十二月二十三日,桓帝可能觉得自己即将离开人世,重新恢复无恶不作的弟弟刘悝勃海王的爵位(165年正月,桓帝贬刘悝为瘿陶县王)。
167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三十三岁的桓帝在德阳前殿去世。第二天,大臣尊称窦妙皇后为皇太后。窦太后到朝堂上主持朝政。两年前(156年十月二十日),窦妙被立为皇后,但很少能见到桓帝,只有采女田圣等人受到桓帝的宠爱。窦后忌妒而又残忍,当桓帝的棺材还停在德阳前殿时,她就下令处死田圣。窦太后与父亲窦武为了商量新皇帝的人选,征召侍御史刘鲦了解刘姓皇族中的贤才,刘鲦推荐解渎亭侯刘宏。刘宏是汉章帝刘炟第六子、河间王刘开的曾孙(桓帝是刘开孙子),祖父刘淑,父亲刘苌,两代都封为解渎亭侯(位于今河北省保定安国市东北九里)。于是窦武入宫秉报窦太后,在宫禁中决策。任命刘鲦为代理光禄大夫,同中常侍曹节带着符节,率领中黄门、虎贲武士、羽林军等一千人,前往解渎亭迎接刘宏。这时刘宏年仅十二岁。
综上所述,桓帝弄清了党人真相后去世,这是他一生中做的最明白一件事。由于他死而宦官没死,党人在他去世之后还会受到什么样的迫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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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无畏



汉灵帝刘宏,是解渎亭侯刘苌的儿子,章帝刘炟的玄孙(即刘炟、刘开、刘淑、刘苌、刘宏)。生于156年,卒于189年四月十一日。终年33岁,在位21年零一百天(168年正月二十一日至189年四月十一日)。谥“孝灵帝”,葬于文陵(位于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区送庄镇刘家井村北)。
灵帝刘宏是东汉继光武学刘秀、明帝刘庄、章帝刘炟、和帝刘肇、殇帝刘隆、安帝刘祜、前少帝刘懿、顺帝刘保、冲帝刘炳、质帝刘缵、桓帝刘志之后,第十二位皇帝。
桓帝刘志在自己的永康元年(167)十二月二十八日病逝,第二天,大臣尊称窦妙皇后为皇太后。窦太后到朝堂上主持朝政,与父亲窦武策划,派人到解渎亭侯国(国都位于今河北省保定安国市)迎接刘宏继承皇位,168年正月二十一日,刘宏在洛阳皇宫即帝位。
刘宏是一位由宦官王甫、曹节等人教唆长大的昏君。比方说,灵帝的熹平六年(177)七月记载说,灵帝小时本来喜欢文学创作,曾撰写《皇羲篇》五十章。由于昔日的好学与儒家文化的影响,让他在太学挑选能创作辞赋的学生,集中到鸿都门下准备召见;后来,又增加能起草诏书和擅长写篆体字的数十人,也都在征召之列。灵帝变坏除了宦官负面教唆之外,侍中和祭酒乐松、贾护,还夹杂中间推荐了许多没有品行,趋炎附势的小人。每当灵帝召见时,这些小人喜欢说一些民间街头巷尾的小事,灵帝觉得新鲜,听得津津有味。于是,这些善于奉承的人,往往被灵帝越级录用。
这一史料说明灵帝由一位爱好学习和文学创作的少年,因引路人引得不对,导致灵帝后来提倡的儒学变味。比喻说,灵帝的光和元年(178)二月,刘宏设立鸿都门学校,学生由各个州郡和三公推荐,毕业后有的出任刺史、太守,有的入宫担任尚书、侍中,有的被封为侯。由于这些担任高官的人中,是宦官培养出来,那些有志气和守节的朝士,都以与这些人为伍而感到羞耻。
178年七月初九,洛阳南宫玉堂后殿院中出现青色彩虹。灵帝下诏,召集光禄大夫杨赐等人到金商门,询问天降灾异现象的原因和消除方法。杨赐讲解说:“《春秋谶》中说:‘天上投下彩虹,说明天下人对国家产生了怨恨,海内将会大乱。’再加上汉朝四百年的周期将要到来,如今妃嫔、侍妾以及宦官之辈共同弄权,这是欺骗日月。还有陛下在鸿都门下招集一群小人,依靠写作辞赋得到宠爱,他们互相推荐,一月之内人人都得到越级提拔。乐松担任了尚书,任芝当了纳言(隋朝改侍中为纳言,唐高祖李渊在武德三年【620】三月,改纳言为侍中),郤俭、梁鹄都受到封侯和越级提拔的荣宠 。而让真正的读书人身处乡村田野,口中朗诵唐尧、虞舜的语录,身处超越世俗的行列,却被遗弃在水沟山谷,不能把才华贡献给国家。这是帽子和鞋子颠倒的关系,山陵和深谷交换位置的反常现象。幸亏上天降下青色彩虹告诫下。《周书》说:‘天子遇见怪异要反省自己所施的恩德,诸侯遇见怪异要反省自己执政的事,卿、大夫遇见怪异要反省自己是否尽忠职守,士人和庶民遇见怪异要反省自己的言论和行为。’所以只有请陛下斥退或疏远奸佞的臣子,迅速征召品德高尚、言行一致、被世人所称赞的人,断绝假传圣旨的渠道,停止没有节制的娱乐,才能希望上天平息愤怒,各种灾异才能消除。”
杨赐说完,蔡邕接过话题说:“……宰相等三公大臣是君王的四肢,应该委以重任,责令他们成功,优劣既已分明,不应该再听信小人的谗言,罗织大臣的罪状。同时,宫廷百工技艺的制作,鸿都门学校创作的辞赋,似乎应该暂时停止,以表示陛下担心国家的忧患。出任州刺史、郡太守的孝廉,本来是读书人中的优秀人才,近来因推荐或征召不当,还下诏谴责三公。如今陛下所用的人,都只因为写了一篇小文就得到越级提拔,因此,大开请托之门,违背圣明君王的典章制度,众心不服,没有人敢说出来。我希望陛下忍痛割爱,专心治理国家,以报答上天的厚望。陛下带头限制不法,左右的大臣也应当跟着效仿,上下谦卑,以此堵塞灾祸的警戒,上天将会把灾祸惩罚到骄傲自满的人,鬼神将会把福佑赏给谦卑的人。君王和大臣之间,如果说话不能严守秘密,君王将会受到泄漏言语的指责,臣子将有遭到丧失生命的大祸。请陛下千万不要泄漏我的奏章,以免尽忠的官员遭到奸佞的怨恨和报复。”灵帝看了蔡邕的奏章叹息。后来灵帝因起身更换衣服,曹节随后偷看了蔡邕的奏章,把内容告诉自己左右亲信,事情泄露出去。被蔡邕提出要制裁和废黜的人,都对蔡邕恨之入骨,蔡邕因此被贬到治所在今内蒙自治区鄂尔多斯市杭锦旗东北的朔方郡。蔡邕在去朔方郡的路上,宦官的走狗、酷吏阳球派人追杀,蔡邕羞点丢了性命。
以上史料说明灵帝借提倡儒学之名,坑害真正的儒生,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是宦官负面教唆的结果。
王甫、曹节死后,到了灵帝的中平元年(184)三月,灵帝封中常侍赵忠、张让、夏恽、郭胜、段珪、宋典等人为侯,并且说:“张常侍(张让)是我父亲,赵常侍(赵忠)是我母亲。”
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是:184年十二月,在灵帝大赦天下之前,豫州刺史王允打败了豫州的黄巾起义军,从收缴的战利品中,查出了灵帝“父亲”张让的宾客写给黄巾军的通谋信。王允觉得事关重大,将这些信件上报朝廷。灵帝知道后对张让大发雷霆。张让立即叩头请罪,灵帝对这位“父亲”竟然不再追究。于是,张让寻找机会诬告王允,并将王允逮捕入狱。这时赶上灵帝改年号为“中平元年”大赦,王允才官复原职。可是十天之后张让又以其它的罪名重新抓捕了王允。杨赐不想让王允再次遭受拷打和羞辱,派宾客感谢王允为朝廷除奸说:“君因揭发张让一事,所以在十日之内再次被捕。此次凶险难测,希望您从长计议!”
杨赐派的人说这番话是劝王允不要硬来,可是王允属下气盛的人,流泪与王允决别时共进毒药,意思是让王允自尽,留下英名。然而,王允厉声说:“我身为臣子,得罪了君王,理应由司法机关处死,以此来谢天下,怎么能自服毒药求死呢!”
王允说完,将毒药杯摔了,奋然出门登上囚车。王允被押解到法院(廷尉)以后,大将军何进与杨赐、袁隗一起上书营救,王允才被减刑为死缓。
试想,灵帝对宦官父亲如此宽容,对忠臣如此严刑,国家还有希望吗?这是灵帝无知无畏的证据之一。
其二,灵帝在我国帝王史上,是首位在宫中开店做生意的皇帝。比方说,灵帝的光和四年(181),刘宏在后宫修建了许多商业店铺,让宫女经商。因此,后宫中相互盗窃和争斗的事情多有发生。灵帝穿上商人的服装,与商行内的宫女一起饮酒作乐。灵帝在西园玩狗,狗的头上戴着文官的帽子,身上披着绶带。灵帝还手执缰绳,驾驶着四头驴拉的车子,在园内来回奔驰。京城人竞相仿效,导致驴价与马价相等。
灵帝还爱积蓄私房钱,收集天下各种奇珍异宝。每次各个郡国向朝廷进贡,都要先精选出一部分珍品,送到中署(即宫中内府,也称少府。为皇帝个人管理财产的机构),美其名曰,称为“导行费”。中常侍吕强上书劝阻说:“普天之下的财富,无不生于阴阳,都归陛下所有,难道有公私之分吗?而现在中尚方(为皇室制造用品的机构)广敛各郡的珍宝,中御府(由皇帝支配作为奖赏的财库)堆满天下出产的丝织品,西园里收藏着理应由大司农的太府(国库)所管理的钱物,骥厩中饲养着本该归太仆(负责天下马政和管理皇帝车驾的官员)管理的马匹。而各地向朝廷交纳贡品时,都要送上导行费。这样使征调的数量增加,进一步致使人民贫困。陛下的花费增多,贡品却在减少。贪官污吏从中取利,黎民百姓深受其苦。更有一些阿谀献媚的臣子,喜欢进献私人财物,陛下对他们姑息纵容,这种不良之风因此越来越严重。按照以往的制度,选拔官员的事情应由太尉、司空、司徒三府负责,尚书只负责将三府的奏章转呈给陛下。被选拔者通过考核委任,并责令他们拿出政绩。没有政绩者,才交给尚书弹劾,提请转到廷尉核查处罚。因此,三公在选拔人才时,都要与幕僚仔细评议,了解这些人的品行,评估他们的才干。尽管如此严格,仍然有些官员不能胜任,使政务荒废。如今只由中央组织部部长(吏部尚书)负责选拔官员,或由陛下颁下诏书直接任命,这样三公就免除了选拔不当的责任,吏部尚书也不再因此获罪。奖惩都得不到,难道谁还肯自己白白地辛劳?”奏章呈上,灵帝没有理睬。
灵帝贪婪钱财是因为他穷过,他还讥笑桓帝不会理财。他想钱想到疯狂地步,有一个例子可以看出。灵帝的中平二年(185)三月,史料介绍了崔烈能担任司徒的原因:当时官员往往通过宦官或者灵帝的乳母,向西园进献财物才能出任三公。已故的司徒段颖、现任的司空张温等人,虽然立有军功,也有声望,但都得先献钱物,然后才能登上三公之位。崔烈通过灵帝的乳母进献五百万钱,当上司徒。到正式任命的那天,灵帝亲自出席仪式,百官都来参加。灵帝对左右亲信说:“真后悔没有稍微吝惜一些,否则可以要到一千万。”乳母程夫人在旁边接过话题说:“崔烈是冀州的名士,怎么肯用钱来买官!多亏了我,他才肯出这么多,您难道不满意吗?”因此,崔烈的声望顿时下降。
试想,一位帝王为自己经营产业,这算是治理天下的皇帝吗?这是灵帝无知无畏的另一写照。
其三,党锢是灵帝失去方向的关键。
第一次党锢是在汉桓帝的永康元年(167)六月解除,第二次党锢是在灵帝的建宁元年(168)兴起。宦官为了夺权,在发动政变杀害窦武等人时,又以党人之争大开党锢之狱,打压朝士。建宁二年(169)九月,中常侍侯览对张俭特别怨恨。侯览的同郡人朱并历来邪恶,曾被张俭尖刻抨击过,他秉承侯览的旨意,上书检举张俭和同郡的二十四人,说他们相互起称号,共同结成朋党 ,企图危害国家,张俭就是他们的首领。灵帝下诏,命令在官籍中将朱并的姓名删除,还公布处理朱并的这道奏章,逮捕张俭等人。169年十月,后宫总管(大长秋)曹节暗示有关官员举报说:“互相牵连结党的人,有前司空虞放,有名臣李膺、有志士杜密、朱寓、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人,请交给州郡司法官审问。”这时,灵帝年仅十四岁,他好奇地问曹节:“什么是互相牵连结党 ?”曹节解释说:“互相牵连结党就是党人。”灵帝又问:“党人有什么罪过,一定要诛杀吗?”曹节信口开河说:“他们互相推举,结成朋党 ,准备着不轨的行动。”灵帝又问:“不轨的行动是想干什么?”曹节脱口而出:“想推翻朝廷。”灵帝听不出所以然,当他听说要推翻朝廷时,大笔一挥,写下“批准”。
这次因党人案而死的共有一百多人,他们的妻儿都被流放到边郡。天下英雄豪杰,以及有良好品行和道义的儒家学者,宦官一律把他们指控为党人。有私人怨恨的,也趁机争相陷害,甚至连瞪了一眼的小积怨,也被宦官指控为党人。州郡官府秉承上司的旨意,有的人和党人从来没有牵连和瓜葛,也遭到牵连。因此,被处死、流放、废黜、禁锢的人,又有六七百人。史称“第二次党锢之祸”。
由于灵帝无知,让宦官杀了正直的义士、名臣,这个王朝还有希望吗?
其四,宦官完全掌权以后,带来一系列的贪腐。中平二年(185)二月,中常侍张让、赵忠劝灵帝对全国的耕地加收田税,每亩增收十钱,用以修建宫殿,铸造铜人。
这一政策出台后,乐安郡(治所在今山东省滨州市邹平市苑城镇)太守陆康上书劝阻说:“昔日鲁宣公姬馁(608—前591,春秋晚期鲁国的第二十一任国君)按田亩收税,因此蝗虫的幼虫大量孵化造成灾害;鲁哀公姬蒋(前521―前468,鲁国第二十六任君主)想增加百姓的赋税,孔子认为这种做法不对。怎么能强行搜刮民众的财物去铸造无用的铜人呢?又怎么能将圣人的告诫弃之脑后,自己去效仿亡国的君主呢?”
对于陆康援引亡国之君的例子,宦官们像捞到了救命的稻草,恶意攻击陆康,说他以亡国之君来比喻灵帝的“圣明”,是犯了亵渎皇帝“大不敬”的罪行。连忙用囚车把陆康押送到洛阳廷尉监狱。好在灵帝身边的监察官员(侍御史)刘岱上书为陆康辩解,陆康才释放还乡。
灵帝又下诏让各个州郡,向朝廷进献木材和纹理美观的石料,分批送到洛阳。宦官为了从中牟利,在验收时百般挑剔,对“不合格”的建材强迫州郡以原价的十分之一贱卖。如此一来,州郡只好重新购买,而宦官仍然百般挑剔,不肯立即验收,导致木材堆积腐烂,宫殿多年无法修成。在这种恶性循环中,各地刺史、太守又趁机私自增加百姓的赋税从中贪污,搞得民众怨声载道。
灵帝见宫殿没有修成,又命令西园为灵帝理财的官员,分别到各个州郡去督促,这些“钦差大臣”下去后,恐吓州郡官员,又大量收受贿赂,形成刺史、二千石高官以及以下茂才、孝廉在升迁和赴任时,都要到西园交纳“剿匪”和“修宫”的钱,然后才能上任;那些执政清廉的人只好弃官。比方说,这时巨鹿郡(治所在今河北省邢台市宁晋县西南)太守司马直新上任,以前在职时,已经有了清廉的美名,宦官只好减他三百万的职务钱。司马直接到诏书后,长叹说:“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却要以剥削百姓去迎合当前的这种弊端,我不忍心啊!”于是,他只好称病辞职,但没有批准。在他赴任来到洛阳城北郊孟津县时,上书极其详细地陈述了当时的政策过失,然后服毒自杀。他的奏章呈上后,灵帝受到震动,只好暂时停止征收修宫钱。
如此种种,说明灵帝刘宏是无知的人,导致东汉王朝到了覆灭的边缘,他还无所畏惧,所以笔者以《无知无畏》为题,给刘宏写下这篇传记。让我们回到《资治通鉴帝王史》的体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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